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尼日斐里（5） 达西有些痛苦地想，他……
先生是谁？
是以前的恋人吗？
就是那个恋人吗？
也许叫的是他,最初见面的时候，桑伊也叫他先生。
这当然不可能，达西很清楚。
心底稍微的有些酸涩起来，达西叫醒了梦魇中的桑伊。
桑伊睁开眼,面前的人依旧是模糊的,但是桑伊知道是谁。
梦里那个模糊的人也褪去，逐渐变成了面前的人,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是达西。
桑伊轻轻地眨了眨眼,“达西……先生。”
这个音调与桑伊刚才嘟囔的音调相重合,达西喉咙有些哑,他说,“是我。”
“我给你倒了水来，不是想喝水吗？”
“谢谢达西先生。”桑伊说，“其实你不用……”
“不要说你不用怎么样的话了。”达西看起来很平静,他说,“我很不喜欢这样的话。”
桑伊闭嘴了。
他就着达西的力道喝了水才低声说,“谢谢达西先生。”
达西深深地看了桑伊一眼说,“我让人去叫医生，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桑伊没有再推辞。
他躺下去,听见系统说，凑齐了能量,能帮他快点好起来。
桑伊怔怔地发了会呆说,“我刚才做了个梦。”
“我梦见了很温柔的人,只是我不记得了,也许是我之前的世界遇到的人。”
系统没说话，它能帮助桑伊把记忆封闭，不会在下一个世界和离开的时候难受,但是却不能封闭桑伊的感觉。
所以桑伊偶尔会梦见上一个世界的人，或者因为什么而触动也是正常的。
“刚才我从达西身上，感受到了温柔，也许系统说得对，他没有那么讨厌我。”
【我都说过了。】
达西很快回来了，这次他身后还跟着宾利和仆人。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桑伊茫然问。
“你生病了。”宾利握住桑伊的手，“很烫，都怪我下午没有太过重视。”
桑伊看了一眼宾利的手，低声说，“不关你的事。”
“对。”达西不喜欢看到宾利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握着桑伊的手，他将宾利的手推开，“他生病了，还是不要随便碰他比较好。”
“桑。”宾利又靠近了些，他伸出手试图把桑伊额头前面遮住眼睛的头发拨开，“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
“你别碰他他就很舒服了。”达西再一次推开宾利的手，“他本来就不舒服，你总碰他做什么？他会更不舒服的。”
宾利：“……”
他觉得达西在针对他。
“刚才我就和宾利说了，他不必来了。”达西说，“毕竟他下午都说过了，你生病不严重，谁知道他现在来了。”
宾利：“……”他怎么觉得，达西说话也怪怪的？
桑伊轻轻地眨了眨眼，看着达西。
达西在桑伊的目光下，故作镇定，“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桑伊轻声说，“谢谢你们。”
……
距离舞会还有一天。
白天的时候，桑伊的烧退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觉得身体很沉重，根本不想动，更别说出去见人了。
达西从半夜到白[ri]，来桑伊这里都很频繁，桑伊翻个身的时间门，达西又从外面进来了。
桑伊没忍住，“达西先生，您有没有发现，我的房间门好像你的后花园。”
达西：“……”
见达西似乎被他的话噎住了，桑伊又笑了一下说，“达西先生，你现在应该去准备明天的舞会。”
“哦。”达西闷闷不乐，“舞会？你是不是去不了了？”
“不知道，再说吧。”桑伊打了个哈欠，“如果明天好全了我就去，毕竟答应宾利了。”
“……哦，因为答应宾利了，所以生病也要去。”达西的语气有些冷淡，他特意加重了宾利的名字，“看起来，你还挺喜欢他的。”
桑伊：“……”
“可惜的是宾利不喜欢你。”说到这里的时候达西心底莫名有几分欣悦，他说，“所以你肯定也不会喜欢他。”
“……这个。”桑伊说，“跟达西先生也没多大关系。”
达西：“……”
两个人互相噎了对方一[kou]气之后，达西才说，“你说得对，跟我没什么关系，舞会之后没多久我就要回[lun]敦了，就算以后你和宾利真的在一起了也不用告诉我。”
桑伊：“……”如果不是达西帮助过他，他真的很想问问达西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我走了。”达西站起来，“原本我还打算舞会后再在这里待几天，但是我想你并不欢迎我，既然这样，我不会留在这里讨人嫌的。”
桑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突然就说这样的话。
他不欢迎……他也没有不欢迎的资格吧？更何况，之前难道不是达西一直——
男人，真的好难懂。
达西，难懂中的难懂。
桑伊微微摇了摇头，走出房门的达西又返回来，他看着桑伊，“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我……要说什么？”桑伊问，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达西满意。
