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五章 你们怎么想的
眼看张弃被震出地面,血泷魔帝又伸出两个手指头,轻轻一捏,就像捏住一只苍蝇似的。
半空中便蓦然出现了两只数丈长的巨大手指,朝着张弃便夹了过来。一股淡淡的气机瞬间锁定张弃身上,仿佛间,不管他怎么躲,似乎都躲不开这平平无奇的一夹了。
张弃紧咬牙关:“拼了!”
四妖宠冲出山河鼎,玄武蓦然变大,铁壁一般竖在张弃身前,挡向那两根巨大的手指;白虎怒吼一声,扬起前爪狠狠劈下,半空中便出现了一道绚丽的白光,锋利无匹,斩向那股淡淡的气机;青龙和朱雀则分左右两边朝血泷魔帝扑去,雷霆火焰一齐笼罩了半边天!
血泷魔帝只是冷哼了一声,挥手一拍,一层蒙蒙的血影便挡住了雷霆与火焰,任由青龙、朱雀如何用力,却总也无法突破那血影的阻拦;而那两根巨大的手指则是笔直地落了下去,两声巨响,白虎和玄武都痛苦地哀嚎着,远远地弹飞了出去!
身长将近百丈的大地法身出现在空中,双手紧握着同样长达百丈的大地之剑,大地领域也在同时蔓延开来,一层大地虚影镇住了张弃身侧数十丈远的地域,显得沉重无比!
张弃知道这样肯定是不够的,分魂小宝和小玄也出现在脑海之中,一个操纵着元阳尺、金晶剑、水云鞭、九昆锤与天沙铃,五件圣器飞速旋转,刹那间结成了大五行领域,加持在大地领域之上,令它的威力又增长了何止一倍;而另一个则操纵着一口铜钟、一面盾牌、一条布缦,三件防御性的法器相互叠加,简直便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这下子,张弃几乎把身上所有的圣器都拿出来了:毕其功于一役!
却听血泷魔帝冷哼一声,那声音便如闷雷一般在张弃耳边响起:“哼,华而不实的东西!也罢,本帝发发善心,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帝君的攻击手段:搜血魔域!”
他伸出枯瘦且没有一丝血色的双手,往前一挥,一层淡淡的血雾便从手心里涌了出来,铺天盖地朝着张弃笼罩过去;血雾之中,有着一柄柄血色刀剑,寒芒阵阵,暗藏杀机!
朱雀和青龙首当其冲迎上血雾,几乎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痛苦地号叫起来,纷纷仓皇后退,巨大的身躯上却也沾上了一些血雾,朱雀的羽毛、青龙的鳞片,竟都似在被缓缓腐蚀,不一时,两大妖宠的全身上下竟都似黯淡了一些,精神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至于白虎和玄武,刚才已被击飞到千丈之外,早已生死不知!
大地领域、大五行领域同时与血雾撞在一起,血雾之中,便立时涌出了不知多少柄血红的刀剑,狠狠地刺在两大领域之上:不过刹那之间,两大领域都已变得千疮百孔!
而那柄大地之剑虽然已经劈出去了,但没了大地领域的加持,便如无根之萍,被血泷魔帝将手一弹,便把它弹飞回来,那剑身里,甚至传出了一阵阵破音!
五件攻击圣器更是连血泷魔帝的身也没能近得了,便被血雾一冲,纷纷倒飞而回。
三件防御圣器也被血雾冲击,器身里都有悲嚎之声,张弃生怕它们受损,连忙收了回来。
血泷魔帝一没祭出法身,二没施展神通,三没使用任何法宝,这血雾也不像是他的领域,只是他随手一击罢了。然而就是这随手一击,却让张弃费尽心力施展出的这最强一击,如土鸡瓦狗一般轰然崩溃了,连血泷魔帝的一根毛都没能伤着,反而让自己大吐了几口鲜血!
打不过,打不过,真是打不过啊!
张弃猛地收了大地法身,飞身便退: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逃!
血泷魔帝冷笑一声:“这是要和本帝比速度了么?”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张弃便觉得周围空间一阵蠕动,血泷魔帝已悄然出现在他身前数丈!
那模样,就像血泷魔帝直接忽略了空间的存在,无形无影地便穿越了空间一般!
“你不知道吧?要想成就帝君,除了彻底悟透一道法则之外,还须领悟时空中的一种。”血泷魔帝甚至还有闲心指点两句,“就像我,领悟的便是空间,这就是瞬移,明白了么?”
张弃沉声叫道:“明白你个大头鬼!成就帝君,不是都要掌握神通么?”
他嘴上说着话,手上可没闲着,一边飞速后退,拉开距离,一边双手连挥。不过这次他没有使用圣器了,他几乎所有的圣器都受了伤,四象妖宠也被他收进山河鼎里疗伤去了。
他也没有拿出山河鼎,那几乎是他最后的底牌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
不然,要是被血泷魔帝看上了,强抢了他的山河鼎,那该如何得了?
