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是谁欺负我夫人?
“怎、怎么可能?”
王管家身体止不住地摇摆,在一道道注视而来的、或怀疑或质问的眼神里,紧张得吞咽唾沫。
对此,许如意则坦然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打量,站在原地,十分淡然。
幸好我临时发现、早做了准备下套,不然今日得活活白受这一顿强行冤枉的罪!
她偏过头,紧盯着王管家不依不饶地追问:“方才是谁要说关闭医馆的…?我想应该是你吧,可以提早做打算了。”
“一定是你胡编乱造!”
王管家大吼一声,小眼睛左右来回地瞟,油腻的汗珠顺着他的脑门滑到了下巴。
“说不定是你把我祖传的方子偷去暗中篡改,你说的这些东西是之后补上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李二狗使去眼神。
可李二狗是什么人?
十里八乡四处流浪的汉子,今日上官府来已经用尽勇气。
如今头顶官府的大人物,周围两排整整齐齐的官兵使足压迫力,背后有许如意咄咄逼人、想要落下罪名。
他直接腿脚一软没了力气,因过于害怕,脸上松垮的肉挤成一堆、愣在原地。
“没胆量的东西!”
王管家怒斥一句,面对官府,重复之前的说词。
“我不敢撒谎啊大人,千真万确是许如意偷的!有王家的人作证!”
他提起小奴仆,那人抖得更厉害。
宽敞的堂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提起这件事,许如意怒从中来。
她径直走向小仆从,高高地扬起下巴质问:“你说是我进去偷药方子,是在何时、何地?我身上穿着什么样的裙子、带了什么样的首饰?若说不清楚,那就算凭空污蔑!”
“这…我哪能记得前些日子的事情?”
小仆从被吓得一激灵,心虚地别开头,嘴硬着狡辩:“你左右不过是农村妇女,肯定穿着类似的麻布衣服…再说,我在王家医馆见过的人那么多,谁记得你?”
他拿不准时间,咬定是许如意半点不松口。
“你说错了。”
老爷子听完这一席话,严肃的脸破天荒露出一丝嘲笑。
“你没来过汀兰水榭看吧,平常我们有专用的服饰,到店必换。许如意每次规规整整穿好了的。”
周雄在一旁补充:“我可以作证!我这段时间和许…姐姐一起回家。绝对没空闲时间干多余的事情!”
小仆从慌了,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自汀兰水榭的人皆穿着同一件翠绿色的衣服!
这不活脱脱告诉别人,这是王家医馆堂而皇之的诽谤!
老百姓长着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当即窃窃私语道:
“这王家真是作恶多端,想必是看着那医馆客人多、想败坏名声吧。”
“我瞧着是,毕竟开那么多家医馆还没别人做顿饭高,肯定心里急眼了呗!”
“要是王家倒闭…希望汀兰水榭能撑住。”
局势扭转,结果几乎是板上钉钉。
“我不是城里人,丈夫开着数年的肉铺子,是普通的屠夫。就算如此,你个毛没长齐的哪里抵得上他半分?”
许如意说话不带停歇,放在平常嘴皮子可没这么顺畅。
她克制住火气,沉下声警告:“你无故坏我声誉,等到此事完结,我定将你与李二狗告上官府,别想轻易躲过牢狱之灾!”
那还了得?!
李二狗脸色一白。
王管家托他做事时,没告诉过要受牢罪!
“大人、大人…!!”
他忽然来了勇气,半抬起头死盯着面前的桌角,大气不敢乱出,声音小得要命。
“我后悔了…”
李二狗哆哆嗦嗦地指着王管家:“是他、是他要逼着我做的,让我诬陷许如意偷方子!!都是王管家的错啊!”
他说完,晃晃荡荡地撑起身体,咬着牙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
“我可以招,只要不让我去蹲大牢,一切好说!”
“狗咬狗,瞧你那怂样。”
老爷子不屑地冷哼,对这种人是半点瞧不起。
李二狗才不管那么多,眼下王家已在颓势,要继续搞下去是自寻死路。
李二狗这一反转,小仆从肉眼可见地神色惊慌,一并跪倒在地哀嚎:“我也是受人所迫呀,是…是王管家教我说这些话,不然他得让我从此离开王家医馆!”
一个比一个自爆得快,而一切在许如意意料之中。
墙头草、两边倒,看一方楼塌,投奔另一方是迟早的。
“看来有些人并不得民心。”
许如意意有所指。
王小公子听出弦外之音,手上一扬,残剩的茶汤霎时间飞在地面,瓷器碎片与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
“废物。”
他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隐隐裹挟着风暴慢慢涌动。
“呵,你让我来是看这种好戏?我看医馆的掌权人是时候更新换代了。”
王小公子打开扇子,使劲甩着手腕扇风来平息内心的燥火。
刚迈出步伐,他蓦然一停,竟然不要脸地对着许如意抛出橄榄枝:“我瞧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有没有考虑来王家医馆?我会给你一个小管家的位置,你只需尽力打理即可,这百茗城的医馆比你那一亩三分地值钱得多吧?
而且…我开出的价钱是汀兰水榭的3倍。”
说完,他傲然地抬起头。
在金钱的绝对压迫下,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诱惑力。
“三倍!!”
旁听席里发出惊叫。
按照百茗城最便宜的工钱算,3倍价格至少有一两银子,活脱脱的是天赐大喜啊!
“不好意思。”
出乎众人所料,许如意选择拒绝:“老爷子给我开出的价是整个医馆,你能把王家旗下的医馆全部转交给我吗?”
“不知好歹!”
王小公子终于发怒,脸色一变,浑身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
两旁跟着的壮汉自动上前为人开路,居然气得他直接离席了!
被主家放弃的王管家彻底没了精气神,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华县令一拍惊堂木,定下最终惩罚:“王管家诬告不成反被透出事情的真相,先打十大板,再关押五天,若日后再犯会加重处罚!其他二人各五大板,来人、带下去!”
话音刚落,官府威严尽显。
两旁官兵以手中的长条木棍整整齐齐地敲地,嘴里发出宏大而响亮的退堂声。
两侧各出三人,一人架着一个跟拎小鸡似的,轻松将王管家、李二狗、小奴仆一并制裁。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李二狗与小奴仆一把鼻涕一把泪被拖出去,没过一会儿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王管家已经认命,扶着冰凉的墙壁慢慢站直。
他木愣愣地看着老大爷:“我与你斗了十年,最终是我输了…回不去了啊。”
王管家没说太多,神色恍惚地被抓去刑罚所。
许久后,老大爷落下一声叹息。
一出闹剧结束,许如意肩上的沉重顿时一泄,接着被周招娣轻轻拍了两下,从袖子里悄悄塞了一颗水煮蛋。
“饿了吧?等下吃。”
解决心头大患,老大爷恢复到平常老顽童的模样,故作大方道:“行了,今天放你们一天,工钱照算、回去休息!”
此话一出,众人乐开了花。
“走咯走咯,一堆食客的吃饭钱没收呢!”
周雄的小身板当即挤进人堆里,露出开怀笑容地振臂高呼。
只有角落的张少犹豫地向许如意伸出手…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厉喝:“谁在此欺负我夫人!”
许如意吓得一抖,瞪大着眼循声看去——
裴安紧绷着脸,显得凌厉而威严,漆黑的眼瞳里是化不开的浓墨,溢满杀气,竟然比后山头的狼更加凶悍,宛如修罗场的厉鬼。
他红了眼睛,一步一抹浅浅的血脚印,眉宇间暗藏的嗜血戾气令官兵看了都避之不及:“我再说一遍,是谁在欺负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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