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黛玉:太太这话,我们不敢领
第214章 黛玉:太太这话,我们不敢领
阿济格醒来,断臂隐隐作痛,触目所及,乃是一间干净整洁,稍显奢华的居室,他正躺在床上,透过支起的窗格,他能看到外头在阳光下开得火红热闹的朱瑾。
鼻端,隐隐飘来一阵檀香味儿,阿济格的嗓子一阵刺痛,正收回目光,看向室内,打算寻找一口喝的,门外传来细小的声响。
帘子被掀开,阿济格看到萨穆什哈进来,他顿时一喜。
“主子!”
萨穆什哈看到阿济格醒来,欣喜不已,跛着腿,来到了床前,双膝落在脚踏上,触碰间疼痛难忍,将这条硬汉逼得眉头狠狠地皱起。
“萨穆什哈,你的腿没事吧?”阿济格问道。
“主子,没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咱们还有命在!”
“不错,咱们还有命在,我们这是在哪里?”阿济格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从诏狱里出来,不过,他们的手里,掌握了大顺那么多官员的黑幕,这些人要是敢不救他的命,他们的前程也都保不住了。
就算,打算大顺的皇帝不追究,他的父汗也会为他报仇。
昨夜里,那位守诏狱的头儿就监守自盗,假传了大顺皇帝的圣旨,将他和萨穆什哈从监牢里带出来,一路畅通无阻。
“在顺天府尹家的后园里,不过,这顺天府尹还不知道咱们在这,这是他们家的一座庵堂,主子和我先在这里养伤,会有人来救咱们出去。”
萨穆什哈已经和他们的人接上了头,眼下外头风声鹤唳,一时半刻,他们还出不去。
“什么时候离开?”阿济格艰难地动了动,断臂疼得厉害。
萨穆什哈摇摇头,“暂时出不去,眼下神京的关防交给了宁国侯节制,听说锦衣卫也由他掌事,他本就和咱们交过手,属下非常担心,这一关我们怕是很难过了。”
阿济格左手轻轻地抚在右肩上,他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花,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初想要在城外将宁国侯弄死。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当日,我太过轻敌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我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阿济格生平第一次说出低头的话来,这令萨穆什哈非常意外,他哪里不知道阿济格的心思,以为捏死一个勋贵家的公子,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谁能想到,那根本不是一只蚂蚁,而是一头蛰伏的狼!
“主子,你的伤须用药了,属下无能,暂时没有弄到药。属下已经传话下去,让人去城外弄药,看明天能不能拿到。”萨穆什哈看着阿济格已经红肿的伤口,非常担心,一旦感染,如此大的创口,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城内戒严不说,所有的药铺都被监控,但凡开具伤药,都要备案审查,药铺根本不敢将伤药卖给他们。
那小子够狠,这是要将他们逼出去。
阿济格问了几句,得知情况,反而笑着对萨穆什哈道,“你看,大顺有了这等人,父汗的勇士们如何能够南下?父汗以为将夏进熬死了,或是让大顺的皇帝与夏进反目就可图事,我看,难!”
萨穆什哈咬牙切齿道,“是啊,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少年,行事竟是如此歹毒!主子,此人不除,将来真是后患无穷!”
萨穆什哈生出了要去将贾琮除掉的心思,但,一想,难度也实在是大,不说别的,那少年身手本来就不凡,一身蛮力,胜过了女真的巴图鲁。
阿济格眯了眯眼,道,“如此,我便是丢掉了这条命,我也不后悔当初去行那险着,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依然要那样做。”
萨穆什哈忧心忡忡,阿济格看在眼里道,“伱放心,越是如此,你我越是不会死,不过,他们若是想要用我来和父汗交换什么条件,那就是做梦了!”
