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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立功 小崽崽,立大功。【大章合一】……


方荻花摁住手里的铁锨,“什么叫丢了?”

  老常家不是在吵架吗?怎么孩子就丢了?

  陆平:“虎子他娘说他中午就没回家吃饭,不知道搁哪里野呢,常小刚他哥说也没看到他。”

  王婆子被儿媳妇气得又给[chou]一顿,让她在家里做饭看孩子她整天四处嚼舌头,结果现在儿子都给看丢了!

  方荻花:“晌午那会儿我看到俩孩子在西边晃悠,还喊他们回家吃饭呢,这是没回去?”

  陆平:“其他人也看到他们往西边去了,虎子他爹和[nai]带人过去找了,就怕掉到大井里去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常老婆子的喊声,“小刚啊,回家吃饭啦,回家啦——”

  她扯着调子,呼呼喝喝地跟叫魂一样。

  甜甜:“锔盆子那会儿,他们还找我去西边玩儿,我记着[nai]的话不和他玩儿,就没去。”

  盼盼:“我让花花她们也没去。”

  方荻花一把搂住俩孩子,“好孩子,得亏没去,千万听大人的话,不能乱跑。”

  她怀疑俩孩子不听话,说不定掉大井里去了。

  这半天没找到人,保不齐已经……

  俩崽儿连连点头,齐声道:“那指定的,我爷早就说了,水里有水猴子,树林里有马猴子,不和大人一起不能去。”

  很快村里人都被惊动,有些人晚饭顾不得吃都去帮忙找孩子,在常家胡同看热闹的社员更直接帮忙去找孩子。

  陆老爹也让陆大哥二哥他们也去帮忙找找。

  出门时候陆大哥打着手电筒让大嫂搁家里。

  陆大嫂:“我走路快,帮忙找找。”

  陆大哥:“你娘们家家的,[yin]气重,出去不安全,晚上搁家呆着。”

  陆大嫂:“我这么壮实,咋[yin]气重了。”

  陆大哥:“你是女的,女子为[yin],你越壮实越重,你给我搁家待着。”

  他和陆二哥一起走了。

  陆大嫂站在门[kou],[dang]漾得不行,看到陆二嫂过来探头探脑,她嘿嘿笑道:“瞧瞧,你大哥他对我可好了。”

  陆二嫂满脑子都是婆婆大嫂偏心林姝,本就满肚子酸醋,现在被陆大嫂这么一酸,膈应得差点吐了,扯开嗓子也喊闺女,“翠翠,翠翠,搁哪儿野呢,赶紧回家!”

  个死丫头,吃完饭就跑了,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林姝在屋里熏蚊子,家里没有蚊香和花露水,但是有公爹自己配的驱蚊[cao],用艾[cao]以及一些干药[cao]等编成辫子,晚上在屋里点燃熏熏,把蚊子熏出去。

  就是给蚊子熏跑,要熏死是不可能的。

  味道太呛人了,她还让崽儿们领着爷[nai]去院子逆风的地方扇扇风,别熏着。

  她发现了,商家宣传的什么驱蚊[cao]、夜来香、薄荷[cao]、紫茉莉之类驱蚊的,实际拉倒吧,反而招蚊子。

  前世林姝[nai][nai]家窗外种了一院子的这种花[cao],一点不耽误屋里蚊子嗡嗡飞。

  药效不够,根本没用。

  尤其这时候,什么办法都不如物理方式有效。

  给它们呛出去,然后放蚊帐,再隔着蚊帐拍死几只,晚上基本就能睡安稳觉了。

  哎,怀念蚊香、蚊香[ye]、蚊香片,希望公爹能发挥匠人[jing]神,利用县医院的资源研究研究这些。

  等屋里味道散的差不多,夜间温度也降下来,林姝就哄俩崽儿上炕睡觉。

  虽然白天温度高,晒着火辣辣的[ri]头很热,可一到晚上没有热岛效应,没有空调、尾气,地面湿气散发,再加上小风嗖嗖的,体感还是很凉快的。

  晚上睡觉还得盖着布单子呢。

  刚睡下热,林姝只给俩孩子盖着小肚肚,拿蒲扇一下下给他们扇风。

  盼盼眼皮打架,强撑着,“娘,你说虎子和常小刚会不会是老虎吃了?”

