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第 351 章 旧识
当那玩偶熊抬起手来朝着这边打招呼的时候,克劳德先是有些诧异地挑眉，随后忍不住露出一个被可爱到的“面瘫式微笑”来。
骑士先生原本想跟自己养大的幼崽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随即,这位资深骑士长就发现了斯科特此时状态的不对。
身体比平时更紧绷，呼吸平缓到过分——
克劳德的表情中忽然多了几分古怪。
这种场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说，下一秒斯科特就应该向后退一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符纸来贴到对面的身上······
顺带大喊着“恶灵退散”之类的话。
克劳德被自己的联想打败了。
恶灵退散是不可能恶灵退散的,斯科特自认为自己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讶了一瞬,并不是出自什么名为怕鬼的心理。
更何况，这里是一切都有迹可循的魔法世界不是吗？
对,就是这样没错——这只用棉花做的熊之所以会动，一定是因为有着某些魔法在背后支撑着它。
斯科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头脑中的思绪就变得顺畅多了。他没有轻举妄动，在盯着那只熊的时候,之前关于这个玩偶的种种记忆也跟着串联在了他的脑海里。
随身携带的玩偶，埃利斯莫名其妙展开的对话，还有刚刚突然倒下的少年以及抬手打招呼的熊······
这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布偶熊,难道是有着独立的思维和智慧的吗？
斯科特也觉得这种推测十分不可思议，可是从它刚刚的表现来看,让那个不对劲的“埃利斯”忽然昏迷倒地的这件事似乎就是出自布偶熊的手笔。
那么······是友非敌？
——
在斯科特思考的这短短半分钟内，那只明显高兴起来的布偶熊已经直起了身,摇摇晃晃地朝着斯科特这边跑来。
它的个头只有十几厘米长，也就比克劳德先生它们高上一点,此时正拖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腿绕着斯科特的脚边打转。
“！”
它转了几圈之后,两只前爪猛地扒上了斯科特的裤腿，圆滚滚的脸就那么向上扬起，用那对黑亮亮的水晶眼球努力去和少年对视。
“！！”
斯科特再次感应了一下周围,确信自己没有再感觉到那种被窥探的视线之后，才终于妥协般地向后退一步，拉开和布偶熊之间的距离。
“是你弄晕的埃利斯？”
少年蹲下身来，耐心地询问道。
他原以为布偶熊会点头或者摇头，可让斯科特没想到的是，对方却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双小短手还保持着“扯裤腿”这样的姿势。
这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委屈，
就好像没办法相信竟然会有人如此残酷无情冷漠地避开它似的。
如此残酷无情冷漠·斯科特：“······”
少年清了清嗓子，再次问了一遍：“埃利斯昏倒的事是你做的吗？”
那小熊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斯科特想道。可是他同时也觉得很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
埃利斯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整个躯壳都好似变成了承载那“目光”的容器。
想要把这种状态下的埃利斯弄晕可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斯科特刚刚虽然已经打算出手，可是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是一只棉花做的小熊呢？
小熊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它猛地原地跳了起来，用比刚才更灵活的速度钻进了埃利斯的袍子底下，拖出来了一根带着血迹的银针。
“！”
它指了指埃利斯，然后把那根针郑重地托在左手上，像模像样地[jiao]给了自己的右手。
紧接着，它的左手跟右手颇为友好地相互[jiao]握了一下，仿佛达成了什么约定。
斯科特看懂了。
“你的意思是说，埃利斯给你这根针，让你在关键时候用它来弄晕自己？”
布偶熊的眼睛更亮了，它拼命地点着头。
“那刚刚他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在[cao]控着他的行动？”斯科特又问道。
布偶熊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举起手来指了指天上。
天上？
斯科特跟着对方的指示抬头看了看，祷告室的天花板上只有些花里胡哨的壁画，没有更多其他的东西。
它是指的什么？
“是这个圣地的管理层吗？”斯科特试探[xing]地问道。
小熊摇摇头。
“魔族的的大王子？还是亡灵族？”
还是摇头。
不是圣地的[yin]谋家，也不是这座亡灵神殿曾经的主人，那会是谁······
猛地，斯科特顿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亡灵神殿的主人······除了亡灵族之外，或许还有着另外一个解释。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斯科特听到自己问道：
