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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一念天堂 你输掉的,从来都不是权力的……


宁先生咬紧牙关。

电视画面的镜头不住晃动,仿佛摄影师也被这绝世大瓜给震惊到了。

混乱之中,镜头移动到了前排观众席,在一片或是惊慌失措,或是义愤填膺的观众之间,有一名女子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她悠闲自得地站在原地,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吵闹,都无法干扰到她一般。

那是兰青青。

似乎是察觉到镜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抬起头来,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那挥手的动作,仿佛在说你已经从游戏里彻底出局,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做的局。

她假意示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布下天罗地网。

演唱会的变故,自己家里的保镖和佣人都是她搞的鬼。

而且,不知怎的,她竟然有本事说服警察,让他们判定自己有罪。

真是低估她了

宁先生气得的太阳穴直跳,但在极度的愤怒中,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扯起嘴角,阴冷地一笑。

但是,就算这女人再怎么聪明,终究棋差他一招。

她以为自己会坐以待毙吗

不。

他最擅长的,是断尾求生。

事不宜迟,宁先生扔开电话,任由话筒摔落在地,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他冲进书房,掀开地板上的一条缝隙,露出一个不见天日的暗格。

暗格很小,却纤尘不染,能看出平时有人经常打开,检查、更换里面的物品。

这个暗格的所在,只有宁先生一个人知道。

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背包,是最不起眼的款式、最不起眼的黑色。

他拎起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满屋子的古玩字画、金银玉器。

他知道,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都在这个背包里。

背包里只有少量的现金,堪堪够从黑市买下一张去国外的单程船票。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新手机,必要的食物和水,一些体积小巧,便于携带和出手的昂贵珠宝,以及一套全新的身份证件。

宁先生这个身份已经无可挽回了,只好舍弃。

但没关系,他可以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只要用新的证件去到国外,把珠宝出手,他就可以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清白无辜的富商。

他还可以东山再起。

等过个几年,风平浪静,再做些整容,改头换面,他甚至还可以回到海市,以全新的容貌面对故人。

到时候,姓兰的,咱们走着瞧

拎着背包回到客厅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从窗外传来的警笛声。

警车红蓝两色的灯光交替闪耀在落地窗外,给客厅笼罩上了一层让宁先生心头发沉的色彩。

警察来了居然来得这么快

还是那个女人绝对是那个女人

她提前报了警,让警察提前来埋伏他

宁先生快步奔向正门,从猫眼向外望去,看见了电梯飞快上升的数字。

旁边的步梯也同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别说了,肯定也是警察。

他反手给正门加了两层防盗链,拽过鞋柜抵住,自己转身去了保姆间。

保姆间也有入户门,兴许警察并没有发现

他悄咪咪地打开了保姆间的入户门,结果也听到了从消防通道传来的脚步声。

妈的,这边也有警察

两条路都走不通,他干脆用保姆的床抵住门,拎着背包风风火火地回到客厅,掀开壁炉上方的挂画,拽出一条长长的消防安全绳。

警察已经到了门外,按响了门铃。见无人应答,开始用力敲门。

“你好,宁先生,请你配合警方工作”

“请你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宁先生轻蔑一笑。

傻子才会坐以待毙

宁先生把安全绳系在腰间,紧了紧,确定牢固后,打开落地窗,攀援而下。

这是当初装修房子时为火灾逃生准备的安全绳,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等警察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只有客厅里迅速下坠的安全绳。

“嫌疑人从窗户逃走了留守单位注意不要让嫌疑人跑了”

呼啸而来的警车早已引来了许多注意,早在警察还没上楼时,宁先生的楼下就已经聚集起了许多热心群众,纷纷聚众吃瓜。

“这是要来抓谁”

“不知道,警察啥也没说。”

“笨,警察执行任务呢,哪能什么都告诉你。”

“警车都来了四五辆了,估计是个大案要案。”

“什么大案要案值得这么重视连环杀人连续纵火”

“你们看刚刚的热搜没,焦泉客在演唱会现场退圈了。”

“怎么又是娱乐圈那点破事焦泉客一天到晚是住在热搜上的吗。”

