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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放眼海贸


  身后是飘雪的京城,这北方巨城,竟然没有卢象升的容身之地。

  萧瑟的北风卷着落在地上的雪花重又飘起,迎着卢象升的脸面吹去。

  腰间绑着的白绫在这北风之下,迎风飘荡。

  回头望了一眼,那纷纷落雪中的京城越发威严,黑色的城门下,  零星的百姓进进出出,比之以往多了不少太平。

  然而这太平和卢象升没有什么关系,他心中五味杂陈。

  一想到老父尸骨未寒,以及崇祯那判若两人的反应,他那颗火热的心就像此时的天气一样,冰寒到了极致。

  胸口中有千般愤懑,可从小接受的忠君教育,  让他把那些不满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只是骂了一句兵部,  骂了一句杨嗣昌。

  脚下的雪嘎吱作响,卢象升埋着头走路。

  那天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上演,尤其是杨嗣昌那句“朝廷官粮不养闲人”,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卢象升的内心。

  没有人能够忍受这种屈辱,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随从跟在他的身后,行走在城外的官道上。

  越走越远,身后的坚城在大雪中渐渐化为虚无。

  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行进在这大雪天里。

  卢象升背着双手,站在道路边上,静静的等着队伍从身前经过。

  领头的那人,引起了卢象升的注意。

  骑着战马,  走在最前方的洪承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路边的卢象升。

  朝中能带兵打仗且有战绩的文人,就那么几个,  两人还合作过一阵子,  自然认识。

  勒住战马,洪承畴停在了卢象升前面。

  “卢大人,怎么在这里?!”

  看着一脸落寞的卢象升,洪承畴一脸疑惑的问道。

  之前兵部征调卢象升的命令,已经传遍了天下,洪承畴自然知道。

  按理说,现在卢象升应该在京城,现在突然出现在城外,难免让洪承畴疑惑。

  “原来是洪大人,怎么从南边而来?!”卢象升问道。

  洪承畴之前在顺义城,应该在城北方向,这怎么忽然之间从南边出现了呢?

  “嗐,前不久,兵部有令,说那边有一支流贼溃兵,让我过去清理。刚刚回来!

  卢大人这是怎么了?看这样子,似乎是要离京?!”洪承畴跳下站马,站在路旁边。

  “是啊,回老家。如今天下已经太平,我也没什么也用了,  还待着京城干嘛?不如离去,不如离去!”

  卢象升一脸落寞,萧瑟的北风就像是他的心情一样。

  “横竖现在也是无事,既然如此,那在下便送卢兄一程!”

  洪承畴看向副官,道:“你们先领兵去驻地,且等我回来!”

  “得令!”

  副官行礼,带着队伍向前。

  卢象升朝着洪承畴拱拱手,面带感激:“多谢洪兄!”

  落魄至此,能有一人相送,是不幸中的万幸。

  “嗐,举手之劳罢了!”

