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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盗版可耻 请支持原创


小少年不是好脾气的模样。

但当纪牧然说要帮他,他忽然间像是被顺毛安抚的猫,不再抗拒纪牧然的触碰。

乖乖蹲在他面前,任由他帮自己打理头发,理顺衣摆。

“你受伤了”

纪牧然看到他瘦弱手臂上的伤口,愕然睁大了眼睛,赶紧想要找东西帮他包扎。

小纪却只是垂眼,静静看着手臂上盘亘裂开的伤,不发一言。

以人类的视角那怎么能算受伤只是,裂开的皮肉而已。

没有血液,也不知道疼痛。

他轻轻按下纪牧然的手,面无表情“不用麻烦了。”

“可是”

“没有那个必要。”

小纪将手臂伸到纪牧然面前,让他看着那伤。然后,突破纪牧然常识的一幕发生了。

伤口,竟然在慢慢自动愈合。

被划开的两边向中间蠕动着靠拢,就像磁铁,重新吸附。伤口也随之消失。

纪牧然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我就是这种东西。”

小纪平静说“骗你来这的那个人,和我是相似的东西。下次再见到他,记得跑快些,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纪牧然觉得自己在小纪眼中看到了嫌弃。

“蠢死了。”

纪牧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小纪顿了下,又扭过头去“算了,也不是你的错。是那东西太恶心了,都是他的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为纪牧然解释起先前欲杀死他们那青年,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另一个世界吗”

小纪认真道“你可以把那东西理解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也不完全是人。界壁改变了他,让他从有形之物,打散变成了一团能量。”

人总是会对空间与时间感到好奇,无穷尽的想要探索。

但事实上,科学却总是像风筝,看起来飞得高,却始终有一根线,死死扯住它,不让它脱离控制。

那根线,叫“法则”。

世界有自己运行的物理法则。世界与世界之间,同样有世界法则,确保世界本身的封闭性,不受外界干扰的自行发展和运转。寻常人想要通过界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人无法通过,能量却可以。

“界壁拒绝了那个世界。所以,他打散了自己,分解成能量粒子,穿过缝隙趁机进入这个世界。但是,违背法则的意志,还想要期待没有后果吗”

小纪嗤笑一声,嘲讽道“他被异化了。想用能量分解这个世界的恶龙,同样也被自己的力量伤害,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算他现在回到另外一边,也不可能被毫无芥蒂的接受。”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小少年眉眼冰冷“恶心的怪物。”

纪牧然看着小纪,眼中的茫然缓缓散去,但随即而来的,却是对小纪的担忧。

小纪垂眸,本想看看纪牧然对自己的厌恶,却出乎意料的

少年人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里,只有疼惜。

像是无声在问那你呢你疼吗

小纪都能在心里想象出纪牧然的声音。

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躯,“啪”的一声拍在纪牧然眼睛上,挡住了他继续看着自己的目光。

“别那么看着我。”

他嘟囔“你是傻子吗看不出来自己弱小得随便就能让人捏死吗,万一,万一我想杀了你怎么办”

“你还能回去见到那人了吗”

却被纪牧然握住手掌,轻笑“但如果那家伙再来,小纪还会再保护我的,不是吗”

就像刚刚,将他从风暴的鬼门关生生拉回来一样。

小纪怔了下。

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纪牧然担忧看向柴房外“怎么听不到声音了那个人已经走了吗”

村庄外,安静到可怕。

死一样的寂静,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纪牧然两人,就连光亮也没有半分。

风声,虫鸟鸣声,树叶抖动声,人声所有的一切,都落了个空荡荡。

纪光在这样死寂的旷野上,不知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了多久,四周都是一望无尽的田野,笔直的公路一直伸向天边,消失在山峰尽头,根本看不到景色的变化。

