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黑暗中,无数看不清的阴影在宴会厅里晃动,分不出究竟是人还是其他什么。
粘稠液体在地面墙壁上涌动喷发,像液态化蚯蚓。细微声响隐藏在宾客们尖叫惊呼声的底层。
却没有逃过余荼的耳朵。
余荼目光瞬间锋利,她一把撕开曳地鱼尾裙,迅速起身冲向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还不忘顺手猛推了一把旁边的宾客。
在一片昏暗下突然被什么东西袭击,宾客吓得肝胆俱裂,崩溃嚎叫求救。
“有鬼,有鬼啊”
那宾客慌乱之中张牙舞爪,撞到了旁人身上,引得不明所以的旁人也跟着一起尖叫起来。
恐慌迅速蔓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们只听到其他人的喊叫,内心惶惶,又被慌张乱跑的人撞到,引发了新一轮的恐惧。
连锁效应之下,整个宴会厅充斥着尖叫声惊呼声,到处都乱做一团。
杂音却刚好隐蔽了余荼的行动。
她双手向下,利落从红裙下方的战术束带中抽出双刀,在手中划过一圈刀光,果决冲向声音来源处,毫不迟疑出刀
“噗呲”
像装满水的水球被戳破,液体倾泻满地。
余荼动作不停,连回身确认结果的动作都没有,她继续猛冲向前,凡是她所经过之处,双刀利落干脆的翻飞在她手掌间,灵活的仿佛是她本身。
而一声接一声的液体乍破之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向余荼靠近,发出“嗬嗬”如同示威的声音。
余荼面无表情,即便在黑暗中不能视物也不影响她的动作,反而更加提升了听觉带来的精准定位。
红裙飞扬在半空烈烈翻滚,快得如离弦之箭,只剩下在宴会厅中反复折射横冲的残影,敏捷避让开人类,刀刀取怪物性命。
双刀在手,不过一分钟,余荼就杀穿了大半个宴会厅。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秒数,倒计时来电的时间。
黑暗成为了杀戮的庇护色。
不过,不是怪物对人类的人。而是守卫人类的狂者,对怪物单方面的屠戮。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商南明早在祈行夜断电之前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因此在黑暗降临时,他是整个宴会厅中最平静的那个。
在祈行夜给出信号时,他就立刻闭上了眼让自己的视觉适应黑暗,直到断电才重新睁眼,远比其他人更快的看清了身边情形。
包括那抹在黑暗中犹如厉鬼般的血红色。
商南明不喜欢余荼,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在工作上与余荼的配合。他立刻反应过来余荼的行动,果断抽出贴身匕首,同样加入了被尖叫声掩盖的战场。
一个个不明物体被一刀割喉倒下,化作一滩血液,悄无声息的在地面上流淌,再复起不能。
血液被厚实昂贵的地毯吸收,没有发出任何流淌的声音。
商南明隐约看到地面上倒着的,是一个人的轮廓。
只是不知是力道太重斩断了头颅,还是被阴影覆盖无法看清,那人影没有头颅。
只有一副扭曲狰狞的躯壳,倒在宴会厅的地面,又被慌乱奔跑的人们一脚踏碎。
黏腻的触感从鞋底传来,脚下像陷入了沼泽,似乎有鬼从地板下方浮出来,死死拽住了脚腕。
不小心踩爆了尸体的宾客瞬间浑身僵直,冷汗津津,她瞪大了眼睛不断颤抖,好半晌才像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猛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开始有人试图冲向宴会厅大门,想要从大门逃生。
没有人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有人在尖叫,自己身边有人在跑,在逃命,自己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攻击。
也许是鬼,也或许只是谁不小心甩过来的手臂打到。
但现在真相已经无所谓了,没有人有时间在意,最重要的只剩下逃命这件事。
商南明眼看宴会厅失控,立刻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可能在徐丽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近对方。
打草,已惊蛇。
他果断一把扯过桌子上的桌布,用来将满地还剩余隐约轮廓的污染物包裹住,随手塞进桌子下面,省得在重新来电时被宾客看到污染物可怖模样,引起更强烈的恐慌。
