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启阵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单风一脸疲惫的继续在山上巡视以确保所有阵纹没有一丝问题，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师父帮助下完成的大型工程，所以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远处闻天目端着茶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知道水寒和止观还在做最后的布置，虽说整个方案他都明白，但这么大的工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老人还是有些忧心。
若是失败，水寒恐怕就要被推进风头浪尖了，公输业与铁布衣之所以如此干脆就同意了水寒的方案，未必没有将他推出来背锅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单风回到闻天目身边道：“师父，公输大师和铁大师派人来问进度，他们那里已经把人力激活用的偃甲准备好了，只要我们这里一结束就可以开始尝试了。”
闻天目喝口茶点点头道：“明白了，风儿这几天幸苦你了，离山阵纹已经没问题了，现在就等你师弟了！”
“我们这也没问题了！”远远的传来水寒的声音，单风回头一看，水寒与止观正沿着山间石路上来，看水寒神清气爽的样子他那里应该也很顺利，只是不知为何，止观道长一脸疲惫还长了一双黑眼圈，似乎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
闻天目略松口气：“那咱们过去吧，公输和老铁那里也已经准备好了。”
水寒等人紧随其后向着焚天观走去……
焚天观炽天殿中，公输业一边抽着烟斗一边与身边的铁布衣讨论，主座上白发白眉白胡须的老观主虚云子手握拂尘盘腿坐着正在闭目养神。
“虚云子，以你‘焚日御龙诀’的境界应该能够感觉到离山山体的变化吧！来说说这次的方案有效果吗？”公输业敲敲烟斗出生询问。
虚云子长眉如雪轻轻抖动，他睁开眼看了眼殿外缓缓开口：“有效果，离山底下的岩浆已经开始有上升趋势，只是路径未通而已。”
“那老道士你们做好外力激活阵纹的准备了吗？”铁布衣问道。
“放心，焚天观中别的不好找，有能力催火的倒是一大堆。”虚云子微笑回答。
“希望这次可以解决问题。”公输业举起烟斗深吸一口，然后又扭头看向殿外。
闻天目一行人正在一名小道士的带领下朝炽天殿走来。
“闻老头，你那里解决了吧？我们的偃甲可是完成了！”隔着大殿便听到铁布衣的粗大嗓门。
“铁疙瘩，我们师徒办事你放心，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制造的偃甲可别出问题啊！”闻天目背负着双手踏入殿中，身后跟着单风和水寒还有止观。
“好了，你们两位就不要抬杠了，现在先去试试吧，离山大会可就只有七天了，要是再失败咱们一群人的老脸可真的没地方搁了！”公输业敲敲烟斗站起身来。
止观走到虚云子身边弯腰耳语几句，虚云子宣了声道号站起身来：“老道士在此先谢过诸位大义相助了！”
“嘿，虚云子这可不是我等高义，修复了你们的焚日炉今后我等才可以安心借用啊！其余的两大神炉我等散修偃师想要借用花费的代价实在太巨大了。
当世闻名的大偃师有十位，可真正打造出超阶偃甲的只有五位，他们合力打造的两件偃甲正是分别使用了两大神炉，两大神炉也是掌握在他们身后宗门手里！那些宗门又怎会愿意让这世间多出几具不在掌握中的超阶偃甲呢？”
公输业嘿嘿一笑但话到最后却又充满了无奈，闻天目与铁布衣也同样神情落寞。
虚云子未说什么，这些大宗门的想法他如何不知，只是本来焚天观就没有真正的偃师，其他拥有神炉的宗门倒是都有大偃师的存在，但焚日炉的维修也不可能求助于他们，否则也许本来可以维修的神炉会彻底废掉。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向散修中的大偃师求助，并且许下了可以协助那些大偃师完成超阶偃甲的承诺。
“诸位还是与我去殿外看看他们各自准备得如何了吧。”最终虚云子打破沉默说道。
三大偃师都点了点头跟随虚云子走出炽天殿，水寒等小一辈当然也紧随其后……
一众偃师围绕着一台巨大的锥状物，它细的一端带有三根尖锐突刺物，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符文，粗的一端伸出十数根金属触手，上面同样刻满了符文只是没有尖端繁复。
椎体上一圈一圈符文缭绕让人一见之下便有目眩之感，椎体下方还有数个用来活动和固定的支架。
