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迫行侠仗义
也许人生就是这个样子,走了狗屎运的人总会在下一刻倒霉——她被跟踪了。
或许是从客栈出来、也或许是从酒楼出来,总之不知道哪一刻她就被盯上了,有时她一转身,看见一个人转头去与小摊贩说话;有时她一回头,又见另一个人飞快一躲......不管她如何加快脚步、东拐西藏,总会在下一个回头,就见到那么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她还有事,不能再在金陵城耽搁,必须要在出城以前,把这些麻烦包袱都甩掉!
她往一道偏僻巷子里拐去。
果不其然,有人随着她进来了,脚步声毫不掩饰,显然有瓮中捉鳖之意。
风凝霜一个回头,登时撞上五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当中有人做道士打扮,手里拿的却不是拂尘,而是棍子;有人做僧侣打扮,手中拿的却不是木鱼,而是一把大刀......
风凝霜大声道:“你们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这五人不答,有的盯着她身上那沉甸甸的包袱,更多的是盯着她背上那把剑。
剑,在大周国一种至高无上的兵器,原因也简单,当今妖魔横行的世代,有一个门派的名字足以使所有邪魔外道闻风丧胆——蜀门。
蜀门乃修仙名门,渊远流长,积厚流光,江湖上无一人不知。关于蜀山的传说,在民间更是层出不穷,代为不鲜,是不折不扣的第一修仙门派。
因蜀门人人使剑的缘故,剑这种兵器也在民间风靡。上至王公贵胄修仙门第,下至江湖武夫,无不以拥有剑为傲,因此风凝霜参与的这一场赌酒局,才会以“剑”为奖品,引来人人趋之若鹜,更别提她赢来的这把剑,乃是重金所铸,从剑柄到剑鞘,无不刻着一个字——“壕”。
风凝霜笑眯眯地说:“原来各位好汉是想要这把剑,早说不就好了嘛!拿去拿去。”说着,她大大方方解那剑的系绳。
那五人怔了怔,当中那僧侣摸了摸圆脑袋,颇有些恼羞成怒:“我等岂是这等宵小之辈,便是要,也是堂堂正正地决斗!”
原来五个人堵她一个,这就叫做“堂堂正正”啊?风凝霜笑了笑,慢悠悠道:“诸位如此不客气,在下也只好亮出真正实力了,免得辱没我的师门!”
听得“师门”两个字,这五人顿时静默。风凝霜昨日在酒楼前连灌两百杯烈酒的“壮举”,一夜就在金陵城内传了个遍,有人说她是妖,有人说她是某个修仙门派的大人物,传得那是神乎其神,是以这五个人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跟到这巷子里,方才有些底气地亮相。
现在一听风凝霜果然是有门派,不得不停了手脚。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可别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大门派。
风凝霜察言观色,作势唬道:“尔等虽算不上光明正大,但我蜀门向来仁慈为上,我也不会为难尔等小辈......”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摸进右侧的囊袋,“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派新研制的暗器!”
她手一扬,风起处,哗啦啦带起一阵粉雾,铺天盖地向这五人袭来,这尘雾颜色绯红可怖,为首那道士一声“小心”,举袖蒙住了口鼻,闭上眼睛,免得吸入半点那粉尘。
又一阵风过,这五人呛咳着睁开眼睛,再一看,面前哪里还有人影?
这三面都是高墙,除了他们五人挡着的地方,别无其它出口,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这样神出鬼没的遁走速度,难不成真是蜀门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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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遁成功,风凝霜边走边大笑。
她出江湖的最初两年也是吃过亏的。记得有一次,她行到靳州地界,那里妖魔遍地,入夜了就潜入百姓家中盗刚满月的孩童食之,知府不问政,修仙门派又远,一时间这里就乱成了三不管地带。
风凝霜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就盯上了几只作恶多端的妖,寻得机会给它们下了药,趁它们还在昏迷之际,配合几个热血青年将这几只妖扭送了官府。知府懒政多日,酒喝得醉醺醺的,堂上一拍,就将这些妖收进大牢,又重赏了风凝霜几人。
风凝霜得了些银两,打算出发到下一个目的地,却在刚一出城门时,就被守城的拦截了下来,寻了个由头就将她投入了牢中。
到得大牢,才发现那几个见义勇为的青年也一同被投了下狱——她这才知道,这窝囊知府不过是在百姓面前做了一场戏,转眼就放了这几只妖,却满城搜捕他们几个人。
她才知道,这世道,人心有时候比妖魔更邪恶。
后来她能逃脱,全仗一名好心的狱卒大哥。这大哥不经意发现了她的少女面目,想起自己惨死在妖魔手中的幼女,才将她偷偷放走了。
在这乱世中,她尚能苟下一丝残喘,而同她一起捉妖的那些大哥,恐怕都要在牢里关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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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凝霜想到这里,举目一看,才发现自己已出了西城门。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前头有一条横贯而过的小溪,四下无人,她掬起水净了脸,看着水中倒映出的姣好面孔,有些发愣。
从小便听邻居开玩笑,说自己长得像父亲,再大了些,又有些说她像母亲。到双亲都离开时,她好久都没有揽镜自照,总是害怕那镜子中会映出父亲或者母亲的容颜,会让她抑制不住悲伤。
正沉思着,身后靴声橐橐,她一回头,就见十几人围了过来,里面竟有方才巷子里堵她的五个人!想是不知从哪儿又得知了她的逃遁路线。
这五人完全不曾想到跟踪了半天的邋遢之人竟是个如此美貌的少女,顿时怔在了原地。
风凝霜后退了半步,寻思着如果对面发难,自己该往哪个方向逃遁,这念头刚开始转动,冷不防前面的一众人突然朝她一跪!