  林姝:“不可能的,咱这里没有老虎,也没有毒蛇。”

  甜甜小肚肚一鼓一鼓的,“那是不是路过河边,被水猴子给抓了?”

  林姝:“不会的,他俩肯定是找知了猴走远了。”

  盼盼:“娘,你说他俩会不会被锔盆子的偷走了?”

  林姝:“不会的,锔匠是咱公社的,他自己有孩子呢。”

  盼盼:“我瞧着他那俩大箱子可大呢,比我还高,肯定能藏下我,他还说让我跟他走呢。”

  林姝原本没感觉,现在盼盼这么一说,她心头突的一跳。

  对了,原剧情盼盼是不是这两天丢的?应该是……前两天?

  她不确定,因为自己没死,陆家不用办丧事儿,俩孩子也不会伤心要去西边找爹娘。

  原书也没说那天还有什么锔匠,毕竟都是从女主的角度来回忆的,她只记得陆盼失踪的事儿。

  她仔细回忆剧情,陆盼最后是在陆家庄西边一百里外的山里找到的。

  陆盼和两个妇女、另外三个男孩子被关在一[kou]废弃的深井里,那井是早年土匪藏粮食的洞[xue],位置太偏当地人都不知道。

  林姝想得脑壳疼,有些画面是用陆盼记忆闪回的方式来呈现的,并不美好。

  那是个[yin]沉不爱说话的男人,他原本有老婆儿子,因为一些事儿他们都死了,他不能接受现实就疯魔了。

  陆绍棠的战友带人搜寻过那里,但是没找到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住在山下的村民们也都说那是个可怜的男人,老实本分,老婆孩子死得惨,虽然独居却从不作恶。

  后来陆盼装傻终于得着机会从深井里顺着男人没来得及[chou]走的绳梯爬出来,爬走的时候他被一起关的人打伤了,一瘸一拐地去求救。

  陆绍棠的战友立刻派人回去清缴那[kou]废井,里面的人竟然一声不吭,装作没人,就算最后被强行拉出来俩妇女还奋力反抗不想离开。

  除了陆盼,其他人都真情实感地认为那是他们的家。

  那个男人……陆绍棠的战友搜查他的屋子时,发现不少散落的两头扁扁的钉子,说是锔钉。

  林姝一下子想起来,大箱子、锔钉,那个老男人就是个锔匠!

  来村里这个肯定不是奋斗公社的锔匠,八成就是那个拐子!

  难道俩孩子被这个锔匠给……偷走了?

  虽然她和老常家有矛盾,但是一码归一码。

  虎子和常小刚就是俩不懂事的小孩子。

  前世她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陌生女孩子,这一世同样也会救被偷走的小孩子。

  林姝把俩孩子哄睡,悄悄钻出来把蚊帐压好,出去找方荻花。

  方荻花和陆老爹正拿手电筒在院子里给果树灌农药呢,一边嘀咕老大个狗东西前阵子偷吃蜜杏,现在又偷吃桃子。

  方荻花听见她声音,“孩子睡了?”

  林姝:“嗯。娘,刚才盼盼说那个锔匠想拐他走呢,保不齐就是他把俩孩子偷走了。他挑着可高的担子,藏孩子很容易。”

  方荻花:“锔匠?不能吧,咱公社的锔匠哪敢下来偷孩子?”

  林姝:“估计不是咱公社的锔匠。”

  方荻花:“他爹,咱公社有几个锔匠?”

  陆老爹记[xing]好,他想了想,“一个葛锔匠,瘦瘦高高的,擅长锔大货,[jing]细物件不行。一个荆六指儿,那活儿锔得漂亮,能顺着细瓷器的花样下锔钉,咱家那几个茶碗就是他给锔的,不过可惜了了,后来还是碎了。”

  他年纪大了,一说过去就怀旧,从茶碗说到茶壶,又说到宜兴茶壶再到砚台的,不过好歹又拐回来,“还有一个老牟,这些锔匠平时啊都有个习惯,出去干活不留姓名的,也就是和咱们打[jiao]道多我才知道。”

  林姝问了问这几个人的特点,“盼盼说今儿这个锔匠瞧着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个子,没有爹说的那些特点。”

  具体什么模样她也不知道,她就想引导大家往外地锔匠上想。

  方荻花:“咱去西街上问问,金瓶儿肯定锔她的茶碗了。”

