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鹬蚌相争,渔人无利(三十二)
坐在中军帐中的皇甫嵩,瞄一眼帐门口,日渐西斜,估摸一下时间,该到来了,放下手中捧着的书简,起身来到军帐门口。
骚扰计划的改变还是有效的。
第一天,贼匪弄了一个无耻文人对骂;第二天,被骂急了的贼匪竟然出寨驱赶;只是,不知道那些贼匪,今日会是什么反应?
抓紧,必须得抓紧了,不能因为一个贼匪,误了州中大事。
左等,没到!右等,还没到!
皇甫嵩渐渐的心焦,不住的伸头向后寨方向张望。
“将军稍等,在下这便派人去迎一下。”值守的将官是有眼力劲儿的,知道自己的主人在等待什么,立即为主人排忧解难,皇甫嵩点点头,转身入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近及远。
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今天的消息来的如此迟缓?
皇甫嵩一边在帐中踱步,一边思考个不停。
又是一串急骤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将军,人到了。”值守将官直接带着两个呼吸带喘的军卒入帐,顺便把一块锦帛递了过来。
皇甫嵩接过锦帛,一目十行的看过去:贼匪头目李麻子领百五十众贼匪再次出寨驱赶,怒火攻心,缠斗许久,互有伤亡,贼匪伤亡二三十众,不敌,退守匪寨,后对骂,扬言,明日再敢来挑衅,定杀不饶。
这就是锦帛上的大概意思。
皇甫嵩又反复仔细观看两遍,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明日?明日这两个字在皇甫嵩的脑子里绕着圈圈,思谋许久,返身回到案几边,拿起一块相同的锦帛,他把两块锦帛比照着看过一遍,李麻子,扬言明日再敢挑衅,定杀不饶等字眼,在两块锦帛上均有出现,只是,第一天出寨百人,今天出寨一百五十人。
又是一阵思谋,皇甫嵩放下手中的两块锦帛,坐回案几之后,从案几上拿起另外三块锦帛,一一铺排开来,比照一遍。夜间更鼓骚扰,贼匪严阵以待,防守甚严几个字,又在三块锦帛上同时出现。
值守将官及两个传令的兵卒见皇甫嵩这副样子,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生怕打扰到了他的思考,招来无忘之灾。
看过几块锦帛,皇甫嵩从锦帛上收回目光,坐在那里思考许久,明日二字逐渐的再他的脑海中占据了上风,让他从中嗅到了一丝战机。
“说说汝等今日观战之状况。”皇甫嵩想听听这两个担任着特殊任务的传令兵的述说,再做一下确认。
“诺,将军,我等遵照将军之令,在今日孙相安派人骚扰时,特意跟随于远处。今日,孙相吸取昨日之教训,所派兵卒,步弓结合,步卒尽皆着甲带盾出寨骚扰,先前,贼匪尚能忍受,一刻钟后,便忍受不住,开寨门出战,打算驱赶我等,只是,今日出寨兵卒明显多于昨日,且贼头李麻子比之昨日更如爆燥……”年长些兵卒开始陈说战斗状况,皇甫嵩听的很仔细,边听边思考。“……后来,由于贼人披甲率太低,被我军弓卒所伤者颇多,遂想撤回寨内,我等趁势射杀,贼匪又自由寨中冲出一队人,我等怕中敌人诱敌之计,遂放弃战斗,改为继续骚扰,那贼头李麻子恼羞成怒,又放言明日再来,定杀不饶。”老卒仔仔细细的把战斗经过讲述一遍,住口不再多言,军帐内陷入静默。
“传令赵校尉,让他所率之北军校做好行军准备,并让他来见某。”皇甫嵩在脑海中推演过一遍自己的计划,终于做出决定,要搏一把,搏一个伺机破寨的机会……
人,一旦忙碌起来,总觉得时间过的飞快,此时的姜丑就是这种感觉,自今日午后李麻子“兵败回寨”,姜丑等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转眼的工夫,夜幕已然降临。接近朔日,夜空中灿烂的星光,让这黑夜显得更加的漆黑一分。戌时,距离寅时正刻还有四个时辰,而这四个时辰的忙碌将决定安平寨目前的命运,一点不能马虎。
“苦蝤兄、根叔,准备的怎么样了?”后谷,一个火把通明的洞穴中,姜丑看着忙碌的众人询问一句身边的苦蝤和根叔。
“已经做好八百支,照计划还差两百支,只是谷中所剩油料估计只够一百支所用。”苦蝤这个刚刚上任的后勤营主事回答了姜丑的询问。
“有多少做多少。”
姜丑在心中合计了一下,一言而决然后离开。
九百支火弩,每人三支,放火应该差不多了。这古代战争啊,和现代差不多,还是人力物力的比拼,九百支火弩,就用光了谷中从井陉赵府搜刮来的一点植物油料,谷中的动物油脂倒是不少,可惜,那玩意儿在这冷天会凝结,用不了。
离开后谷的姜丑,开始在谷中四处晃悠,马匹、兵器甲胄等一一检查过一遍,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最后,甚至连为兵卒出发前准备的餐食都检查过一遍,他才登上寨墙,又开始检视几个时辰后的这个战场。
寨墙距离官兵的临时营寨三里,一眼望过去,中间一片漆黑,只有官军营寨前,点缀着几支火,再其后,官军营寨中,点点的火光和天上的繁星连成一片,相映成趣。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收回目光,姜丑又检视寨墙内的一切,刘石该从哪里垂吊出寨?骑卒该在哪里等待?第二拨攻寨之人又在哪里候战?
看着看着,姜丑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火把,火把的位置不对,计划中刘石等人从两边垂吊出寨的地方,每边各有两支明晃晃的火把。
熄灭?不妥,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官兵的注意,怎么办?
“屯长,这个简单,让值守的兵卒每隔一段时间,把火把往寨门方向移动一点,几个时辰,移上一两丈,敌人发现不了。”小七这个肯动脑子的,完美的解决了问题。
姜丑紧绷的心又放回肚子里,细节决定成败,在这种时候,每一处被忽略的细节,也许就能变成行动失败的元凶,尤其是对上皇甫嵩这等名将,事情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和大意,否则,将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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