比起身体,更糟糕的是对精神上的折磨。

无法联系到队员,不能确认纪牧然的安全,也找不到本应该由自己看守押送的包裹。

种种压力交织在一起,沉重得几乎能压垮一个人。

纪光却咬牙撑了下来,继续迈开双腿向前,哪怕到最后连行走都已经变成了机械僵化的反应,也依旧不敢停下。

他看到了污染物的变异。

就在他的脚下的土地里翻涌,本来应该坚硬的大地变得柔软,像沼泽一样上下起伏,长蛇一样翻涌着土壤向前,稍不留神就会从土里伸出来,冷不丁抓住脚踝,将人生生拖进土壤之下。

紧随而来的藤蔓会牢牢困住身躯,让人连反抗都做不到,就已经被土壤淹没。

纪光亲眼看到其中一个实验体,就是这样在自己面前被吞噬。

前一刻还因为成功伤到他而耀武扬威的实验体,下一秒就已经变成了土壤的养分,陷入在泥地里动弹不得,最后一点点消失。

纪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山峰。

他还记得,在车队刚刚启程时,身边的队员还向他感叹,说是春天真的已经来了,连山都绿了个遍,只有他们还在因为繁忙的工作而忽略环境变化,都没注意到天气已经暖和了,他们却还是穿着厚重的制服。

那时候,纪光也随着队员的声音而抬头,看向山峰,笑着说确实是比冬天光秃秃一大片要好看多了。

但纪光不是很喜欢炎热的天气。

过高的温度,会让尸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尤其是在闷热潮湿的密闭小环境里,尸体腐烂的臭味,几乎能熏死人。

纪光刚开始作为新人进入调查局时,跟在带着他的师傅后面,听师傅向他讲各种注意事项,其中一项就是记得要戴口罩和手套,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一开始,他还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原因。

直到很快的一次案件中,他们看到了被污染物杀死后的尸体,已经在房间里彻底腐烂,变成了一泡脓水。

狭窄逼仄的房间,到处流动着血肉腐烂后的混合物,苍蝇蛆虫到处乱爬乱飞,嗡嗡响得人心烦。

刚成为调查官没多久的纪光脸色大变,忍了又忍,还是推开师傅冲出门外,大吐特吐。

身后传来师傅和其他调查官的大笑声。

纪光晕乎乎的抬头时,就看到灼热到变形的太阳和天空,绿色的树枝,蝉鸣。

以及师傅伸到自己面前,递来的一支冰棒。

二十年前,一角钱一支的冰棒。

是纪光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压下了胃里隐隐的恶心酸意。

师傅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巧跃上旁边的墙垛坐着,一边吃着冰棒,一边笑着说,现在还可以吐可以转身逃跑没关系,反正还有他们这些老家伙顶着,娇气点脆弱点也没事。

怕什么呢有师傅在,天就永远塌不了。

但是纪光啊,你师傅不是铁人,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师傅笑着,轻描淡写向他说起自己的死亡,像一个局外人般冷酷清醒,不带一点情绪到那时,你怎么办呢

等我死了,这片天就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撑。你也会成为独当一面的调查官,成为某人同生共死的搭档,成为某人的师傅,前辈,成为所有人的天。

小光啊,你如果站不起来,就无法保护别人。

师傅看他意犹未尽,把同伴的冰棒也塞进他手里,明明年纪不大,却笑得慈爱在我死之前,赶紧成长起来吧。

然后师傅就被回来后没看到自己冰棒的同伴揍了,嗷嗷叫着抱头满地跑。

人家孩子还小,吃你根冰棒怎么了小气鬼

师傅嚷嚷着。

同伴差点气了个仰倒你才是小气鬼你们师徒两个把我的都吃了,怎么不大方你自己还我冰棒

还,还你

但那支冰棒,到底是没还上。

不等夏天过去,他们就遇到了新的污染案件。

师傅,以及师傅身边那些同伴们,没有一个从现场回来的。

就像一个预言,师傅真的说中了他自己的死亡,并且将最后的美好记忆留给了他。

纪光对师傅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夏天,以及冰棒。

他再也没有吃过冰棒。

只是身上却开始习惯了随身携带各类武器和装备,时刻准备着顶替上去,作为最后的后盾,处理令所有人都感到棘手的事件。

调查官纪光,再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显露出一星半点的脆弱。

哪怕是再狰狞欲呕的腐烂河污染,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一如当年师傅所说的,他成为了某人的同伴,搭档,前辈,师父,以及天空。

