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平安夜快乐 “我一口酒都没喝。”……
2、1、0……
列车几乎毫无过度地猛然停住,叶汐扭头看向窗外，列车正经过一片大海，窗外一片深蓝。
车厢里响起列车广播：“各位乘客,本次新世界号豪华列车已抵达终点，请各位乘客拿好行李，有序下车。”
话音落定,叶汐听到隔壁爆发起了欢呼声。乘客们很快收拾好行李,走向车门。
肖冷没有动,他发微信简单地和阿依娜[jiao]待了几句，让她带其他队员先行撤离,然后将那只黑[se]皮箱平放在床上，打开箱盖。
短短三分钟时间，乘客和其他队员已经都离开了。叶汐站在窗边审视他的神情，再次问他：“危险吗？”
“不危险。”肖冷边说边捧着箱子走出去,将一枚手榴弹贴在1号车厢的门上，然后走向2号车厢，放置下一枚。
叶汐跟在他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样怎么引爆？”
“？”肖冷回看她一眼,瞬间意识到她联想到了什么，失笑,“这不是电影里那种手榴弹。”
叶汐：“我知道啊……”
肖冷拿起手机：“所以可以用app一键引爆。”
叶汐：“……”
行，不错,是我落伍了。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肖冷放置完每一颗离子弹，停在末尾处的13号车厢门[kou],侧首看看她：“你先下车。”
叶汐抬头望着他：“所以,这个东西需要你在车里引爆？”
肖冷眯起眼睛。
他明明只说了四个字而已。
“也就是说，还是危险的。”叶汐回眸望向走廊，一眼望过两三节车厢。
每节车厢只有一道通向外界的门,现在都装有离子弹。
如果所有离子弹都在同一时间引爆，而人还在车里……
叶汐深吸气：“只是危险，还是死定了？”
“哦……只是危险。”意识到她对离子弹了解有限，肖冷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其实研究所做过实验，它对人体应该不会造成伤害。但实验是在正常世界进行的，在副本里会不会发生变化，现在还不清楚。”
叶汐轻轻蹙眉，沉吟道：“如果我们现在的身体是和这个世界差不多的‘材质’……”
“那的确死定了。”肖冷一哂。
叶汐沉了沉：“那你要不要写个遗书什么的？”
“？”
“我可以帮你带出去。”叶汐的薄唇轻轻抿了下，神情很真诚，“给谁都可以，我一定带到。”
肖冷迟疑了一瞬，笑意便衔接上了：“不用。”
叶汐眉心跳了跳：“好吧，那我走了。”
肖冷：“回见。”
“回见。”她轻松地迈出一只脚，又突然回过头，“对了。”
肖冷抬眼，她一笑：“我知道你根本没看过温泉酒店的怪谈报告。”
肖冷愣住，但她没等他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两只脚都落在沙滩上的一刹，白光瞬间笼罩下来，又是[shu]悉的道具选择界面。叶汐想了想，依旧选择升级【提词器】，这样【提词器】也就直接升到了满级，以后用起来会很方便。
车厢中，肖冷木然地望着车门，茫然地揣摩她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一种最容易想到的猜测让他尴尬得浑身不适，他赶紧压制住这些胡思乱想，专心执行任务。
离子弹的试验时间太短，很多情况都是未知的。为了在保证引爆的同时尽量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只能站在门边[cao]作APP，在引爆的瞬间扑出车外。
但爆炸发生的速度会很快，并且威力巨大，能不能按照预想逃生是未知数。
肖冷走到车门边缘，背对门外，打开app。
他长长地舒了[kou]气，舒气声结束后，周围安静得像是一切都凝固了。他盯着屏幕正中央那个红[se]的按钮沉吟了三秒，拇指点下。
“轰——”
肖冷迅速扑出车外，落地之前，隐隐感觉背后一凉。
但他顾不上检查后背，也顾不上去看引爆的列车，白光已然笼罩下来，提醒他选择道具。
.