闻天目等人轻轻抚摸着椎体上的符文赞不绝口！
“可惜了，如果时间充足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这个就叫起炎器好了，只要数十名焚天观道友抓住金属触手输入火属真气，经过偃甲精炼融合后就可以送进山体作为激活大阵的启动能源！”
公输业拍了拍偃甲一脸骄傲，用三天时间完成这一件偃甲对于在场任何一位偃师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现在就开始吧，熔岩通道疏通时间还不知道要多久，我等不及要看看起炎器的效果了！”铁布衣搓搓手迫不及待道。
虚云子笑着一挥拂尘，身后走出十数位中年道士，向着众人行礼后抬起“起炎器”，跟着先一步走出的止观向山下走去。
另有数十位年轻道士背着竹篓跟在他们身后，竹篓中尽是些硝石、黄磷之类的易燃之物，他们既是后备力量也负责布下焚天观的“烹龙煮海大阵”。
“留下一部分人观察焚日炉的反应，其他人与我们下山现场观测。”公输业收起烟斗下令道。
“风儿，你与焚天观的道兄一起巡视离山，若阵法有疏漏立刻修改！为师留在这和他们一起观察焚日炉。小寒你与两位大师下山协助！”闻天目回头吩咐单风水寒，两人点头应诺分别离开向山下走去。
二十余位偃师分作两股分别向山脚、焚日炉走去，焚天观余下的道士也分作三股，多出来的一股跟随单风巡视离山。
一个多时辰后离山山脚下，止观满头大汗地指挥众人将“起炎器”的三根尖刺刺入山体，这个位置是水寒与他在结束刻阵布柱后一同找出来的。
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前人特意为之，那个位置正好是焚天观山前拜山石处，那块一丈多高篆刻了“焚天观”三字的拜山石也是千锤百炼的火山岩，普通手段根本刺不破，好在焚天观不乏好手，观主虚云子亲自出手用铁锥在巨石上击出三个合适的孔洞。
“此石应该是离山原本诞生于熔岩的奇石，坚固异常，但若是施加巨力恐怕很容易碎裂，观主竟可以瞬时在上面击出孔洞，力道的把握和出手速度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他说的特性不错，虚云，这是琉璃岩，这么大的琉璃岩当真少见！”铁布衣抚摸一番巨石说道。
“无量天尊，贫道献丑而已，止观，你安置好偃甲就开始吧！”虚云子一挥拂尘指挥道。
“遵命观主，诸位师叔麻烦你们了，诸位师兄弟请以大阵助我等一臂之力！”
言罢止观亲自握住一根金属触手，那些中年道士们也各自握住一根，而他们周围一圈则是那些手持火石的年轻道士，地上则用黄磷硝石画出繁复图案。
众道士一同宣一声道号开始注入火属真气，顿时“起炎器”巨大的椎体变得通红，其中那一段段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绕着椎体游动，带动着那股红色流转向拜山石。
随着红色能量流的涌入，原本毫不起眼的拜山石渐渐由灰色变得透明，“起炎器”附近被真气激起的炽热竟然随着拜山石的变化逐渐消失，而游动的符文也同样变得更加活跃，以更快的速度转动。
止观等人脸色不由得一变，真气的损耗速度突然急速加剧！
“快，点火布阵！”水寒见状大声提醒道。
年轻道士中领头的那位闻言转过头来看向虚云子，虚云子略一思索点头同意。
那道士得了许可回过头来一挥手：“起火！”
周围那些道士各自按序打起火石。
转眼间大火沿着原先布好的阵型烧起，层层叠叠将“起炎器”附近围住，但奇怪的是周围众人竟然感觉不到一丝该有的炽热！那火舌也好像有灵性似的向被围在阵中的那十数名道士燎去！
有了大阵的火力支持，止观等人脸色好了很多。强大的火力被源源不断地注入拜山石中，那巨石变得玲珑剔透果然不负琉璃之名。
此时从外看去那巨石后面还有一条通道直指山腹，看来古时先人已经考虑过重新引燃火山之力的办法，现在众人只是坐享余荫。
众道士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输入真气，已近琉璃状的拜山石在读变化，仿佛开始积蓄火力一般慢慢变红！
随着时间的推移焚天观输送真气的道士已经换过数轮，连“烹龙煮海阵”都重新布过了数次，那块拜山石已经通体赤红仿若岩浆，更有丝丝炽意流出。
“看来差不多了，这块琉璃岩已经包不住火力快到极限了！”公输业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道。
云虚子环视了一下盘坐在附近努力回复真气的同门，又看了眼还在给“起焰器”提供力量的师侄辈，不由得心中一叹。
他可以感觉到这个方法有效果，但是以人力撼动自然这终究是太过逆天，若是此时这块琉璃岩受不住热量损毁那之前的一切就真的付之流水了！
水寒站在止观身边默默计算这这块石头还能承受多少的火力，就在此时山顶放出一朵烟花。
