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门外
视线中又是那一片血红色的大地，火焰再次蔓延到城市各处，残垣断壁和断臂残肢混杂在一起，枪声仍比比皆是。
恶魔寄生在机械的身体中望着眼前的杰作，脸上并没有笑容。
它想把自己的家园搬到这里来，可注定是异想天开，索性将这里改造成自己的家园。它创造了自己眼中最耀眼的一切，却不知人们并不喜欢。
怎会不知？只是它本就想杀人，杀光所有人，仅此而已。
这又是谁的声音呢？
突然又换了副景象，眼前是那面高墙，挡住一切的高墙。穿透它的封锁，外面空荡荡的，究竟有什么？或许只是放走恶魔后的万劫不复。
再次惊醒，卡特猛地从放平的车座上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一旁的康纳问道。
“没有。”
“你说说你，说要听我讲故事，听到最后居然睡着了。”
康纳打开车门下了车，卡特紧随其后，他整了整军装，捋了捋杂乱的头发。爬了几个台阶，康纳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卡特随后带上门。飞奔到电脑前，康纳忙活了一阵，在卡特烧了一壶水后把电脑端到他跟前。
“当代战术都在这文件里，记录着从四国之战开始到结束以来的一些比较著名的战役和其中的战术。”
卡特接过电脑，随便点开几个档案看了几眼，随后就把文件传到了自己手臂上的显示屏中了。
“你都这么适应自己的新身体了？”
看着康纳略带挑衅的眼神，卡特并没有回答。康纳见状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略带微笑地紧了紧衣领。
“什么时候出征？”
“明天。”
433年11月7日，这对于库尔坦来说绝对是个伟大的日子。平定战乱的英雄即将出征，希望将再次笼罩大地，但那恶魔呢？它去哪里了呢。
城市主干道上出现了一个沙漠迷彩的军方车队，卡特他们自然坐在第一辆装甲车中。至于后面运兵车里的，虽没有对卡特说，但不动脑子也能猜到是生化人军队。
“我要去多久，司令？”
司令想了想，转头给了个答案：“我也不知道，大概等杀光那里的人再说吧。”
卡特没再说什么，只是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到底为谁而战呢？欧文、米拉、希尔达，还是这陌生故乡里的人们？这是私心，还是大公无私；这是恶魔的独舞，还是天使的涅槃。
如果连自己都不清楚，那又为什么执行呢？
城墙于视线中愈显巨大，视线中只有那混凝土浇筑出的遮天蔽日的灰色幕布。车队停在城墙大门下。
司机下车帮几人拉开车门，卡特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门前。把右手贴在门上，抬头望去，这正方的门起码有二十多米高。至于包裹着它的巨壁，这个视角下早就不知比当时在城边山头上看的要大了多少。
康纳伸了个懒腰，从车上蹦了下来，头戴库尔坦军帽，手捧纯黑木盒。大步流星来到卡特身前，卡特伸手想要打开木盒，却被康纳拦下。
“这东西得我给你戴上。”
他随即从木盒中取出个勋章来，又往前走了一步。周围没有宏伟的音乐，没有围观的民众，只有被风卷起的散沙不情愿地飞起又落下。
“库尔坦的颁奖仪式都这么低调吗？”在康纳将勋章挂在卡特的脖子上后，他拿起勋章看着上面“库尔坦英雄”的字样问道。
康纳挠了挠头，看向了司令。见要自己解围，司令也终于开了口：
“这是一场，绝对秘密的平定战乱性质的战争。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是不为民众所知的。包括你和你的生化人部队。”
他说完又示意车队打开车门，里面转眼间从车上下来少说几百号生化人，个个整装待发，连步枪都已经握在了手中。
“126呢？”卡特扫了一眼部队，确认里面没有他苦苦征求来的126号。
“我在这。”熟悉的声音，或是说，自己的声音从车队最后方传来，那人一路小跑，掠过整齐划一的部队。
来到跟前，卡特才确认这就是126。因为部队都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灰色库尔坦军装，但只有126的眼神中还有着光芒。
动员还是略过了，毕竟这数百具钢铁躯壳中只有两个能做到回应。126得到卡特的示意后整顿了部队，它们整齐地走到大门前，等待其上升的瞬间。
康纳看向司令，他点了个头，于是康纳掏出对讲机。卡特不知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对讲机放下的同时，身后的巨壁便也渐渐多了个缺口。
八条比树粗的铁链在卷扬机的带动下吊起了那块被称作门的巨大混凝土块，也吊起了门前天使的脖子。天使的面色逐渐变得通红，再到血红，最后已然是裹上了了一层红色的皮囊。镜子中，那分明就是恶魔。
卡特又看了一眼胸前的勋章，那金色外表下躲着的又是什么呢；分明是时候出征了，为什么他们迟迟不下命令？
“是时候了。”司令低沉的声音从卡特身后传来，不等卡特回头，康纳已经站在了身前。
“你是我最伟大的武器，能战胜一切的武器，远超人类的武器。”他低下头，停顿片刻，随后继续说道：“活着，这就是唯一目标，好吗？”
卡特不理解康纳突然认真的意思，但出于尊重，还是关切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康纳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给了个拥抱。又在卡特诧异的目光中快步退到一旁。
“走。”卡特说完径直向门外走去，126赶忙下令让生化人部队跟进。直至最后一排走出城去，铁链陡然送开，巨门也重重砸在地上。
冲击力扬起的飞沙让人睁不开眼，康纳左手捂住双眼，两指间分开了小缝确认一切成功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卡特打了过去。
“有病啊，刚出来没一分钟就打电话。”
“以后就用这个沟通，有新的战况及时汇报。”
待风沙散尽，卡特再次展望眼前景象，还是那片荒漠，没有变化，一点都没有。
恶魔终于得到了自由，天使还是死在了城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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