纪光眼前已经开始恍惚有了重影了。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已经逐渐迟钝的大脑不肯就此放弃思考,仍旧在拼命运转着,试图从眼前的旷野中寻找出一线生机。

纪牧然呢,还有a09呢

其他调查官在哪里包裹怎么样了,污染物找到了吗杀死了吗。

无数个放心不下的疑问在脑海中迅速刷过,成为了支撑纪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束亮光。

前一刻分明还空无一物的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列车队,整整齐齐的停放着。

而一名青年斜倚在车队旁,双手抱臂,脚边燃烧着一簇火光,似乎在取暖。

纪光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不由怔了下。

随即,他眉眼间重新严肃了起来,警惕望向青年的同时,枪械已经握在手里。

垂眸注视着篝火的青年,却轻笑出声。

“不是说,调查官最乐于助人怎么纪光队长看到我,不来问问我需要什么帮助,反而刀剑相向呢”

他掀了掀眼睫,平淡看向黑暗中的不知名处“纪队长的态度,真是让人伤心。我难道就不是需要调查官保护的柔弱市民吗”

纪光冷哼一声,不为所动“没有正常的普通市民,会在大半夜出现在郊区公路上,看到死尸也毫不惊慌,还在污染现场烧火取暖。”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纪光眉眼沉沉“调查局,从来不仅是保护。”

更多的,还有杀戮。

对待敌人,无情的斩杀,不留任何卷土重来的可能。

青年笑了“所以我才说,纪光队长把自家孩子教得实在太好了。纪牧然,真的是个好孩子。他对我这种东西,都可以和颜悦色,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你说”

他轻轻抬眼,看着纪光笑道“如果让纪牧然知道,他是被利用才让我得以顺利找到你,是他自己害死了他敬仰的父亲,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切灾难都从他而始他会怎么样”

青年的声音如恶魔低语“他会崩溃吗”

像一座积木城池,崩溃成一块块碎片然后坍塌,再也拼不起来。

以善良和热切喂养长大的少年人,不曾接触过外界的黑暗,不知道在象牙塔外,是幽暗的森林,其中处处猛虎野兽,危机四伏。

所有怪物都将捕猎的视线锁定人类,想要掠夺人类的领地和血肉,取而代之,占领那座森林。

一旦被死亡的真相打到,那个善良热情的好孩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愧疚将摧毁他。

青年笑得恣肆,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有趣的未来。

而随着青年不疾不徐的描绘叙述,一瞬间,寒意渗透纪光心脏,他几乎拿不稳枪械“纪牧然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青年眨了眨眼,惊讶着摊了摊手,轻笑道“哪里还需要我再做什么”

“纪光队长深谙如何杀死污染物,却看起来,并不了解如何杀死一个人呢。”

“已经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青年笑得意味深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纪牧然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他自己就将杀死他自己从灵魂上。”

愧疚,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害死父亲,导致灾难的痛苦,将永远将那少年染成乌黑,拽入地狱。

再也无法爬起来。

纪光瞳孔紧缩“你”

他突然间明白了青年的意图。

包裹。

他押送的那批包裹里,有着衔尾蛇实验二十年的科技结晶,即便已经是死亡的尸体,但不论对于人类还是污染一方而言,仍旧具有不可取代的超高价值。

任何一方得手,都是强大的助力。

林不之对此看得清楚,所以才将一整支小队全部调到押送任务上,甚至郑重的委派了纪光。

这个在林不之心中最值得信任,可靠值得托付的人。

但纪光他有个儿子。

家人是他最大的软肋。却又被污染物抓住,毫不留情的利用。

纪光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你是利用了纪牧然和我之间的血缘关系,定位了我的位置,是我暴露了押送车队的行踪。”

