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好兄弟,一碗酒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邀请张弃,宴会要开始了。
张弃看看悠悠,见她似乎没什么问题,便托付一个镇魔兵帮他照看,自己去了大帐。
大帐很大,占地将近一亩,地上都铺了五彩缤纷的地毯。走进大帐,便看到满满的都是人,一群群身着便装的将官们在高声谈笑着,还有十几个侍女在人群中穿梭来去。
甚至还有一群舞女,正在大帐一角轻歌曼舞,只是好像没几个人观看。
张弃走进大帐,一眼便看到上官宏义穿一身淡紫锦袍,站在大帐正中心的长条桌旁,一手端着镶了灵石的高脚杯,一边喝着杯里殷红的灵酒,一边与一个金袍大汉谈笑着。
张弃猜测这金袍大汉就是司徒宁了,远远望去,只见这人相貌堂堂,一脸正气,颔下三缕长须无风自动,一身气机深不可测,看样子,竟似比上官宏义还要厉害许多。
张弃也不过去,随意走到大帐一角的一张桌子旁,那桌子上堆满了各类小吃,也有肉脯、灵酒、灵米饭,还有各色菜肴,有许多是张弃看都没看过、听也没听过的东西。
张弃随手拿了一条鸭腿啃着,又端起一杯灵酒。那琥珀色的灵酒自有一股清香,张弃只凑在鼻子边闻了闻,便觉得体内真气运转又顺畅了一分:真是好酒啊!
他端起杯子品了一口,酒液清香,入口不腻,却自有一股燥热感,正适合他饮用。
张弃知道,这酿酒与炼丹一样,其实也是一些灵药材的搭配。比如就在这杯酒里,他就吃出了四阶草药千变火尾花、九灵悟道草等珍稀药材的味道,这可是四阶灵酒啊!
张弃曾经在苍猿山得到过的三阶猴儿酒,和这灵酒比起来,一下子就成了垃圾。
他正在研究着灵酒,却忽然听到一个公鸭嗓,阴阳怪气地笑道:“哟,你们看看,这乡巴佬也会品酒呢!瞧那样子,又是闭眼又是陶醉的,别说,还真是像!”
张弃不知道这人说的是谁,他也不想去管,只是自顾着又喝了一口酒,没有理会。
但这人的目标却是很明确的,径直走到他面前,伸手便来拍他的肩膀:“乡巴佬,品出什么没有?其实你们饮酒,不是用品的,要一口喝尽,喏,就像牛喝水一样!”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引得周围的人全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张弃虽是微闭着眼睛,但他的意识大概比金丹境中期还要强大,随时都在感知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此时那人一掌拍来,他轻轻往后一侧,便躲了过去。睁开眼一看,只见身前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正是与他有过恩怨的夏侯子贤。而拍他的人则是另一个红色锦袍的少年,十八九岁年纪,一脸轻浮的笑意,长相却与夏侯子贤有几分相似。
一大群人,有的身着锦袍,有的一身绸衣,正把他们围了起来。
张弃皱皱眉头,看来又是夏侯子贤找来欺辱他的,起因自然还是那辆百晶车。
他感到有些冤枉,那百晶车又不是他的,是上官宏义的。但夏侯子贤来夺车的时候,两次找他麻烦的时候,军营中却没一个人站出来。那士兵曾把刀架在夏侯子贤脖子上,还杀了夏侯世家一个人,但那是因为他们言语中侮辱了上官宏义,和他张弃、和百晶车没什么关系。
难道这上官宏义这么慷慨,已经把这百晶车送给他了?不可能吧?
而且就算他真的送出了百晶车,难道不问一下张弃要不要?难道还能强送强收?
说实话,张弃是不想要这辆车的,太高调了,太奢华了,他拿来也不敢用出来,却还要服饰那八匹赤曜天马。一只朱雀就能把他吃穷了,他怎么可能还养得起那八匹马?
张弃更不想为这辆车挨刀子。要不是悠悠还需要车上充沛的灵气,帮着镇压魔气,渡过魔障炼心的话,张弃真想把这辆车还回去,自己宁愿带着悠悠住军营,吃糠咽菜也行啊。
想到这儿,张弃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声,也没有兴致与这群贵族子弟周旋,甚至都不想继续参加宴会,于是端着酒杯,微不可察地侧了侧身子,便要从那红袍少年身边擦过去。
“想走?你小子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厉害不起来了?”夏侯子贤虽然草包,察言观色的水平却是不错,一下子看出了张弃的想法,冷冷笑道:“要走,也可以,从你家夏侯爷爷、司徒伯伯的胯下钻过去,本少保证,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哟,舅舅这个主意不错!”那红袍少年大笑道:“钻裤裆,真是够新鲜,有创意!”