顿时杯盘鲜花掉落摔碎在地面,碎裂声清脆。
可在如此的混乱之中,已经无人在意。
前一刻还在水晶灯和悠扬音乐下盛开绚烂的花朵,已经混合着水晶花瓶的碎片被人踩碎,零落成泥,殷红如血。
宴会厅门口很快聚集了很多人。
人们一窝蜂的堵在门口,谁都想要出去,但慌乱之下,却很少有人能保持清醒判断,越是紧张越出错误。
向内开的大门反而被人们死死顶住,不断有人试图向外冲撞,但为了彰显品味奢华的紫铜包厚重实木的大门,却在此刻反而成为了金铡刀,任由人们如何用力也佁然不动。
即便有人想起来这门是应该向内开的,大声提醒众人一起向后几步让开空间开门,却也没有多少人听到。即使听到,高度紧张下失控的大脑也无法处理信息。
但最先喊出声的人很快就后悔了。
有的人后退想要让开空间,后面新涌过来的人却毫不知情,依旧在向前推挤,反而和后退的人形成了对流冲撞,使得人群更加混乱。
有女士高跟鞋断裂,惊呼中摔倒,黑暗中却没有人看到,依旧在向前,反而被绊倒摔向地面,挣扎中本能拽向身边人想要求助,却反将身边人一并拉扯着摔了下去。
踩踏,拥挤,尖锐的哭喊和慌乱求助
不论是宴会厅里的饭店服务人员还是宾客,此时变成了打了死结的一团绳子,混乱捋不出头绪。
即便外面的人意识到不对想来施救,但无论怎么推也推不动向内开的大门,刚勉强露出一条缝,立刻就会被里面重新冲撞关闭。
“快快想办法供电”
经理气急败坏“找人去打开宴会厅其他出口立刻去跑着去”
“知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但凡一个出了问题,饭店名声都要受损,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宴会厅外的人们焦头烂额寻找解决办法,宴会厅内在哭喊。
场面一时间僵持,情形不断下滑。
但他人如何,余荼完全不在意,她眼中唯一的猎物就是徐丽丽。
双刀杀穿了四周身披粘液的黑色生物,见场面越搞越大,余荼干脆放开了战斗,不再只局限于更利于隐匿的无声冷兵器,而是抽出腿上和腰间绑着携带的枪支,一手持刀一手开枪,任何妄想挡在她面前的生物,全都被她精准开枪杀死。
那些形状怪异的生物直挺挺摔下去,却连痛呼声都没有,立刻无声无息融化在了地面上。
很快,又有新的生物从地面聚集而起,再次扑向余荼。
锋利刀锋毫不留情收割着这些生物的性命,腥臭液体飞溅,余荼眼眸一眨不眨,始终牢牢锁定住徐丽丽的方向。
刀光泛着蓝色的光,高温淬火下锻造到极致的锋利轻薄。
但比刀光更冷的,是余荼的眼眸。
血色长裙在身后如海浪滚滚翻飞,点缀碎钻的高跟鞋坚定踏出步伐,鞋跟也成为杀死攻击者的武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在她追逐猎物的路上。
徐丽丽似有所感,猛然抬头,脖颈转过180度正安在后背,冷冷看向余荼的方向。
在宴会厅的混乱中,她却是唯一一个稳坐泰山的人,高坐主位冷眼看着满场逃跑和尖叫的可笑举动,像高高在上的神,嘲讽被区区死亡吓破了胆的人。
直到余荼靠近。
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徐丽丽褪去在外人面前的伪装,重新变回了那个不被任何人所知,却在暗中悄无声息造成了无数人死亡的危险人物。
“你是谁”
徐丽丽冷声问“你不是一直追在我身后的那群废物,他们不会有你这样的身手。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和我相同的气味你是谁”
余荼高抬腿旋身横扫,密集包围住她的生物顿时倒下一片。
而在长发与裙摆旋转如盛开怒放花瓣的瞬间,不等重新看向徐丽丽,余荼已经仅凭着徐丽丽刚刚的声音确定了她的位置,反手果断开枪。
“砰砰砰砰”
弹夹被清空。
余荼这才旋身向徐丽丽的方向,稳稳落地站住身形。她将枪械敲向自己腰间髋骨,利用骨头的力度硬生生敲开弹夹扔掉,随即咬住匕首腾出手,利落换上了新弹夹,再次指向徐丽丽。
整个过程,甚至只有五秒钟。
她掀了掀坠挂着血珠的浓密眼睫,似笑非笑看向徐丽丽“我是”
“杀你的人”
话音未落,余荼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猛冲向徐丽丽,快到只剩鲜红残影。
所有忽然拔地出现的生物都逃不过余荼一刀,她紧紧锁定徐丽丽,枪弹不停,精准打向徐丽丽的头颅,每一枪都打在前一枪的弹孔里,瞄准同一个位置接连不断的射击。枪声沉稳,连绵不绝。
余荼经过之处,弹夹和血污残骸散落。
有生物再次从地面升腾而起,从余荼身后抓向她,想要阻碍她的行动。
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匕首利落划过,快速解决了所有妄图向前的无头类人生物。
