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断

第十五日清晨，天色放亮，一只盘旋在空中的白头鹞鹰落在了宋老六肩上，它今日终于确认，焦山老妖正在五十里外的焦山主峰下等候，而在焦山之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焦山大军！

        但鹞鹰的确认是极为模糊的，尤其对焦山老君麾下大军的军势无法表述，大战将临之际还需进一步确认。

        宋老六将这一消息告知田大后，田大四面环顾，见左前方二十里外是周围地势的最高处，当下吩咐宋老六、仇氏兄弟、张叔平、马蛟等人止步，将十万前军就地展开，稳住阵脚，同时招呼身边几个弟兄：「赵抗、平山君、施老弟、屠龙道长、花四，我们去那边看，从那里或许能看清楚。」

        于是，六人飞临山顶，由此前瞻，果见前方一座巨峰之巅，坐着个黑衣老头。由于相距太远，看不清相貌，甚至连坐姿都分辨不清，但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无疑表明了他的身份。

        焦山老君！

        焦山主峰之下，是绵绵密密、黑压压的大军，由各种奇形怪状的甲虫组成，有盖着厚厚甲壳的，壳亮如油；有腿似镰刀的，刀刃锋利；有口器如叉的，叉头刚硬；有背生双翅的，收合如伞.....

        田大想点验其数，查看片刻后便放弃了，围在主峰下的，便不下五万，向周围延伸出去的一座座军阵，不下十万，此外还有源源不断的甲虫大军自周围群山中涌出，汇集于主峰之上。

        看了片刻赵扛道：「三十万以上！」

        屠龙道人摇头道：：「何止三十万.....昔日，贫道曾听说，

        赵抗老君钻山而成屈荣界，其山钻透之后，涌现不可计数之万毒冥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田大问他：「你见过赵抗老妖么？」说话间，众人各自望向赵抗主峰方向，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逐渐变大，越来越刺耳。不知过了几个呼吸，对面山头上忽然探出两条长须，在空中摆动了个来回，露出后面硕大的甲虫，很快，无数甲虫便布满了绵延的山头，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

        屠龙道人哀叹：「那就是钻山之法？」

        平山君、焦山、花三等人也跟了过去，几人都飞入虚空之中，须臾间却又转了回来，向这边高呼：「田大，是虚空，不是障眼法！」

        「幻术？」施玉目瞪口呆。

        田大摇头道：「也非不信，只是总觉着哪里不对。」

        屠龙道人继续摇头：「当年贫道见他，只比眼下稍远几里，未能分辨其貌。」

        「合起来怕也不是对手嗯，田老大，须当等待后援！」

        花七问：「田大，后军还能接上来么？」

        堆积到某个高度时，甲虫如瀑布般一泻而下，冲向八人。事已至此，再说无益，三人各回灵山。

        「后军不见了！结界不见了！他们都不见了！」

        田大高喝一声，双臂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眨眼便揪住了焦山和花七的衣领，将他们拽了回来，又一脚一个，将平山君、屠龙道人、施玉从山顶踹了下去，众人这才从迷失中清醒，各自惊骇不已。

        不知何时，原本天高云阔、山势起伏绵延的前方千里大地，只剩下了目视可及的数里之地，数里之外，已是虚空。

        八人立于赵抗界的边缘，望着虚有，各自无言。

        施玉道：「赵某也觉着有些不对。」

        「障眼法阻隔了？」屠龙道人下山，向着边缘处飞去查看究竟。

        田大摇了摇头：「不知道。」

        有人问：「田老大，此非屈荣老妖？」施玉、平山君都后怕不已：「我等恐非其敌！」

        田大又问其余人，都说没见过。随他下山的七人，四个是自己的，两个

        是龙二的弟兄，有一个来自搜神世。其实就算来自搜神世，也未必就识得赵抗老君，如赵抗老君那等大神，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

        屠龙道人飞出一柄巨齿大刀，向着对面涌过来的无数甲虫怒吼：「来吧！吃道爷一刀！」

        这一瞬间，他的双眸无限接近、无限放大，好似在众人面前旋转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黑洞也不尽黑，旋转之间，转出来一道道散碎的光线，这光线却是由外向内旋转，绑缚着众人，将要射入黑洞的最幽暗深邃处。

        屈荣老君睁开了双眼，转头望了过来，目光投射在四人身上。

        田大也来到了虚空边，怔怔望着眼前的虚有，轻声道：「自断一臂…...自舍千里……」

        相隔太远，按说是看不清屈荣老君相貌、坐姿的，但就在那一刻，众人只觉自己和赵抗主峰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了十倍，峰顶上的赵抗老君一举一动骤然可见。一眼之威，已见赵抗老君修为！

        之前半个月被众人以灵力侵占的千多里大地，此刻已然消失无踪。屈荣和花二各自脸色惨然：「走不了！」下意识间，众人都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之态，要被这旋转的黑洞吞吸进去。

        赵抗老君以钻山之法，舍弃千里结界，将联军硬生生分开，把田大等八人、八座灵山留在了赵抗结界中，余者全被他切断在虚空之中。

        田大深吸一口气，向众人道：「各归灵山，战！」

        施玉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邪法？」他们刚才又试了一次，切断结界的虚空不是通常而言的虚空，而是成千上万条虚空裂缝，一入其中，就要忍受无数虚空裂缝形成的「刀刃」，被千刀万剐。

        田大却呆呆望向身前，眉头紧锁，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田大修为精深，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真元强冲神识，让自己挣脱了旋转的束缚，转头看时，身旁七人都在向前迈去，花二和焦山几乎迈入前方空中，整个身子飘然而起了。

        正说时，平山君、花二、焦山等都手指屈荣，叫了出来：「看，过来了！」

        众人转头望向施玉，包括田大也同样如此，屈荣道：「我等能见到赵抗老妖，他没有理由见不到我们，我看他至今一动不动，就好似没有察知我等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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