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螳螂？黄雀？
以拾羽的目力自然早就发现雪狼卫的追击，不止是她，所有飞羽卫凭借空中优势都发现了身后衔尾追击的雪狼卫！只是如今飞羽几乎人人带伤，人数又不及对方一半。
虽然看对方的阵型散乱，已经打消了运用密集箭雨的想法，但此地正是拾羽先前推算最适合伏击羽族的地方，林多树密，不适合羽族飞行，飞羽最强的俯冲进攻也大打折扣！
拾羽唤过一名亲卫：“夏天你带三百人越过那只部队回去救人，切记不要冲动，勘察清楚再动手，如果没有机会立刻回来，若是救下了大家，但没法立刻恢复战力，就就地隐蔽！”
“将军！可是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了啊！三山关、九连城虽然有人镇守，但轻重伤员居多，城防也来不及修缮，此时再分兵末将怕得不偿失！”
“我也知道，但你也说了我们军力太过不足，前面九连城只有一千守军，我们羽族虽然善飞，但耐力太弱，行军都靠马匹，进攻才运用双翼！
你也看到了，这支离军上来就用绊马索，现在我们就算飞回去也没多少力气再战了吧！如果能把大家救下，最不济你们也可以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将军，以我们现在的兵力确实没法再战了，我去救援，您直接撤走，现在回三山关，元帅的援兵已到，加上您的话一定可以击败这支离军的！”夏天道。
“自己当心，此人用兵高深莫测恐有后手！汇合援兵后我会尽快杀回来！”拾羽点点头。
“诺！前队继续跟随将军，后队随我来！”
空中的羽族分成两部，一部回飞一部继续前行。
水寒在地上看到那批羽族从他们上方掠过下令道：“后方注意警戒，点讯号通知留下打扫战场的军士按原计划行事！”
传令员抬手一朵黄色烟火冲天而起，回援的羽族见状脸色异常难看！
拾羽冷哼一声挥手喊过一名羽人：“云追月你飞得最快，去让牧云老狐狸准备弓弩！刚刚慌乱，大家的弓弩箭支都没剩多少，不然岂能让他们追得如此容易！”
“得令！”那名叫云追月的女子双翅一振，果然飞行速度远超同袍，向着九连城赶去！
水寒这边得了报告，也不见他多做安排只是催促众人继续追击。
这一路急行硬是将原本一天的行军时间压缩到了半天，不远处九连城已然可见。
此时拾羽周围只有三百余人跟随，翱翔于天际的羽族终究没办法不落地面，每次落下等待他们的就是雪狼卫的快速袭杀！
狼本身耐力较差，但这些生长在雪域的白狼身强体壮，耐力甚至超过优秀战马！
九连城的守将牧云狐看到这数百狼狈不堪的飞羽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军怎会如此狼狈？”
“追月没回来？”拾羽一愣转而醒悟，这路上看来一直有离军侦骑在活动，云追月落地休息时肯定被盯上生死难料了！
“是我疏忽了！我们遇伏了，其他人或死或俘。老狐狸你赶快下令防守，他们跟得很紧我们好不容易才甩开的！”
牧云狐还没来得及答应，就有部下来报北门失守！
“什么！北门？将军你们是从东门撤回来的，他们怎么会从北门攻来！况且北面也有不少守军啊！”
“唉，这一路骚扰不断，看来他们早已分兵迂回向北门去了，留下来继续追击的兵马一直在减少！
那些白狼的耐力比我们好即使迂回也没比我们晚到！不过北门怎么会这么快被破？”
“城内似乎有暗道，原九连城的残部在城内接应，两面夹击下我们措手不及！”来报军士答道。
“连九连城残部都联系了，看来我们被一步步算计了！”拾羽自嘲一笑，自掌兵权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被人逼得如此狼狈！
“收拾余部我们立刻出城！韩睡领先我们的就只有这点先机了！他的人马无论怎么算都来不得及跨过九连城直扑三山关！我们立刻回防，在三山关一决胜负！”拾羽收拾精神下令道。
