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静下来谈谈

　　“那么，洛克，你来城外多久了？”

　　“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卡特。”

　　“这样啊。好吧，卡特。”

　　卡特走了几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布莱克跟了过来，掸了掸长椅上落的灰，坐在旁边。

　　“有一周了，大概吧。”

　　布莱克翻了翻日历，随后又把手机塞进兜里。哈迪斯爬上楼顶，站在126旁边观望着，短暂的火焰此起彼伏，枪声爆炸声仍萦绕耳畔。

　　哈迪斯收起望远镜，三两步跃过瓦砾落在地上。126见状也跟了下来。“你和126，还有你那些兵，真的都是生化人？”

　　卡特缓缓伸出的右手上又拆解开了那块皮肤，替换上来的显示屏让哈迪斯不再言语。

　　“那三个人是你的人吗？”卡特指着一旁被两个生化人带来的三人说。

　　他们身穿黑色特制军装，包裹在外的是轻量化的复合装甲板。这一身打扮着实和哈迪斯与布莱克没什么区别。

　　“对，不用担心。”卡特撇了一眼哈迪斯，在两人的注视下挥了下手，生化人随即离开。

　　“查理·布朗、克里斯·布朗，双胞胎兄弟，突击手。卡莲，狙击手。应该挺显而易见吧。”布莱克熟练地介绍起来。

　　“你们两个呢？”

　　“我是火力手，扛机枪的那个。至于哈迪斯，他什么都能做，平时只是指挥。”

　　卡特看了一眼126，他正在备忘录里记录着这些信息。

　　气氛略显尴尬，两方人都不想先开口。静默之际，周围逐渐围过来些生化人，它们身上溅的血，子弹打出的洞不难寻找。它们越围越多，直至126的统计器发出信号。

　　“卡特，齐了。”

　　哈迪斯看了下围住自己五人小队的生化人军团，一时间有些竟也有些不知所措。“它们围过来做什么？”

　　“任务完成后的待命。你们要检查战场吗？”

　　“荣幸之至。”哈迪斯叫上四个队员从生化人群中挤了出去，前进的路线直奔战场。

　　这里静得出奇，除了火焰炙烤大地的声音便只剩几人略显提速的心跳声。地上随处可见城外人的尸体，每一个弹孔都准确地出现在要害上，地上的一滩滩血还扩散着，似乎是要连接起来，汇聚成河。

　　哈迪斯向前走了几步后便直接收起了衣领处自带的伸缩折叠式头盔，丝毫没了谨慎的感觉。

　　“队长，你在做什么？”卡莲一米六几的身高并没有压抑她的语调，质问属下般的一句话让人分不清谁才是队长。怪不得橙黄的高马尾会出现在她的头上。

　　环顾四周飘过的掺杂着血腥味的飞沙，哈迪斯坐到了一根横倒的石柱上。

　　“太完美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布朗兄弟听后也干脆停止了巡逻，在卡莲质疑的目光下和布莱克掏出手机打起了游戏。

　　“收，咱们回去。”

　　“干嘛啊刚开了一局就要走啊。”布莱克显然有些不情愿，但眼见布朗兄弟已经动身，他也不再推辞。

　　回到卡特这里，他正和126制定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回来了啊，今后你们是一直跟着还是怎样？”

　　“应该会跟着，不麻烦的话。”

　　卡特抬头看了一眼哈迪斯说：“当然不麻烦。”

　　“城市”，中城区回收站，四人围坐在那张小桌前，烧烤的香味似乎盖过了一切。在那时候，对于今后烟花革命的艰难、失败的结局、四人小队的解体，甚至现在的一切，卡特大抵是未曾想过的。

　　为什么是我呢，欧文明明比我有更好的能力，为什么偏偏让我走出“无尽旷野”。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一切，拯救他人这种事，明明是他们该去做的事吧。这责任落到我身上，除了按要求办事，我又还能做什么呢？

　　卡特的思绪被一股从脑海中浮现的火焰剥离，模模糊糊地又看到了那火海中的库尔坦。向着中心区的高塔上望去，“卡特”正静坐在天台的边缘。

　　并未察觉双腿的挪动，回过神来，自己已身处“卡特”的身后。眼前的“卡特”，和自己这个卡特有什么区别呢？或许只有看到他那双目才能找到答案吧。

　　不自控地抬起了右手，似乎是搭在了“卡特”的肩膀上，但刚想将他的身体转过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就抓了个空。连忙胡乱挥动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却还是一片空白。“卡特”呢？他刚才明明就坐在那里啊。

　　卡特呢，这问题难道不愚蠢吗？自己不就是卡特吗。自己不正是方才坐在那里的恶魔吗。

　　既然如此，恶魔的表情，自然要成了恶魔才能读懂吧。干脆不再纠结，慢步走上天台边缘，静坐下来，就像消失的自己一样。

　　眼前的光景顿时变了副模样，一片火海中，徒然显现出那生机盎然的绿洲。那绿洲的面积正不断扩大，疯长的野草正不断吞噬着城中肆虐的火焰。

　　猛地站起身，那绿洲又在视线中隐去了。只得坐归原位，静静等待“青翠的火焰”吞噬“炽热的草原”。

　　确是完全沉浸在了这理想的幻境中，回想起初坐此处的目的，又急忙检查起自己的面孔。

　　原来坐在这里的恶魔早已以泪洗面。

　　这是目标吗，还是未来的世界呢。又或者，只是一次空想。都不重要了罢，趁着自己还没一跃而下，起身回首，天台中央的正是那当时四人围坐的小桌和四把简陋的椅子。

　　来到当初自己的位置，缓缓坐了下来。他们三人的身影似乎又显露在眼前。

　　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们笑容洋溢的脸庞。再从头，那绿洲早已包围了这里。

　　树叶逐渐蔓延到了眼前，视线地遮挡愈发巨大，终是两眼一黑，再看不清他物。

　　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松软的沙地上。生化人军队和哈迪斯的特种小队正在身后休整。

　　“醒了？卡特。”126正坐在身旁，卡特翻开显示屏，前方不远处正是下一个城外夺回目标。

　　既然无法预料，既然无法改变，那就继续下去吧。直到那绿洲环绕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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