至于车队最初遭遇的意外攻击,更是眼前青年的手笔。

目的就是让运输车的包裹泄露,本来应该在冷冻舱里被拘束而无法生效的污染,在泄露的那一刻,瞬间被青年携带的污染粒子激活,齐齐发挥起了效果。

百花齐放。

只不过是死亡的腐烂之花。

所有在衔尾蛇实验室里经历过不同实验,而具有不同污染效果的实验体,都在那一刻成为了污染源。

而每一个污染源,都具有形成巢穴的能力,也就对应着空间。

爆炸的冲击波刚好为空间的形成了能量,让车祸现场可以从现实中强制脱离,却陷入了数个空间重叠的陷阱。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没有救援,也没有退路。

只有青年,与他。

最好的谈话地点。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早在我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与纪队长谈一谈。有一句话,我并没有欺骗纪牧然我敬仰纪队长已久,早就听说过纪队长的大名。”

青年歪了歪头,笑意吟吟“纪队长杀死了多少污染物,阻止了污染一方多少计划想必就连纪队长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但是那些被纪队长杀死的污染物可是实实在在的,阻碍了我们的进展啊。”

他轻声感慨“就因为纪队长一人,却硬生生拖了我们的计划许久。纪队长,我对你印象深刻。”

纪光眉头紧皱“你们谁们你怎么会知道我杀死了多少”

话未说完,忽然间一道亮光从脑海中划过。

纪光恍然明白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

“巢穴”

那些污染源的巢穴,并不仅仅是蚁后筑巢般的存在,更是另一个世界侵入现实的基点,是他们的“屯兵所”,可以在现实世界充当另一个世界污染的暂时停留处,为它能量和隐蔽。

但是那些巢穴,都会在成形或未成形时,就被当做污染源的连带存在,被调查官们一并清除。

这些年来,除非是不曾被调查局察觉的案件,否则所有经手的污染案件,都会彻底根除缝隙和污染源,包括巢穴。

而最初提出应该在斩草除根,连同巢穴一同消灭的,就是纪光。

二十年前,当纪光还是个年轻调查官,为了救他师傅而意外发现了巢穴隐藏的秘密。

为了能将巢穴的重要性传递回调查局,纪光在未来和师傅的性命之间,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他放弃了救下师傅的一线可能。

而选择转身离开,将有关于污染源巢穴的特性,带回给林不之。

没有人为此而指责纪光,就连林不之也只是夸赞他做得对。

但这对纪光而言,却是永远不可磨灭的痛意,不可原谅自己。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全都死了个干净。

不论是荣耀还是耻辱。

过不去那一关的,只有纪光自己而已。

可对面的青年是怎么知道的

纪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青年,下意识屏息。

因为青年也是当事人。

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二十年前,青年也看到了巢穴第一次被发现的场景。

“纪光队长想起来了吗”

青年颔首,笑意吟吟“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计算,在二十年前,我们就应该突破界壁,进入这个世界并开始攻占计划。但纪光,你,和你的那些同伴,竟然因为你们这些人类,生生拖住了我们二十年之久,至今仍旧难以再找到切入点。”

他在笑,可眼睛却冷意森然,一双眼眸纯然漆黑如墨了,不留一点眼白“你说,我怎么能忘记你纪光队长。”

漫长的,几乎摧毁尊严和信念的二十年。

他被困在了界壁另一边,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近在咫尺却无法进入,甚至将自己也折磨得失去人形,只剩下一团溢散的能量团,才终于在衔尾蛇的爆炸产生的豁口中趁机而入。

平白浪费的那漫长时间,让他怎么能不憎恨

“但现在好了,纪光。”

青年眉眼含笑“我们终于能见面了,在这个安静的地方面对面谈一谈,没有人再能打扰我们。”

“顺便”

青年向纪光缓缓伸出手“我也是来讨要,二十年前被欠下的债。”

“迟了二十年,但总算是抵达了,不是吗”

纪光瞬间抽出枪械,枪口直指向青年,毫不犹豫开枪。

青年沿着公路缓步向纪光而行,他单手插兜,洗到陈旧的白衬衫下手腕瘦削,信步闲庭般从容镇定,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根本看不到冲自己而来的子弹,不避亦不躲。