“他终于退圈了早退早好,以后他家粉丝也不用跟疯了一样到处ky了。”

“别这么说,他的歌还是很好听的,退圈之后,估计再也没有新歌可以听了。”

“他电影演得也蛮好的,之前春节档演女主的白月光哥哥那部给我看哭了”

“哎呀,不是这次真的不止是娱乐圈新闻。”

“焦泉客不仅宣布退圈,还把他公司老板的丑闻全部曝光了。他老板真是个烂人,不仅虐待他,还参与制毒贩毒,而且是团伙中的头头”

“就是前几天通报的那起宁远集团贩毒案吗”

“对对对,就是那起,他的经纪公司不也叫宁远公司吗老板都是一个人。”

“我去,这老板真是作孽啊,难怪焦泉客要退圈。公司变毒坑,谁能顶得住。”

“你说,他那边刚在演唱会上曝光老板,这边警察就来抓人,该不会”

“天哪,说不准,这儿房价不低,像是有钱人会住的地方”

“一线吃瓜,太劲爆了”

“快快快,录下来发到网上,咱也火一把”

“我去,天上那是什么”

“空中飞人”

一个人影顺着消防安全绳从天而降,落在围观群众面前,就地滚了两圈,卸去力道,飞快地爬起来。

他看了看围观的人群,表情上出现了一丝嫌恶。

这些乌合之众,每天什么正事都不做,只喜欢到处看热闹,平添他跑路被抓的风险。

趁着群众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没回过神来的空挡,他紧了紧背上的背包,拔腿就跑,飞快地消失在了东边的人群里。

“站住站住”

片刻之后,两名警员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看到地上散落的安全绳,就知道嫌疑人已经跑了。

稍显年轻的警员恨恨地一跺脚“还是晚来一步,让他给跑了”

比他年长一些的同伴迅速收拾好心情,向一旁的围观群众们打听“请问,刚刚从安全绳上下来的人,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往哪边去了”

群众们见那人真的是个嫌犯,连忙七嘴八舌地给警察信息。

“我看得清楚他和我差不多大,比我高半头,头发剪成个平头,两眼都有黑眼圈,最近应该没睡好。”

“他背着个黑包,夹克是墨绿色的,裤子是卡其色的,颜色非常不搭。”

“他还挺瘦的,肚子比我都平。”

“他一个人朝东边去了跑的还挺快。”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立刻冲着对讲机说“嫌疑人向东逃窜,三四十岁,180左右,瘦削,理平头,穿墨绿色夹克、卡其色裤子,背黑包。”

对讲机另一侧的同伴回复“收到。”

警察放下对讲机,就见眼前的群众们都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警官,这个嫌疑人是不是焦泉客的老板啊你们能不能抓住他啊”

警察无奈“抱歉,纪律要求,不能透露”

“就跟我们说一说吧,我们保证不往外传”

“他被抓住之后是不是得枪毙啊我看网上说贩毒的都枪毙。”

“你们抓他的时候能不能开枪能不能当场就把他毙了”

西边的人群里,有个人影正在慢慢踱步。

他路过一辆又一辆打着红蓝二色警灯的警车,和一个又一个面色焦急而又严肃的警察擦肩而过。

他穿着桃粉色的夹克,白色的八分裤,挺着微凸的将军肚,身材佝偻着,显得有些矮小。

他没有背包,黑色、蓝色、白色的包都没有背。

那些心里按图索骥,要抓到“高挑瘦削,背着黑包,穿着墨绿夹克、卡其色裤子”的嫌疑人的警察,全都没有注意到他。

即使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也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扫而过,转而去寻找另一个更有嫌疑的目标。

他慢慢地走着,远离了警笛声和红蓝交织的灯光后,拐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巷子口。

