第三十七章 幽深的凝视
携带着精神力冲击的音波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脑海中的不适终于渐渐平息。
久天悄悄松了口气，幸好这次充当诱饵的是自己，要是换成三十三或者其他人，即便能来到这里估计也要交代在这种程度的精神力攻击中，可能只有像自己一样的精神力进化者才能勉强幸存吧？不，估计就连普通程度的精神力进化者也不行，最起码也得是自体觉醒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久天眉头皱了起来。
心里的警觉又提升了几分，刚刚短暂的失去意识实在是太危险了，幸好其他的深渊造物没有上前来，不然自己现在已经被淘汰了。
这片深渊里发生了什么？
原以为靠近这里就能有所收获，可现在久天内心的疑问反而愈发浓烈。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此刻久天面对的是资料里从未见过的东西，他经历了什么，又即将经历什么，都无从知晓。
月白色的光芒就像是深夜里的月亮，短暂地驱逐了黑暗。
从开始到现在，精神力快要消耗过半了，这次诱饵行动的危险程度是始料未及的，但久天依旧决定探索下去。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为什么不走到最后呢？
四周悬挂在枝干上的胎囊震动得更厉害了，一些胎囊里细小的利爪已经划破了柔软的膜壁，恶心而粘稠的绿色汁液噗呲冒出。
即便是刚刚被孕育而出，这些疯狂的深渊造物依旧用它们那稚嫩的嘶吼与尚未成熟的爪牙向着久天扑过来。
金色的流光飞舞，没用多少力气久天就消灭了这些狰狞的小怪物，对于刚刚诞生的深渊造物他还没有放在心上，相较而言还是那由树干直接发动的精神力攻击更可怕。
或许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越来越多尚还在孕育中的三代感染体开始提前出生，细小的尖啸此起彼伏地响起。
金色的流光围绕着久天旋转，这些“早产儿”对比那些发育完全的第三代感染体要弱上一大截，基本上和普通的深渊残渣持平，因此对久天的威胁不算大。
一边用星金匕首防御着，一边深入漆黑丛林，久天隐隐有着预感，在那众多“被注视”的诡异感觉中，有一个来自于丛林深处的最为强烈，或许那里就有着久天想要找到的答案。
前行的速度不快但是稳定，久天绞杀着前方袭来的怪物，提防着有可能再次袭来的精神力攻击。但是好像刚刚的袭击也对丛林有些消耗，那些诡异的人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终于，在穿越了密密麻麻的丛林之后，眼前忽然空旷了起来。
虽然周边都是黑色，但黑色之间也有浓淡之分，在月白色光芒的照耀之下这些深浅不一的黑色彼此重叠形成了漆黑世界的图卷。
此刻眼前已经没有巨木了，这里便是丛林的中心。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多余的事物，唯有久天心中的危险感觉愈发强烈。
他看到了。
在这中心处，地面上有一面反光的漆黑“镜子”，折射着久天精神力散发出的月白色光芒，在这黑暗世界中宛如星光一点。
借着这点光亮，他看到了那个漆黑的人形。
那人形浑身光滑，看不出任何性征，只能分辨出头颅与手足，整体修长，拥有堪称完美的体态。在它的“脸”上也没有五官，唯有一轮星系一般的诡异光圈在它面部缓缓转动。
终于有久天认知中的事物出现了，那是“初代感染者”，也是这片深渊的“代言人”。
所谓初代感染者，就是由空间裂缝中泄露的最初的原初物质所侵蚀的生命变异而成的。他有几个基本特征：
一、相较于二代以及三代的数量众多，初代深渊感染者有且只有一个。
二、初代深渊感染者有统帅比它低阶的任何深渊造物的权能。
三、初代深渊感染者与所在深渊高度关联，一旦被击杀，则那片深渊的感染体数量不再增加，但深渊并不会立马消失。
四、初代深渊感染者并非宇宙的生命，在原初物质爆发之后将会彻底转化为另一种形态的未知智慧体，即便其外形比其他深渊造物更加接近宇宙现有生命。
五、初代深渊感染者有着比其他深渊造物更加强烈的“智慧”。
结合以上几点，久天基本能判断出这眼前的人形事物，就是初代深渊感染者，而击杀它可以获得的积分为……1000万。
久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下自己有些躁动的精神力，面对这样一个东西，体内的精神力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缓缓向着那个人形飞过去，久天看清了它下面镜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由极其浓郁的深渊物质形成的“水潭”。因为浓度太高，并且表面十分光滑，形成了像是镜子一样的反光表面，而那位初代感染者就这么以佛教跏趺坐的姿势悬空浮在其上。
这一幕颇有禅意，如果忽略掉那人形本身存在意义的话。
似乎也是感应到了久天的到来，那初代感染者向着久天的方向看来，微微偏头，散发着一股好奇的意味。
“这东西是有自我意识的。”久天隐隐有些确定了什么。
不管是由传承塔模拟出来的，还是它本身不知为何拥有了意识，总之这片深渊异样的源头大概率就是这个初代感染者了。
“你……”
久天震惊望过去。
刚刚那是什么？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不……这是，直接在脑海里出现的声音？这是由精神力直接传达的？
“我……”
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声音，但是听上去十分笨拙，就好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发出来的。久天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将这股精神力传音屏蔽。
黑色人形由跏趺坐的姿势“站”了起来，双脚踏在虚空中。和久天不一样，久天能悬浮在半空是因为精神力的托举，而它则是真正的站在虚空上。
“你……我……拒绝……新生……”
话语断断续续的传来，久天的精神早已处在高度戒备之中，捕捉到这些精神力传音之后更觉得疑惑。
你、我、拒绝、新生。
这东西是想传达什么意思吗？可是这四个字并不能组合成一个通顺的句子，从字面意义也很难解读出什么有效信息。
“你想说什么？”久天第一次尝试着和它沟通，同样是利用精神力传递出去的。
似乎是接收到了久天的话语，黑色人形陷入了沉思之中。
久天很耐心地等待着，他自问没有信心能击败面前这个东西，它的存在实在是太诡异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色人形忽然抬头。
“虚假！”
这一声断喝并非是精神力传音，而是从它自身发出来的。
“虚假！！”
“什么？”久天被它忽然激动起来的情绪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
黑色人形咆哮着，整个身体也状若疯狂地颤抖。久天瞬间感觉自己周遭的精神力压迫提升了数个档次，光是维持力量的稳定都有些吃力了。
身后那些漆黑树干上扭曲的脸庞重新浮现，跟随着那黑色人形的咆哮它们也发出了惨烈的嘶嚎。
“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
嘶嚎与咆哮不断冲击着久天的精神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海洋风暴里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自从觉醒了秘力种子之后，他从来没这样无力过。
遭了，快要支撑不住了。
久天感觉自己口腔里出现了血腥味，那是他紧咬着牙齿用力过猛之后牙龈都出现了崩坏。
终于，咆哮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注视感。
久天抬头，看向那黑色人形的方向，那东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没有五官的脸上一轮星系旋臂一般的诡异光圈缓缓转动，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纳其中。虽然没有双目，但久天清晰地感觉到了正是那诡异光圈正在“注视着”自己。
下一刻，久天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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