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换了上司

　　对于一个这样的秘书科长，由政委转为局长的罗局长是又气又恨，可当对他雷霆般地发完脾气之后，他居然嘿嘿一笑，仿佛一点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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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科长去了督察之后，秘书科新来了一个科长，姓彭，来之前在内保科当科长。

　　对于这位新来的科长戈冰剑早有耳闻，都说他也是有些水平的人，但就是喜欢无所顾忌，欲事评说，逢人议论，又好喝一点酒，酒量又不太大，每每在桌子上陪客人的时候几滴猫尿下去，就开始歪起脖子（他有个习惯，习惯歪脖子说话，估计是颈椎有点问题），嘴无遮拦，不该说的乱说，令人生厌。而且胆子也特别大，局里都知道的是他胆子大到出奇，这件事说出来就有点“微妙”了。那是在他当内保科当科长的时候，有一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军委主席来到新安视察，在视察山上一片湿地松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他作为负责警卫工作职能部门的，不知怎么居然能够窜到了中央首长身后，想用手上的伞为首长遮风挡雨，真可谓不知天高地厚，拍马屁拍到天上去了，猛然间，旁边一个彪悍的同志一扬手，就把他推到好几米远，踉跄好几步，终于摔了个仰八叉了。此事后来被传为笑谈，他倒是脸皮厚，依他的话来说，能够为天子撑伞遮风挡雨，几辈子也修不来这样的福气和运气啊。

　　科里的副科长王唯昭是个老实本分的军转干部，可能少了一点文化，这个彭科长就一天到晚地调侃人家，一会之乎者也地卖弄文字水平，一会儿嘴无遮拦地评论人家这议论人家那。如果他为人家评功摆好，歌功颂德，处处念喜歌也就罢了，然而却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话说的尖刻露骨，有些事并不是人家没有看透，只是人家不说罢了，可他有些话非要说出来，而且一定要说透，还时常不分时机，不分地点，不分对象，让人难堪得抬不起头来，自认为是幽默风趣，其实就是卖弄和做作。王唯昭听多了，也就习惯了，让他说去，也不和他争辩，使其索然无味，但对他这张“名嘴”是敬而远之了。但大家却也可以觉察出他对科长的不满，常常在科长不在的时候发几句牢骚。

　　刘强来得灵活一点，在新科长面前时刻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认真地听他天南海北地侃，还时不时地故作不懂地样子向他请教，让彭科长更加自以为是，更加一副飘飘然的味道。

　　戈冰剑说句实在话，对科长的这副做派，对于一个大家都比较讨嫌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平时也就不卑不亢、敬而远之，不亲近也不疏远，保持适当距离。

　　但在后来，戈冰剑也领教了这位彭科长的“不拘小节”。有一天局里刚从地区公安处下来不久的接替罗政委位置的新任刘政委来到秘书科熟悉人头，彭科长有些“不怀好意”地拍着戈冰剑的头，以调侃的口吻说：“他是戈冰剑戈厅长，公安厅放下来的优秀大学生，以后要当厅长的。”

　　之前有好开玩笑的称呼戈冰剑为戈局长，这里面倒有实现的可能，但一飞冲天成为厅长，如此这样，毫无疑问是属于嘲讽他了。戈冰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会这样跟公安局的新任二把手介绍他，人家刘政委刚刚从地区下来，关系还没有到允许你这样胡言乱语的地步吧。更何况厅长是个什么级别的干部，可以允许你这样随便开玩笑？

　　戈冰剑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刘政委，你不要听他乱说。”

　　刘政委笑笑，未置可否。

　　从那以后，戈冰剑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彭科长面前谨慎自己的一切言行，不敢和他靠近，在他面前说话做事都有分寸。

　　然而本性难移，更为好笑的是有一次，省公安厅的一个检查组过来了，在会议室，已由政委转为局长的罗局长尚在毕恭毕敬地汇报，不知天高地厚的彭科长居然凑到人家一个带队领导身边拍肩膀地套起了近乎，又递烟又点火，接着又热情得过头地将一块香蕉硬往人家嘴边上塞，弄得那位领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副尴尬的样子，罗局长在下面见状眼睁睁地，脸色都有些变了，戈冰剑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制止他的无礼行为……

　　对于一个这样的秘书科长，罗局长是又气又恨，可当对他雷霆般地发完脾气之后，他居然嘿嘿一笑，仿佛一点事都没有，难怪有人说他的脸皮不知有多厚。

　　后来戈冰剑慢慢听说他在公安厅和地区公安处都很有“名气”，只是这个名气不那么好而已。

　　这有什么话说，摊上一个这样的领导，那只有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吧。戈冰剑不免苦笑。

　　在公安局待久了，就会发现公安局名目繁多的统一行动太多了，“追逃”、“打拐”、“治爆缉枪”、“整顿和规范歌舞娱乐服务场所”、“整顿和规范出租屋加强流动人口管理”等严打整治集中统一行动和专项斗争中层出不穷。

　　这样一来，秘书科和一些业务部门一样忙得团团转，因为每一项行动都要有方案有部署有阶段小结有行动总结，要向上级定期上报战果，还要编写情况反映，事情不是很大但琐碎，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一听到这样那样的行动，大家就有些头痛。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办案单位来的聪明，一些不大不小的案子平时懒得去立案，当时讲究的是发案率和破案率要对等，稍微留心一下就知道，那时各级公安机关到了年终总结就是发案率多少多少，破案率多少多少，破案率达到了85%至95%。这简直是公然造假，人家西方国家的破案率能有30%就相当不错了，但奇怪的是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去捅破这张纸，反正“不破不立”是当时的刑侦现状，其实上面也知道下面在数字上做文章，也一天到晚要求实事求是地反映当地的治安现状，可就是谁也没有敢吃这个螃蟹，直到刑侦改革后，上面下了决心整顿这种在数字上掺水分的做法，并强调在目标管理考核中不以发案破案率来衡量政绩，在发案统计上大家才变得老实了好多，显而易见，发案数一客观，破案率急剧下降，能够达到30%就相当不错了，大家心态一调整，觉得以前真是好笑，破案率这么高，那么不是人人都是福尔摩斯了？

　　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是不愿动，让那些不大不小的案子先挂着，直到上面觉得治安形势严峻了，不来一两个专项统一行动不行的时候，才一窝蜂似的拼命行动。这也是为什么公安局平时没什么动静，一到严打整治统一行动就抓一大批的原因。

　　本来大家都认为政工、纪检、督察、秘书、法制、政保、内保等部门与行动关联不大，但也被要求经常性地参加晚上的统一行动，当然时间多数是在节假日比如“十一”、元旦、春节，或敏感时期如当年的九届全国人大会议，这些时候是非得搞统一行动不可，尤其是“十一”、元旦、春节其间，大家就显得格外忙了，对于这种忙，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毕竟，中国是个传统习惯仍很深厚的国度，过年过节讲究的是阖家团聚。而营造一个良好的节日气氛，牺牲自己的时间去保卫绝大多数人能平安的过节，是公安机关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也就是为什么别人放假而公安机关更忙的重要原因。当然社会上的群众也渐渐都明白了民警察就是这样，越是节假日越要忙，他们知道绝大多数警察都无法像一般人那样过节，仍要顶风冒雨执勤巡逻。在这一点上大家觉得，虽然警察有些特权，有时候也确实让一般老百姓看不顺眼，但就凭这一点，也足以平息大家的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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