迈入巷子口之前,他有些迟疑,仿佛下意识地记得,有人提醒过自己,不要踏入无光的黑暗,因为那里不是他的领地。

有人曾经这样说过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

好像,是没有吧

他很快地打消了自己的迟疑,迈进暗巷。

他刚刚已经借着换装的机会,和一个地下蛇头联系过了。

对方答应,只要三万块钱,就能帮他弄到一张今晚开船的船票。

和蛇头约好的接头地点就在暗巷的另一端。

只要穿过这道暗巷,他马上就可以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开启新生。

他怀揣着希望,一步一步地走向暗巷深处。

近了,近了,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

就在即将走出暗巷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脚步停了下来。

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没有打出去。

打完这个电话后,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抬脚走向光明的

等等。

他皱起眉头,抬手挡住眼睛。

这未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光明了

巷子口外,蛇头被绑住手脚,嘴里塞了团自己的臭袜子,看见他的身影,瞪大了眼睛,扭动身体,“呜呜”地叫着。

而那刺眼的光明,来自于一辆火红色的复古哈雷的车灯。

车上坐着个眼熟至极的女人。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自己这是又被人给堵了

来不及反应,他当即就想拔腿而逃。

但摩托车比他的速度更快,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过后,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他在剧痛中昏迷,又在剧痛中醒来。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昏暗的小巷,而是灯光明亮的审讯室。

穿着制服的警察调整好白炽灯的角度,语气严肃地说“宁某,对于你虐待公司员工、组织领导制毒贩毒的违法犯罪、不配合警方的传唤工作,意图伪造身份,逃窜境外的犯罪事实,你是否供认不讳”

宁先生低声说“我记得,我被摩托车撞了。”

警察点了点头“热心市民季女士无意间发现了与你接头的蛇头,经打探后得知了你与他接头的时间地点。出于打击违法犯罪的朴素思想,她蹲守在接头地点,想要协助警方抓捕你。不过,季女士性格疏忽大意,忘记检查其所驾驶的摩托车的刹车系统,导致摩托车失控,撞到了你的身上。”

“不过好在,你只受了皮外伤,并不影响接受讯问。警方已经对季女士进行了批评教育,让她做出保证,以后出门前一定记得检查刹车。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遭遇和你一样的不幸,你可以放心了。”

宁先生沉默一会儿后,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震耳欲聋。

警察皱眉,敲了敲桌子“宁某,请你肃静”

笑完之后,宁先生说“我懂你们警察的规矩。即使是杀人现行犯,也有请律师的权利。”

“把我的律师叫来,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警察点了点头“你的确有权利请一名律师。你自己有属意的律师吗,还是需要警方为你指派”

“我的外套夹层里有一张名片。”

宁先生说“把她叫来。她就是我属意的律师。”

二十分钟后,兰青青出现在了审讯室里。

她刚听季微之眉飞色舞地讲述完她是如何排查遍海市所有蛇头,终于找到宁先生的下落,一摩托把他撞飞到天上,以解心头之恨而且,她还控制好了力道,对方只会受皮外伤,根本不会影响接下来上法庭蹲大牢。

几乎是季微之话音刚落,那边警局就传来了消息,说宁先生醒了,指名道姓要见她。

兰青青带着职业的微笑,隔着审讯室的玻璃窗,坐在宁先生面前。

“你好,宁先生。”

她摊了摊手“你看,我就说了,我们很快就会再会的。”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宁先生阴沉地说“从一开始,就是你害的我。”

兰青青耸耸肩“话可不能这么说,宁先生。我何曾害过你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

“我自己技不如人,输了,我认。”

宁先生微笑“不过,兰小姐,你也别得意的太早。”

“你虽然把我送进了监狱,但你也不算真的赢了我。”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兰青青眉眼一抬,定定地看着他。

海市体育场后台休息室,焦泉客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穿上了衣服。

他抓着衣摆,前所未有的镇定,也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对身边的助理和保镖们说“我们走吧,在粉丝情绪激动,拦住道路之前,离开这里。”

“这、这样直接走了,恐怕有点不好吧”

反倒是助理结结巴巴地说“不和粉丝们再些什么吗毕竟,这是你最后一次以艺人的身份登台,和粉丝见面了。”

焦泉客摇摇头“不说了。我已经不能再唱歌,没有人会需要一个不能唱歌的艺人。该说的话,该道的别,我都已经说完了,道完了。”

“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个再也不会唱歌的普通人。”

“我要以我自己的身份,去一个重要的地方,见一个重要的人。”