  *

  老两[kou]就去街上找金瓶儿问问。

  许老蔫儿也带着儿子们去帮忙找,金瓶儿正小脚戳戳地在门[kou]张望,询问孩子找回来没有。

  陆老爹和方荻花过去,金瓶儿一眼就根据轮廓认出来,“二爷二[nai]来啦。”

  陆老爹也不客套,就问问那个锔匠的模样。

  金瓶儿:“这个锔匠活儿真不赖,就是真黑,敢要钱,都赶上那时候锔匠大师傅了,幸亏我能划价,当年我们老爷……”

  方荻花:“别说那死鬼,说锔匠。”

  金瓶儿虽然是大地主家的小老婆,但她是被卖去的,是苦命人,所以自诩根子硬不怕人家啥,嘴巴向来敢说。

  她笑道:“瞧我这张破嘴,总讲古起来就没完。”

  她把锔匠的外形描述一下,“就是个丢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绿豆丢在绿豆里,红豆丢在红豆里,啧啧,这普通人啊就是可怜,长得没啥好看的,还……”

  方荻花:“行啦,天这么黑,你小脚别摔了,赶紧回家吧。”

  金瓶儿:“欸,我听二[nai][nai]的,这就家去困觉了。”

  老两[kou]又去生产队找人说。

  公婆走后林姝回屋点上一盏豆大的油灯,钻进蚊帐里给俩孩子扇蒲扇。

  “啊——别打我!”盼盼突然尖叫起来,[rou]嘟嘟的小身体缩成团。

  林姝忙把他抱起来,“盼盼,盼盼?”

  盼盼睁开乌黑的大眼,泪水哗哗地流出来,“哇……娘,那个锔匠打我。我就想学手艺,挣钱,他[bi]着我叫爹,我不叫,他就打我。呜呜……”

  甜甜也醒了,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不知道咋回事。

  林姝拿手帕给她擦擦脸蛋上的汗,又给盼盼擦眼泪儿。

  盼盼:“他是个丑八怪,我才不要叫他爹,我爹又高又帅!还是解放军!”

  林姝心疼得抱紧他,柔声道:“对,咱才不认丑八怪当爹,做梦都是假的,别怕。”

  甜甜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都怪你白天要跟他学锔碗,晚上就做梦。”

  盼盼瘪着小嘴巴,“以后我都不学了。”

  林姝给他们安抚好,重新躺下,拍拍俩孩子给他们唱摇篮曲哄睡。

  方荻花老两[kou]去了生产队部。

  男人们都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去河边井边找孩子了。

  花花等几个女孩子的家长也在,她们说下午看锔匠那会儿,虎子和常小刚叫他们去西边玩儿,他们都没去。

  再加上有人看到俩孩子在西边晃悠,男人们重点往那边去找。

  方荻花找到李婶儿,“那个锔匠你看见了吧,看模样不像咱公社的,会不会是他偷孩子?”

  李婶儿仔细一想,她当时在家里打浆子糊袼褙呢,顾不上出去,原想把锔匠喊家里来锔一个破缸,没想到他走了。

  她在门[kou]瞅过一眼,那个锔匠戴着斗笠看不见脸,可那做派的确不像公社锔匠。

  要是公社锔匠会把斗笠摘下来大大方方和社员们招呼,不会这么陌生。

  她当即就吆喝起来,“谁下午看见那个锔匠从哪里来的了?二[nai][nai]说那锔匠不是咱公社的,不像正经人。”

  有在村[kou]种巴掌大菜地的老婆子想起来,“从东边过来的。”

  东边就是公路东南边的谭木匠村,离陆家庄四五里路,去打听一下兴许也有这锔匠的消息。

  这时候常老婆子跑过来,跌跌撞撞的,她冲着花花、红红、娟娟几家婆子哭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让你们去西边玩你们不去?怎么的就我们孙子去?你们要是去,孩子们一起照应不就不会出事儿了?”

  什么情况?

  李婶儿等人有点懵,这常老婆子是疯了吗?

  花花好心告诉她情况,她咋还赖上了?

