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高释之死
“当然，能看出来，我较你年长一些，要不你委屈一下，把大师兄的位置让给我？”冯羽的笑突然诡异起来。
“让给你？怎么让？”高释眉头一挑，不解其意。
“自然是我打败你。”话音未落，周边的人就已经齐齐出手。
这些人都是国术局精心培养的弟子，比之高释可能略有不足，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高释没有反应过来，匆忙抵挡，可迎面便吃了一记摆拳。
他忍住疼痛，接连放倒数个伙计，可就在他准备放倒第五个人的时候，冯羽出手了。
高释被围攻，反应不及被冯羽一击正中面门，鼻血横流，眼冒金星。
下一瞬，所有人一拥而上把高释摁倒在地。
“你！”
高释怒喝道，他心中十分不服气，认为冯羽不过是靠偷袭而已。
看着高释不甘心的眼神，冯羽轻笑了两声说道：“知道你很不服气，再比一下，用兵器。”
说罢，他让众人放开高释。
冯羽旁边儿随行的人丢给高释一把短刀，也就是他的所有目光被短刀吸引的时候，冯羽闪电般出手。
一左一右，两把八斩刀刺进高释腹部，高释闷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冯羽。
高释握住两刀刀柄，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短刀已经刺破了他的肠子，他只要动作稍大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冯羽面带微笑，让随行的那些人带着高释进到了车子里。
...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云清的眉目中带有些许怒意。
“这是规矩，毕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打通了九家武行，江南武行也是要面子的。”
项岚饮了一口清茶，淡淡地说道。
原来，为了保全江南武行的颜面，当徒弟击败九家武行后，这些武馆馆主会联名请出江南国术局年轻一代最强的高手，亲自将其击败。
从此以后，徒弟不可再踏入江南半步，而师父则能开馆收徒。
“也是你走运，年轻一代的最强者现在隐居东北，不再出手。”项岚笑道。
“他是我父亲也就是老局长的亲传弟子，且还尽得杨松馆主的真传，曾被誉为枪道宗师，一人挑尽整个华国国术局。”
对于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云清自然知晓是谁，他慢慢喝了一口吃，用茶盏挡住了自己的神色。
“那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云清皱眉。
“不是你，是高释要面对的。”项岚笑道：“就是你方才见过的冯羽。”
听到这，云清的心中才算彻底明了，这项岚果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逐走高释，冯羽拜师，那么以后项岚一方就可以利用冯羽，然后来掌握大半叹秋武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当初的清纯少女，如今已经极富心计了。
“项局长一手算盘打得妙啊！”云清也不由得赞叹起来，他的目光很复杂。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简单，就是想借着这个身份，与项昆仑养老送终。
他不在乎叹秋武行的归属，如果需要，自己甚至可以全权放手。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牺牲任何一个跟自己有关的的人。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云清已经把高释当做自己的一个弟弟。
不过想起已经病危的养父，云清的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我们担心冯羽不一定能击败高释，所以需要做一点儿小手脚。”项岚的笑很阴险。
看到这个笑容，云清大感不妙：“你们想做什么！项岚，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要是高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云清猛地站了起来，无涯见状也是皱着眉向前走了一步，谨防他暴起伤人。
“有了怎么样？”项岚笑着问道：“放心吧，只伤不残。”
听到项岚的承诺，云清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在这里与她撕破脸。
“我们可以再谈谈。”云清咬牙开口。
“谈谈？晚了。”项岚摇着头笑了两声道：“接下来你就不用管了，你就等着叹秋武行一周后正是开业就行了。”
...