助理被他的坚定所打动,默默地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再戴个帽子。否则,被粉丝们认出来的话,今晚咱们就走不了了。”

换上一身平平无奇的运动装,戴上一顶平平无奇的棒球帽,焦泉客在助理的掩护下,从消防通道悄悄地离开了海市体育馆。

坐上车后,助理问道“你要去哪里”

焦泉客定了定神“海市国联医院。”

“我的妹妹今天要接受先心病的手术,我得去医院陪着她。”

审讯室里,宁先生笑得放肆而得意“我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国联医院的。”

“你还不了解我是怎么请动约翰金医生的吧那我就告诉你。”

“约翰金医生这周来国内开会,会议将在明天中午,于京市举行。按照他原本的安排,他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坐上去京市的列车,会议结束后,直接从京市坐飞机回国。”

“但是,我动用了个人的关系,请他在海市多逗留一晚,给焦霞客做手术,手术结束后,再搭乘明天早上的国内航班去京市。”

“连夜手术,紧接着就要马不停蹄地飞去京市开会,再马不停蹄地回国可想而知有多么累人。但有我的面子,他还是同意了。操刀的费用,我会在手术开始前打到他的个人账户里。”

“可是刚刚,我打电话给在我和约翰金之间传话的人,让他告诉约翰金,手术取消了,不会有手术费打到他的账户里了。”

“你说,他会不会觉得如释重负,欢天喜地地直接坐车去京市,会议结束后直接回国呢”

“现在的他,已经在去京市的列车上了吧。”

“我记得,他将要搭乘的那辆列车是封闭列车,任你如何神通广大,也没办法让列车停下。上车之后,约翰金的行程都是满的,一环扣一环,不可能再挤出时间回到海市,给焦霞客做手术。”

“国际上比较知名的主刀医生,最近有行程来国内的,只有约翰金一个人。但焦霞客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他笑眯眯地支着下巴“如果不接受手术的话,再过一个月,她必死无疑。”

助理的车停在国联医院楼下,焦泉客伸手开门,明明是坐了无数次的车,可他开了两次,依旧没有把门打开。

“我来吧。”

助理看出了他的紧张,探身替他推开车门。

焦泉客感激地笑笑,想要起身下车,却被安全带拉回了座位原来他还没有解开安全带。

“我来我来。”

助理连忙也帮他解开了安全带。

焦泉客脑子昏昏沉沉,只能机械地说着“谢谢”,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车,抬头仰望着国联医院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的霓虹灯牌。

恍惚间,他想起了刚刚变成“人类”、上岸居住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的他,总觉得双腿不如鱼尾轻便,总觉得陆地上的空气粘稠滞涩,让他呼吸困难就像现在一样。

不过,那时候,妹妹还在他身边,耐心地教他用双腿走路,用鼻子呼吸。

而现在,妹妹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他不敢走进医院,去迎接那最后的判决。

是生是死

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毕竟是一条很胆小很胆小的鱼,连海豚都能把他打哭。他没有勇气。

但是,他不得不去。因为现在的他,不是深海里形单影只的人鱼。

他成为了一个哥哥,他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宁先生抻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兰小姐,你猜猜看,要是焦泉客到了国联医院,却发现他的妹妹失去了所有生存的希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你猜,他那时会是什么表情”

兰青青指尖轻轻地扣着审讯室的桌面“哦,原来如此。”

“原来你特意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

“不然呢”

宁先生扯了扯嘴角“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我还以为你叫我来,是想请我担任你的辩护律师呢。”

兰青青一摊手“毕竟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啊贩毒证据确凿,还是畏罪潜逃的现行犯。你这个情况,如果没有辩护律师的话,在法庭上会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

有拘捕的情状,首先就不是个认罪认罚的人。

再加上犯罪行为极其恶劣,或许会得到极其严重的刑罚。

“我宁可死都不会求你来帮我。”

宁先生说。

“而且,有焦霞客陪我,也不算是白死了。”

“背叛我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焦泉客颤抖着呼吸,一个人走进了国联医院。

大厅里站着几个面色焦急的医生护士,他们向门口张望,似乎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焦泉客呼吸一滞。