一众羽族轰然应诺，这两回合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太伤这支精锐的颜面了！
只有云兮儿听到韩睡之名时微微惊讶，暗道原来师父这么厉害，都可以在战场上击败拾羽姐姐！
羽族快速撤出战场，使得水寒想要趁机拿下飞羽卫的计划落空，不过可以以如此低的伤亡拿回九连城，还是让人十分高兴。
也正如拾羽所料，他的布局因为时间关系来不及向三山关展开，此时也只好先完成九连城的防务。
两天后，杨晨带援军进驻九连城，羽族俘虏近一千四百人尽数被带往落雪关，那回去救援的三百飞羽卫在原战场未见同袍，便下去查看结果不长记性，再次被阴了一回，除少数力战而死，其余一样被活捉，那位先一步回城报信的羽族也同样被早已撒入九连城前的雪狼卫斥候活捉。
杨晨看着伤亡不足百人，战死仅十余人的雪狼卫默然不语，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偃师兵阵之术强到如此地步！连当世天将拾羽都在他手中连败两场，还败得如此狼狈。
水寒却在一旁研究地图，过了半响才道：“杨大哥，那些羽族先好生安置，也许此次要靠他们来开启和谈。”
“嗯。嗯？和谈？和谈什么？”杨晨下意识的答道而后又疑惑了。
“杨大哥，你不会真想把羽族赶尽杀绝吧！他们只是要保护他们的天空之城而已！最后当然是和谈。”水寒失笑。
“嘿，这不是乾国掺合进来了吗，不然按着以往情况天空之城移动时都是两族协商，不成再动手，哪有这样上来就大打出手的啊！”杨晨摸摸头坐下。
“是啊，所以这次乾国恐怕才是最危险的存在，他们的直接目标还是大离。”水寒叹口气道。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固守九连城吗？”杨晨问道。
“不行，我们还是应该向前推进，只有让羽族了解到继续战下去不会有任何便宜，才能让他们放弃与乾国的合作转而与我们和谈！事实上的失利更能让他们认清现实！”水寒摇摇头道。
“那还是以你为先锋，我们取回三山关先！”
杨晨点头赞同：“对了，赤院长将陛下的符节让我转交于你，他说此间除军事外，你可全权负责。”
“哼，这个老家伙真能偷懒！”水寒接过符节不忿道。
“赤院长生性诙谐，但看人从未错过，他既然相信你，你就加油别让他失望了。”杨晨失笑道。
“那后方之事我就拜托杨大哥了！按照水耀的消息，羽族应该还有一批援军在赶来的路上，人数不多也非精锐，那我争取在半个月内攻克三山关！”水寒道。
“三山关可不是好攻的！只用半个月？”
“城防尚未修复，兵力不足，久战疲惫！羽族其实早就没多少战力了，先前两败连最后那股气也泄了，他们需要的不是援军而是修整！”
“那我等你好消息吧。”
“放心，你来了我也就安心前往三山关战线，羽族援兵到了也是多加些俘虏罢了！”
三山关中，拾羽正在查看城防修复进度，特别是九连城方向的城门，当日被羽族攻破如今依旧洞开，这显然是最大的破绽！
“将军！探子来报九连城方向离军驻扎城外只是在巩固营房，全无出兵迹象，另外杨晨已率部进驻九连城！”
“把牧云将军召回来吧，看来没有机会偷袭了。”
拾羽在回撤三山关的路上暗伏下一支飞羽卫，想着要是离军只顾追击忽略了后方，就趁势重新夺下九连城，可惜水寒派出部队追击，同时亲自坐镇九连城，一丝机会也未留下。
“前来援助的风扬将军并未听从您的号令，离开防区前往离军营地叫阵，再次被箭阵逼回。我已经派人补上了防区。”长空翎道。
“哼，离国敢来追击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那种营地布置我都不敢强攻，这位将军还真是自信无比啊！”拾羽冷哼一声。
“那这么办？这人不听号令，偏偏官职还比我们都高，将军也指挥不动他！”
“毕竟也是员猛将，他喜欢跳在前面就让他跳，正好离军这段时间一直敲锣打鼓影响我们修整，他闹上一阵也能让离军没那么轻松！下令让飞羽卫抓紧修整！等韩睡回营恐怕离军就要开始进攻了！”