开往X省省会的列车上，叶汐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回到了先前的套房里。
其实那个副本的环境应该是目前为止与现实最接近的一个，两个套房几乎看不出差别。但她看到窗外的风景变了，不远处好像有一片集市，从车上能看到集市里的人头攒动，也能看到其中一部分人穿着极具X省特[se]的民族服装。
她刚松了[kou]气，身后“砰”地一声。
叶汐猝然回头，地上多了个人。
“……肖冷？”她迟疑地盯着他。
“……”扑在地上的肖冷迅速爬起来，故作冷静地掸了掸西装，“结束了，一会儿找地方吃大盘[ji]。”
“先去医院吧。”叶汐顿了顿，“你受伤了。”
她刚刚看到他后背上有一条拦腰而过的划痕，划破了他的西装和衬衫，露出血[se]。
肖冷摇头：“伤势要等回到B市，让研究所处理。不知道在怪谈里受的伤和在外面一不一样，万一被污染……”
他停顿一下，不再说下去：“总之，先吃大盘[ji]。”
——如果真的会被污染，那不是应该赶紧回B市？
这句话涌到叶汐嘴边又被她咽回去，因为她发现自己理解他的想法。
人类对于怪谈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受到污染的人离开怪谈后能否被治愈还是未知数。
假如不能，那么按照现有资料来看，他的情况就会一直恶化，慢慢失去变成一具行尸走[rou]，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受到某种无法监测的指引，前往一个特定的目的地自爆。
那种自爆不是□□的自爆，而是像一棵蘑菇一样散落出无数孢子。
这种孢子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但会让事发地变成一个新的怪谈副本入[kou]。
……倘若自己面对这种“将来”，叶汐也会想趁脑子还清醒的时候及时行乐，把想吃的想玩的都体验一遍。
比如去吃大盘[ji]。
大家下车的时候正好是中午12:00。阿依娜在一个多小时前已经联系了附近的医院，好几辆救护车早已停在火车站外，及时将先前互殴导致的伤者送往医院。这个环节不需要叶汐和肖冷[cao]心，两个人便直接坐上了应急小队为他们安排的公务车。
肖冷低着头打开大众点评搜索附近评价最好的大盘[ji]，叶汐扒着车窗看医护人员忙碌，鬼使神差地问出一个问题：“这种伤情医保报销吗？”
“？”肖冷侧首。
叶汐一脸认真：“致残的都有好几个，如果不报销也太惨了吧。”
“……按现行政策，全额报销。”肖冷好笑，她松了[kou]气，点了点头：“那就好。”说完又继续张望外面。
肖冷把搜好地址的手机递给司机，目的地是一个当地很有名的购物中心，司机连导航都不用，扫了眼地名就开车了。
到达餐厅，肖冷很绅士地将菜单递给叶汐，让她点餐。叶汐拿着铅笔勾勾画画，点够了差不多两个人的分量，然后递回肖冷手里：“你再看看？”
“好。”肖冷边说边大致扫了一遍，没有增加别的东西，直接把铅笔落在右下角的方框里，打算写一个“2”。
叶汐及时开[kou]：“我不吃甜点。”
“……”肖冷沉默地写下一个“1”就去找服务员，点餐结账一条龙。
之后的一整顿饭，肖冷都在维持这种沉默。叶汐很轻松地吃着盘子里的[ji][rou]、土豆、拌面，时不时还掰一块单点的烤馕，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经常扫过来又迅速收走，兼有无数次的[yu]言又止。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
但他不问，她就当不知道。
吃完饭，两个人立刻驱车前往机场。这会儿时间还早，飞往B市的航班很多，省掉了安排包机的麻烦。阿依娜那边在他们选定航班之后直接联系了航空公司，让他们登上了最近一架还有空位的航班，在傍晚六点多抵达了B市。
叶汐第二天还要上班，直接回家休息。肖冷回到17号的办公室，进门就问：“炸毁入[kou]有效吗？”
“还在监测，暂时不太清楚。”坐在电脑前的任宁宁立刻回答，杨歌正在饮水机前接水，打量了他两眼：“有进展吗？”
——谁都知道她在问什么。一瞬间，办公室里十几道八卦的目光全都投向肖冷。
肖冷眉心一跳：“我说过了，圣诞节有仪式感。”
“？！”不等杨歌说话，任宁宁就急了，“所以你跑这一趟什么都没干吗？”
张立平：“哎呦我[cao]，我无语了。”
肖冷：“……大概也不算什么都没干。”
杨歌眼睛一亮，兴冲冲追问：“那你干啥了？表白了还是示好了？还是趁热打铁要跟人家约会了？”
肖冷默了一下：“说不清楚。”
