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大军雷动
“发讯号,令镇魔卫第一营、第三营、飞行营,立即出动,一个时辰以内赶到!”
“传檄上将军府、西南卫和泸郡神殿,以及城主府,密切注意大队魔修动向,派人围剿零散魔修!告诉他们,不要轻视了这些魔修,更不要让他们吸取了太多血气!”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三王庄,张弃便坐在那辆“百晶车”的车辕上,望着两个镇魔兵带着滚滚烟尘,策马飞奔而去,不由问道:“将军,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刚刚从顿悟中醒来,便被上官宏义叫着与大队人马汇合,甚至那小广场上的死尸都没有收拾完,镇魔兵们只是随意放了几把火,把整个村庄都点燃了。
上官宏义脸色淡然,但眼神中却有几分凝重:“刚刚审讯出来的结果,大概有一千上下魔修偷渡了黑水河,此时已经零零散散地混入了黑水河以北的广大地域。他们实力不容小觑,实力最高的是魔婴境巅峰。你们遇到的那个林河,只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小队长,实力算不得强。这是黑水河南岸好几座魔修城市中几十座神殿的一次联合行动,他们的目标是为魔修大军北上探路。但是我们也不能只把守黑水河,防止他们南归,而放任他们在黑水河以北活动。因为他们动辄屠村,而修神者的血气,对他们魔功的增长,是极为有好处的。”
上官宏义用马鞭点点被拴在队伍后方的两个魔修,又道:“这两个魔修,都修炼了血煞魔功,这是太古时就流传下来的修魔功法,入门容易,修炼也容易,只需要吸食血气,就能够增长魔力。在魔族之中,这种魔功流传得十分广泛,这次北渡的千余魔修,更是个个都会!”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你想想,要是让他们闯入富饶的炎洲腹地,那么多修神者……”
张弃明白了,这些魔修完全能够以战养战,屠村吸食血气,既消灭了炎洲神奕王国的有生力量,制造了混乱,又能增长自己的修为,从而造成更大的麻烦!
所以最为经济、明智的手段,就是趁他们刚刚北渡,没有形成气候,雷霆灭杀!
张弃拱拱手:“在下愿追随将军,为扑灭这次魔患尽一分力!”
刚才的顿悟中,他对自己的人生追求,有了一定的理解,他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潇洒,但能够做到随心所欲。他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那为什么不去做善良的事呢?
何况,他刚刚突破,此时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请战的话脱口而出,却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个血丹境巅峰,要想对一方巨擘、尊者上官宏义有帮助,那怎么可能?
但上官宏义也并没有打击他,只是笑道:“本尊倒的确有事要请你帮助,不过那以后再说。你那徒弟的第二次魔障炼心,大概就要发作了,你还是先处理好她的事情吧!”
张弃心头一凛,便听到悠悠的呻吟声又响起,连忙回头钻进了车厢里。
上官宏义无奈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跟进车厢。他知道,凭张弃现在的修为,要想帮助悠悠渡过魔障炼心,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已。
果然,不过两刻钟后,悠悠的呻吟声便消失了,她又渡过了第二次魔障炼心。
张弃也没有出车厢,而是在车厢里努力修炼,巩固刚刚提升的境界。愿意为上官宏义马前卒的话,说一次就够了,不能多说,也无需多说。
不到一个时辰,一阵闷雷般的声音,把张弃从修炼中惊醒过来。
他看看仍在昏睡不醒的悠悠,掀开车帘便抢了出去,朱雀就站在他肩膀上。
朱雀已是五阶妖兽,想来已经能够帮上他一些小忙了。
可惜,他还是不能炼制出四阶的妖灵丹,朱雀便只能用三阶血红丹修炼,速度大受影响。
不过朱雀也足够不凡的了,三阶血红丹,一般是十阶以上妖兽才能服用的,它只是五阶,居然也能消化掉那磅礴的药力,这消化能力简直惊世骇俗;而且它每天服用两三枚血红丹,好几天了,居然还是五阶妖兽,根本没有突破到六阶的迹象,这突破之难,更是绝无仅有!
张弃时常在想,要是换一只不是那么神奇的妖宠,这么多血红丹、八葵丹吃了,怕至少也突破到九阶了吧?唉,这只小鸟儿,简直就是个饕餮、无底洞、消钱窟啊!琇書蛧
要不是他自己就会炼丹,时常在野外采集药材,谁养得起这只不起眼的小鸟啊!