开车的明显是个老司机，车开得很稳，一点儿也不颠簸。
冯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通过车子中间的后视镜，看向狼狈的高释。
高释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壮汉，紧紧地摁住了他，他双手握住短刀的刀柄，死死地盯住冯羽。
冯羽看到高释咬牙切齿的眼神，不禁露出一声轻笑，待到车子开到郊区的时候，冯羽下了命令。
“就在这里吧。”
司机听到命令，慢慢靠边停下了车，郊区地广人稀，没有什子人。
停罢，冯羽打开车门，将高释带下了车。
“前方三个街口就有一家医院，慢些走，走太快会划破肠子，大师兄的名号我就收下了。”冯羽笑着提醒道。
听到这话，高释知道形势比人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自己疗好伤再回来也不迟，想到这，他蹒跚着步子慢慢向前走去。
“对了提醒你一句，那家医院是受到江南国术局的赞助的，疗好伤后南下北上，莫不可再回江南。”冯羽暗示高释。
听到这话，高释蹒跚的步子顿住了，他慢慢扭过身。
“我在江南生活了整整一十六年，难不成因为你的一句吓唬，我就不要家了？”高释的头微扭，冷冷地斜视冯羽一行。
可冯羽却摇摇头哈哈笑了两声，旋即冷下神情：“那你便回跑五十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汉子，还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孬种？”
说罢，冯羽一行人就坐上了车，他笃定高释肯定会先去疗伤，等到伤好之后再来复仇。
可自己只要与医院打个招呼，无限期延长高释的治疗，等他回来自己也早已站稳脚跟，而项岚那边肯定也已经搞定了云清。
毕竟云清的目的是开宗立派，传授叹秋拳，哪怕其与高释有感情，最后也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富足地度过后半生。
如果高释听话，就此离开江南，那是再好不过。
冯羽这般想到，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接下来就是打出威望，数十年后接过云清的班，成为江南的第十大武行。
可没想到，车子缓缓开动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冯羽扭过头，看到了双手握住刀柄，迈开大步狂奔的高释。
“这小子！”冯羽眉头皱起轻声道。
很明显车上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阵脚步声，后面儿一个伙计扭头看后，不禁惊骂道：“这小子难道不怕死吗？”
“真是刚烈啊。”司机透过后视镜也看到了那个狂奔的小子，不禁慨叹道。
“就是不太聪明。”冯羽摇了摇头，眉头舒展开来。
江南国术局一家独大，就算有人报警，项岚也能把事情摆平下来，这高释争了一口气，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双脚怎么能跑过四个轮子，二者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不一会儿高释就看不见冯羽一行人坐的车子了。
双刀狠狠地搅着高释的肠胃，鲜血肆意淋漓，即便如此高释也没有停下脚步。
...
“要不你把高释劝离江南，并承诺永不踏足，再让冯羽当叹秋拳的大师兄，我们就不伤害他。”
项岚轻酌那杯飘着绿叶的清茶。
听到这个要求，云清眉头一皱断然拒绝道：“这不可能！”
高释还要在这里等他的父母，虽然他父母回来找他的希望十分渺茫，但云清仍旧不忍心掐灭这一丝火焰。
“那就没办法咯。”项岚一副早就知道云清会说什么话的模样。
她早就调查了云清和高释的身世，高释还明了，就是一个父母弃养的孤儿，通过偷抢的百家饭长大。
但云清却是来历不明，只知道是西北张家的张天健介绍，剩余一概不知。
哪怕项岚需要十大武行来平衡，那也不能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万一是张家派来的奸细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云清建立武行后，自己再架空他，不过既然云清的目的是开宗立派，那么与自己的目的也不冲突。
这场交易里，唯一需要牺牲的，自始至终只有高释一个人而已。
云清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微微喘了口粗气，心中挣扎了一番，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行！”
云清拍案而起，严词拒绝了，虽然与他见项昆仑的目的也不违背，但他实在不忍心去摧毁高释的梦。
“武师父别太激动，先喝口茶。”项岚笑道。
云清知道，这是项岚的缓兵之计，可看到严阵以待的无涯和杨松，眉头微皱。
这两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可能与杨松动手，毕竟杨松算他半个师傅。
云清心想：“谅他们也不敢下太重的手，这也是人生的经历，暂且委屈一下高释吧。”
可云清不知道，高释现在已经濒临死亡的境地了。
高释握着腹上的刀柄，他不敢拔出来，他知道，如果拔出这两把刀，不能及时止血的话，那么他就会在顷刻之间死亡。
他先来到了自己当初流浪的地方，天光氤氲，街上看到高释这个造型，还以为是什么cosplay，对其指指点点。
他站在街角，看着那刚蒸出的白面馒头，咽了咽口水。门口的摇椅上，躺着一个双目微阖的中年秃顶男人。
此时他嘴里正哼着小曲，躺在摇椅上慢慢地摇着，目光对准了晴朗的天空。
以往也正是这个时候，高释会悄悄地摸到蒸笼旁，猛地摸走几个白面馒头。
“怎么又躺到那儿，那个臭小子已经走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别假装打盹了。”一个粗放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声音很大，就连缩在街角的高释也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话，那中年男人摸了摸光滑的头顶嘿嘿笑了两声：“一年不见，还怪想嘞。”
“你呀你！之前老是假装打盹，让那小子摸去馒头，又故意追赶，又发了善心，又没落到好，又是何必呢？”那女人埋怨道。
听到这话，高释心里微微一震，旋即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那小子从小没了爹娘，多可怜，你要是真施舍，他反而不要了，得保护他嘞自尊心么。”男人嘿嘿笑着，走进了屋里。
高释抹了把眼泪，忍着痛把云清给他的卡放到了那张摇椅上，旋即写下了几个数字，然后跪在地上，对着馍店的招牌磕了几个头。
随后，他便不顾旁人的目光，慢慢离开了。
慢慢的他走到一个药店旁边儿，药店大门紧闭，高释没有上前敲门，而是绕着药店走了一圈，来到了药店侧面的玻璃处。
透过玻璃，高释隐隐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躺在床上，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些什么。
而另一个长发披肩，心神放在了药材研磨上。
高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一时间有些痴了，喜欢是无端由的，如果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就好了，高释心想。
听着老人讲述磨药技巧，药生尘手里慢慢磨着那枯硬的药材。
旋即，她心头一动，朝窗外看去，可窗外哪还有半个人影。
“别走神！”老人训斥道。
听到老人的呵斥，药生尘赶忙把心神全部放到了研磨药材上。
而高释呢？他早已经离开了，来到云清给他准备的家。
他想死在这个曾经给予他些许温暖的家里，可看到高高的台阶，高释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上去了。
他踩着台阶，靠着墙壁慢慢滑落下去，口中呢喃了一句：“师傅，徒儿不孝，爸爸妈妈，我好想...”
