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离山大阵
离山之巅数十位不同衣着的不同年龄的偃师正围着那只巨大的山字形的火炉争论不休。
“已经将原本雷击损坏的部件全部更换，炉底下联通山体的偃甲和符文也已经修复，但试火之时它的火力还是太弱，没有一点神炉的气势！”
“以老夫看来还是应该全面激活偃甲符文，试火毕竟只激活了十分之一的功能，只有全部激活才能看出效果！”
“全部激活？那时候再有问题我们还要重新毁掉所有连接偃甲和符文再布一次，这绝对不行！”
“那怎么办，咱们又没有找出其它问题，继续干耗着浪费时间吗？”
“公输大师、闻大师、铁大师你们有什么高见？”一群人闻言转过头来恭敬地看着三位大偃师。
身形干瘦还驼着背的白发老人叼着个烟斗不急不缓地说：“老头我也暂时没看出什么来，但是激发全部符文偃甲以后要是还没什么进展，那我们恐怕连重新再来一次的时间也没有了，离山大会还有半个月可就要开了。”
“哼！老公输你尽说些没用的，反正早激活晚激活只要火力不足咱们的脸都是丢，那不如早一点，老夫我可是很着急要看看咱们修复的成果啊！”一身横练肌肉如同铁塔一般的健壮老人如是说。
“铁疙瘩，你可别忘了炉里还有一件神兵！随意激活全部阵纹偃甲，未曾精炼完全的火焰入炉，那件神兵十之八九会废掉的！”大偃师公输业吐了口烟圈冷声道。
大偃师铁布衣哼了一声：“那件兵器也许早就废了，况且重新升炉成功也没人保证它能安然无恙！”
“闻老，您的意见呢？”一位偃师见公输业与铁布衣各执一词相争不下，忙向在场的第三位大偃师求助。
闻天目却不曾在意场中争执，他只是看向正在平台边缘处游荡的新弟子水寒，拜师第二天水寒便向老人表明身份但也希望老人暂时替他保密。
对闻天目而言水寒还是韩睡都只是个称呼，反正都是个天赋绝伦却寂寂无名的偃师，他自然一口答应。
可接下来的日子水寒除了参加他们的研讨，跟着单风学习，去向农百草请教之外，便拉着单风和止观满离山跑，回来的时候对老人提出了一个相当异想天开的猜测：整座离山都是焚日炉的一部分！
“老闻！别走神了！看什么呢？不就收了个新徒弟吗？什么时候都得盯着吗？”公输业顺着闻天目的目光看了看然后不耐烦的提醒道。
闻天目回过神来歉意地笑笑道：“抱歉，老夫只是突然想到小徒前些日子向我提出的猜测。”
众人闻言略带疑惑地看了眼水寒的方向，又转过头来继续听闻天目说。
“小徒认为整座离山都是焚日炉的一部分，为神炉提供能源，他认为离山是座火山，焚日炉就建在火山口，地下的偃甲就像个塞子堵住火山口让火焰只能通过焚日炉出来。再经过层层偃甲符文的过滤压缩后进入焚日炉的火焰才会如此强大！
只是那些过滤掉的物质存在一些没有被压缩后的火焰焚尽的，最后又没被排出，于是慢慢积累堵塞了岩浆的通道。
而当时为了防止山体内部压力过大，整座离山都被大阵包裹住，这样虽然加强了离山强度但却失去了泄压作用，所以岩浆出不来只能从地底流走，上层慢慢冷却的岩浆又把阻塞加重。
所以我们仅仅清理重铸下方偃甲的岩浆通道是没用的，山体内的阻塞并没有疏通。”闻天目一口气把水寒的观点说出看着众人都陷入沉思不禁与有荣焉。
“这委实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偃师的能力吗？”
“以山为炉？”
“可能吗？”
“不过也并非完全无稽之谈，这也解释了为何我们现在火力不足，地底的源头还是断的呀！”
“先前从偃甲出火口清理出的东西的确坚固异常，那几位铸剑师真的是如获至宝，他们说那种不知名材料是经过无数次煅烧留下的精华，是神料！”
……
“安静一下！”一片乱糟糟的讨论中铁布衣大吼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公输你怎么看？”铁布衣转头问向公输业。
“有道理，好大的手笔！恐怕不只是偃师、铸造师，还有阵法师参与其中，而且都是大师级别！”公输业拿烟斗敲了敲地面赞叹不已。
他抬起头对闻天目说道：“老闻把你徒弟喊过来把他的发现和想法仔细说一下，大家一起再商量商量。”
闻天目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单风，单风会意跑出去喊水寒过来。
没多久水寒跟着单风回来，闻天目笑容满面地介绍：“前些日子大家也都认识了，这是我小徒弟，小寒这些人你也认识过了，来先见过两位大师。”
“小子拜见公输大师，拜见铁大师。”水寒郑重行礼。
“免了，小友还是先来讲讲你之前的猜想吧。”铁布衣挥挥手道。
