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妹
苏晨的地盘离安定区是有些远的。
骑着摩托，一路上能看见远处破裂倒塌的大楼，一栋挨着一栋，和永远冒着的黑烟。
在天上叫嚣的乌鸦落在地上的骨头堆上，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坚硬的鸟喙打桩一样的戳在骨头上，一下又一下，可惜，即便是干硬的骨髓也早就空了。
只得悻悻飞走。
苏晨把摩托开到一个废弃厂房，藏好，这里是安定区的边缘，再往前走就要进S城的中心了。
他可不想踏进那块地方。
剩下的路，就算用步行也能走到。
即便十分荒凉，但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是要安全许多的。
所以也是有不少人生活在这片地方。
苏晨背着鼓囊的蛇皮袋，走在满是尘土的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穿的破烂，有的衣不蔽体，看上去比安定区的人还差，与身上黑色皮夹克的苏晨宛如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盯着苏晨，眼里无不是渴望羡慕的目光，这个体面的男人总是会不定时的背着蛇皮袋从这里路过。
蛇皮袋里散发出香味。
“妈，我好饿。”
“饿什么饿，我能给你变出吃的来啊，忍着吧。”
接着就开始打起了那喊饿的孩子。
“妈，我不饿了，我不饿了，别打了。”
“呜...呜...”
苏晨看到了这一幕，没有去制止，没有去理会，就这么走了过去，将她们无视。
一个蓬头垢面，身材干瘦的男人跟在后面，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大爷，你可怜可怜小的，赏点吃的吧，您有一大袋呢。”
他嬉皮笑脸道。
见苏晨仍无反应，索性跪在他面前，拦住他，拼命的磕头，但始终不敢让自己和苏晨有任何触碰。
生怕彻底坏了这人的心情。
“大爷，善人善心，发发慈悲吧，我一家子已经三天光喝水了，孩子已经快没气了。”
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他这一跪，许多人也开始纷纷效仿，挡在苏晨面前。
“大爷您行行好。”
“您赏口吃的，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大爷，大爷！我有个女儿，她长得很漂亮，您行行好。”
苏晨都不予理睬，一句话都没说，绕了个道过去了。
身后哭声、哀嚎此起彼伏。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终于来到一个被砸去半边的房子，四面墙壁，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松了口气，放下手中蛇皮袋，移开一堆乱石，露出地上的铁盖子。
对它敲了三下，没有反应......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快一慢，富有节奏性的敲了三下。
咯噔一声，铁盖子缓缓打开，从中露出一张好看的圆脸，眼睛眨啊眨的望着苏晨。
“哥，你回来了。”
“快让让，我下去。”
苏晨拿着蛇皮袋，顺着梯子爬下地下室，顺便把铁盖合上。
地下室堆满了杂物，有些拥挤，却并不显乱，一切都被整理的井井有条，也没有异味。
“怎么不开灯啊，这么黑。”
“又不做什么，开灯多浪费电啊，电池就剩下一块了，得省着用。”
苏晨凭着超人的视力，找到小台灯的开关。
随着昏黄的灯光亮起，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到苏晨肩头高的女孩，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穿着白体恤与皮拖鞋。
慵懒中透着可爱。
她叫林雪儿。
“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她细长的眉毛微微低下，一脸担忧。
“安定区的人遇到事了，我去解决了。”
她愣了一愣，想说点什么，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哦”
苏晨见她一脸忧郁，搓了搓她的脸，笑着说道。
“好了，你还不知道你哥的本事，不说这个了，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别过脸，一脸傲娇相。
“不稀罕。”
“噔噔噔~。”
一块长条状物体横在眼前，她张大嘴，一脸吃惊的神色。
“巧克力！你哪儿来的？”
“喜欢吧，林叔给的。”
嘴上说着不稀罕，可瞧那摸样分明是欢喜的。
随后接过苏晨递来的蛇皮袋，开始清点起里面的东西。
一块肉干，一小袋米，一袋豆子......
“嗯，省着点吃，又能撑一个月呢。”
苏晨：“瞧你那样有我在，还能饿着你？”
“好了好了，看你得意的，快吃饭吧，早就做好了等你呢。”
她推着苏晨，迈着蹩脚的步伐推着他走向吃饭的地方。
桌子的一角短了一大截，下面垫了快大石头才勉强能用，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摇摇晃晃。
桌子上面放了一口电锅，只有内胆，打开锅盖是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满满半锅。
一看就是煮久了，味道肯定不如正常煮的，但这样看起来会显得比较多一些。
林雪儿把苏晨的碗盛的满满的，都是面，汤很少，自己也是满满一碗，但估计有一大半都是汤。
见苏晨要把面分给自己，她赶忙把碗拿开，一脸厌弃。
“哥，你就自己吃吧，面一点味道都没有，我喜欢喝汤。”
苏晨见此也只好作罢。
“好吧。”
两人一边吃，一边有一出没一出的聊着。
“哥，你说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啊。”
“不懂，但不管去哪儿我都会护着你的。”
许久无声......
“嗯”
吃完饭后，二人便各自上床休息了，碗就摆在桌子上，已经被舔的足够干净。
昏黄的小台灯忽明忽暗‘嘚’一声，终于彻底失去了它的电力来源。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躺在床上的苏晨忽然感到有什么重物压在自己身上，随后一双纤细的手将他环抱。
“哥，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当然不会分开啊。”
‘啾’
“你...你干嘛啊，我都已经18岁了，别再亲我了。”
“嘿嘿，我还20岁了呢，你小时候不都要这样才能睡的着的吗？哥？”
黑暗中，苏晨红着脸，脸颊滚烫，看不清对方的摸样，只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与拥抱。
“哥，你可不可以别离开我，别去任何地方，除了你以外，我一无所有了......”
......
“嗯”
这是一对兄妹，也是一对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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