商南明垂眸,看向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
它们在融化。
像高温下的沥青,变作黑乎乎的一团,渗透进地面之下,与地面原本的液体痕迹融为一体。
又再次从地面长出。如不断生长的韭菜,野火杀不尽。
但那些生物长出来一次,商南明就面无表情收割一批,确保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妨碍余荼。
余荼在前冲锋,商南明便掩护她,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唯一的问题是
商南明在攻击的间隙停下身形,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祈行夜的身影。
以他对祈行夜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放过这样“有趣”的经历,对他人来说危险恐怖的宴会厅,对祈行夜来说,却是难得的绝佳游乐园,最适合满地撒欢,找这些无头类人生物玩耍。
更何况余荼在这里虽然商南明不想承认,但祈行夜确实对余荼的战斗状态极为感兴趣,早在汇合之前就迫不及待想要与余荼联手作战。
最期待的,本应该最活跃的那个人,却无声无息,甚至宴会厅里也没有他的身影。
商南明皱眉。
祈行夜怎么回事
他看向余荼,打定主意等余荼得手,就立刻折身去寻找祈行夜。
余荼一把拽向徐丽丽,纤细白皙手掌此时却钢钳一般紧紧掐住对方脖子,硬生生将对方从座椅上拽了起来,举到自己眼前的高度,冷冷与其对视。
再次更换满弹夹的枪,重新指向徐丽丽的头颅,枪口甚至与徐丽丽头颅上的伤口贴合。
脑袋上破
了硕大的洞,却没有血液流淌。
徐丽丽甚至在笑。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徐丽丽含笑仰头,在绿色安全灯光的照耀下,她扯开笑意恣肆“算命的说我命硬,我克死了父母又克死所有人,到头来自己始终活得好好的,还没谁能杀了我。反倒是那些与我作对的人,听说他们死的很惨你看过他们死时的模样吗可爱极了。”
“你想要杀我”
她低低笑起来,面对这样几乎必死的绝境,却依旧从容,恍若好友闲聊“如果你愿意把名字告诉我,我很乐意在你葬礼的时候,送个花篮给你。”
徐丽丽丝毫不在意顶在头上的枪口,她身躯前倾仰头靠近余荼,视线顺着余荼的额头,眉眼,一直滑落到余荼的唇上。
她歪了歪头,贴近余荼耳侧,如情人呢喃低语“亲爱的,你喜欢白菊花,还是黄色”
回应她的,是余荼毫不留情一拳。
同时送来的,还有直直插进喉咙的刀锋。
对于寻常人而言,几十发特制大口径子弹,足够将脑袋像西瓜一样崩得稀巴烂了,但徐丽丽却只是脑袋上开了个洞,并且对她本身的行动毫无影响。
本应该割断了颈动脉导致几秒间死亡的刀,也对徐丽丽毫无作用。
好像只是新得的项链。
徐丽丽笑了起来,漂亮的眉眼间满是嘲讽“看来天意要我活着。怎么办你还有其他没有用上的手段吗”
余荼却只冷呵一声“天意”
“只有我意”
低喝瞬间,她力量暴起,抓住徐丽丽的头发猛地向地面撞击而去,同时另一把刀狠狠杵向对方心脏,搅碎了胸口整片皮肉。她伸手顺着徐丽丽胸前大洞向皮肉下面探去,准确抓住了胸腔里的心脏。
噗通,噗通
手掌握住心脏,迅速收紧。
徐丽丽惊愕瞪大了眼睛,终于出现了慌乱之色“你”
“噗呲”
心脏被捏爆。
终于,有鲜血顺着徐丽丽的胸前伤口,蜿蜒流淌下来,脏了余荼裙摆。
余荼缓缓从徐丽丽的胸膛里抽出手掌。
鲜艳的血液染红了漂亮白净的手掌,碎肉卡在指缝间,血液从指缝中流淌,而在手掌里,破碎的心脏依旧被她牢牢抓住,没有给徐丽丽任何可能的翻身机会。
“你这样的人,心脏,也是红色的吗”
余荼居高临下睥睨,音色昳丽却淬了冰“怪物就好好做个怪物,偏学人杀人。你杀人,所以,我杀你,徐丽丽。”
徐丽丽美目瞪得老大,死死看着余荼不可置信。
余荼却根本不给她恢复的机会,手掌重新抓向她的头颅,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
一枪杀不死,那就直到杀死为止。
就在这时,突然有重物从斜里冲向余荼,狠狠砸向她的要害处。
商南明反应敏锐,迅速冲过来抓向那东西,刀锋横插进那东西之中。但抓住重物的瞬间,他的眉眼猛地阴沉下来。
和之前的无头类人生物不同。
这个,是人。有头颅,有温度,有呼吸。
甚至还保持神智。
“跑跑”
那东西在商南明手里拼命挣扎,不断试图攻击余荼不放弃。
虽然攻击被挡下,但那人还是猛然间踹中了余荼,让她手中的刀偏移了一毫米的距离。
但就是这一瞬间,徐丽丽果断抓住机会,用尽全部的力气从余荼刀下猛冲向前。
余荼眉眼一凛,立刻伸手去抓。徐丽丽却金蝉脱壳,干脆舍弃了自己身躯的一部分,以重伤换取逃命的机