“是神、、”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因为就在斯科特吐出第一个音节来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站在地上的小熊却忽然急吼吼地蹦了起来，抬手就要捂住少年的嘴。
软绵绵的玩偶胳膊碰在人身上的时候毫无痛感，可是斯科特的警觉[xing]让他立即就闭上了嘴巴。
“是吗？”少年追问道。
这次布偶熊回答的很快，它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这又是什么意思？
斯科特看着布偶熊乱七八糟的比划，但对方又是跳舞又是躺平的动作实在是有太多的解读可能，斯科特看了半天也没能理解它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这只熊会说话就好了。
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来。
比划着比划着，布偶熊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沟通方式的无效，它[rou]眼可见的变得更加的垂头丧气，连身上那些缝缝补补的针脚都仿佛流露出某种难过的意味来。
斯科特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要难过，你愿意说服埃利斯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斯科特说的是实话。
虽然其中也有着后来的“卧底好感度”加成，可是听那天埃利斯和布偶熊的对话，如果不是布偶熊要求埃利斯过来，说不定斯科特当天会遭遇那两个更难缠的管理员。
假如真是那样的话，后果会演变成怎样就未可知了——肯定会比现在更加恶劣。
不过，埃利斯好像能和这只布偶熊无障碍对话？
他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还有就是，为什么这只布偶熊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善意呢？
斯科特看了那只玩偶几秒钟，决定把这个问题问问它本人、呃，本熊。
被摸了头的布偶熊早就恢复了元气，它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似的，欢天喜地地又钻进了埃利斯的[kou]袋里。
只不过这一次，被它拖出来的不再是什么银针了。
而是一个圆滚滚的、除了圆以外就没什么特[se]的弹珠。
小熊非常认真地把弹珠塞到了斯科特的手里，然后又把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来回摇晃了几下。
它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又仰起脸来，像是异常期待地在看着斯科特。
弹珠？
斯科特有些迟疑地将那东西举到眼前。
这是个魔法含量相当低的魔法道具，看起来就是小孩子们经常用来玩的弹珠，最多能在其中记录一下这个东西主人的气息作为标记——就跟村[kou]小孩藏宝箱里常出现的“宝物”们没有太多区别。
可是斯科特却在其中感应到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气息。
自己的气息？
他之前接触过这种东西吗？
斯科特的动作停滞了半秒钟，脑海中已经如幻灯片似的飞速翻找着过去的所有回忆。
这期间间隔的时间或许有点长，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准确的定位。
可是在那之前，斯科特却先一步在记忆中认出了另外一道陌生气息的来源——
当初他进入亡灵领地的时候，是被别人随便扔在路边的“反向印记”给强行拉了进去，也是因此和小骨架有了短暂的分别、并且认识了科林和安娜等亡灵。
奥斯蒙说过，反向印记上的气息是可以被逆向追踪的，而就是因为这种恶作剧太容易被找上门打击报复，反向印记才会逐渐消失在亡灵们的生活中。
而斯科特当初捡到的那个“反向印记”上的气息，正和眼前这弹珠里的另一道一模一样。
这件事竟然和埃利斯、不，竟然和眼前这个奇怪的布偶熊有关？
它到底是······
斯科特翻找记忆的思维猛地停顿了下来。
他找到了。
在被少年找出来、单独罗列在一边的记忆片段中，有个瘦弱的男孩正穿着不怎么合身的斗篷，笑眯眯地站在街角处跟他挥手——
[我的名字叫做埃米，感谢你的礼物。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朋友了！]
那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东西，正是斯科特随手在路边为对方买下的“礼物”。
少年的目光诧异地、迟疑地、慢慢地垂落下来。
现在他的手心里，正躺着一颗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圆滚滚的弹珠。
“埃米？”
他并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虽然看起来是这个答案没错，可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场景、这个身份······怎么看都好像有些太过荒谬了。
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斯科特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推测。
只见眼前的小熊猛地弹跳起来，把两只小短手举在头顶上，兴高采烈地连转了好几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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