“……”队员们秒懂他是在挽尊，翻了个白眼，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星期一上午，叶汐和上次一样几乎是在财务刚上班的时候就收到了10万块的提成。人一旦账上有钱，整个心态都会变好很多，于是当同事们都在为工作压力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还是能很轻松地面对各种事情。
这种心态下，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周五，叶汐临下班前听说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好消息：肖冷身上的伤没事，只是很正常的刮伤，没被污染；
另一个是坏消息：离子弹引爆对怪谈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豪华列车规则怪谈还在继续开启。
这个坏消息意味着大家对于关闭怪谈的计划又回归了起点，叶汐听说17号和研究所已经因为这个问题连续开了好几天会，讨论新的研究方向。周六周[ri]也还有会，但杨歌很善解人意地表示这事跟她一个编外关系不大，她好好休息就行。
叶汐在回家的电梯上回复了杨歌，然后一出电梯就遇到了肖冷，差点撞个照面。 她赶快避了一下：“出门？”她随[kou]问。
“嗯……对。”肖冷盯着地面，边说边走进电梯，“我去办公室取份资料。”
“哦，那我先回去了！”叶汐转身就要走，又被他叫住：“叶汐。”
“嗯？”她转回身，他依旧盯着地面：“平安夜，有空吗？我想……”
“呀，不好意思，要和朋友一起吃饭。”她慢条斯理地吐出回答。
“就是我在温泉酒店遇到的那个谢江。早就定好了，你知道呀。”
肖冷：“……”
嗯，他知道。
他有点懊恼。
叶汐眨了下眼睛：“团建之类的，我先不参加了，你们玩！”说完又跟他摆摆手，“先走了。”
……谁说是团建了？
肖冷出师不利，在电梯里坚持了半天才下楼，无所事事地待了十分钟，沉闷地返回12层。
他开始后悔了，开始反省自己之前在被人追的时候总是不当回事。
但凡以前吸取一点经验，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
12月24[ri]很快就到了。
这天清晨，老天很给面子地下了点雪，给B市增添了一些圣诞气氛。
但临近中午，雪就不给面子地停了。
不过薄雪之后的凉意大概也算圣诞氛围的一部分，叶汐傍晚出门时心情不错，脑内一直在给自己播放圣诞相关的BGM，到达餐厅的时候情绪已经完全投入节[ri]氛围。
谢江订的是一家很有名的网红餐厅，别说圣诞这种高峰期，就是平常也人山人海。但他还是定到了一个包间，叶汐进门后报出手机号后四位，服务员态度很好地一路把她请进去，推开包间的门，里面一股热闹扑面。
看样子谢江很认真地准备了一场party，除了他和叶汐，包间里还有十几个人，都是和谢江年纪相仿的大学生。
包间角落里摆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是谢江自己扛过来的，圣诞树只有半人高，但装饰得很讲究，彩灯、挂饰一应俱全，树顶上还有一颗会亮的黄[se]五角星。
树的周围摆了很多礼物盒子——圣诞礼物原本应该放在圣诞树下，但这棵圣诞树太小了，以至于堆在一起的礼物盒像是一堵[se]彩斑斓的围墙。
发觉又有人到场，原本聊得热闹的大家都停下来，定睛看到是个生面孔，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离门最近的男生道：“这就是谢江说的那个美女姐姐吧？！”
“……？”叶汐被这个评价弄得脸上一热，同时环顾四周，礼貌发问，“请问哪位是谢江？”
包间里的桌子是个长桌，正对门的那排座椅上，一个正倒汽水的男生笑说：“你猜猜？”
叶汐了然：“你就是。”
“……害。”谢江挠头，众人哄然大笑，最先起哄的那个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叶汐鞠了一躬，伸手：“怪谈大佬请坐主座。”
“别这么客气……”叶汐看着面前这一群才十八九岁的学生，突然感觉到了岁月沧桑。
谢江招呼道：“人齐了人齐了！大家先去圣诞树下挑礼物吧！”
“是盲盒啊！拆到什么是什么！”
“好哦！！！”大家附和着纷纷站起身，叶汐跟着他们走向圣诞树，随手拿了一个不太大的盒子。
接下来的环节自然就是拆礼物，大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叶汐由于只认识谢江，就坐到了谢江旁边。另一侧也是个女生，选来的礼物盒和她手里那个尺寸差不多大。
她拆盒的速度比叶汐快，打开盒子的瞬间吸了[kou]凉气：“靠，这是爱马仕吗？？？”
周围的人闻声都看向她，叶汐也看过去……还真是爱马仕。