喃喃的声音未落，高释头一低。
他死了。
...
夜半，云清终于摆脱了项岚的纠缠，双方谈好了交易，他踩着黑夜慢慢走了回去。
云清不想创办武行了，实在不行，他在一年一度的国术大会上露面，然后再找机会去面见项昆仑。
无论如何，不能以牺牲高释为代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项岚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他走，要是云清不创办武行，先不说自己的均衡之计，那对于整个江南国术局的威望，都是一个沉重打击。
外界可不管你什么理由，他们只会阴谋论，认为是江南国术局逼走了武生师徒二人，太过败坏国术局的名声了，项岚自然不允。
所以两人各退一步，云清创立武行教授叹秋拳，但是要收冯羽为徒，且对外宣称冯羽才是叹秋拳门下的大师兄，而且云清除了教授叹秋拳外，不得干预冯羽的行动，且要给予一定支持。
而项岚答应取消冯羽与高释的切磋，且保留高释留在江南的权利。
只可惜，由于冯羽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晚了。
云清淋着黑夜，慢慢走到了家门口，远远地他看到一个人影坐在了门口。
他没有动用场域，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是高释。
云清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他不准备与高释隐瞒，准备和盘托出。
“怎么在这里坐着，是没拿钥匙嘛...”
云清的脸上罕见地漏出一抹微笑，自己的弟子这么给力，九战连捷自己至少要给个好脸色看吧，一会儿还要给他谈谈师兄弟的事呢。
可旋即云清便笑不出来了，他清楚地看见了脚下那滩黑红的血迹。
场域一瞬间展开。
旋即他的面色便铁青一片，场域里他明显感知到高释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赶紧报警，让项岚来打扫这一切。
毕竟以江南国术局的力量，摆平这一切还是十分简单的。
自己现在顶着武生的名头，哪怕想与高释报仇也有心无力。
云清深吸了一口，然后把高释缓缓抱了起来，走进了屋里。
看着高释似哭非笑的表情，他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一声脆响。
原来是高释的手机滑落在地上，屏幕碎了一块，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蛛网一般爬上了屏幕。
他没有设置密码，打开就是与云清的聊天界面。
“师父，我在雅宴定了两个位置，您有空来...”
看到这句没有发出的消息，云清沉默了良久良久...
...
“你说什么！你说高释死了！”项岚震怒道。
她明明已经与云清谈好了，这下高释死了该怎么！
“我不是让你不要杀他，你怎么能如此擅作主张！”项岚额上青筋暴跳。
“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刚烈，言语一激就跑了起来，我刺得不深，他要是慢慢走，肯定不会死。”冯羽无所谓道。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笑眯眯道：“堂姐别生气，不就是死个小子，没甚子事。”
项岚长舒一口气，她知道云清看上去莽撞，但实则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教授一年的弟子与自己翻脸。
“你先走吧，接下来由我摆平。”项岚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
“麻烦堂姐了。”冯羽嬉皮笑脸道。
自己先去给警方打个招呼，要是有人报警发现死尸先不要声张，先让自己去确认一下，之后她又想了想要再付出一些什么代价让云清封口，还有解决其他几大武行馆主的问题。
项岚想到这些就感到一阵头大：“都怪冯羽这小子。”
但是项岚没想到，直到天明他也没收到有人报警的消息，反而是收到了一封战书。
接到战书后，项岚先看了看落款，赫然是武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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