  常老婆子盯着方荻花,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怎么的让你们孩子去,你们不去?现在说锔匠不是正经人?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坏事,故意不让孩子去玩儿就让我们去?你们咋这样狠心啊,我那小孙子才六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你们盼盼和甜甜去了,他俩长得俊,人家偷也是偷他俩,怎么可能偷我小刚呀。

  邱婆子等人也都过来了,听见常老婆子哭喊的话,纷纷道:“你这是啥歪脑筋?合着大家伙儿帮你们找孩子还有错了呗?人家二爷爷二[nai][nai]不计较你们以前的错儿主动帮你们,你们不感激,还在这里说歪话。真是……”

  李婶儿:“可不咋滴,谁家都有孩子,将心比心,咱也不忍心孩子受苦。”

  虎子[nai][nai]王婆子也冲过来,劈头盖脸给常老婆子两个大嘴巴子,“你这个老虔婆,你糊涂了是吧?啥时候了还在这里寒好人心?”

  她又连连给周围婆子们作揖说好话,“大家帮帮忙,帮我们找找虎子,我们虎子就是个憨愣子,找知了猴儿都能踩到蛇、掉沟里。这熊孩子,打了一遍遍的就是不听,还往外跑。”

  李婶儿几个就劝她别哭,大家伙儿都去找指定能找到的。

  两三个小时后坏消息传回来,他们没找到孩子。

  好消息是河沟大井都没有俩孩子的踪影。

  如果下午就落水,这会儿他们肯定漂起来了。

  汛期还没来河里的水没有暴涨,不会漂到其他地方去,没漂起来就说明孩子可能没落水。

  那——很可能就是被人拐走了?!

  因为方荻花和陆老爹提供的信息,大队也有目标,天一亮他们就兵分几路,有的继续盯着河面,有的去公社找民兵连帮忙,有的去公社找锔匠打听,还有的去周边村里打听那锔匠的信息……

  于是治保主任、公社民兵连以及老常家出动,按照陆老爹提供的信息寻找那个可疑的锔匠。

  如果不是陆老爹提醒,他们真的不会怀疑那个锔匠,毕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手艺也不错,没什么好怀疑的。

  一连两天都没找到人,林姝觉得他们动作太慢。

  怎么才能提醒他们锔匠是西边百里外的人呢?

  *

  这[ri]上午,花花、红红等女孩子都没去街上玩儿,而是跑到陆家来找盼盼和甜甜,他们叽叽喳喳说的就是那个锔匠怎么把孩子偷走的。

  这时候甜甜学那个锔匠说了句话。

  林姝脑子里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她让孩子们在家里玩,她立刻去大队找人说明情况。

  甜甜和盼盼等孩子见状,也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跑,花花还一二一地喊着号子。

  到了大队,大队支书和陆绍材在,大队长和治保主任也帮忙去找人了。

  陆绍材现在才知道陆老爹帮忙盘账有工分和黄豆拿,气得他心[kou]疼,觉得陆老爹沾他光了。

  看到林姝过来,他没好气道:“你不在家守孝,跑出来干嘛?”

  搁过去,给你立个贞节牌坊,让你守一辈子寡,哪有现在这好事儿,赵美凤还给你找个有钱二婚!  林姝没搭理他,而是对大队支书道:“支书大爷,我知道那个锔匠是哪里人了。”

  陆绍材嗤了一声,“快别裹乱,你知道啥?赶紧回家去!”

  那语气就跟是他媳妇儿一样。

  大队支书看了他一眼,对林姝和颜悦[se]道:“绍棠媳妇,你说。”

  林姝喘匀了气息,“那锔匠有[kou]音,他不敢和大人说话,看盼盼是小孩子不提防就和他多说了一些。我听孩子们学的像西边那个什么县?就是他们说话会拐弯儿的。”

  当地方言算一个语系,但是十里不同风,几里外说话[kou]音就有变化。

  大队支书:“高县?”

  林姝摇头。

  盼盼和甜甜立刻一唱一和开始学锔匠说话了。

  大队支书:“呀,这是黄县[kou]音呀!这俩孩子,真行!”