达西觉得自己又憋了一股气了，他说，“没什么，我走了。”
桑伊微微抬手，“慢走，达西先生。”
达西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桑伊看了许久才说，“你都没反驳我的话，所以我真的很让你觉得讨厌对吗？”
他这句话问得莫名有些委屈的感觉，桑伊一时怔住，好半晌他才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讨厌你，只是你说话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比较好。”
达西心情又好了些，他甚至有些愉悦，“所以你真的不讨厌我对吗？”
“当然不讨厌。”桑伊笑了起来，“达西先生，我都说过了，虽然你说话不太好听，但是你人很好，我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你。”
达西脸上甚至带了笑意。
“不过。”桑伊说，“达西先生现在是不讨厌我了吗？”
达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桑伊微微歪了歪脑袋，“虽然达西先生说舞会结束后就离开赫特福德郡回到[lun]敦，但是我还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达西先生好像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达西后退一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的背影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桑伊疑惑地看着达西的背影，慢慢收回视线来。
……
为什么好像不讨厌桑伊了？
达西骑着马漫无目的地逛着。
甚至还那么担心他，这显然不太对劲。
他很清楚的，桑伊喜欢男[xing]。
他也知道，他喜欢有才识，聪明漂亮的女[xing]。
但是他现在对一个男[xing]的关注远远超过了他的所思所想。
桑伊有才识吗？当然有，会弹琴会骑马还会画画，他会的东西很多，很多时候，连达西也会感到惊讶。
桑伊漂亮吗？很漂亮，甚至有着东方人特有的神秘，至少达西的确无法猜透桑伊所想。
桑伊聪明吗？有时候很聪明但是有时候笨笨的，但是达西并不是贬低的意思，他甚至觉得桑伊很可爱。
很可爱，但是[xing]别不太对。
达西有些痛苦地想，他可能完蛋了。
他可能真的对一个男[xing]抱有好感，甚至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好感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他马上要回[lun]敦了。
但是想到这里，达西更难受了。
到时候整个尼[ri]斐里就桑伊和宾利，而看起来他们两个似乎也很有话题，桑伊也不会像对他那样对待宾利，所以……
“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要告诉我。”在不久前，这句话是达西亲[kou]对桑伊说的。
那个时候他带着怒气和怨气说的，现在想起来，还有嫉妒。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呢？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宾利。
半年前的舞会也许确实让他念念不忘，也许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和不愿回忆，而是因为慌张或者……
但是，桑伊曾经是有过恋人的，甚至看起来他对曾经的恋人用情至深。
达西的骄傲绝不会允许他成为第二选择，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感情被人当做替代品，既然桑伊能认错人，那就说明他和那个人肯定有相似之处的。
也许他回到[lun]敦一段时间门，也许他就会忘记自己对一位男[xing]有过好感这件事。
达西这样想着，压下了心底各种纷杂的思绪，平静地骑着马回去。
这一天，他没有再去找桑伊。
……
舞会当天很快就到了。
桑伊几乎已经彻底恢复。
“能参加吗？”宾利忧心忡忡，“实在不舒服的话就算了。”
桑伊微笑道，“之前不是你一直让我唔参加舞会的吗？还说说不定找一个合适的夫人这样的话……”
“这种事不着急，而且你年纪轻。”宾利反复确认，“眼下你身体真的好了吗？”
“的确已经好了。”
桑伊无奈地笑了一下，“宾利，就算参加舞会我也只是喜欢躲在角落而已，你不用担心我好吗？”
宾利说，“如果有女孩子想和你跳舞……”
“我想女孩子并不愿意和我跳舞。”桑伊说，“相比起来，你倒是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跳舞。”
