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派出所的娱乐生活
就这样，打扑克钻桌子成了大家在派出所的惟一的娱乐生活。它使大家在繁忙的一天后难得地放松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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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江镇上的人口不多，到了晚上还不到十点钟的样子，就万籁俱静，大部分人都睡了，那个时候电视机还没有普及，有个彩电算是不错了，派出所倒是有个21英寸的彩电，但没有有线信号，只能拽着那根天线随机搜台，搜来搜去就是那几个节目，除了像罗所长、老肖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可以打坐样坐上几个小时看着那没有油盐的电视剧，所里年轻一点的就觉得没有多大兴趣，五六个人凑在一块看一个台，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但总要打发这漫漫长夜，那只有玩牌！
抛开一天的工作，围坐在办公室内，玩牌委实是一中无奈和潇洒。四人端坐桌前，神情各异，两副牌打“拖拉机”——全国最流行的打法。从“3”打起，一直打到“A”，80分一级，120分升两级，难度不大但也需费一点脑筋，何况玩牌免不了来点“刺激”——输者钻桌子，所以上场的“拖手”谁也不敢麻痹大意。
戈冰剑在读大学时平时的娱乐就是打“拖拉机”，那个时候寝室里几个人没事就是捉对厮杀，还发明了一个有名的俗语“三缺一不来缺德”，钻桌子倒懒得钻，来了点小小的刺激：输者负责买一个鸡腿鸡翅或者桃酥饼给胜利者，或者第二天早上负责到食堂买一个包子。就这样操练了四年，自我感觉技艺大进，但这个时候跟同事相搏，也不敢有过分骄矜之色，毕竟打牌有的时候也要靠点手气。
牌场也讲究“强弱搭配”，否则一方太强，一方太弱，很快胜出就没有多大意思，一般戈冰剑和郭副所长搭档，涂建宏和刘建华联手，司机“土匪”有时来晚了，就只好痒痒的在旁边当裁判。罗所长偶尔也会参加，但是牌技一般，输得较多，胖胖的身材钻起桌子来甚为艰难，就让其他同志颇为为难，让他钻嘛，他是所长，是领导，又胖，年纪也不轻，便有点过意不去，不让他钻嘛，另一个输者也想趁机赖皮，这样打的没刺激，所以罗所长当看客居多。
开战了，牌场上顿时“硝烟弥漫”、“飞沙走石”，直杀得“天昏地暗”。有胜利的一方，仗着手中“硬”牌，又略施小计，犹如秋风扫落叶，“气吞万里如虎”，那张黑乎乎有些年头的方桌都让大伙捶得要散架。败方声音都没有，一副任人宰割的相，在被杀得脸色铁青，大势已去的时候，只得举白旗投降。伸手屈身弓腰踢腿钻了一回桌子后，自然不服，口中念叨着“手气太霉”、“没发挥好”、“好汉不赢头一把”之类的话聊以自慰，一边重新洗牌，开始卷土重来。胜利的一方则是喜不自禁，手舞足蹈，简直比破了一个大案都要开心。
虽然每次打牌之前规定，不准指责不准争吵不准赖皮，但一旦开战，不少的同志便将规则抛之脑后。为出错一张牌，尤其被罚了分，对家便忍不住沉下脸，骂你个狗血喷头，毕竟的确有错，所以你也不敢作声，惟作讪笑状，这倒不打紧，毕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但如果是对方抓你辫子，而你又偏偏不服，争吵就不可避免了，像郭副所长军人出身，脾气来得急躁，有时候为一张牌争得声音地动山摇，口沫乱飞，而刘建华也是炮筒子，声音也大，尽管技艺差一点，但又不大谦虚，死的硬要争成活的，而且脸红耳赤，桌子捶得山响，被冷落在一旁的司机“土匪”乐得“坐山观虎斗”，不劝不拦，还念叨着：“气氛活跃，无伤大雅。”。
当然还有时候耍滑头，这可能数郭副所长了，他耍赖时还振振有词：年纪大一点，眼花了，不算不算！弄得戈冰剑这种在牌桌上还算得上是真君子的有时候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但毕竟搭档是师傅，戈冰剑也只好丧失原则，听任郭副所长与涂建宏和刘建华去争，最后轮到裁判“土匪”来发挥作用，郭副所长十有八九被判犯规，令戈冰剑只能在一旁讪笑不已。
眼巴巴地看着四位牌场“战士”“几家欢乐几家愁”，站立一旁的观战者的情绪也随着牌场的形势潮起潮落。虽说“打牌不语真君子”，不乏有自以为是的“军师”忍不住会“指点江山”——有时派出所旁边的镇政府的一些干部，所里罗所长、老肖也会过来在一旁舞手划脚，充当“高参”！哪知已沉浸在激烈战斗中的四员大将根本不予理睬，这时哪管你是镇长副镇长、所长指导员什么的，眼都不抬地说一声“还用得着你来教”，让你热情大减讨个没趣。像刘建华打牌差一点，便往往照着指点而为，如正确，也只是微微一笑，如不正确，旁边的“参谋”准保换一顿好骂，让人半天不好再吭声了，当然这就要看对象了，罗所长肯定不敢骂的，老肖偶尔可以说一两句，“土匪”以及其他人可就倒了大霉。但即便如此，牌到精彩处，蠢蠢欲动的“参谋欲”又迫使“参谋”们不知不觉地说出如何如何，又遭一顿好骂，这时也只能嘿嘿一笑。
当然，时间在悄悄过去，战果也见分晓。一般是实行“三打两胜制”，赢者自然眉开眼笑，那神情不亚于抓到一个在逃好几年的罪犯。输者则一脸的无奈，于心不甘也罢，唉声叹气也罢，桌子还是要钻。气运丹田，屈身弓腰，权作一回运动吧。桌子矮小，瘦弱的输者倒也好办，只是苦极那肥胖者，折头屈股紧腰都无法钻过去，只好双手撑地，身子趴下，爬过去吧，这下总要惹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就这样，打扑克钻桌子成了大家在派出所惟一的娱乐生活，它使大家在繁忙的一天后难得地放松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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