风凝霜:?
还没反应过来,忽见一名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很是突然地,朝她深深一拜,满是皱纹的眼中噙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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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诺大的山庄内,迎来了一名少女贵客。
老人给风凝霜上了茶,老泪纵横地说起自己遭遇。
原来这老人姓江,祖上是金陵地带专做丝绸生意的,颇为富有,但他运气比较背,财富在传至他这一代,生意被早就虎视眈眈的外门亲戚瓜分了个七七八八,还未到五十岁,妻子又因病去世了,独留下一名女儿。
他倾尽所有,将这女儿培养得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可惜好景不长,两个月前,一名白毛狼妖看上了她女儿,丢下两张上等的羊羔皮做聘礼,要娶她女儿为妻。
江员外惊得心脏病都要发了,尝试将女儿偷偷送走、又试过私下求助修仙门派,无奈这白毛狼妖狡猾得很,命手下众妖将这金陵方圆百里的隘口牢牢把守,江老派出的亲信一个也出不去,寻来想去,没得半点办法,只能动起了主意——在金陵城中自家的酒楼前,设下赌酒之局,以宝剑与黄金为诱,想引来江湖高手相助。
江老是这么想的:一日之内,能豪饮下两百杯烈酒的,定是内力与灵力都高强的江湖中人,定能助他除妖。
风凝霜目瞪口呆。早知道有这么一码子事,那日不如就让那谢公子赢了去。人家酒量虽不如她,可毕竟是个正儿八经修仙门派的人。她哪儿来的本事,能除掉这白毛狼妖啊?
然而事情是超过她的想象了,原来那五名将她堵在巷口的人,也是江员外请来的,目的就是想再验一验她的实力。当时她神出鬼没的逃遁速度,已经让对方认定了,她就是个有来头的人。
江老颤颤地给她跪下了:“姑娘...女侠,您是真人不露相,听说还是来自蜀门的人......老夫好不容易盼来您,求您发发慈悲,搭救小女。”
风凝霜:“......”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正想婉拒,她心头忽生了一计。
......或许真的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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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凝霜披上了一身红色霞帔,坐在床沿,等候着狼妖“夫君”的到来。
房间很大,她坐在床沿,盖着一张红盖头,透过外间朦朦胧胧的光线,能看见一张圆角桌安静地置在正中央,桌面上还有一白玉酒壶,旁边放着两只白玉杯,是留待她与“夫君”喝交杯酒的。
风凝霜揭起盖头走了过去,从袖子中摸出一包白色药粉,揭开酒壶,快速地将药粉撒入其中,晃了晃。
窗上忽然映出人影,有人要来了。
她飞快地奔回床沿,一屁股坐下,将红盖头放了下来。
门开了,月光洒了进来,模糊地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其上似乎有银光一闪而过。
风凝霜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头压得更低了。她如今这副装扮,已经尽量往江小姐的样貌上化......也不知道像不像,能瞒得过几分?
来人的脚步轻得不像话,像一阵风刮进来似的,她只能从地面拉长的影子判断他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那影子覆盖上了她红色缎面的嫁鞋,定住了,气氛紧张得能凝成冰,她却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将手端庄地交叉在膝盖上,等待他为她掀起盖头。
等了很久,对方却没有一点动静,衣角拂起的黑影在她的鞋面上飘忽着,风凝霜蜷了一下拳头,暗咬了牙——敌不动、我不动。
话虽如此,心中到底是虚的,她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微微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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