萨穆什哈劝道,“主子,汉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够回到女真,将来,咱们有的是机会。”
“不,我已经断掉一臂,此仇不报非君子,你联系上李午了吗?让他想办法将我们弄出去,如若不然,他就等着被诛九族。”
“是!”萨穆什哈应了下来,深觉,这真是一条妙计。
李午原是山西太原人,初时从妖贼王良谋反,事发后,戍辽东。
辽东时,李午被阿济格俘获,后将其放回,在阿济格的帮助下,其逃还窜至山东,与李越同倡白社妖术,为弥勒佛教,专诱愚民。
李午教中,啸聚数千人,大肆劫掠登、莱、青诸地,杀掠亡算。
官兵追剿中,李午跳至徐沟县,贿县中大户联为同宗,编立宗谱,蒙混立户,之后,又携重金入京,输粟为山西大同卫指挥。
最为难得的是,李午竟以烧炼术往来一等子柳芳,并南安郡王耿熙,眼下其恰好就在京城,于阿济格而言,的确是最好的一个内应。
这座庵堂原是顺天府尹的老母亲用来静养的地方,原先从姑苏请来了一位老尼与其作伴,后来,杜母亡故,那老尼还活着,便由老尼主持,再后来,杜惠的嫡妻庄氏不耐与后宅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待儿媳妇过门后,便搬来此居住。
庵堂正楹三间,一共四进,一进为佛堂,二进供庄氏居住,第三进住着下人,还劈了一个小厨房日常供庄氏的饮食,后罩房原先是老尼居住,如今空着,少有人来。
其身边的丫鬟小鹃听到了后罩房的动静,走回廊拐了过来,朝这边望了一眼,只看到原本应当关着的一扇门开着,她松了一口气,想必适才是风吹动门户的声响,走过去关门的时候,突然一扇门打开,一个人伸出手,将其捂住口鼻,拉进了房门里。
<div class="contentadv"> 杜惠下衙之后,从衙门里回来后来,直接去了外书房,两位幕僚正等着他,看到他进来,起身行礼。
“坐吧,唉!”杜惠叹了口气。
“东翁为何唉声叹气?眼下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若是能够配合宁国侯尽快将逆贼找出来,凭此,东翁往上升一升,指日可待!”
杜惠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坐了两年多了,大顺官员三年一考,六年一察,三年考满,若能往上,便可迈入大员行列了。
“这功劳岂是如此好领的?不说别的,就说这等要犯,关押在诏狱,何等森严,岂能轻而易举地就逃逸出去?偏偏,这种事就是发生了,不知为何,我心里格外不安!”杜惠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猛地一口喝下去,烫得他舌头直打卷儿,好在他涵养足,硬生生将一口滚茶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管事在门口出现,杜惠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老爷,太太有请!”
一听说庄氏有请,杜惠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慌张出去了,“可说了什么事?”
管事低头,没有说话,杜惠的一颗心便吊了起来,他急匆匆地往庵堂赶。
杜惠年少家贫,后来考中进士,榜下捉婿被庄家捉了过去,仕途之初,庄家对其贡献很大,要钱给钱,要人帮忙引荐人,才有了十多年功夫,杜惠从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升至今日正四品的顺天府尹。
家里的人也是随着杜惠的官位升高,而渐涨,他一共纳了八房小妾,眼下,杜惠担心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妾又惹到了庄氏。
跨进庵堂的一瞬间,杜惠察觉到气氛不对,他喊了一声“夫人”,没有听到回应,穿过佛堂往后走,才进了二院子,便看到明间坐着一个人,待看清楚其头上的老鼠尾巴时,杜惠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远处,国子监贡生薛良正在凉亭里头等杜惠的儿子杜璋,其一身儒衫,背着手,转着圈儿看附近的景致,待朝庵堂这边看来时,猛地一惊,他分明看到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后面留着一点老鼠尾巴,而这人的衣裳服饰也分明与大顺人不同。
薛良不由得想到了今日神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议论,两名女真逆贼越狱而逃,难道说,这两人竟然被顺天府尹窝藏?