会,从余荼手里猛地挣脱开来。
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眨眼间与黑暗交融。
余荼果断起身追去“商南明,这里交给你了。”
商南明垂眼看向手中不断挣扎的人,慢慢皱起了眉。
干瘦矮小,是之前出现在徐丽丽身边,惊到了祈行夜的那人。
看着徐丽丽脱险,瘦小男人桀桀笑了起来“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这种根本不理解她有多伟大的家伙,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唯一能杀她的,只有我,只有我们”
“我们终将与她合二为一,在她的指引下看清世界真相,掌控将要到来的新世界那里,将有我们的席位呃”
商南明手掌逐渐收紧。
瘦小男人表情狰狞痛苦,被掐紧的气管让他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发出嗬嗬气音。他本能双手握住商南明掐住他的手掌,想要掰开获得空气,却无济于事,只有越收越紧的力度。
以及濒临死亡时,最后的清醒。
不是之前那些理解不了真相还不断追查的废物这些人,来自另一重世界。
那个他仅仅了解就骄傲向往的隐没于黑暗的真实世界,或许,这些人,从来就生存于那里,与黑暗共存。
他抬头,悚然看向商南明。
商南明垂眸,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我问,你答,明白吗”
瘦小男人挣扎用气音“你休想”
“我不喜欢啰嗦和愚蠢的人,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徐丽丽有九条命,你没有。”
他声音低沉磁性,却令人脊背发凉“我保证,拒不回答的下场,比死亡还要痛苦。”
“啊啊啊啊啊”
痛苦惊恐的嚎叫声从宴会厅的角落响起。
另一边拥挤踩踏的人们更加惊恐,像被惊动的沙丁鱼群,越发向大门处涌去。
商南明拎着半死不活气息奄奄的瘦小男人,平静得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告诉我,关于徐丽丽,你都知道什么”
人的意志力能有多坚决
瘦小男人梗着脖子本还想嘴硬,却在看到商南明再次举起了的手时,惊恐的颤了颤,将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我说,我说,你别,别再打了。”
很明显,以徐丽丽为崇拜的意志力,还不够坚定。
商南明放下手掌,计时开始“一分钟,说。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们就继续。”
瘦小男人被吓破了胆,在被黑暗掩盖的酷刑下,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重要信息。
他对徐丽丽早年的经历并不知情,他是在徐丽丽回国后,才偶然遇到了她并且被她深深吸引,从美貌到真相,从爱慕者到狂热的追随者。
徐丽丽身体力行,向她所有的追随者证实,在普通人所认知的世界背后,还有另一个世界,那才是真实,却被隐藏的。
她说,只有看透了死亡的人,才能抵达真实。
她说,如果不践踏生命,怎么能超越生死人类苦短艰难,唯有超越一途才是正路。
她说,在死亡之上,我们终将理解一切。
追随者们对徐丽丽的话深信不疑,尤其是在他们发现徐丽丽真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已经变成了传说中“神”的地步。
他们狂热的模仿徐丽丽的行为,将她奉为模仿的偶像,揣摩,学习,复制,实践。
徐丽丽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就是将活人绑在椅子上,让对方眼睁睁看着肚子被切开,肠子流淌一地,胃袋被分成两半,在自己眼前冒着热气。
然后,徐丽丽会用一把生了锈的老旧小刀,慢悠悠的一点
,一点,切磨猎物的脖颈,直到切下整个头颅,让对方在恐惧和剧痛之中,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被切下头颅时,人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死去,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死亡,让人的眼珠甚至还会转动,还能进行生命中最后一次思考。
可怜的猎物,他会眼看着自己的头颅被塞进自己的胃袋里,眼前只剩血红色温暖的黑,在剧痛中翻滚,挣扎,直到神经完全死去,才终于停止感受自己的痛苦。