水寒看向闻天目，见闻天目点点头后说道：“是，在下与师兄这几日请了止观道长带路跑遍了整个离山……所以在下才会如此猜测。”
“有意思，河流树木石阶都是阵纹的一部分！果然是大手笔！单小友，那些阵纹你也认得？”
“公输大师，初时在下也没注意，但后来师弟把那些特殊的河流树木石阶连起来后就认得了，的确是‘连山纹’、‘铁壁纹’和‘聚阳柱’变化而成。”
“小寒，你觉得要如何修复？”闻天目摸摸胡子略微得意。
“弟子看来要想从无到有地布置很难，但只是修复的话应该不难，其实整座离山的阵势并没有太大的损坏，只是维持这阵势的能源是取自地底岩浆，要将它重新引入离山大阵。
在下认为只需修复少数几处的阵纹，然后由外力引动阵法运行，岩浆火焰重新被压缩后会自然将阻塞的岩道烧通，毕竟那部分岩石并不受离山大阵保护。”水寒恭敬答道。
公输业与铁布衣眼前一亮异口同声：“可行！”
“老闻你和你徒弟一起负责修复阵纹，我和铁疙瘩准备激发阵纹的偃甲。韩小友，快的话你觉得几天可以修复完成？”
“前些天已经勘察完毕，损坏不严重的也修复了部分，余下的三天足以！”
“好的，那老闻你没问题吧？”
“那当然了，小寒描绘的离山阵纹图在止观道长手中，焚天观应该不会让所有人浏览，这方面就要两位自己想办法了。”闻天目哈哈一笑拉着水寒单风离开。
“这老东西！”铁布衣撇撇嘴。
“要真是他徒弟想出来的，那他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随便看场偃术较量就收了这么个弟子！”公输业颇带酸意地说道。
“哼，还是想想偃甲的事吧，要是三天内没进展你我可就都没什么脸面了！”
“唉，走吧走吧，咱们先去找那个老道士看看阵势图，那小家伙虽说说得完全符合逻辑但毕竟这阵势图才是最有利的保证，我想那个老道士已经判断出真伪了！”
老人吩咐了手下几句便朝着焚天观走去，留下一众偃师做准备的做准备，继续消化今日见闻的继续消化……
山路上闻天目兴致勃勃，大偃师之间也会有较劲，今天弟子服其劳，压过另两位大偃师一头实在是比他自己胜过他们还要高兴激动。
单风走在一边也衷心为师父高兴，要知道在大偃师的亲传弟子中他远说不上优秀。
虽然师父常说他终有一日能厚积薄发，但他也实在是想替师父争些面子，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替他做到的师弟，心中的那点羡慕妒忌也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水寒感觉到二人的喜悦微微一笑，修复这座离山大阵于他而言并无困难，要知道当初他可是修复并改造了整个小阿修罗道的山河大阵！
和那个相比，离山大阵无论规模还是气魄都远远不如，况且它的损坏程度相当低，余下三天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就当是给他师兄的练手吧。
想到这个师兄，水寒就忍不住想叹气，如此深厚的理论水平却极度缺乏单独实践的勇气！以后得多逼他动动手！
师徒三人一边讨论接下来的修复事宜一边往住处赶去，他们还要准备一些修复阵纹的工具以及寻求焚天观的支持。
……
“师兄你负责这块区域的修复工作，师父负责这块，我还要和止观道长把离山再转一遍，确保没有其它问题，所以没法帮忙了。”水寒面前铺着一副巨大的山体地图，上面五颜六色画了不少线条。
“师弟，不如让我和师父一起吧，两个人同时进行既有个照应又加快效率。”
“师兄，这个阵纹修复又不复杂，两边同时进行更快，而且从两端开始修复也可以让大阵更早成形，有利于我和道长进行观测。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我怕我不能胜任啊。”单风摸摸头不好意思。
“师兄放心，前几日我们一同修复，你已经完成得非常好了，只是我和师父都不在你身边而已，其它没什么不同的。”
“对啊，风儿没问题的，你师弟和我都对你有信心！放手去办吧！”闻天目心知大徒弟的缺陷，此时自然全力支持。
单风一脸为难，看得闻老差点心软，好不容易他一咬牙答应了下来，闻天目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任务已下，闻天目、单风二人领着焚天观派来帮忙的人手向指定区域行去，这离山大阵以石径等为阵纹，自然不可能让这二位亲自去修路挖渠，他们负责的只是在断裂处重新规划路径或者埋下连接符文。
“嘿，你这个师兄挺内向啊，要不是你师父有时候太痴迷偃术不善交际，他可能更腼腆。”止观笑着目送两队人马离开。