大口径子弹裹挟着磅礴气势呼啸而去,冲击力几乎可以轻松放倒一头牛。

但打在青年身上,却只是让他顿了顿脚步,就重新迈开长腿。

纪光眼神坚毅,没有被青年骇住,手中火力压制不绝,身边叮叮咚咚弹壳砸落地面。

但当他再次抬手敲向自己腰间武装带,却没有熟悉的换弹夹声音时,一时间愣住了。

随即他才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哦,子弹用尽了。

“纪队长的枪,是好枪。”

青年颔首,笑道“只不过,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间静止一瞬,仿佛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止了。

下一秒,飓风猛然间平地而起,猛烈吹卷咆哮着冲向纪光。

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瞬间被飓风吞没其中,无数藤蔓尖啸着缠绕周围,形成密不透风的牢笼般,让纪光无法挣脱。

“二十年太久了,纪光调查官。”

青年轻笑着抬手,瞬间,天地变色。

“一切久远的恩怨,也该了结了。不是吗纪光。当年被你阻拦而没有做完的事情,现在应该重新开始了。”

纪光几乎站不稳身形,被飓风吹刮得东倒西歪,撞到那些藤蔓,瞬间就会在身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痛直冲头顶。

他的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喉咙腥甜,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身体的求生本能在警告他,不能再继续撑下去了会死再这样坚持下去,真的会死。

但他却硬生生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逃跑想法,抬起眼穿透飓风看向青年的眼神,依旧明亮坚定。

像一盏不可被熄灭长灯,永远照亮着黑暗。

青年怔了下,随即无奈笑笑“纪光”

“我说过很多谎话,骗过很多人。但纪光,我说敬佩你,是真的。”

他惋惜“为什么你没有生在我们的世界吗偏偏要让我们成为敌人。”

忽然间,就连二十年前被纪光无意间阻拦打断计划的事,似乎也可以被原谅了。

只可惜“你是负责押送实验体的人,所有实验体的释放开关,在你身上。”

青年缓步靠近“如果不杀死你,就无法释放那些实验体抱歉。”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杀死你。”

纪光咬紧牙关,腥甜血液顺着唇角蜿蜒而下,他顶着山一样压下来的压力颤抖着抬头,看向青年。

“那就,来试试。”

他声音嘶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污染,所有有良知有生命的人,都不会认同你们的杀戮。所有人,都会反抗你们。”

“你们想要这个世界”

纪光冷笑“痴心妄想。”

“在我身后,是一支军队。他们和我一样,就算是死亡,也绝不会让你们再继续向前一步。”

“你们可笑的入侵计划,绝不会成功”

青年脸色骤变,干净俊秀的眉眼间阴云笼罩。

他沉沉看着纪光,半晌,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纪光,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自信和狂妄还是有分别的。”

说话间,飓风已经迅速裹挟住整个空间,每一寸空气都在不堪重负的发出杂音,哗啦哗啦的声响中,几乎要被狂风撕裂。

另一个奇诡世界顺着空气的裂缝,缓缓透进来一缕缕光亮。

赤红色硕大眼珠猛地出现在裂缝后,快速无序转动着,似乎在窥探着这个世界。

纪光愣了下,随即冷意直通骨髓。

出发之前,商长官曾经将他单独叫到一旁,告知了衔尾蛇已知的真相。其中一件就是祈行夜和商南明在华府地底,曾经见到过缝隙的另一种形态,以及缝隙后面向这个世界望来的眼珠。

商长官告诉他,那眼珠不仅是在窥探世界,更是在入侵世界。

当什么时候我们无力抵御越来越多的能量体,被缝隙后面的眼珠遍布我们世界的外围,等到那时候,就是世界之外的污染大举入侵的时候。

商南明眉眼平静如常,可说出来的话,却令纪光冷彻心扉到那时,我们的防线将溃败,再也不能保护我们的人民。

而现在,纪光亲眼看到了那眼珠的存在。

它们在挣扎着,想要从缝隙后面冲破阻碍杀进这个世界,成为占领世界土壤的一分子。

他却无力阻拦。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从纪光内心升腾而起,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内心愤慨而悲凉。

