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南下
破烂侯哼着小曲心情舒畅，那小兔崽子说的对，拿钱买不来亲情，更买不来是非，这些宝贝更是死了带不走。
不如让韩春明保管着，至少那小子不会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给卖到国外去。
等破烂侯走后，韩妈看着手中这个奇怪的包裹，疯疯癫癫的，春明怎么会认识这号人呢？
也不知道这包裹里面装的是啥，还是等春明回来再说吧……
…………
一夜之后，这个年代的火车开的真是慢，直到第二天下午，三人才是到了人海茫茫的广市……
“春明、春明，你说的对，咱们三人的胆子是小了点，你看看这里，批发、零售、到厂子里进货，哪有人管。这出了火车站大马路上都是吆喝着做生意的人，春明，看来咱们这次是要发啊……”
这是一个大时代，韩春明只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所有细胞都苏醒了，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进入大江大河中，疯狂的吸收着水分。
“走吧，咱们来这里可不是来度假的，先找个旅馆安顿下来，等下就着手看看，有什么东西是燕京那边紧缺的。”
等找好旅馆，三个出来直接兵分三路，韩春明的目标是哪些便宜又有质量的布料，他的想法是回到燕京城后，看看能不能开一家服装厂……
涛子的目标是纽扣、拉链，大批量的工厂纽扣拉链，这也是三人之前在燕京的时候相好的，毕竟这东西平日里需求量大，所以也被韩春明提前枪了日程。
这次南下进货速度很快，身上带的钱全部投了进去，现在燕京城那边很多东西都处于空白阶段，只要运回去就能赚到钱。
站在风口上，就算是一头猪也能飞起来……
至于蔡晓丽，则是按照韩春明的指示，进一些各种小物件，耳朵勺、指甲剪、还有一些塑料制品，这些东西价格都不高，尤其是工业化生产后，成本会压制到很低的一个价格，就算是一个能赚几分钱，成千上万个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三人一天到晚的都在外面跑着，这个店那个百货商场的，不过谁也没有觉得累，他们可能是燕京城第一批所谓下海经商的人。
三人差不多在光市待了十来天，经过各种各样的讨价还价，周旋谈判，韩春明返回燕京时足足待了十多个大包。
“春明，前面就到了燕京火车站，咱们这批货铁定过不了检查，光市那边检查力度松，可咱们这边……”
蔡晓丽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问道，在广市那边很顺利，可回到燕京城，那可就不一样了。
心里头想着，万一要是被抓走的话，定个投机倒把的罪，谁都不敢保证，毕竟这次运送的货价值太大了。
三人坐在火车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车上的人倒是不多。
“等明天早上到了火车站，咱们把包裹全部从车窗扔下去，到时候就有人在车窗下等着了。”
韩春明在去广市之前，便是琢磨这事儿了，这么多的货，无论是上火车还是下火车，面对检查力度都要打个问号。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直接扣留……
事实上也和韩春明想的差不多，广市那边的检查放了韩春明的货，可燕京那边扣押的可能性太大了，韩春明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之前特意安排了几个人，工资开的高高的，人也是找的靠谱的人，估摸着现在已经往铁路沿线靠近了。
涛子听见韩春明的话，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锤了锤韩春明的胸口，贱贱的笑了：
“我我我……我就知道，你韩春明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什么事都被你计算好了。”
“都休息会儿吧，明天一早还要赶回城里，咱们这次可是身家性命全压上了，要是出了错，又要重头再来。”
韩春明也是让两人在眯眯眼，估摸着再有五六个小时就到燕京火车站了，天亮之后根本没有时间来休息。
…………
朝阳下，铁路沿线上，韩春明三人和一群早就将货物装好的工人，也是一路飞奔。
韩春明一人给了他们二十块钱，比他们平日里半个月赚到的还多，不过累也是累，从燕京城火车站一直到韩春明收破烂时租的院子，差不多骑了整整一天的车。
韩春明本来想着送到张家湾那边的院子，可想了想，这么大一批东西，太惹人瞩目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的放废品的院子，能够藏下这么多东西，半个月没有回来了，韩春明跟两人说了一声也是赶紧回了家。
蔡晓丽和涛子两人也是，把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后，分别回家一趟，主要是跟家人们告一声平安，省的让家里人担心。
可韩春明还没到家呢，刚走到院子里，便是听到了自家大哥大姐的声音，好家伙，人都到齐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把他们都弄过来了？
“妈您就管着他吧，一走十多天连个音信都没有，等他这次回来我非得把他腿打断了。”
大哥生气起来一如既往的冲动，身为长子，他认为他有资格去教训韩春明。
韩春明也是躲在门外偷听着，今天看样子这家是不能回了，省的被大哥一顿说教。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还是程建军和他韩春明这辈子就是天敌，娘的，每次都能碰到着家伙。
“春明、你这十多天的时间上哪去了？你大哥天天在家吵吵，我都嫌烦。”
程建军铁定是听到了春明大哥在里面的咆哮，所有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韩春明真是有一拳打死程建军的心，一个院子住着，天天的作妖……
韩春明现在可没工夫跟这龟儿子算账，因为怒火中烧的大哥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五子，你还知道这是你家，你还知道回来……”
大哥手上拿着鸡毛掸子，皱着眉头的看着韩春明。
程建军也是在一旁冷冷一笑，便不再说话了，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韩春明这会儿也顾不上找程建军麻烦了，还睡对付大哥要紧。