朱雀却并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而是站在他肩膀上,啧啧赞叹:“哇,好弘大的场面!”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大道从三王庄出来,横穿整个荒原,通向茫茫的天际。荒原南面,便是不知有多宽阔的黑水河,北面,则是莽莽群山,张弃就是从那些山头里逃出来的。
闻人星殊和刘天云已经不见了踪影,无名山谷里的众人,萧瑟和狼青竹,开哥带领的五城捕头,全都像是莫名地消失了。此时出现在张弃面前的,是一支军队。
旌旗招展,群马飞驰,在渐渐西斜的阳光下,就像一团金黄的云朵,呼啸着压地而来。
半空中还有无数飞鸟,黑压压的一群,比那些骏马来得更加迅速,眨眼间便来到了前方数十丈远。这群飞鸟全是猛禽,左边是一群狮鹫,却不像普通狮鹫一样,空有一双翅膀而飞不起来。这些狮鹫小头、瘦腹,一双翅膀却足有一丈长,扑扇开来,便稳稳地悬浮在天空中。
正中间则是一群苍鹰,每一头都有丈许长,双翼也有两丈,铁爪伸出,森森发亮。
右边还有一群金冠雕,每一头都是十阶以上,比张弃当初在万丈山乱石阵旁看到的那一头,还要厉害得多。这些金冠雕的后颈上,都生着尺把长的铁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每一头猛禽的背上,都有一名金盔金甲的士兵,手持着长枪大戟,笔直地站在鸟背上。
当前一面大旗,白绸旗面上绘着一个硕大的金色圆圈,圈里有一柄方天画戟的戟头图案,圆圈左侧有“镇南”两个大字,右侧则是“上官”两字,都有栲栳大,黑底红边,气势磅礴。
那旗的左侧,靠旗杆处还有一溜白色的布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镇魔卫飞行营。
旗下有一员将官,也是金盔金甲,身披血红大氅,腰挎宝剑,手里柱着一杆方天画戟。
见了上官宏义,那将官就在苍鹰背上跪下,大声道:“末将长孙化,见过将军!镇魔卫飞行营八千将士,奉将军之命,已经赶到,做好了战斗准备,请将军示下!”
“长孙,来得挺快啊!”上官宏义没有回答,却有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张弃坐在车辕上看去,只见一头鹿子正欢快地跑过来。这鹿子头上生着足有三尺长、松枝似的双角,身上梅花点点,四蹄如铁,拖着长长的马尾,背上骑着个身高丈许的壮汉,长相粗犷,双目似电。
那壮汉身后跟着一个执旗手,也举着面金圈套戟头的大旗,张弃看看那旗面左侧的白底黑字,写的是“镇魔卫第一营,飞虎”,想来就是这支队伍的旗号了:飞虎营。
那梅花鹿来势如电,眨眼便到了上官宏义马前。那壮汉翻身下马,半跪着行了个军礼,大声禀报:“末将杨如海,见过将军!镇魔卫第一飞虎营一万二千将士,已尽数赶到!”
接着又是一个清朗的喝声:“末将闻人世忠,见过将军!镇魔卫第三飞熊营一万将士,誓死追随将军,请将军令下,饮血死战,在所不辞!”
说话的是一个三缕长须的中年将军,骑着一匹独角三星赤骥马,背后也有一名执旗手。
长孙化也已落下地来,与杨如海同时冷哼了一声,想来是不满闻人世忠一来就表中心。
张弃则看得心潮澎湃:煌煌军威,兵锋无敌,男儿汉大丈夫,谁没有一腔热血军营之梦?
他看向上官宏义,双眼里不由带上了一丝艳羡。
上官宏义点了点头,朗声道:“三位将军,千余魔修偷渡黑水河,为祸泸郡各地,本尊已令各地城镇多加防备,围剿小股魔修。但据说此次北来的,有一位炼魔境魔尊,十分难缠,他手下聚集了数百名魔修,多是魔丹境、魔婴境。因此本尊调你等前来,随我巡视各地,一旦发现这群魔修的踪迹,立即雷霆之势扑杀,不得让他们吸取血食,酿成大祸!”
三名将官一齐抱拳大喝:“是,谨遵将军之令!”
上官宏义叫杨如海的飞虎营在左,闻人世忠的飞熊营在右,长孙化的飞行营则轮流放了出去,远远飞翔在黑水河北岸的辽阔地域。他们能在数千丈的高空飞行,是最好的斥候,上官宏义要他们监视魔修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大群魔修的踪迹,便会挥军扑杀。
安排完毕,上官宏义又回到队伍里,下令道:“倪康、上官辰,你们注意保护好张公子和悠悠姑娘。李登通,你们兄妹跟着本尊,咱们先去黑木林一带看看。”
倪康和上官辰都是神婴境中期,是这群镇魔兵中的最强者,也是镇魔兵小头目。上官宏义叫他们保护张弃和悠悠,可见他对张弃二人的重视。而李登通兄妹,则得以跟在他身边,那便是时时教导的意思,看来他对这两兄妹也抱了极大的期望啊。
张弃谢过上官宏义,见他仍微皱着眉头,于是问道:“将军还在为魔修的事担心么?”