宾利也笑了一下，他说，“我可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你是女孩的话，我肯定会喜欢你的桑。”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看着桑伊已经准备穿礼服，宾利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退出去。
达西站在门[kou]看着宾利出来，他问，“你在里面做什么？”
“确定桑身体怎么样。”宾利回答。
达西的目光落在关闭的房门上，“宾利，你让他参加舞会做什么？你迫不及待想为他找一位太太吗？”
宾利瞥了一眼达西，“不，我没有这个想法，但是我想，你可以在舞会上找一位你喜欢的女孩。”
“达西，希望你今天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好友的愿望让达西有些心烦。
他站在桑伊门[kou]，伸出手又放下，他转过身准备走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达西下意识回头。
他愣了一下。
桑伊没有戴假发，一张脸蛋格外白皙，他穿着很简单的长外套和背心，外套很贴合腰身，显得他腰肢纤细而柔韧。
达西下意识地想，很适合被拥抱。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达西后退了一步。
“达西先生。”桑伊说，“你今天格外英俊。”
达西的脸[se]迅速变得通红起来。
他飞快地转过身说，“宾利给你的准备的礼服就这样？”
“这样就很好了啊。”桑伊不解，“还需要什么吗？”
达西镇定自若，“不需要什么了，这样就很好。”
桑伊问，“达西先生还有事吗？要不要一起过去呢？”
“不用了。”达西说，“我确实还有点事。”
“桑。”
宾利小姐的声音传来，她笑容甜美，“我今天晚上能和你跳舞吗？”
达西往旁边站了一步，他看着桑伊，很想知道桑伊会怎么回答。
“抱歉。”桑伊温和地拒绝，“我可能不是很擅长跳舞。”
“你又要拒绝我。”宾利小姐有些生气，“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我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让你喜欢。”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女孩。”桑伊轻叹一声，“这不是托词。”
达西复杂的看了桑伊一眼，他知道，桑伊这样说出来是因为曾经的恋人。
他有些羡慕和嫉妒桑伊的那个恋人了。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没有立场。
“那我们现在一起过去好吗？”宾利小姐又问。
桑伊看着女孩，女孩微笑着问，“可以的吧？”
达西说，“他已经约了我一起走了。”
桑伊有些惊讶的看着达西。
达西没有看桑伊，他握住了桑伊的手说，“他刚刚约了我，所以我想你得另外找一个同伴了。”
在宾利小姐看不见之后，桑伊才叫道，“达西先生。”
“不是想让她死心吗？”达西说，“现在这样不好吗？”
“那样你会被人误会的吧？”桑伊说，“而且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
“误会又怎么样呢？”达西看向桑伊，“反正我并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不是吗？”
桑伊微微一顿，“你说得是。”
“那么你呢？”达西问，“你之后会回[lun]敦吗？还是一直住在这里？”
这件事他已经问过了，但是达西还想再问一遍。
尽管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舞会结束后就回[lun]敦。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宾利小姐的表现让他觉得心中不安，达西清楚桑伊不喜欢女孩，但是桑伊很讨人喜欢。
宾利也不是完全不喜欢桑伊，只是一直觉得桑伊是男[xing]而已。
“我不知道。”桑伊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达西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手腕，“那么，你能说说，你曾经的那位恋人吗？你们之间门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刻骨铭心。”
桑伊：“……”
为什么达西对他那位不存在的恋人总是这样感兴趣。
他有些懊悔，该如何编造出自己和不存在的恋人之间门恩爱的事实呢？
也许……
“我不想说他了达西先生。”桑伊看向达西，他的语调带着几分孤寂，“你不要问了可以吗？很多时候我并不是这样想记起他来。”
达西心头一跳，他说，“抱歉，我以后不会说了。”
“达西先生，如果你对那件事实在放不下的话……达西先生，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抱歉？”