“成了！”铁布衣抚掌笑道。
“山上有信号了！”
“成功了！”
“还挺快的嘛！我还以为要上几天呢！”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无量天尊，诸位师侄可以停手了。”虚云子面露喜色朗声道。那十数人长舒一口气各自收功盘膝坐下趁着“烹龙煮海阵”火力尚存调息吐纳。
水寒一言不发走近拜山石，“起焰器”没有真气输入已经缓缓停止运行，以水寒的眼界也可以看出这件偃甲内部已经伤痕，恐怕琉璃岩的极限没有到，它就要先一步报废了！
他伸出手，指尖幽幽出现一丝蓝芒点在拜山石上，而后闭上眼睛仔细感知，踏入先天之境时修得的“南明离火”沟通起离山与水寒自身。
一直以来这股精神之火就只是用来淬炼和保护心神，这是水寒第一次将它直接与实实在在的火焰接触，此时似乎整座离山的火焰都在他的感知之内，那种炽烈中带着沉静、平和中又有爆裂的矛盾感觉深深震撼着他。
深深吸一口气水寒猛地催动与止观钉下的符柱！
虚云子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水寒，他也感觉到山体突然变化，原本被激活后提取的地热之力开始以更快的速度融开通道，这还是山顶大阵没有全部激活的情况，即使以现在的速度再有半个月也足以重新开辟通道！
虚云子神情复杂，这确是好事，但想到焚天观这么大的秘密被那个青年所掌握他心中又不免有些担心，这时公输业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虚云，咱们上山吧，看看效果如何，引动山火之后还有焚日炉的问题。”
虚云子回过神来点点头，吩咐止观等人留下收拾善后，待长老虚尘子前来再行回山。自己则带了部分略微回复的门人连同一众偃师返回山顶。
此时水寒已经收回手指若无其事地走进偃师队伍，只有公输业与铁布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当众人返回山顶时就看到闻天目正使唤着山上的偃师进行各种测量，他自己则满头大汗地分析着汇总的数据。
“闻老头，如何了？”铁布衣高声询问。
“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若是完全开启大阵那五日内便可重新烧穿通道，即使现在阵中火力已经比原先提高两倍！”
闻天目擦了把汗继续道：“但是刚刚风儿传来消息，离山上很多植物开始出现枯萎迹象，应该是山体火力觉醒造成的，离山大阵并不能完全隔绝热力。”
“闻兄放心，此事老道已有计较，离山上原本栽种的便是耐火的植被，只是后来焚日炉出现问题，山体火力不足才渐渐出现其它植物，而原先植被都陷入休眠。
观内道童现今还有给那些植被输送火力的日常功课。如今山体火力复苏不过返本回源罢了！”虚云子微微一笑，显然心情甚好。
“虚云，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将大阵吞吐部分全开了，五日后通道疏通完毕再继续开启其它辅助功能。”公输业出声问道。
“也好，留下的时间已经很紧了，这几天还要麻烦三位大师了，若有什么突发状况还是得依靠诸位！”虚云子点点头说道。
“无妨，此事与我等本就息息相关。”公输业抽口烟答应下来，铁布衣与闻天目同样点头同意。
虚云子认真躬身一礼而后向焚日炉走去，他要在此打坐细细感知山体内的变化！
三位大偃师受了这一礼各自离开，他们还要趁此机会将所有测试完成，记录下相关资料以防后续有所变化，临走前公输业与铁布衣分别拍了拍水寒以示鼓励，闻天目则一脸自得地打发他去协助单风，毕竟对整座离山大阵最熟悉的就是水寒了！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期间虽有小的变数却也难不倒三位大偃师坐镇的偃术团队。
岩浆通道顺利贯通，焚日炉得充分火力支持已渐渐重现当年焚天煮海的威势！
陆续到来的各方高手无不为之侧目，而后在虚云子的主持下，三位大偃师联手激活焚日炉全部配套偃甲，一时间烈焰滔天，在青天白日下竟也渲染上一层赤红之色，果然有焚日之威！
但随之火力收缩后，寻常人就再也感受不到那刚刚在还吞云吐日的焚天之火，只有那些顶尖高手才能深深地感觉到炉内那收敛浓缩得近乎透明的火焰有多么可怕！
离山上的景致也悄然变化，许多原本奄奄一息的萎缩植被重新焕发生机，他们多以黄赤两色为主，而原本翠绿的植物却忍受不住山体火力的日渐恢复而枯黄凋零。
一时间原本郁郁葱葱的离山像是突然贴上了无数赤黄色的膏药般丑陋，好在随着赤黄色占据优势离山倒也别有一番深秋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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