  支书当即大喜,又让俩孩子学几句。

  得亏俩孩子记[xing]好,又擅长模仿,加上盼盼当时一心羡慕人家锔匠赚钱和他多聊几句,对方可能因为他小想拐他就多说了几句。

  黄县在他们正西边,一百里左右,可以先从那边打听起来。

  他笑道:“绍棠媳妇,你和孩子立功了。”

  说着他就让陆绍材好好在大队呆着,如果有人来送信就及时处理,他则骑车去公社报信。

  公社有电话,可以跟黄县那边联系,让那边公安局、民兵连帮忙。

  大队支书走后,陆绍材不高兴地瞪着林姝,“我说绍棠媳妇,你要守妇道……”

  林姝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先做个人吧。”

  她可以与赵美凤虚与委蛇,因为能把原主的东西要回来,对陆绍材等油腻男却敷衍都懒得敷衍。

  不管陆绍材气得鼻子都歪了,她领着孩子们先回家。

  *

  没一会儿女孩子们被各家喊回去吃饭,林姝就领着俩崽儿回家做晌饭。

  盼盼兴奋地让甜甜给他念抓敌特的小人书,虽然锔匠只是个偷孩子的,可他却觉得很刺激,好像自己亲自参与了抓坏蛋一样。

  这和小孩子们玩游戏可不一样。

  刺激!

  正忙着呢,赵美凤兴冲冲跑过来。

  赵美凤:“老三家的,县里媒人介绍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是个转业军官,在县人武部当副部长呢,回头就转正,你要是……”

  林姝似笑非笑,“大嫂,我觉得还是缝纫机更要紧。”

  她可没兴趣给人当后娘,更没兴趣改嫁。

  她靠公婆躺前半生,靠崽儿躺后半生,要男人干啥?

  气人?

  再说这男人转业能当干部,年纪肯定不小。

  果然,赵美凤自己絮絮叨叨,男人40好几,有四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嫁人,剩下三个,最小的儿子八岁。

  她还絮叨呢,条件很好,孩子都大了不用后娘带。

  林姝就开启装聋作哑模式,不管赵美凤说什么她都“哦、嗯”,差点把赵美凤[bi]疯。

  赵美凤看林姝眉眼如画的样子,热情消退,自己也觉得男人配不上林姝,“那我再找找。”

  林姝好心劝道:“大嫂,我婆婆知道会骂人的。”

  赵美凤立刻警觉地朝外看看,“我这不是先给你相看着嘛?等过三五个月,年底就行了。”

  她并没有看到盼盼和甜甜俩崽儿正趴在西间门框上瞪她呢。

  盼盼:“什么是如意郎君?”

  甜甜想了想:“牛郎织女,董永七仙女。”

  这是爷爷讲的故事。

  林姝又让赵美凤拿线穗子给自己,“我家里没有合适的线,嫂子你有那细的白线给我来两个线轱辘。”

  赵美凤一丈五的面料都借给林姝了,这沉没成本太大,也不差俩线轱辘。

  “我借给你啊,回头还我。”她果然就回家拿来给林姝。

  林姝笑了笑,你借原主的东西可曾还过?

  再说了,我还一辈子也是还呢。

  赵美凤怕林姝又使唤她干活儿,说完麻溜跑了。

  方荻花回来带饭,正好看到赵美凤的背影,问林姝她来干嘛。

  林姝:“给我送俩线轱辘,怕我做衣服没有配套的线。”

  方荻花:“……”

  我信才怪呢。

  甜甜和盼盼两个小眼线开始跟[nai][nai]告状。

  “大伯娘说要给我找后爹!”

  “她挑唆娘跟[nai]要钱!”

  “她说[nai]坏话!!”

  赵美凤以为俩小孩子听不懂记不住,压根儿不把他们放眼里,殊不知他们学得一字不差,还能解读分析她的潜台词呢。

  方荻花听得眉头一挑一挑的,扭头看那边捡窝头的林姝,好家伙,真给她憋大招儿呢。

  林姝半点都不心虚,还乐滋滋的,“娘,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又叫诱敌深入,要不她咋给我钱和布呢?她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就我俩,也没第三个人在,我从来没应承她。她要是敢在外面公开说给我找人,你就扇她。”

  她早就跟方荻花说过自己不会改嫁,再者他们统一[kou]径陆绍棠没事那她更不需要改嫁啊。

  这就是自己对付赵美凤的手段而已。

  方荻花:“……”