死亡是神的怜悯。
徐丽丽无比痴迷于这项活动,她的追随者们也模仿她的手法,想要感受她曾感受到的。
还有很多根本没有见过徐丽丽本人的追随者,只是在新闻报纸上看到了相关案件的消息,或是好奇偷看了流出来的案件现场偷拍照片,对这起连环杀人案逐渐加深好奇,被吸引,一步步靠近,想要以模仿的手段,引起徐丽丽的注意,进而可以见到她本人。
那些模仿的场面,总是血腥可怖,对模仿犯们来说,这不是死亡,而是盛大的狂欢和教习。
“所有追随或想要追随她的人,都会这么做,这根本没什么吧”
瘦小男人毫不在意“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在挑选仔猪的时候就问过他们了,喜欢这个世界吗,还想活下去吗,既然活的这么艰难那要不要干脆死了算了他们都说想死。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来帮这些人发挥生命最后的价值。”
“这些浑浑噩噩活着也浪费世界资源的废物,死在我手里,还能发挥些许价值,他们应该感谢我的。”
商南明神情莫测,只冷冷道“继续说徐丽丽,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将那些被你所杀人看做废物,因你高高在上自以为优等。但现在。”
他手掌收紧,看向瘦小男人的视线冰冷,像在看死物“你也只是废物。”
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永远认不清,人之上,还有更高。他们自己,才是逃避生命的废物。
瘦小男人眼神惊惧,为求活命大脑疯狂转动寻找有价值的情报。
“对了,我之前在另一个人那里听说,为了这次宴会,花了很多钱。”
他哑声忙不送迭道“不仅是炸药,还有买炸药材料。有个带玫瑰花的男人来送了一只黑箱子,负责炸药的人让把黑箱子里的东西加到炸药里。”
商南明眉眼瞬间阴沉了下去。
白翎羽已经证实,所有布置在津门饭店的炸药,都是脏弹,其中加入了污染粒子。
但身为拆弹专家的白翎羽,习惯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对污染了解不深,也不明白污染粒子这种无法被捕捉,无法被普通容器承装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安安稳稳待在炸药里的。
在炸药被触发之前,它只是一玻璃管液体。炸药被触发后,爆破力度会压碎玻璃管,让液体四散,沾有液体的玻璃碎片也会变成致命武器。
但这样处理的,只有宴会厅水晶吊灯上的那一处炸药。
其他的,则是用一管鲜血取代了那管污染粒子。
此时听到眼前人为求保命的抖落情报,商南明立刻明白cd5250,在李行等人玩乐的度假别墅里丢失的液态化污染粒子,就是被加入了炸药的那管液体。
那位别着玫瑰花前来和徐丽丽追随者交易的男人,也正是在别墅里打伤了调查官徐台砚的人。
事情在按照商南明和其他长官设想中最坏的趋势发展。
丢失,流入黑市,暗中交易,污染被利用,变成伤害的武器。
“送箱子那人的联系方式,或者长相描述。”
商南明声音冰冷“说出任何与那人有关的消息,就饶你一命。”
瘦小男人一喜,绞尽脑汁“那个
男的好像很年轻,二三十岁,很高,很有钱,手上戴的表都是百万级的,和他交易的人很害怕他,据说是哪里的高层。不过他们到底怎么联系的,我就不清楚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话未说完,“咔嚓”一声,骨节断裂的声音清脆。
瘦小男人脸上凝固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商南明松开手。
对方就软软倒向地面。
死不瞑目。
但随即,瘦小男人就在商南明脚边逐渐融化,失去人形,变成了一滩黑漆漆的粘稠液体。
商南明垂眸“我从祈行夜身上,学到了一件事谎言和真实,并没有鲜明界限。”
他长腿迈过融化中的尸体,向宴会厅深处的黑暗走去。
五分钟后,津门饭店的员工终于打开了进入宴会厅的偏门。
紧接着,一直无法起作用,令闻讯赶来的饭店总经理急得满头大汗的备用发电机组,也终于成功运转起来,电工紧急被叫回来维修宴会厅电路。
宴会厅重新被灯光照亮,上千盏大大小小的灯渐次点亮。
水晶吊灯依旧剔透璀璨,美不胜收。
但灯光之下,却是满地座椅倾倒的狼藉,分不清哪里是泼洒的酒水哪里是血污。
昂贵的项链耳坠散落地面却无人拾取,鞋子掉落也没有人在意。
之前还打扮富贵端庄的人们,已经仪态尽失,满身狼狈,堵在大门旁边瘫坐满地,腿和腿,手臂和手臂之间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团,你压我腿我压你手,谁都起不来。