“只要有压力逼迫师兄他就能做到他认为做不到的事，师父也了解这点，之前是不忍心，现在我在这帮他狠狠心，师父也就和我唱双簧了，你不要太小看我师兄了！”
“哪能啊，和你扯上关系的都不能小看，你那只流氓鸟就骗了我好几颗朱火果！”止观一脸愤然。
“说起来你这朱火果也真是药力惊人，珠儿竟然都要觅地闭关消化！”
“那是它短时间内吃太多了！我给它两颗已经是它的正常火力摄入量了，结果它竟趁我不注意偷吃了我的所有余粮！该它撑得觅地潜修！”
水寒闻言失笑。
“对了，小寒你和观主商量下来观主同意你重新刻画核心阵纹了？”
“对啊，所以你们观主才谢绝老谢的帮忙，这种核心阵法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观主也没办法，骑虎难下，不改核心阵法就没办法在离山大会前修复焚日炉，不过他派你来协助我也是监视我的意思。”水寒淡淡道。
“我命苦啊！跟着你监视？我懂个毛线阵法，待会真的给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啊！”止观哭丧着脸。
“是你们焚天观的符文演化，你一看就懂了，别叫唤了，和我来吧，我们的时间也不多！”水寒拍拍止观的肩膀快步走开，止观随其身后完全看不出刚刚的颓丧……
“只是引火符上的符文吗？你确定没有搞错？”止观一脸狐疑地看着水寒交给他的符文图样，此时二人正待在离山一处隐秘山洞中。
“没错，这一路已经问了我三次了！”水寒无奈道。
“可是，这只是最基础的火符啊，只是焚天观最初入观的小道士感应火力用的方法之一，出了离山我们都不会用的，那个在外面都感应不到火力的！”止观拿着图样翻来覆去眉头纠结得都要拧到一处去了。
“胖道士，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道符文出了离山就废了？”
“力量太弱啊，离山原本火力较足才可以有反应的。”
“对，也不对。这道火符可以在离山用主要是因为它可以沟通离山阵纹引动火源，但焚日炉毁坏后离山火源出了问题所以这道火符力量大减只能给初学者用来感应火力，你们离山创造此符的前辈当真天才，竟然能用如此简单的一张符箓就沟通离山的阵纹！”
“我去，这个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止观翻来覆去地重新审视这张图样想要发现它的神奇之处。
“对了，焚日炉修好后你们可不要再把这符箓给初学者用了，那时候它的威力可不只这一点了！”水寒突然想起这事赶忙提醒止观。
“放心放心，这种符箓会画的也就我师傅和我了，没那么多流传在外面。”止观一手依旧把弄图样，另一只手则向水寒挥了挥以示无事。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水寒耸耸肩继续向前走。
“你要我把这个符文以小画大刻在铁柱上，然后将铁柱分别打进山脚、山腰和山顶的三个洞里？”
“对，就像用一串的人字排成一个更大的人字！具体大小我给你的图样上标注了，三个洞的纹路大小不同，安放铁柱的顺序也不同，山顶第一、山脚第二、山腰最后！”
“小意思！”
“刻完最后一处后你要将三处洞口禁止入内，真正激活阵纹后那三处山洞都会崩塌的！”
“没问题！”
“好了，那你开始吧！”
“嗯？那你呢？”
“我只是来帮忙的，再说全部由你动手你们观主不是更放心吗？”水寒双手抱胸靠在一根石柱上。
“你就看着？每个山洞都需要六根铁柱啊！总共就要十八根！你就在边上看着？”止观哐嘡一声丢下一捆三根小腿粗细等人高的铁柱。
“当然不。”止观刚松口气就听水寒继续道：“看着你很累的，我当然是休息休息了，虽然山洞里条件一般，但也挺凉快不是吗？再说了我也得抽时间去看看我师兄啊，我很忙的！”
止观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快点啊，下一批的三根你们观里一打造好就会送来，我先睡会，你把六根全刻完再喊我，然后我告诉你从哪里打进去。”水寒打个哈欠靠着石柱坐下，留下止观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该！再叫你拿我开玩笑！水寒笑着进入空无状态开始再次推演离山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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