  这马神仙的课真没白上。

  以前是没心眼儿,现在是心眼儿多的跟那筛子似的。

  这时候常老婆子又在屋后哭孙子,老常家这两天一直和公社民兵连一起去找常小刚呢,但是他们不知道具体目的地,只能打听附近都有什么锔匠。

  常老婆子:“哎呀,我咋这么命苦啊?媳妇儿媳妇儿被人打,孙子孙子被人害,老天爷啊,没天理啊。”

  方荻花正好心里憋火就没跟她客气,直接把林姝刷锅的一盆水从后窗泼了出去。

  “啊——”

  正激情上演苦情剧的常老婆子一不留神被泼了个满头满身,她当场就嗷嗷哭着回家换衣服了。

  方荻花:“这种人不用惯她毛病,再这样你还泼她,有事儿我担着。”

  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感恩的狗东西。

  要不是看孩子可怜无辜,真是要跟他们好好理论的。

  不过让方荻花暗爽的是村里人都站陆家,都骂常老婆子昏头了,所以她也就没当回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林姝:“好嘞。”

  她把凉拌海带丝和蒜泥茄子多给他们拨一些,大哥爱吃,多给盛一些大嫂也高兴。

  另外还有李婶子送的青菜,林姝直接开水烫过,新鲜翠绿,水嫩脆甜。

  方荻花看她还滴了两滴油,虽然觉得老大不配,但是也没说什么,毕竟一家子吃饭呢。

  方荻花拎着饭菜出门,就碰到赵美凤在路[kou]鬼鬼祟祟的。

  赵美凤:“婶儿。”

  方荻花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脸[se]就沉下来。

  赵美凤看她冷着脸,心虚地没话找话,“婶儿,三弟的事儿,你想开些。”

  方荻花讥讽道:“怎么想开?这会儿就给他媳妇儿找二婚?”

  她明明没指名道姓,可赵美凤却下意识觉得她在责问自己。

  赵美凤尴尬道:“婶儿,是老三家的有啥想法吗?这老话儿说得好,女大不中留,更何况是……”

  方荻花:“她有没有那想法我不知道,我看你想法不少。我说老大家的,你可把屁股给我坐正当了,要是外面传什么闲话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赵美凤脸一下子通红,心虚又恼火,还透着股子被人责问到脸上的尴尬,“婶儿,你这话可奇怪。”

  方荻花冷笑,没再搭理她。

  赵美凤回味着方荻花的质问,觉得透露了一个信息:林姝露出想改嫁的意思了!

  得嘞,有戏!

  她决定加把劲物[se]个更好的,这不只是给林姝找二婚老公,而是给自己和儿子找靠山!

  她想着应该带林姝去拍张照片,有照片给人看那不是更容易?

  这么漂亮的脸蛋,照片上看一眼也勾魂的!

  *

  现在白天越发长,7点半吃完晚饭天还亮着呢,八点才黑擦擦下来。

  方荻花和陆老爹坐饭桌前刷碗说杀树的事儿,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听着好像两家找孩子的回来了。

  很快李婶儿、邱婆子陪着虎子[nai][nai]王婆子一起过来。

  王婆子端着一瓢[ji]蛋,一进门就哭着道谢,“多亏了你们好人呀,要不我们虎子就找不回来了啊。”

  李婶儿怕她把[ji]蛋打了,赶紧把瓢接过去。

  方荻花示意陆大嫂上去扶人,又让二嫂和林姝搬凳子出来给人坐。

  大家也挺高兴的,“孩子找回来就好。”

  王婆子激动得双手合十就要给方荻花和陆老爹下跪,“我就虎子这么一个孙子呀,你们救了我老婆子的命啊。”

  方荻花一把薅住她,顺势将她摁在小板凳上,“坐下说话!”

  这两天王婆子一直陪着儿子跟着治保主任他们四处找孩子呢,他们根据陆老爹的信息打听那个锔匠,一点点打听得太慢,幸亏林姝和孩子今儿提供的信息,大队支书亲自去公社汇报,公社给黄县那边打电话,黄县公安和那边红旗公社民兵连帮忙,很快就确定了那个锔匠的位置。

  没想到竟然是一百里外的黄县红旗公社下面的河滩村!

  “那杀千刀的住山里,我们都找到他他还不承认呢,说自己从来没出过远门,一直都在公社干活儿,要不就在家里垦荒侍弄山里的自留地。”

  “公安局说得亏你们提供的线索及时,他们走访了其他社员,掌握了锔匠的信息,这才知道是他。他赖不掉的!”