总经理一进来,就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亲自上手救人。
而被黑暗和恐惧吓到的人们,这才在光亮下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安全了。
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像一个开关,更多人在放松神经之后,也愣愣回神后怕,开始哭泣,越来越多的哭声混在一处,越来越大。
津门饭店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本应该是强强合作佳话的投资晚宴,怎么就搞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连忙叫来了救护车,丝毫不敢怠慢的送这些贵宾去检查。
脱离生死危机之后,这些人也立刻恢复了底气。
有人颐指气使,对来救援的人大吵大闹,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空荡荡还带着血渍的耳朵“你知道我的钻石耳坠多少钱吗几百万你这辈子都挣不到,还不快去帮我找”
救援人员愤怒也只能憋气“在这种大范围受影响的情况下,我的第一优先级是人身安全。我挣不到,也不想要,钻石又不能救命。”
也有人信不过公立医院,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有人衣服上连污脏都没有,但在闻讯赶来的媒体面前,立刻气息奄奄,躺在担架上还不忘宣传自己的企业并说自己一定会坚强。
有的人感激救援人员,有人与他们拥抱握手,连连称赞,场面做得足足的漂亮。
好在最后检查的结果,大多数人虽然多多少少受了伤,但没有任何人危及生命,最重的是被压在下面敲断了肋骨,而绝大部分,只是擦伤或划伤这些表面伤,只需要包扎就可以了。
宴会厅外,满身珠宝的千金捧着自己磕破的手指抹眼泪,泪光动人。
宴会厅内,余荼满身鲜血碎肉,手掌死死抓握着残破心脏,神情阴冷从远处走来。
“让她跑了。”
余荼“啧”了一声“蚂蚁太多。”
她追出去之后,徐丽丽却不似稍早之前那般自信从容应对,反而躲避点满,舍弃一切只求逃命。
甚至中途几次余荼抓到她时,她都自断尾巴逃跑。
扭断了手臂,踹碎了腿骨,甚至被划开了胸膛。
徐丽丽依旧拖着那副重伤的身躯在拼命逃亡。
追到津门饭店后面的通风管道时,一群追随者从角落冲出来,挡在余荼面前想要拦住她。
她毫不客气的一把刀杀开所有碍事的人,但终究被拖累了速度。
一秒之差,徐丽丽就这么消失在余荼眼前。
“本以为是多有骨气的东西,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余荼冷冷一笑“不过她就算跑了,也已经重伤,想要恢复巅峰状态最起码要几个月。想从我这里全须全尾离开做梦。”
“趁她病,要她命。”
余荼联系陈默“全城狙击只要捕捉到徐丽丽及其追随者,不需命令就可以直接开火。第一优先级,徐丽丽。”
陈默无声无息的从百米开外的建筑楼顶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狙击设备,背着大狙沉稳下楼。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枪会代替他回应。
“宴会厅的污染物已经大致处理妥当。”
商南明“不会有专员来收拾尾巴,所以我做了一些处理。”
余荼闻言低头看去。
商南明的手指被割破,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在那滴血附近的所有地面,原本遍布着的黑色粘稠液体,竟然像是在畏惧那滴血一样,慢慢,慢慢的向后退去。
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并且还在逐渐扩张,向更广阔的面积进发,直到布满整个宴会厅。
污染系数在快速下降,目标为零。
余荼挑眉,笑眯眯道“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
“商长官,没想过要把你的特殊体质说出去吗”
商南明平静看向她“上一次在a级污染案件中,我说的很清楚你敢泄密,我便杀了你。”
余荼耸了耸肩,转身时被撕碎的裙摆旋转如盛开的花,只有艳丽,不见狼狈。
“你是长官,你说了算。”
“等等。”
商南明眼眸中酝酿着风暴“祈行夜,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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