“韩睡？击败将军的那位统帅？末将不明白，他怎敢放任离军追击而自己坐镇九连城！难道他自负到将军无法奈何底下的离军？”长空翎迟疑片刻问道。
“初时我没有发现韩睡不在军中，等发现时他们已然安寨妥当，那人当真是不世出的奇才，你看到那支离军的军营布置了！防御力做到了极致！
至于为何固守九连城，恐怕是他对这支部队的信心吧，这也是一支不输飞羽卫的精锐之师！我们强弩之末，人数又少于他们，相反守卫九连城的却是之前的九连城残部。”
拾羽淡淡答道，眼中却满是遇到对手的昂扬战意！
说话间，一位高硕中年男子闯入修缮堂，“风扬将军？”拾羽见状皱眉道。
“哼，雷霆将军好大的排场！本将军几次三番请将军与我联军出兵，趁着九连城援兵未至先行吃下这两千多骑兵，你怎么畏战不前！”
“将军，我帐下飞羽卫鏖战多日早已疲惫不堪，趁着这几日才有时间修整，九连城援兵不外乎来自前雪五关，但将军在前线当也知道元帅与离军正在对峙，双方一时都无法派出太大援助。”
“哼，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早日打通这一条奇袭通道，将军不知道什么叫立足未稳，什么叫击其半渡吗！也对，庶民出身哪知什么兵法！别以为运气好打赢两场仗，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今日起飞羽卫本将军接管了！”
风扬取出一面令牌继续道：“雷霆将军拾羽接令，即日起飞羽卫归骁骑将军风扬统帅，不得有误！”
拾羽眉毛一挑道：“令牌是真的，却不知道这口令是不是了！”
“嘿，是不是你自会知道，现在交出兵符吧，不要想着反抗，借着这几次袭营我已经将五百多士兵派进伤兵营，里面的飞羽卫可没什么战力！”
“没想到你还有脑子的，只可惜用错了方向！”拾羽脸色微变，却仍出言讽刺。
“少废话！知道你武功强，我进来前已经下令，若是一刻钟内我不出去，我的手下就会动手杀人！你可没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了！”
风扬一手握刀退后一步，手心里却全是汗水，再怎么狂妄自大，他也没到敢无视拾羽武功的地步！如今他所赌的也就是拾羽不会放弃她朝夕相伴的同袍。
拾羽冷笑一声抛出飞羽卫兵符，风扬一把接过而后狞笑道：“还要我说吗？自封武功吧！天将大人！”
“你真当我傻吗？自废武功？然后你还有什么顾及？让我想想，首先让飞羽卫冲营，对方虽然布防严密，但毕竟只有不到三千人，我方加上增援可战兵力有近四千，当然如果把那些伤员也勉强算上将近有五千人。
用除了你本部嫡系外的三千人做炮灰，强行攻营怎么的也可以将他们的防御打开缺口，那时候你带着你以逸待劳的主力一举破之！功劳什么的还不手到擒来！”拾羽道。
“将军，这样就算拿下这队离军，他也无力再攻啊！”长空翎道。
“都打到这份上了，赢是不可能了，多抢些战功才是真的。”风扬冷笑。
“所以我肯定是要保持对你的威慑，有所顾及你才不会用这种方法！”拾羽镇定道。
“你！”风扬有些慌张，此时真是骑虎难下的局面，拾羽卸去兵权，但他依旧奈何不得，而且这样一来战事的成败尽数由他一人，原本计划中死去的拾羽要背的黑锅，现在也丢不出去，什么也得不到却得罪了这位羽族的名将！
“喂，别发呆，时间快到了，你快出去说一声计划成功了，不必对那些伤员动手了。然后你再该发呆发呆！”拾羽看着风扬似笑非笑。
风扬暗中叫苦，却也没有办法此时除非想玉石俱焚，否则确实不能去伤害那些伤兵，他挥手招来随从前去下令，神色恍惚间却未发现长空翎也消失在屋里！
得了传令官传令，原本埋伏在伤兵营的风扬部士兵顿时松了口气，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袍，没谁愿意动手。
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一支队伍出现接管了伤兵营防务，风扬手下将官还想多做努力，却被为首女将轻易击杀，众人顿时心虚禁声！
