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孤城
“开炮！”
早就瞄准了叛军的两门红夷大炮又狠狠的轰了出去。
一时间，叛军倒下了不少人。
这年头没有什么人热衷于像唐辰这样用火药设伏，他也就顺手布下一个，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刘宗敏此时已经被围困在一片光焰之中，他的侧身也已经受到一次爆炸的冲击，血迹斑斑。
鲜血飚射，眼前的叛军踉跄倒地，无数叛军身体被炸飞出去，四分五裂。
刘宗敏双目充血，怒吼着：“我要杀光你们！”
唐辰干干脆脆的高喝出声：“有本事就来啊！”
如果是在平时，这就是最为激烈的挑衅，但这个时候甚至连刘宗敏都有些懵了。
刘宗敏此时已经冲杀上来爆炸声轰然而起，升腾的光焰淹没了视线，爆炸的冲击里，人影交错。
几秒钟后，浑身鲜血的刘宗敏被掀飞出去，他狂吼几声，想要站起来，一时间踉踉跄跄的竟没有站稳，又坐了回去。
他身上都是因爆炸而形成的伤口，却并不严峻。
能够感遭到的是，城市四周，此时随着这阵阵爆炸声，在夜晚又重复起了激烈的战鼓擂擂。
城内局势混乱烦躁，然而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把握住此时整个苏州局势的全貌。
就连唐辰，在对于战争并不熟悉的情况下，也难以把握住城外战局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在宋礼等人眼中，唐辰便是支撑苏州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无从把握的情况下，唐辰也只能专注的将心思放在府衙内的状况上，利用此时的剩余人手和两门大炮，兴许能杀出一条血路。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化为泡影。
四周的战斗都已经结束，苏州在叛军的攻势下正式告破，苏州陷落，府衙成了唯一没被攻破的地方。
八百里加急将这一消息传入京城，朝堂震惊。
京城中，自上而下正准备着过年，对于这个国家最为重要的节日。
大户人家以及皇族宫廷，往往也有各种奢华饮宴，有这样那样的热闹节目，通宵达旦。
只在这天上午，各种喜庆的气氛已经在京城里弥漫起来，及至傍晚时分，灯火慢慢亮起，皇宫之中，照惯例张灯结彩了。
皇宫正殿其实并未如想象的那般沉默，稍西一点，处理大事的金銮殿里，其实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的喧嚣、吵闹以及凄凉。
这时候那吵闹渐散了，参与的官员应该也已经离宫回家，但皇帝没有过来，就足以看出这事态的严峻。
苏州沦陷，在许多人的眼中，大概也意味责，江南半壁已倾。
兵部尚书杨嗣昌是自皇宫中走出的最后一批人，与他同行的还有兵部侍郎熊文灿、刑部员外郎钱肃乐。
这些日子以来，南方各种消息如纸片飞来，皆是坏消息，苏州被围，试图南下救援的官军被挡在途中。
在苏州听闻沦陷之后，朝堂里的情况，攘外派、安内派、主战派、主和派都各自拿出了底牌，不断向相互、向皇帝发动攻势。
如今这朝堂之中，大多数人的利益都在江南，如今南方变成这样，后方不稳，如何攻伐，自然要早早平叛，这些话，说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作为兵部尚书的杨嗣昌，先前他“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围剿计划确实给朱由检带来了惊喜。
熊文灿则是行前策招抚张献忠、刘国能投降。
他们所做的这些，似乎都已经将叛乱给压制住了。
但这次叛军再起，苏州之祸传来，他们其实也悄然有些动摇，大抵觉得若江南不稳，这几日的动作便有些保守。
此后会散，几人当即聚在一起，准备下一步的策略。
晚风吹来，城外御街之上，火树银花。
杨嗣昌悄然叹了口气：“熊大人，如今刘宗敏攻破苏州，张献忠也再起，你这招抚使，只怕会有麻烦。”
原本，各省督抚在杨嗣昌的指挥下，围剿农民军有了很大进展，湖广农民起义军领袖刘国能、张献忠先后受熊文灿招抚。
但杨嗣昌鉴于其父招抚失败的教训，提出反对意见，并主张刘、张等“杀贼自效”才可信任，朱由检和熊文灿急于招安，杨嗣昌只好顺从皇帝意见，相信了农民军的投降。
结果刘国能确实效忠明朝，但张献忠却是假招安，最终和李自成再次起兵作乱。
此时的李自成正在洪承畴、孙传庭等的穷追不舍下势力锐减，杨嗣昌所说的“十年不结之局”似乎就要走到尽头。
熊文灿皱了皱眉，先前是招抚张献忠、刘国能投降，而张献忠名义上是归顺明朝，实际是向大明催索饷银，屯兵数万于谷城，伺机而动。
如今，张献忠再起，势如破竹，只怕自己会因此次抚局失败而受累。
熊文灿知道杨嗣昌是反对自己的，苦笑道：“是啊，不论能不能平乱，我都难辞其咎。”
杨嗣昌笑了笑：“相交多年，我知你一向光明磊落，但今日之事，实在是大局所迫啊，你我也是毫无办法了。”
熊文灿沉默顷刻，叹了口气：“没想到，贼人就是贼人，言而无信。”
杨嗣昌说道：“江南重要，不能轻易让出，况且听闻辽东侯还在苏州布置反击事宜，不如熊大人随我一同上疏，请求出兵援助他。”
熊文灿想了想说道：“只是如今军中真能打仗的，可都在西边呐。”
听了二人之言，钱肃乐马上表态：“苏杭一带，我极为熟悉，若是要用兵，下官倒是愿意请命。”
“你？”熊文灿皱了皱眉。
钱肃乐一个刑部员外郎，申请出战？
“钱大人若能带兵，自是极好的。”杨嗣昌却认同道：“只是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只怕唐辰坚持不了那么久。”
钱肃乐沉默。
确实，从京城出发，时间上应该是来不及的。
杨嗣昌想了顷刻：“我心中倒是有一合适人选，此人恰好此时也在江南。”
两人问道“不知杨尚书心中人选是谁？”
杨嗣昌微微一笑道：“左良玉。”
三人商议定了，便折返回皇宫，向皇帝进言。
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吴三桂，也趁机进言，只说苏州乃是江南重地，切不可失。
他其实是不想也不愿唐辰就这么轻易死了，毕竟他手中的东西可是拿捏着自己的命脉。
权衡了几人的意见后，朱由检也想明白了，江浙富庶之地，苏州若是沦入叛军手中，相当于断绝了大明的财路，不能坐视不管。
虽然苏州城已破，好在唐辰还在苏州城中勉强挣扎着，派出人马前去支应，里应外合，说不定能破贼。
于是当即下旨，命左良玉大军即刻前往苏州。
同时，又命应天巡抚张国维派兵前往，协同左良玉收复苏州。
左良玉大军此刻正在安庆，安庆到苏州，快马行军的话，两日便能赶到。
张国维的兵马则更快，一日便能赶到。
只不过苏州沦陷后，张国维担心应天府会成为叛军的下个目标，应天府乃是大明在江南的重地，城中戒备自是不能放松。
张国维又花些时间在城中做了相应的防守部署，抽调了一队人马前往苏州作战，自己则依旧坐镇应天府，以防叛军随时攻来。
两路援兵，只要唐辰能支撑两三日，形势或能好转。
当然，被困在苏州府衙的唐辰，彻底跟外界断绝了联系，并不知道这些情况，此时凭着自己手中的两千多人手，加上两门红夷大炮，跟刘宗敏大队的叛军较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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