他只是取出了一大叠红、黄、白、青各种颜色的羊皮纸,每一张纸上都画着弯弯曲曲的图案,有的像是火焰,有的像是刀剑,有的像是藤蔓,有的像是老虎狮子等各种动物。
这便是符箓,他这段时间里炼制的几乎所有的攻击性符箓。
这些符箓,每一张都能发出足以威胁到圣君的攻击,当然都只能攻击一次,但它们胜在量大,不停地扔出去,便都在血泷魔帝身前炸开,顿时各式各样的攻击,瞬间便把他淹没了!
然而血泷魔帝只是冷哼一声:“华而不实!”
漫天符箓爆炸的各色光芒之中,血泷魔帝稳稳地走了出来,身上居然还是没有丝毫伤痕——不,别说伤痕了,这么多强大的符箓,甚至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他还是平平静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就像正打算去哪里参加什么宴会一般。
不过趁着漫天符箓炸裂的当儿,张弃也已退了数十丈远,暂时拉开了一丁点距离。
就趁着这一丁点距离,他抛出金晶剑,一脚踏上去,顿时御剑而起,破空而去。
他手上只有两柄剑,大地之剑的品阶更高,但单论御剑的速度,却还是金晶剑更快。
看着张弃快要消失在天边的影子,血泷魔帝不由笑了笑:“想跑?真是想多了!”
他不会御剑,但他却能踏云,飞身而起,脚下便出现了一朵血云,紧紧地追了下去。
但这一追,却让他不由有些皱眉:原本他以为张弃一个炼神境巅峰尊者,能够有多快的速度?他踏云而追,也许要不了半刻钟便追上了。所以张弃虽是往北走的,他也没有任何顾忌:他知道炎洲大陆的帝君大多都在炎洲中部、北部一带,南部基本是没有帝君的,因此他敢于大胆追赶;但现在短时间内他没能追上张弃,便不得不深入神奕王国地界了。
这是极有可能引发外交争端,甚至引来多名帝君围剿的,毕竟,他是魂魔帝国的帝君!
但现在他又不得不追,他们已经通过秘法知道了一些事情,魂魔帝国七大魔殿已联手发出追击令,必须要从张弃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他若不把张弃擒回去,他也无法交差!
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追到张弃,把他擒回去了。
想到这里,血泷魔帝不由又加快了三分速度,血云如风驰电掣一般飞掠而去。
但越往前追,他心底却越是惊骇:血云的速度,居然只能堪堪与张弃的御剑齐平!
他自然可以穿梭空间,就像刚才那样,那速度与瞬移类似,要比驾驭血云快得多了。但是很显然,那是不能持久的,太过耗费神元了,强如魔帝也不能经常玩儿啊。
到了玄虚帝境,真元与神识将相互融合,便形成了新的能量形式:神元。
而要想少消耗神元,血泷魔帝便只能驾驭血云,这是他的一个飞行法器,名为“泷血幛”。
但泷血幛的速度又不比张弃御剑的速度快,这令血泷魔帝的双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怕再深入炎洲神奕王国,会遭到本土帝君的拦截;但他更怕,煞血魔殿已经与张弃结仇了,而这个炼神境巅峰的家伙,速度就不比帝君慢,如果放任他成长,等他突破到圣君、帝君境界,那岂不会成为煞血魔殿、甚至整个魂魔帝国的噩梦?
所以哪怕要冒着被围剿的危险,血泷魔帝也必须要击杀张弃,绝不能给他成长的空间!
无奈之下,他只得咬破舌头,往泷血幛喷了一口精血!
不过他不知道,他很郁闷,张弃则是简直要绝望!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已经深入神奕王国不知多少里了,血泷魔帝在为追不上他而忧心,张弃却在为无法逃走而绝望:血泷魔帝怕消耗神元,张弃的真元,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以往,张弃是极少御剑的,就算需要御剑而行,那速度也不是很快,所以消耗的真元和神识并不算太多;而这一次,为了逃命,他可是一直在全力御剑的,真元和神识的消耗,便有了几何倍数的增加:不过一刻钟,他的元婴已渐渐变得黯淡无光,那是真元枯竭了的象征!
恍惚中,张弃又回到了十年之前,回到了一路逃命时的状态。
那时,他是从炎洲一路逃到五蛮黎,最后跳下了愁神涧;这次,难道历史又要重演了么?
可是那一次,至少他还能逃得出去;这次,他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张弃叹息着,往嘴里塞了几枚丹药。
这些丹药,无一例外都是六阶圣丹,现在的他,服用五阶玄丹已经没什么效果了,要服就要服六阶;但六阶圣丹,放在拍卖行都能拍到上万灵晶一颗的:这可都是钱啊!
钱不是关键,关键是圣丹的药力何等庞大,他这样囫囵吞枣般服用圣丹,其实和自杀都没什么区别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完全炼化,庞大的药力郁积于经脉之中,那是何等的危险?