桑伊后知后觉，他好像听见了达西和他说抱歉。
是听错了吗？桑伊不确定地想。
“你刚才想说什么？”
达西还想追问，但是舞会已经近在咫尺。
桑伊看向被达西握着的手轻声说，“没什么，你是不是该先松手呢？”
手下的肌肤光滑细腻，达西在听见桑伊的话时甚至下意识的捏了一下手腕，然后猛地松开。
桑伊虽然觉得达西有些古怪，却也没多想。
舞会来的漂亮女孩不少。
桑伊和达西一进场就收获了全场的目光，看起来热切极了。
桑伊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达西似乎感受到了，默不作声地遮挡了一下桑伊。
桑伊轻声说，“谢谢你达西先生。”
达西的心头又雀跃起来。
他甚至想，他能邀请桑伊跳舞吗？
“桑。”宾利过来将桑伊从达西身后拉走，“你今天真好看。”
“谢谢。”桑伊微笑道，“你也很英俊很绅士。”
达西：“……”这句英俊是谁都有对吗？甚至宾利还比他多了一个夸词。
“桑，这就是班纳特先生家的女儿们。”
桑伊也在宾利的介绍下认识了班纳特家的五个女儿。
班纳特夫人连连称赞着桑伊，这让桑伊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应对。
他多看了一眼名叫伊丽莎白的女孩，果然，这个女孩比场内女孩都漂亮多了。
察觉到桑伊的目光，对方冲他礼貌[xing]微笑。
桑伊也笑了一下收回视线。
达西在一旁看得心情不畅，他一直在关注着桑伊，但是桑伊对许多人笑过了，就是不看他。
“桑伊先生特别看了伊丽莎白。”班纳特夫人小声说，“我想他也许对伊丽莎白有好感，毕竟伊丽莎白很漂亮不是吗？”
“妈妈。”伊丽莎白说，“他看我的目光里没有任何你说的感情，他不喜欢我。”
班纳特夫人似乎有些遗憾，“但是我觉得他真的很不错，虽然是东方人，但是他有钱长得好看很有礼貌。”
“没错。”达西在一旁冷笑，“他很不错，但是可惜的是，他不会喜欢你们之间门的任何一个女孩。”
班纳特夫人：“……”
她不高兴起来，“先生，我想这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桑伊回过头来，发现争吵是因为他而起的时候，他有些无可奈何地把达西拉过来，微笑着和班纳特夫人们道歉。
“我想你不太适合舞会。”桑伊把达西拉出去，他无奈道，“他们说几句就算了，你为什么非要凑合一句，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达西不可置信，“我帮你说话你还指责我，难道你想被班纳特夫人打扰吗？”
“我没有指责你……”
眼看着达西的表情越来越委屈，桑伊的话几乎都要说不下去了。
最终他说，“我不是指责你，只是你在舞会上这么一闹，大家对你的印象都会很糟糕你知道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达西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他说，“你是在担心我被人讨厌吗？”
桑伊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为了我这样，达西先生，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看好你。”
“我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达西看着桑伊，他的目光有些明亮，“但是，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被人所误会呢？”
“如果你非要说的话，那确实是算担心你。”桑伊说。
达西情不自禁地抿嘴笑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把嘴角压下去，沉默起来。
他似乎忘记了，昨天才说的，自己绝对不会再和桑伊有什么关系。
桑伊也是，不想和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而且舞会结束之后，明天或者后天他就会回到[lun]敦，之后更不会和桑伊有什么特别的[jiao]集了。
也许桑伊会在赫特福德郡找一个伴侣，又或者一个人孤独终老，但是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也是回到[lun]敦之后就会忘记这里的事情。
桑伊说，“进去吧。”
“桑伊。”达西叫住青年。
桑伊回过头看着达西问，“怎么了？”
对上桑伊那双漂亮的眼眸，达西迟钝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没什么就进去吧。”
“桑伊。”
桑伊微微蹙眉，“达西先生，您是有事要说吗？”
“舞会结束之后，我能在尼[ri]斐多住一段时间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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