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携望舒以令羲和（1）
“李白！”
洁白的走廊上，一个小小的身躯被猛地从洞开的灰色房门里面推了出来，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发出了很响的一声“咚”的声响。
只不过若是放在常人身上，这一下至少也能算故意伤害的撞击，却只不过是让那个小孩子摇了摇脑袋就缓解了下去。
那小孩子趁房间里面的人还没出来，赶紧手足并用地迅速逃开了，让房门里面扑出来的曼妙身影扑了一个空。
“新的一天啊！”
莫南刚端着一杯咖啡从自己房间里面走出来，迎头就被那个被称作李白的小孩子把手里的咖啡撞翻了，连身上的白色长袍都被染成了世界地图一样。
“哎，你这小子……”
莫南有些无奈地抖了抖身上还在淋漓的咖啡渍，刚想趁热再喝一口杯子里面的残存的咖啡，迎头就被一个女孩子撞进了怀里。
这一下撞得很实在，就连莫南身上的莉亚战甲的特效都给撞了出来。
“莉亚！”
一个穿着明代窄裙门素纱马面裙的中年女子，一只手提着那个垂头丧气的小孩子，摇曳生姿地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李白！这礼拜你第几回惹事了？”
莫南很无语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眼珠子提溜乱转的小李白：“还不赶紧给你苏姐姐道歉。”
“哎，义父，我不过是路过，是八姐自己没关门，不关我事啊……”
“扯淡！明明是你跑到我床底下睡觉，怎么不关你事？正经人谁没事会跑别人女孩子床底下睡觉的？”
苏八姐小脸羞得通红，扯着莉亚的裙角向莫南告状。
“苏东坡！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扯着李白去喝酒了？”
灰色的门后面，一个还带着几分宿醉的黄毛小儿露了个睡眼惺忪的头出来，懵懵懂懂地赶紧过来赔不是。
“是李白喊我去喝酒的……”
“那谁！李白！去给我把循环仓维护一遍，有一粒灰尘，你就一个月没有酒喝！”
莫南很无语地开始了各打100大板的小孩子教育行动：“苏东坡，你没拦着李白喝酒，也是同罪，你去打扫厨房！”
苏东坡明明还没从宿醉中醒过来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哭给莫南看了。
毕竟是自己弟弟，苏八姐也实在不忍心自家弟弟也受到牵连，赶紧向莫南求情：“义父，二郎还小，他知道错了就好……”
“你也是，就刚才那一下，若不是有脑机壳子护着，李白又要进培养仓重生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对弟弟下手如此之重，这几天罚你去给幼儿园的秦观陆游他们当老师，不手搓个夸父号出来不允许毕业。”
莫南轻飘飘地各打了五十大板，端着自己只剩了杯子底的咖啡，晃晃悠悠地朝控制室走了过去，把叫屈的声响和莉亚安慰大哭的苏东坡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你倒是轻松，把我安排你的事情全丢给小孩子做了。”
中央控制室里，袁华正躺在一张航天椅上，用脑机操控着面前无数的浮空闪耀的屏幕，还有闲心跟莫南打趣。
“马上1506年了，距离欧洲人登陆北美洲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还是把重心放到更重要的事情上来比较好。”
莫南把剩的那一杯子底的咖啡递给袁华，自己也找了张椅子躺了下去：“如果没有0号塞你空间里面的这些设备和资料，把咱们爬科技树的速度提高了一大截，让咱们能尽快登陆月球上去，我还真不知道咱们这么大一片工业区要是被那帮狂信徒看到会联想到什么东西。”
“大不了来一船，咱们接手一船，反正人脑计算阵列也需要更新了，南美那边献祭的战俘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洲人开始打赢他们了。”
袁华用很轻松的话，说着这个极为残酷的事实。
“还是算了，那些白人的脑子都有些一根筋，要是知道咱们要拿他去对付他们的神，我都怕人脑计算阵列运行的时候都会出现逻辑冲突。”
莫南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袁华的提议。
因为在莫南的本能里面，还是非常拒绝对外面的发展进行任何人工干预的，就连自己收集来的这些人类精英，也无不都是在他们临死的时候才接过来，生怕影响了后续的发展。
“嫦娥计划也该开始了，毕竟按照你的计划，就算咱们开足马力，能不能赶在天灾前完成对月球的改造还是一个大问题。”
“没事，反正在30年国内登上月球之前，也只不过是几个无人探测器登陆而已，大不了咱们把视频记录给他们改了就行。”