上官宏义回过头,望望他,忽然展颜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不明白我们神奕卫的军制,我们在黑水河北岸、太白桥以东,泸郡以南的这片数千里方圆的地域里,一共驻扎有五个卫,统归平南上将军司徒将军指挥。单就我们镇魔卫来说,所辖有八个营,每个营都是一万二千人,加上其他一些辅助军力,总兵力在十万以上。当然不是每个营都满编,比如飞行营,就有两个屯在黑水河附近巡哨。但随时可动用的兵力,也在八万以上。”
他为张弃细细解释道:“我们每个营有六个屯,辅助兵两个屯,每个屯下辖六个队,每个队则辖五个旗,每旗五个伙,每伙十人。伙设伙头,一般称为‘军头’,旗设旗尉,队有都尉,屯有校尉,营则是都总兵,杨如海、闻人世忠他们就是。本尊为一卫统率,官任镇魔卫都指挥使,手掌十万大军。按理说,就算魔修大举渡河,本尊也不会畏惧。但不知怎么的,本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唉,为将者,责任最重,稍有不慎,那就是一条条袍泽的性命啊!”
张弃默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也不知道上官宏义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他只是一个闲散游民,实力低微,连对方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对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沉默了一会儿,上官宏义忽然又问道:“张兄弟,你觉得,我应该有信心吗?”
他早就知道张弃的名字,也知道张弃是神殿的通缉犯,那通缉令还是神奕宗发出来的。但他不在乎,一口一个“张兄弟”。按他的话说:“神奕宗通缉的明明是凌弃,关你张弃什么事?”张弃也摸不准他的意思,也不敢多说什么,反正人家实力强,强者就是尊。
“大军雷动,军威煌赫!”张弃小心翼翼地回答:“魔修虽然侥幸偷渡了河,但想来,也不会是镇魔卫大军的对手,更不会是您的对手。只是魔修恐怕也知道,正面硬来,他们没有丝毫胜算。所以他们可能会像麻雀偷米一样,这儿屠一个村,那儿杀几个人……”
他在流浪路上看到过,稻田里的麻雀,就是这样东啄一口、西啄一口,偷取刚刚成熟的灵谷的。但他没有学过兵法,甚至没有系统性地上过学,因此也不会表达。
“麻雀偷米?”上官宏义一愣,猛地拍了拍手背:“说得好,太形象了,就是这样,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麻雀偷米,是啊,他不和我硬来,就是到处偷米,打血食,这就麻烦了!”
他回头望着张弃,问道:“张兄弟,你既然能够想到他们的诡计,可有什么办法对付?”
张弃想了想,老老实实地道:“我说不出什么办法。不过当初我曾经看到过老农对付这些麻雀,他们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支一个簸箕,用木棒撑着,绳子系在木棒上。再在簸箕下面放点灵谷,逗引麻雀下来,一旦它冲进簸箕下面,就拉动绳子,用簸箕把麻雀盖住。”
“请君入瓮?”上官宏义想了想,摇摇头道:“打埋伏的方法虽然有用,但这茫茫荒原上,却没办法轻易做成一个‘簸箕’。而且引他们上钩的,只能是血食,那得死多少人……”
张弃双想了想,道:“还有一个办法,我是看有的农民,在稻田里穿起一根根的线,每条线隔一段距离就织一张网,一旦有麻雀落到田里,撞到了线,就能引来那网,将它网住!”
“这倒是个办法!”上官宏义双掌一拍,大声叫道:“倪康,传令下去,叫第二营飞龙营、第七营飞彪营、第八营飞狼营,立即分散,以旗为单位,配备三阶疾风踏水驹,在整个黑水荒原上穿梭。叫他们不要一次出去,分成五批,像拉网一样,相互交错搜索,发现魔修,小股的就地扑杀,超过三十名魔修,即要立即上报。另外命令第四飞豹营、第六飞捷营以屯为单位,分为十二批在荒原上游猎,一旦发现魔修的踪迹,立即飞速前往扑杀。第一、第三营仍然在本尊身边,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叫第五飞行营辛苦些,保持高空探测!”
“是!”倪康转身去了。上官宏义又回过头来,笑道:“张兄弟,你脑袋灵活,反应快。你就安心呆在军营里,有时候帮我出出主意。对了,今天晚上有个宴会,有可能司徒上将军也会来,到时候你随本尊参加一下。别怕,司徒上将军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他不会为难你!”
张弃感激涕零:“多谢将军提携!”
上官宏义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车厢里,朱雀落到张弃身前,啄着自己的羽毛,啾啾问道:“你打算在军营里混?”
张弃笑笑:“这也未尝不可,军营里人才侪侪,能在这儿混出头来,也算不错哩!”
“可是军营是贵族的地盘,你又是神奕宗的通缉犯,你就不害怕?”
张弃摇摇头:“我相信上官将军,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害我的!”
朱雀无语地摇了摇头。
天色将黑的时候,悠悠的魔障炼心又发作了一次,张弃帮她扛过去之后,队伍已经在荒原上安营扎寨。他走出马车,正想问问,到哪儿能够领到食物,却见一行人正朝马车走过来。
“哟,好豪华的马车!这车,本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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