来人谁来,救救这个世界。

这个有着阳光和草地,孩子们可以欢声笑语享受和平的世界,不要让它被战争摧毁,不要让它变成满目疮痍的末日

不知是否是纪光的心声起了作用。

就在青年微笑着伸手向纪光,手指已经像划开一块豆腐那样轻易划开他的胸膛,在血流如注中探手进他的血肉,将要徒手握紧他心脏的时候,突然间,白光四起。

过分明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空间,像硬生生插进石块的一柄刀,中止了飓风继续肆虐。

而已经开阖到足以让眼球通过宽度的缝隙,也因为被打断而骤然紧闭。

利刃划开空间,乍破光芒,青年修长敏捷的身影裹挟着耀眼白光呼啸而至,像直射向纪光的箭,扫开所有阻碍,不抵目的誓不休

祈行夜目光如炬,越过纪光颓然的身形直看向后面的青年。

光芒太耀眼,他看不清那青年具体的模样,但不妨碍他感知到了青年身上浓郁的污染气息。

这就是充足的拔刀理由。

祈行夜握紧手中长刀,顺风而行,破空声嘶鸣,而刀刃直指向青年胸口,快得只剩一连串残影。

不等青年反应过来,刀尖已经抵在胸口,刺破皮肤带来疼痛。

青年一惊,连忙想要向后退去。

但已经太晚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有任何后退的机会,而另一手中的长刀,已经顺势向前,贯穿了他的心脏。

青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被光芒笼罩的祈行夜。

“怎么可能”

一丝鲜血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刀,甚至不是调查官的特制武器,怎么能伤到他

祈行夜勾了勾唇角,缓缓俯下身,在光里垂眸时,悲悯如神佛,注视着可怜愚笨的罪人。

“在怀疑吗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被我杀死”

他低低笑出声“你还没有发现吗,杀死你们的,并不是武器啊”

“是我。”

只要是祈行夜其人,哪怕飞花摘叶,也足以杀死眼前的污染物。

锋利的从来不是武器。

而是祈行夜。

青年睁大了眼睛,血丝在眼睛迅速蔓延如蛛丝,那张俊秀干净的连瞬间狰狞可怖。

“祈行夜”

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死死咬住,分不清哪一缕血丝是人体被强力击溃后,崩塌破碎时的挤压,哪一缕是对祈行夜的恨意咬碎了唇瓣。

祈行夜却对青年的恨意视若无睹,只勾起唇角,刀尖又向前一寸。

“你爷爷我在呢。”

他笑得漫不经心“怎么,喊你祈爷爷有什么事有遗言吗”

不等青年回答,祈行夜已经漫不经心旋转手腕,让利刃在青年胸膛里搅动一圈,将心脏刮得稀巴烂。

“你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

他嗤笑“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玩意儿,没有留遗言的必要。”

话音落下,另一把刀斜空而来,不等暗中积攒起力量的青年成功暴起,就已经看穿他的意图,先一步贯穿了他的大脑。

青年瞬间僵住。

祈行夜低笑出声,勾动胸膛一片振动。

他俯身,贴近青年耳边“下辈子学个乖,看见祈行夜,跑快点。”

他磁性的声线悲悯“为什么要做我的敌人呢看,死得好惨啊。”

青年目眦欲裂,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祈行夜,似乎想要牢牢记住这张脸,下辈子也要咬死不放。

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唇角流淌,染红了白衬衫,单薄胸膛上开始出现纵横交织的裂纹,像将要碎裂的人偶,很快就会轰然坍塌。

对青年的仇恨,祈行夜却只是不痛不痒的歪了歪头,笑意盈盈的注视着青年走向死亡。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青年凶狠看了祈行夜最后一眼,然后整个人猛然溃散成无数光点,像萤火虫,飘摇在白光中,融为一体。