张弃一下子收紧了五指,两道凌厉至极的目光望向夏侯子贤。
夏侯子贤退了一步,吞吞口水,又似乎自己给自己打了气,猛往前踏一步,冷笑道:“哟嗬,还这么硬气呢?告诉你,司徒公子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今天在这帐里,你就算是条龙,也得给司徒公子跪着!小飒啊,这家伙敢不尊重你,你说,打不打?”
原来那红袍少年叫司徒飒。他冷笑一声,高举手中酒杯,就要扔下来。
他身后则有两个老者,一左一右站出来,都是神婴境中期强者,两道凌厉的气机,一下子把张弃锁得死死的:这哪里是借机挑事,直接就是想一举把张弃给除掉啊!
张弃心念电转:这两个老家伙敢在宴会上动手?这事上官宏义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从黑李村上官宏义救下他和悠悠开始,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图穷匕首现了吗?
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双眼已瞄上了大帐正中间那张长条桌,那桌子上点着两根蜡烛。
要是那两个老者真的动手,他第一选择就是用火遁术。当然这样肯定会大闹宴会,但他已经顾不得了,等会儿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不会让这些人好过的,先放起一把火来再说。
便在这时,却听一个声音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呢?做游戏么?”
人群外挤进来两个人,正是镇魔兵的两位首领,倪康和上官辰。
此时他们都穿了宽松的便袍,手里端着酒杯,一挤进人群,便挤到张弃身边,一左一右,像是在保护他,却又有点像是监视。倪康举起杯子,与张弃手中杯碰了一下,笑道:“原来张公子和司徒公子也是认得的?不知道几位在聊什么,能不能让我们两个大老粗也听一下?”
张弃有点摸不准这两个人的意图,说是来保护他的吧,这两人一来就把他所有离开的道路全给封死了,只要动手,就会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说是害他的吧,他们又截断了那两个老者锁定张弃的气机,而且还把两个老者与他隔开,怎么也不像要捉住他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张弃也举起酒杯,笑道:“没说什么,正打算过去见见将军!”
倪康哈哈一笑,拍着张弃肩膀就要带他走,却听司徒飒阴恻恻地道:“怎么,镇魔卫区区两个都尉,居然也敢这么高傲,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么?”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倪康吞吞口水,艰难地笑道:“公子您说笑了,我们有几个胆子……”
“这家伙得罪了本公子,你看是本公子叫人动手,还是由你们把他拿下?”
司徒飒冷笑一声,一手指着张弃,沉声喝道:“镇魔卫,不会拿不下他吧?”
倪康和上官辰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无比难看。
张弃嘴角轻轻一动,他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了,而且他也不愿依赖镇魔卫,虽然他始终还是愿意相信,上官宏义是个好人。他拍开倪康还搭在他肩上的手掌,便要说什么。
却正在这时,上官宏义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贤侄这是怎么了,参加叔叔的宴会,怎么会不高兴了呢?哎呀都是叔叔不好,慢待了贤侄,叔叔在这儿先给你赔罪!”
他一边大步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还朝倪康使了个眼色。倪康会意,轻轻拉着张弃,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去。司徒飒双目一横,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冷冷地看向他的人,正是今天宴会的主客,上将军司徒宁。
上官宏义看看司徒飒,又朝司徒宁举起酒杯:“上将军,贵公子年纪轻轻就是金丹境巅峰,天赋非凡,一表人才,我们这些当叔叔的,看着心里真是高兴啊!祝贺将军,有此麟儿!”
周围的将官们一齐举起酒杯,齐声道:“为将军贺!”
司徒宁笑了笑,一开口说话,那低沉的声音顿时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贤弟客气了。我这孩儿,实在是被骄纵坏了,今天居然想在贤弟的宴会上丢人,真是不争气!不过话说回来了,贤弟对那小子倒是真好,怎么,看上了,想要收个乘龙快婿?修为是不是低了点?”
他这后两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倒也没有让别人听见了去。
上官宏义一愣,忍不住笑了:“将军说哪里话来,小女心高气傲,她要选夫婿,可容不得我这个当爹的插嘴。这小子,是山巅上某个人发了话来的,为的,是一块玉佩!”
“哦?”司徒宁一惊:“难道在这小子身上?”
“不知道!”上官宏义摇摇头道:“您知道的,那位极其善长先天术数,推衍之功天下无双。他传话来说,小弟何时该往何处去,遇到谁,怎么做,一清二楚。因此才有小弟的黑李村之行,正好和他所说的一般无二。但就算以那位的先天衍数之功,也推不出那东西的详细,只知道应当是与这少年有些关系。小弟这些天也观察了这少年许久,也没见什么异常。”
“既然是那位要的人,这少年倒是动不得啊!贤弟,如今魔修来势汹汹,你带着他,恐怕对你对他都是不利。要不要为兄把这小子带走,直接送到山巅上去?”