另一边的军殿上拾羽好暇以整，风扬却心乱如麻，突然拾羽道：“风将军，拿了我兵符也把玩够了，还给我吧！”
风扬一怔此时才发现殿中少了一人，他怒道：“长空翎呢！”
“当然是去解除威胁去了！”拾羽道。
“你！”
“想动手？那好啊，我早就想教训你了，来啊！”
风扬闻言一颤，还未答话就见一点寒芒携风雷而来，匆忙之下来不及拔出兵刃，只好向一旁滚去，只是那一枪跟着就是一个横扫，一阵闷雷声响过风扬浑身焦黑地昏死一旁！
“将这些家伙都给我拿下了！”拾羽收枪下令，接到长空翎消息就已在门外准备的飞羽卫迅速入殿，拿下心神皆震的风扬心腹。
拾羽取回兵符，将风扬交给手下看管，自己却缓步走上城楼，这次水寒的动作让人难以理解，将这样一支孤军放在三山关前还是太过冒险，除非留有后手！
可这后手又是什么呢？这猜不透的后手也是拾羽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否则群龙无首，就凭那座防守严谨的军寨，还真能拦得住她雷霆攻势？
而水寒已安然赶到三山关前军营中，正在听取部将汇报这几日的战况。
“这么说来，三山关这几日来进攻的都不是飞羽卫，而是另一支普通战部。看来羽族的援军倒是来得比预计要快啊。不过还好，诸位没有看他们好对付就主动出击。”
“末将等人领的军令便是死守不动，怎敢违逆！”
“很好，不管是换了将军还是示敌以弱，我想雷霆天将一定都在观察我们，一旦露出破绽必是雷霆一击！对了，我吩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将军，按您的命令我们已经挖好了山体两端的隧道，您准备的偃甲当真奇特，开山碎石轻而易举还将声音降到如此之低，加上我们每日锣鼓吵闹干扰，敌方的听地师也一定不会查探到什么！”
“这具偃甲也是一时灵感，仿造的就是一种奇兽鲮鲤，梭状身体，穿山裂土如无物。可惜只是半成品还要借助焚天观的火符驱动，消耗也是颇大，要是我自己用还真是用不起。”水寒道。
众将闻言一笑，这种消耗对于有国力支撑的军中而言是微乎其微，但对个人确实不小。
“对了，将军，我方一日前发现了一个重伤的原三山关士兵，剧他临死前所言，似乎还有一支军队在一旁虎视耽耽，三山关残兵就是全数覆灭在他们手中！”
“这事可以好好说说，还有什么其它信息吗？对了别叫我将军，我只是一介布衣。”
那将领一笑继续道：“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那人伤的太重，我们发现他时已经是回天乏术，这段时间又是以防御为主，我们也没有派出太多侦骑。”
“按理来说若是羽族援军，应该会大力进攻不会等我们立足稳定，也必然不会是山匪，他们不会有这样的战力全部吃下三山关残兵！乾国的人？”水寒皱眉思索。
“乾国也来了？”众将议论纷纷。
“他们一定会来，只是如此早的做了准备，看来他们有心把这位雷霆天将永远留在此处！”水寒沉吟道。
“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喽？”
“不错，看来我们可以把这个信息传给三山关里，同时许诺让他们安全离开！对了传信把这里的所有情况发给水耀将军，请他奏请离王是否准备和谈。”
“将军，难道不是配合乾国拿下羽族吗？”
“每次天空之城移动，羽族都会与路途中的区域发生冲突，但最终都是两相协商让步，因为我们人族无法攻破天空之城，而羽族则是军力有限不敢对耗。
相比而言此次我们战成这个样子，主要原因还是乾国，我也不知道乾国给出了什么许诺，但乾国对大离的野心还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羽族可能会成为朋友，但乾国一定不会成为朋友？”
“正是如此，按令行事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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