一切只在一秒之间发生。

祈行夜迅速反应,伸手想要去抓,却还是扑了个空。

那一片光点完全沉溺,再寻不到。

只剩满地血污碎肉,昭示着这里曾有过某人的存在。

祈行夜垂眸看向四周,眼神晦暗不明。

“行夜”

商南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纪光”

两人配合无间,一个冲向作为敌人的青年时,另一个已经默契的转向纪光,将苦苦支撑许久的调查官从暴风中救下来。

祈行夜猛地转身向纪光看去,却见纪光摔在商南明怀里,浑身是血已经人事不知。

他大口大口的向外吐血,脸色苍白如纸,身躯上更是一道道狰狞伤痕,鲜血几乎从每一寸皮肤涌出来,皮肤几乎要失去原本的密闭作用,再也无力保护他。

明荔枝半跪在地想要为纪光急救,但看着这到处是伤几乎要破碎的身躯,却无能为力,急得手都在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砸下来。

“老板。”

明荔枝抬头看祈行夜,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的泪光“救他。”

他死死按压住纪光的伤口,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血液继续涌出来。染红了自己衣裳也无知无觉。

祈行夜迅速脱下外套上前,从纪光身上摸出急救物品,撕烂外套扯成布条,强行心肺复苏让纪光恢复心跳,然后抓过商南明的手掌割破他手指,让商南明的血流淌进纪光的身体。

商南明没有阻止,但他抱着纪光在怀中,轻轻叹息“行夜,没有用的”

他确实拥有特殊体质,但那净化的,只针对外部尚未找到宿主的污染粒子。

对于人类血肉之躯的伤,和在人体内已经找到宿主并与细胞结合的污染,并不起作用。

“闭嘴”

汗水从祈行夜鬓边滑落,但他手中动作没有慢下来半分,只嘶吼道“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也要把他留住,活着,先活着再说”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手边所有可能起作用的方法,全都用上。

纪光伤得太重了。

飓风并非自然界的风,而是成型于污染的力量,它不仅在体外,更在体内。

即便他们来得及时,但那是只要开始就会切实造成的伤害。比起力量,更像一种法则。

只要在那力量场里的人类乃至于所有存在,都会从分子层面上被搅碎断裂。

纪光整个人已经碎了。

从身躯到他存在本身这个概念。

唯一还支撑着他喘息的,只有一个执念。

“祈”

纪光无力砸下来的手,搭在祈行夜手腕上。他虚弱得只剩气音“实验体,安全,吗”

祈行夜根本来不及去查看包裹情况,但他却拼命摇头“纪光你给老子撑住,别死”

“包裹没有找到,实验体也丢了,纪牧然失踪,你现在要是死了,就是任务失败,也没人帮你找纪牧然。”

“纪光。”

他眼神坚定,一遍遍喊着纪光的名字“你得活着,你儿子和妻子在等你。你想让你妻子等你二十年,等来一具尸体吗”

纪光的眼睛已经在慢慢涣散了。

可他握住祈行夜手腕的力量,却始终都在。

“牧然”

他在的意识也向下落入混沌中,却还在下意识的喊着儿子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将求生的意志夯实。

祈行夜几乎将纪光绑成了木乃伊,紧紧缠绕住他全身所有的伤口。

徐台砚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向四周望去。

“商长官和祈行夜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纪光呢,纪光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他慌得像是心脏破开大洞,止不住的疯狂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才让那些人到现在还不回来,是不是

罗溟皱眉,轻声叹息“别急,台砚。会回来的,或早或晚”

远处突然亮起耀眼白光,冲破黑夜,亮如白昼。

罗溟不由得抬手挡光,等他再看去时,猛地发现几道身影站在光里,鲜血淋漓。

“医疗官”

祈行夜的嘶吼声穿透夜色“救人”

罗溟怔住,只觉一瞬间大脑空白。

他看到祈行夜抱着血人跑来,看到那人垂落手指滴答落下的血珠,看到祈行夜拼尽全力的嘶吼。

伸手,将浑身是血的纪光托举向医疗官,紧紧握住医疗官的手。

血掌印刺痛眼睛。

“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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