上官宏义想了想,道:“不是小弟不愿,那人传下话来,要小弟随时把这少年带在身边,那人会叫人来取。将军,别怪小弟多嘴,这事可能有些古怪,将军还是暂时不要牵连的好。”
司徒宁也想了一想,笑道:“既然如此,为兄明白了。我会严厉警告我那犬子,和夏侯子贤那混蛋,不让他们胡作非为,免得让贤弟为难。对了,刚才贤弟所说的事……”
两人低声商议,张弃则已被倪康和上官辰带到了大帐的另一个角落,就站在那群舞女旁。
夏侯子贤和司徒飒则站在不远处,也在窃窃私语,不知又在动着什么鬼主意。
倪康和上官辰把张弃带过来之后,他们是今天宴会的主人,便没有多呆,陪张弃说了两句话便走了。张弃一个人坐在一条凳子上,朝不远处的夏侯子贤二人看了一眼,微微冷笑。
他本就与满大帐的将官们格格不入,连侍女也没一个过来打声招呼的。再经过刚才那一闹,他更是成了一个另类,简直如瘟疫一般,别人见了他都只是在远处低声细语,却没一人过来与他说上一句话:镇魔卫十万大军,谁敢和司徒宁的公子闹不愉快?
张弃也不以为意,他知道人情冷暖,大概都是这样。不过这宴会参加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他又有些担心马车里的悠悠,于是便想离开了。
但他来的时候就没有和上官宏义打招呼,此时要是再不辞而别,恐怕也太失礼了些。于是他想找个机会与上官宏义说一声,但上官宏义正与司徒宁聊得火热,一时也无机可乘。
张弃又轻轻呷了一口酒,把吃得差不多了的鸭腿丢进装垃圾的盘子里,正打算朝上官宏义走过去,却听有人笑道:“张弃兄弟,咱们兄妹,敬你一杯!”
张弃一愣,居然还有人敢于在这个场合向自己敬酒?他回头一看,不由心里一暖: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李登通和李晓晓兄妹,正都微笑着看向他。
“你们也在啊!”张弃微笑着,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与二人碰了一杯。
李晓晓笑着喝了一口酒,又举起杯子:“张弃兄弟,有些事情,不是由我们能够做主的。我哥哥不会说话,但我们兄妹的意思,想来你应当是明白的。虽然我们人微言轻,但我们是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当朋友的,总要一起扛,才有意思,你说对吧?”
张弃摸了摸鼻子,诚挚地道:“虽是朋友,但你们既然入了镇魔卫,总有你们的责任……”
李登通截断道:“什么责任,据我所知,镇魔卫没有帮着贵族欺侮自己朋友的责任。如果有这么一条责任,那这样的军营,也没什么好呆的。我们欠将军两条命,如果真要到那时候,就把这两条命还了他,我们就和镇魔卫没什么关系了,不影响我们帮朋友!”
李晓晓不住扯他衣角,李登通回过头来,瓮声瓮气地问:“怎么,我说得不对?”
李晓晓拍拍脑门,低声道:“没说你说得不对,你的声音太大了,小点声行不行?”
李登通双眼一鼓,张弃连忙低声道:“晓晓说得对,你小点声。这种话,藏在心里,我们彼此知道就行,被其他人听去了,恐怕对你们也不好,军营有军营的规矩,第一就是要忠心。李大哥,你以后说话得注意,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要让将军为了你而为难!”
李登通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兄弟说的是,以后我尽量注意,晓晓会提醒我的。”
李晓晓无奈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张弃笑笑,想了想,又低声道:“我可能在军营里呆不了多久,过几天就会走了。”
李登通一愣,李晓晓连忙抢在他前面笑道:“我能理解,你也的确不适合在军营里多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没有把命卖给将军。反正在军营也好,离开也好,我们都是兄弟,对吧!”
张弃感激地道:“都是因为救我。李大哥,晓晓,真的谢谢你们!”
“说什么呢?”李晓晓横了他一眼:“当我们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废话!”
李登通却又是一鼓眼睛:“他怎么能当你是兄弟呢,我们才是兄弟,你们最多是兄妹!”
三人不由一齐笑了。张弃想了想,取出两块玉瞳:“这两块玉瞳上,是我的修炼功法,可能与你们的不大一样。我看你们长期居住在黑李村,身上似乎有些魔性,对你们修神不利。我这功法虽然不算太厉害,但克制魔性,却很是有效,送给你们,也好参考一下!”
“这……”李登通有些犹豫,李晓晓却大大方方接了过去:“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客气!”
她又举起酒杯:“张弃哥哥,其他的话咱们就不说了,来,喝酒!”
李登通大笑道:“正是这样,好兄弟,一碗酒!来,喝!”
张弃也举起酒杯,脑海里却闪过另一个身影,那个也叫他“张弃哥哥”的女孩的身影。
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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