莫南从中央指挥大厅往头上看去，试图看破那厚重的海水，找寻天上那一轮婵娟的踪迹：“就是可惜了，王阳明现在还没去龙场悟道，不能现在就把他绑过来。”
“咱们又不是上去了不下来，再说了，莉亚不还留在地球上的么，到时候让她跑一趟不就好了？”
袁华并没有把莫南的唠叨放到心上。
没过多久，就在一艘破破烂烂的小帆船从布里斯托启航后没多久，一条条炽热的白线，从还没被命名为肯尼迪宇航中心的卡纳维拉尔角冲天而起。
无数头戴白羽的印第安部落，早已经打包好了一应物事，虔诚地朝白线跪拜了一番后，便拖家带口地踏上了北上的征程，好像晚走那么一会儿，就会遭遇什么灭顶之灾一般。
两天后，几个硕大的黑洞凭空而起，把原本灯火辉煌的发射基地裹挟一空，只留下了一片片光滑如碗底的痕迹，随即被汹涌而入的海水给尽皆淹没了。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一个消瘦的小孩子站在圆圆的舷窗前，看着窗外蓝色小破球，发了一句感慨。
“范仲淹！快过来帮忙，李白又被苏八姐打了！”
小男孩听见不远处的召唤，也顾不上感慨了，赶紧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跑了过去。
“你说李白也是，明知道苏家妹子对他有意思，还整天跟李清照眉来眼去的……”
被称作范仲淹的小孩子一边把化身暴龙兽的苏八姐从李白身上扯下来，一边跟同时在拉架的另一个大脸盘子小朋友抱怨着。
“你们打也就打了，还非要到我实验室里来打，我跟婉儿培育的超级蛛丝马上就要生产了，要是被他们搞坏了，干妈又要发飙了。”
那个大脸盘子的小朋友一边感慨着这谪仙人确实过于放荡不羁了一些，一边不忘像自己的好朋友洒一大盆狗粮。
“好了，知道陆游你这个渣男用情专一行了吧，你下次再秀恩爱，我就不来帮你了。”
“别，赶紧把苏姐姐拉走，李白好像已经被打抽抽了……”
莫南对于广寒宫里面的热闹并不在意，眼下他的关注点主要还是在自己跟袁华的赌局上。
“你看吧，我就说王恭厂大爆炸是内奸干的，就是这内奸也忒实诚，怎么平白就把自己搭了进去？”
“明明是地震，就那几千斤火药，怎么可能一下子炸毁了半个京城？”
夫妻二人争执了半天，最后谁也没说服谁，所以干脆把目光投向了跟在二人身后的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白。
“培根，你来评评理。”
“这位睿智的女士，根据科学归纳法，我们只能说，不管是地震还是火药爆炸，都只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原因之一……”
留着山羊胡子的培根笑了笑，明显两个人都不想得罪。
“且，话说你个老白男怎么跟国内的老头子一样，这么喜欢和稀泥？”
没有得到支持的袁华对培根表示了充分的嫌弃。
“莉亚，他们现在知道的多了，我跟袁华不能这么随便地下来了，国内可能要动荡一段时间，你先去北美把咱们的庄园建起来吧。”
时间转眼就已经来到了19世纪，随着科技的进步，硝烟也逐渐笼罩起了整个地球。
“好的，义父。”
“还有，找机会收集点麦克斯韦的生物学痕迹，回头咱们在上面克隆一个他出来。”
“好的义父。”
一千多年过去了，莉亚对莫南还是一如在常山城外初见那一刻一般，谨小慎微又恭敬无比，仿佛对待神明一般。
“我们走了，该花的钱就花，还有，空间要交给谁，不用我再安排一遍了吧？”
莉亚怀里捧着一个做工明显有些低劣的瓷猫，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义父所托，莉亚纵死也会将此物送到。”
“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不吉利，走了！”
时间已经逼近现代，空间也必须交给自己的祖先了，所以莫南也就没有了能自由来往地月之间的最简单途径，此时作别，下次再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又过了许久，月球背面的广寒宫。
就算没有空气可以传播声音，漫天的灰霾和不时崩落的碎石，依然能给人一种响彻心扉的震撼。
“先知，所有基地都已经按照计划潜入月心了。”
一个卷毛年轻人捧着一个平板电脑，向正在中央控制室的莫南汇报着：“所有自适应机器人已经全部到位，只要打开1556个物理开关，数据中心便可以随时上线。”
“好的，艾萨克，你们辛苦了，通知一下小朋友们，放假三天，咱们出门远足，去看看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从地球来的亲戚。”
莫南与袁华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里面，找寻到了一抹期盼，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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