看见他后,医护们急匆匆地上前“焦先生,你怎么现在才来”

焦泉客连话都不太会说了“工、工作上有些事要忙。”

人到中年的护士长不赞同地摇摇头“工作再重要,哪里有家人的病情重要”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妹妹。”

“她我妹妹她”

焦泉客磕磕绊绊“她怎么样了”

护士长这才露出了一个笑意“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你妹妹现在已经睡下了。”

她带着焦泉客,让他隔着病房门看了一眼焦霞客熟睡的脸,感慨万千地说“从今往后,你妹妹,也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焦霞客双腿一软,几乎要当场跪倒在病房门前。

他的妹妹,终于也要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他双眼一热,仿佛有眼泪要夺眶而出。

他背对着护士长,泪水从脸颊边滚落,化为圆润晶莹的珍珠。

面对着愤恨而又得意的宁先生,兰青青面无表情地说“你说的没错,一个小时前,约翰金医生确实坐上了通往京市的列车。”

没等宁先生说什么,她继续道“但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完成焦霞客的手术。”

“连夜手术,第二天上午坐飞机赶往京市的做法,的确有点过于操劳。于是,我们最终决定,将手术提前六个小时,这样就能赶上他原计划中的列车。”

宁先生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你们”

他拔高了嗓门“你们是谁”

兰青青数了数“我,焦泉客,焦霞客,和约翰金医生本人。毕竟手术安排这种事情,还是要同时听取医生、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意见嘛。”

“你们怎么可能联系得上约翰金医生你们怎么可能出得起他的手术费哦。”

宁先生沉默了。他看着兰青青,眼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明白了。”

他说“哈哈,怪不得呢我都忘记了,你可是兰雅茹的女儿啊。”

她可是兰雅茹的女儿啊,别说请动一个约翰金了,就算把国际上所有相关的名医都请来给焦霞客会诊,也轻而易举。

一瞬间,宁先生心里的愤恨、不平、不甘,都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傲慢和不屑的认命。

我输了,但不是因为我错了,也不是因为我技不如人,而是因为对方后台比我硬。

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某次聚会。

聚会上的人,都是海市各大豪门的纨绔子弟。

他们躺在金山银山上,不思进取,肆意挥霍。

宁先生那个时候,就非常瞧不起这些人。他心想,你们比我强在哪里呢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罢了。

他看着兰青青,从她身上看到了从前那些纨绔们的影子。

他轻蔑地笑了笑,心想,如今我在牢狱里,你在牢狱外,不过是因为你投胎进了豪门,而我投胎进了贫家罢了。

如果我有像你那样的背景,即使我违法犯罪,你也不可能把我送进监狱。

因为你不是通过正当手段把我送进来的,你是凭借权势,仗势欺人,把我害进来的。

兰青青手指点了点台面“我之所以能请动约翰金,当然是走了兰雅茹女士的后台。在我的金钱攻势下,约翰金屁颠屁颠地改变行程,配合我们的时间表。我还帮焦霞客付清了医药费,现在她躺在海市最好的医院的病房里,享受着世界顶级的医疗你对焦泉客的报复付诸流水,不是因为我比你厉害,而是因为我比你更能砸钱。”

“你是不是想听这些”

宁先生没有回答,但他不屑一顾的表情却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兰青青摊摊手“很可惜,要叫你失望了。”

“我没有动用任何后台关系,也没有为焦霞客的医疗费出一分钱。我只是把所有的情况如实告知了警方,并请求警方在正式抓捕你之前,对关键证人焦霞客进行保护罢了。”

“是警方与约翰金取得了联系,告知了他事情缘由,并给我们牵线,让我们得以协商手术改期的事宜。”

“至于焦霞客的手术费和医疗费,约翰金医生痛快地答应,可以等焦泉客对你的诉讼案结案后,从你支付的赔偿款里扣除。”

“对,你没听错,焦泉客打算告你,要求你就对他的虐待进行赔偿,并返还他这些年来应得的作品版权和工作酬劳。”

“所以你看,宁先生。”

“你输掉的,从来就不是权力的游戏,而是法律的博弈。”

“你输了,只是因为你傲慢,轻敌,大意,而又愚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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