薛良不由自主地就朝庵堂这边过来,躲在一株百年杜鹃树后面,不多时,再次看到了另一个女真人,竟是被杜惠搀扶着往后罩房里去。
薛良已是不做停留,急匆匆地离开,也并没有与杜璋当面告辞,出门后便去找了同乡御史马应。
锦衣府里,贾琮将案卷和档案看完之后,天已是漆黑,他骑着马从锦衣府出来往家里赶,进了宁荣街,两边府上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晃,中间的黑油大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不知道这时候了,是谁前来拜访贾赦。
贾琮在门口下了马,贾平迎了出来,从他手上接过了大红披风,道,“侯爷,老太太太太来了,正在丛绿堂呢,听说兴师问罪来的。”
贾琮听了心中有数,他让黛玉这两天不要去东府,但我不去就山,山却来就我了。
他衣服也没有换,依旧一身大红纻丝蟒袍,头戴七梁冠,如风似火地往丛绿堂去。
丛绿堂里,贾母头上戴着镶嵌祖母绿抹额,坐在罗汉床上,底下两溜椅子上只坐着王夫人一个,姑娘们都不在,旁边唯有李纨和熙凤服侍,黛玉正站在地上,低着头,听贾母训话。
“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这么多年,你跟着他,半点不知道规劝夫君,任由他将恶事做尽,将我们这些人恨在心里头,是何道理?”
黛玉很是不伏气,道,“侯爷他并没有做什么恶事,他也从来没有恨过谁,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
王夫人冷笑一声道,“琮儿媳妇惯是会说嘴的,听说,你也是饱读诗书的,我听说读书的姑娘都明理,怎地还和老太太顶起嘴来了?”
“太太说笑了,我怎地还会与老太太顶嘴?我深知我是晚辈,便是老太太冤枉了我,我也不敢分辨半句。只是,侯爷是在外头做事的,做过的事就是做过,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老太太不知,我必要让老太太知晓。“
“还敢说这不是在顶嘴!”王夫人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她恶狠狠地盯着黛玉,“你婆婆见不得人,辖治不了你,我既是你的婶母,又是你的舅母,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贾母在一旁坐着,听得这话,也跟着道,“你母亲没了后,我让你父将你送进京城,原说养在我跟前,好歹知道些高低,谁知,当年又出了那样的事,原想着将你送走后,过不多时再将你接回来,你实以为我们厌弃了你,见了气,后头的话,也不多说了。
琮儿这些年,对我们心里有气,说不得也有你的缘故在里头。家里头的事,都断不清楚,窝在各自的心里也就算了,竟是到外头去斗,这成何体统?“
黛玉摇头道,“我实不明白老太太的话,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如何在外头斗了?”
王夫人怒道,“你可知道,你大姐姐这些年在宫里,我们往外头花了多少银子?实指望这些银子花了都值得,眼看着你大姐姐就要出人头地了,琮哥儿这么一搅合,把你大姐姐好好的前程都搅合没了,他怎地能做出这样没有良心的事来?”
黛玉抿了抿唇,虽说这事确实是贾琮所为,贾琮在她面前也并没有隐瞒,但黛玉却并不想就这样承认了下来,而是否认道,“太太这话,我们不敢领,如何就是侯爷所为了?再说了,大姐姐在宫里这么多年,花儿一般的年纪时,都不曾得圣恩,如今年岁渐大了,怎地突然就能有好了?我实不明白!”
王夫人怒得腾地起身,手指头紧紧捏着佛珠,忍住了一耳光扇在黛玉脸上的冲动,道,“难不成这话还是假的不成,你大姐姐得皇后娘娘的喜欢是真,得皇后娘娘引荐也是真,难不成只许琮哥儿得宫里的赏识,你大姐姐就不能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黛玉冷哼一声道,“太太,当年大姐姐分明是在大明宫,我听说,是侯爷进宫写了《道德经》后,大明宫才将大姐姐送到了皇后娘娘宫里。
在皇后娘娘宫里这么多年,大姐姐寂寂无闻,偏偏,侯爷一回来,国舅爷跟着侯爷去宁夏平叛一番,大姐姐就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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