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圣丹极其难以炼制,他也没有多少存货!
在全速前进之下,他大概两刻钟就需要服用一枚丹药,而他的无愁戒里不过只有十数枚圣丹而已,这能管多长时间?当圣丹用完之后,他又该怎么办?
打,打不过;逃,逃不走,这不是陷入绝境了吗?
张弃双眉紧拧,在金晶剑上想了许久,却一直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而就在此时,泷血幛接收了血泷魔帝的精血,那速度,却蓦然加快了许多!
不过眨眼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已拉近到只有二三十丈了!
张弃一惊,眼见前方有一座极高极险的山峰,本能地拨转剑锋,便朝那山峰激射而去。
他此时已是走投无路,唯有冲进森林,借助复杂的地形,才能有一丝逃脱的希望!
血泷魔帝看在眼里,却只是冷笑一声,泷血幛紧随着疾冲了下去。
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那山峰上似乎设置着阵法,而且那阵法的品阶似乎还不低;但这又怎么样呢,他会在乎吗?他可是帝君,只要神奕王国的帝君不出,谁能奈得他何?
想借助山峰上的阵法逃脱,这小子怕不是昏了头,想多了吧?
虽然不怕他逃进山峰里,但若就这么让他逃进去了,血泷魔帝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想到这里,他屈指一弹,一道血光便朝张弃背心射了过去。
张弃全身寒毛都乍了起来,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本能地便要朝旁边躲开。
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却又放弃了躲开的想法,只是祭出那口铜钟。那铜钟见风就长,刹那间变得有一丈来高,正好把整个金晶剑罩了进去,护得严严实实。
那血光便“咚”地一声落在铜钟上,只见铜钟颤了颤,却并没有被击碎;而借着这道血光的力量,张弃冲向山峰的速度反而快了一些,转眼便离那山峰只有数千丈距离了。
只是血泷魔帝也没有看到,铜钟下,张弃张口便吐了一大篷鲜血!
山河鼎里,玄武大为着急:“公子,让我出来,我至少还能给你挡两三下!”
张弃自己祭出防御法宝,那是需要神识和真元的,而且法宝与张弃气机相连,法宝遭到攻击,张弃自己也会受到连累,他喷血的原因便在于此;而玄武若出来为他抵挡,就算玄武死了,张弃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这便是主宠灵魂契约的高明之处。
只不过那代价,也许就会是玄武的小命!
张弃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紧闭着嘴,也不回答玄武,只是御剑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身后不断有血光追袭而来,狠狠地撞在铜钟上,震得铜钟剧烈颤抖;而铜钟每受到一次攻击,张弃便会吐出一口鲜血,而他的脸色,则也会同时白上一分!
五六次攻击过后,他离那山峰已不足千丈,而他的脸色,则已比白纸还要苍白了!
虽然只有千丈距离,但能不能逃进那山峰里,张弃自己都没有信心!
“公子,你这样不行啊!”
玄武彻底急了,闷着头就要从山河鼎里冲出来,然而张弃一下子就关闭了山河鼎!
玄武对他而言,已不仅是一只妖宠,而是他的兄弟,甚至他的孩子,现在玄武已经为他受了伤,他岂会再次任由它冲出来——出来的结果,就是它的小命,也许就不保了!
然而就在这眨眼之间,又是两三道血光,猛然轰在了铜钟上!
铜钟终于支撑不住了,嗡嗡响着,原本丈许高的形体,此时已变得只有三尺来高,钟面上更是布满了裂痕:如果不经过重炼,这件圣器宝物,大概率是不能再用了!
帝君之强,真是超出了张弃的想象,区区圣器,在他们面前,跟纸糊的差不了多少!
而且,血泷魔帝离他已经只有不到十丈远了:这距离,几乎是伸手可及!
远处山峰里响起了钟声,似乎是在示警。但张弃无暇顾及,血泷魔帝则是根本没管。
也许是哪座小宗门,对他的计划没有半分影响——帝君不出,谁奈我何?
他已经追够了,不打算再把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继续下去了,他终于祭出了法身!
泷血幛上,血光猛然绽放,一座数百丈高的血红法身猛然出现!
这法身十分瘦削,看着就是个放大版的血泷魔帝;不过这法身的体形是真的巨大,一只脚都快伸到那山峰上去了;右手一伸,便如擎天巨网,朝着张弃猛然笼罩了下去!
这一掌抓下,游戏便结束了,血泷魔帝知道,不说百分百把握,至少也是十拿九稳!
这一掌抓来,自己便无路可逃了,张弃知道,这次他是真的逃不出去了——他已经想不出反抗的办法,山河鼎他根本就没有信心祭出来,也许刚祭出来就会被收走了!
张弃不甘地闭上了双眼——而那五根血红的巨大指头,已然抓到了他身上!
便在此时,猛听得一声冷喝,如闷雷一般响了起来!
“在神奕宗外撒野,你们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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