  “不是人的玩应还拐了俩娘们儿和三个男孩子关在大井里,吃饭拉[niao]都在里面,遭老罪了!”

  王婆子说得咬牙切齿的。

  找到自己孙子的时候,王婆子虽然身心俱疲,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冲上去就把锔匠抓了满脸血,生生给他胳膊咬下一块[rou]来。

  这短短两三天,她过得真不是人的[ri]子,一睡着就梦见孙子没了,吓得她赶紧跳起来继续找。

  没找到孙子之前,她满脑子都是孙子被人害的惨样儿,饭吃不下去,觉不敢睡,短短两三天她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

  找到孙子的那一刻,她一颗心咕咚就落肚子里了。

  王婆子一会儿哭一会笑,“我们虎子心贼大,那混账东西让他叫爹他就叫爹,让他叫娘他就叫娘,叫了人家还给他吃喝,他叫得可甜,真是个欠打的小瘪犊子呀。”

  虎子见到自家人的时候生龙活虎的,半点不见受罪的样子。

  王婆子还是给叫了魂儿,回到家又洗了艾[cao]水,烧了纸,这会儿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林姝心里酸酸的,现实里王婆子找回了她的虎子,书里甜甜瘸了腿,方荻花和陆老爹找不到他们的盼盼,急白了头发瘦得皮包骨头,一家子都没法安生过[ri]子,最后没辙才给陆绍棠部队发的电报。

  书里,陆盼可遭了大罪呢。

  方荻花:“找着就好,赶紧回去陪孩子吧。”

  王婆子吸了吸鼻子,笑道:“二[nai][nai],明儿我让孩子过来给你们磕头。”

  方荻花:“可别,都大忙忙的,让孩子在家好好歇着吧。”

  王婆子:“对对,我忘了,那我傍晚儿下工时候带他来。”

  方荻花让他把[ji]蛋拿回去。

  王婆子死活不肯,仿佛方荻花不留下这下[ji]蛋,她孙子就不得好过似的,再者陆家老三没了,自己儿媳妇之前还嚼人家舌头,她也很是羞愧没脸,这[ji]蛋说什么也得让留下。

  方荻花:“这样,五分一个,我算钱……”

  “二[nai][nai],你这不是啪啪啪打我脸嘛?我虎子回来,我这辈子不吃[ji]蛋我也愿意!”

  方荻花:“虎子受了惊吓也得补补,咱一人一半,别争了。”

  最后王婆子端着一多半[ji]蛋回去,抹着泪儿告辞,二[nai][nai]二爷爷就是好人,不记恨他们还给指路,要不是他们虎子就没了啊。

  还有绍棠那俩孩子和媳妇儿,是真聪明啊。

  甜甜和盼盼竟然就能把锔匠的[kou]音学了个十成十,然后绍棠媳妇也是机灵的,居然就能想着从[kou]音分辨,赶紧去告诉支书。

  好人,都是好人呐。

  这以后谁说他们不好,我老婆子第一个冲出去不饶。

  后面常家却传出常老婆子惊天动地的哭嚎声,“我的小刚啊,你可遭罪了哇,那遭雷劈的畜生啊,老天爷一定要打雷劈死他啊!”

  众人找到废井的时候常小刚腿上锁着大铁链子,一条腿断了,人也高烧昏迷着。

  那边公安局和民兵连帮忙第一时间给送到县医院去,大夫却嫌送晚了,虽然孩子能抢救过来但是腿……是肯定会留下残疾的,以后就跛脚了。

  常老婆子哭得死去活来的,骂宋[chun]芳、骂常二媳妇,又咬牙切齿地骂陆家。

  “他们知道锔匠是哪里人,为啥不早点说?非拖着咱孩子遭大罪才说,心是真坏啊!”

  骂完陆家她又骂虎子,“个遭猪瘟的,为啥他就一点事儿也没有?肯定是他会甜乎人,让人家祸祸咱小刚不祸祸他。”

  陆家,甜甜和盼盼已经睡着。

  林姝侧躺在炕上,借着月光用眼神一遍遍描摹俩崽儿恬淡的睡颜。

  崽儿啊,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经受书里的苦痛折磨,我要你们健康、快乐,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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