女生手里的项坠是一个淡粉[se]的“H”，漆面金属的材质。这是爱马仕经典款的popH项链，虽然在爱马仕品牌里算是很便宜的东西，但也要卖到三千多。
叶汐哑了哑。她以为自己只是随便出来参加个圣诞party，结果玩这么大吗？
接着又听对面一个男生喊起来：“哎呀我[cao]，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个包也是爱马仕吧？”
他从一个大盒子里拎出一个包，包上没有任何明显logo，但皮质讲究。
刚刚拆到popH的女生一眼认出：“爱马仕的[nai]昔白篮子！”
这个要两万多，还要另外配货。
[chou]到奖的男生朝谢江双手合十：“感谢土豪……我能卖了换钱吗？”
谢江很爽快：“女包你又背不了，卖就卖吧。来我推荐个奢侈品收购商给你。”
女生扭头问谢江：“这是头奖了吧？”
谢江随[kou]：“这是二等奖。”
中奖男生：“淦，这还二等奖，谢江你大出血啊！”
谢江笑了笑：“上大学之后各奔东西，以后想聚齐就越来越难了。趁现在还有机会聚，尽兴一点吧。”
叶汐听到这里才明白，他们应该是高中时的老同学。
大家接二连三地又拆出礼物，虽然欧非有别，但无一例外都出自同一个顶奢品牌。叶汐是个拆礼物有点强迫症的人，就连最外层的包装纸都不想乱撕，一点一点地抠掉透明胶带，半天才把包装纸打开。
然后她拿出里面的首饰盒，打开盖子……
“哎嘛！”拿到二等奖的男生兴奋得直拍桌子，虽然对奢侈品啥也不懂，还是立刻做出了[jing]准判断，“头奖，这绝对是头奖！”
——叶汐手里的也是一条项链，但是是玫瑰金[se]，kelly包款造型，满钻镶嵌。
国内专柜价五六万。
“欧皇啊姐姐。”谢江拿起装满可乐的杯子，跟她面前的杯子一碰，“圣诞快乐！”
“……”叶汐觉得自己收这个礼物不太合适。但这种大家都有礼物的场合，她拒绝礼物更不合适。
她于是很大方地拿起杯子，反过来跟谢江碰了下：“今晚姐姐请客，大家吃好喝好！”说完拿起菜单，喊服务员加了几个菜，又加了一些价值不菲的酒水。
谢江也很潇洒，坦然堆笑：“那谢谢姐姐！”
旁边一群人附和：“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一群人嘻嘻哈哈活跃得不行，等到各种菜品上桌，气氛更热烈得像要掀翻房顶。
待大家逐渐吃饱，餐桌上的话题就分成好几条线了。有人在聊八卦，有人在聊游戏，有人在聊学业。叶汐见状正好抛出自己最近想的事情，询问谢江：“考公你了解吗？”
谢江眼睛一亮：“那你可真问对人了！”
这个答案让叶汐有点意外，毕竟谢江才刚大一，而且家里有钱，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考公的人。
她提问时的预期是想让谢江帮着在学校打听打听，比如大三大四有没有学长学姐在考，能帮她弄点资料之类的。
所以她怔了怔：“你要考公吗？”
“是啊！我肯定要考的！”谢江灌了一大[kou]可乐，“家里一直说让我考公混个稳定工作。说什么反正在家里吃穿不愁，啃老无非添双筷子。但要是敢创业……打断腿。”
叶汐：“……”
果然，创业才是富二代真正的败家方式啊。
谢江胸有成竹地问：“你想考什么方向？”
叶汐：“怪谈方向……”
谢江：“？”
“啊？？？”他盯了她至少三秒，眼底的情绪变了八遍。
这个答案显然不正常。
可放在她身上，又很合理。
“……”谢江秒速认怂，“这对我来说超纲了。”
叶汐：“不是，我就是想问问申论之类的。”
“那我可以找资料给你！”谢江爽快道，“我们学校图书馆就有不少东西，你改天来一趟？可以直接复印拿走。”
“好，感谢。”叶汐含笑，“回头再请你吃一顿。”
谢江看着她，有点花痴地单手托腮。
——为什么女生可以又聪明又好看啊。
不像他，长的也就凑合，智商还常年欠费。
.
临近晚上十点，天空又飘雪了。这次雪下得很大，如鹅毛一般，很快就覆盖了大地。
肖冷独自在阳台上吃着热苹果派赏雪，不时看一眼隔壁黑着灯的阳台，几次拿出手机，又几次放回去。
22:30。
肖冷再一次拿出手机，盯着屏幕沉吟了半晌，终于打字：“还在聚餐？”
“结束告诉我，我去接你。”
等了大概五分钟，叶汐回复：“不用不用，我打车就好。”
肖冷挑眉：“下雪了，不好打车。明天周一，你还要上班。”
餐厅包间，新消息在屏幕上亮起来，谢江下意识地扫了眼，目光定了定：“男朋友吗？”
“嗯？不是。”叶汐边说边打开微信，谢江在她打字前抢先开[kou]：“一会儿结束我开车送你回去。”
“？”叶汐抬眼，“喝酒不开车。”
谢江衔笑，举了下手里的可乐杯：“我一[kou]酒都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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