“嘿嘿，大哥，我这不是忙吗！”
韩春明贱贱的笑着，看这架势，屋里还有大姐、大嫂、二哥、二姐，娘的，这是又要开批斗会了。从小到大，韩春明不知道犯了多好错误，也不知道被教训了多少次。
不过每次到最后，都是老妈出来打圆场。
“忙？这放假了也不知道在家做功课，每天都在外面吓跑，你在忙什么呢？”
韩春明只是知道，要不是关心自己，大哥也不会对自己说教，要死换了旁人，也会去管你呢
“老大，春明都这么大的人了，像你这么说话能问出什么来。”
喊妈妈站在屋子门口，也是招招手，让韩春明和大哥到屋子里说，毕竟这院子里好多双眼睛看着呢，吵吵把火的也是丢的韩家的人。
“别的我不知道，可我这几个月的水电、伙食费，可都是屋子出的钱，你们兄妹几个，我可没看到有这么孝顺。”
韩妈刚进屋，就开始维护起韩春明，别的不知道，反正小五子能赚钱对她好，这就足够的，只要不做昧良心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不是，等等，春明，你哪来的钱？你这大半年都在学校，也没个来钱的地方，哪来的钱给妈，还有，你给我老实说，这么多天在外面，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大哥不信，小五子不跟他们借钱就不错了，这什么时候，开始给妈生活费了……
“大哥，其实我谈了个对象……”
韩春明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在国家没有真正松下来前，这些事情韩春明是不会对家里人讲的，说出来之后指不定有生出什么事情来呢。
倒不是不愿意让他们跟着一起赚钱，而是自己大哥大姐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胆子小，就算自己说了，他们肯定怕出事，不让自己干这些事儿了。
“春明，你谈对象了？哪里的姑娘？漂亮不漂亮？”
“是啊春明，怎么都没听你说，想不到我们家小五子也谈对象了。”
当初韩春明跟苏萌，院里的人也都以为玩的亲密点，都没当回事，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大姐他们都没往哪方面想，不过这次韩春明主动承认自己谈了对象，这可是好事。
“春明，你跟妈说说，这姑娘是谁啊？是你在学校里认识的嘛？”
韩妈也是立刻抓住韩春明的手，这兄妹无人现在就韩春明没有结婚，她这当妈的心里肯定急啊！
韩春明竟然漏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这更让家里人确定，小五子肯定是谈恋爱了，以前那看过春明这个样子。
“嗯，就是以前在房山插队时候认识的，之前还跟我一起在废品站干过一段时间。这个娘你们也认识，就是之前来过咱们家的蔡晓丽。”
“不错，春明，那姑娘我看过，是个勤快人，长得也漂亮，好好好，你啥时候把姑娘接到咱们家来给我们看看……”
“姑娘是不错，就是……咱们春明现在怎么说都是一名大学生，不说找个多好的，怎么也得差不多的吧。”
大姐开口说道，毕竟现在的韩春明跟之前可不一样，要是之前韩春明找蔡晓丽这样的，她们也不会反对，可现在韩春明上了大学，等毕业出来了就是干部……
怎么都觉得那蔡晓丽配不上她们家春明……
再说，就连后院的程建军，找的还是同样上了大学的苏萌，她弟弟怎么能比程建军差？
不过韩妈可不这么看，只要韩春明自己喜欢就行，毕竟找对象嘛，最后还是人家两口子过日子，只要姑娘人品没什么问题就行。
于是韩妈咳嗽一声说道：“行了大丫头，人家姑娘那点配不上咱们家春明了，你弟弟的婚事只要他喜欢，姑娘人品没问题就行，我看就挺好，那闺娘我见过几次，觉得挺不错的，是个知道心疼人的主。”
而一旁的大哥也开口道：“咱们家春明虽然现在上了大学，但咱们也不能把人看低了，咱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
“行了，现在还是说说让春明把人领回来的事情吧，我这个做二姐的还没见过呢，这次一定要好好见见，给春明把把关。”二姐在一旁笑呵呵的说着。
果不其然，一说到韩春明谈了对象，家里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转移走了，一个个的都嚷嚷着要把蔡晓丽给带回来看看。
“我这不是才刚跟人家谈着嘛，哪有这么急的，本来说好晚上一起看电影的，这都五点多了，你们看看这……”
韩春明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像真是被破坏的约会一样，那无辜的模样，让大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还等什么，快去快去，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记得大方点，别让人家女孩子花钱，谈恋爱可千万不能小气，没钱跟二姐说，二姐借给你。”
“我弟弟谈恋爱，我这做姐姐的能不帮衬帮衬嘛！！”
韩春明听了也是一脸的负罪感，完了，这下子要求蔡晓丽来演场戏了……
很快，韩春明便是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趴在窗户上的陈建军看到韩春明这么快就走了，心里头也是一阵的疑惑，这都什么事啊，往日里韩春明被训，怎么说也得个把小时，这才几分钟……
程建军有些郁闷，这戏是看不成了啊……
要说这程建军，这几天也是春风得意，自从上次跟苏萌摊牌后，虽然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结果，但也还不错……
毕竟假装的情侣也是情侣。
那天苏萌同意后，程建军立马回家跟程父要钱，虽然程父不信，但随后又问了下苏萌后，也是干脆的把钱拿了出来。
并且提议等苏老师出院后，就给她们两人在院子里摆上几桌，叫上街坊邻居的，把两人的事情定下来，等他们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而苏萌却是犯了难，她不知道怎么把这事情跟家里人说，她爸妈可是非常看不上程建军这个人的，甚至之前还让自己离这个家伙远点。
要是她们知道自己为了筹钱给父亲治病，同意嫁给程建军，那这钱她们说什么也不会要，就算是假扮的，她们也不会同意。
所以苏萌不打算把自己为了借钱才跟程建军处对象的事情告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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