  洪承畴毫不在意的道。

  洪承畴也是有私心的。

  如今朝堂,大体分为这么几大派别。

  一是辽东以及各地军头,这些人手握重兵,有着很强的话语权,其势雄壮时,哪怕崇祯都不得不避让三分。

  再一个就是兵部、三大国公以及孙杰。双方互为一体,加上洪承畴又与孙杰在顺义城有过摩擦,若不是洪承畴极致,恐怕此时已经命陨黄泉了。

  所以,在洪承畴看来,他和京营、兵部以及孙杰是不可能有所回缓的。

  最后一个便是江南东林人士,这些人把控着朝政的方方面面,虽然不如前两者权势大,但在地方上,有很大的话语权。

  他洪承畴就很难受,因为他是文官,所以他不可能和军头那边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

  又因为他是领兵文官,又不被江南清流所容。

  再加上贺人龙的事,得罪了孙杰,更不可能和孙杰他们扯上关系。

  要不是把孙杰留下来的那些残废俘虏砍了弄了一些脑袋,这次他可落不着什么好。

  不被三方所容,这让洪承畴担心不已。

  危机之下,必须报团取暖。

  卢象升本质上和他一样,以前都是封疆大吏,都有带兵的经验,有着同样的经历和出身,相处起来,比其他人方便的多。

  本着报团取暖的心,洪承畴便想和卢象升打好关系。

  两人慢慢的往前走着,说着天下大事。

  身后的雪很大,两人有着行伍经历,并不觉得什么。

  前方就是宛平城,洪承畴和卢象升走了进去。

  天色已晚,地冻天寒,两人住进一家客栈,向店家要了几碟菜,几壶烧酒。

  昏暗的房间中,两人对坐在桌子前。

  烛火阑珊,房间中的火盆劈啪作响。

  洪承畴端起酒杯,看向卢象升:“卢兄,在下敬你一杯!”

  卢象升也急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农家浊酒,这年头,能喝上酒已经算不错了,又怎么会纠结酒质?

  烫的滚烫,有一个酸涩味道。

  卢象升放下酒杯,想到了在京城中的事。

  愤懑满腔,心中怄气。

  洪承畴敏锐的发现了卢象升的情绪波动,这一路而来,他也弄清楚了卢象升的遭遇。

  于是,瞬间站在了卢象升的立场上,开始为卢象升抱不平。

  一下子让卢象升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间,酒喝多了。

  两人挥斥方遒,针砭时弊。

  洪承畴喝了一杯酒,脸色红晕,道:“本来,我驻扎在顺义城,结果,我那部下贺人龙,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陕西中路参将的属下给抓了。

  这可是把祸事惹来了,这个陕西中路参将真不是个东西,带人就把贺人龙给弄死了,还差点把我弄死!”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卢象升的醉意消散不少。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贺人龙的死传遍整个朝堂,因为他是这次建奴入寇时,死掉的最大的将官。

  洪承畴在上书给崇祯的奏疏上说,贺人龙是被建奴围攻,最后力战而亡。

  现在听洪承畴这样说,恐怕事情另有隐情。

  孙杰的事迹他在京城听过,兵部以及京营的人不断在京城渲染孙杰和他们的厉害。

  在京城这段时间,他听到最多的消息便是关于的孙杰的消息。

  说什么孙杰是少有的忠臣猛将,是少有猛将良才。

  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人,这次忽然冒出来,卢象升当然好奇了。

  只是,很多事情都是是是而非的样子,看不真切,现在听到洪承畴说到这事,不免来了兴趣。

  “他一个小小的陕西中路参将,怎么敢对贺人龙这个总兵动手?洪兄可是三边总督啊,怎么还会怕他?!难道,他手中的兵马真的很厉害?真有市井传言那么邪乎?!”

  卢象升问道。

  洪承畴抬起头,看着卢象升,说道:“卢兄,这个孙杰,怎么说呢,武器厉不厉害我不能明说,但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他横行霸道,抢了我的俘虏,还打死了我的人。诱因就只是因为,贺人龙欺负了他的手下。一个参将而已,芝麻绿豆大的官,竟然敢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打死当朝一镇总兵,荒唐,荒唐!”

  当然不会把孙杰的真实实力说出来,要是让卢象升有了退缩之意,那还如何抱团取暖?

  洪承畴又喝了一杯酒,破口大骂:“真不是东西啊,一镇总兵说弄死就弄死,还差点把我带上!”

  卢象升问道:“那洪兄为何不把事情真相上书陛下呢?”

  洪承畴一脸苦涩的道:“上书陛下?孙杰这厮,和京营兵部那帮子人交好,我上书有什么用?!搞不好,还会要了我的命!我这个三边总督,在他们眼里是个屁!

  别的不说,一镇总兵,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说弄死就弄死,这孙杰,简直就是祸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直接把孙杰和兵部摁在一起。

  又接着道:“卢兄啊,其实你今天能有这种局面,就是因为这个孙杰。

  要不是他,卢兄现在就是手握重兵、手握天下兵马的天下兵马总督,而不是这般落魄模样!”

  洪承畴不断的给孙杰上眼药,不断的挑拨离间,把卢象升往孙杰的对立面推。

  此时来看,洪承畴哪有半点醉意?

  洪承畴清楚,卢象升是因为兵部的缘故,才被崇祯逐出京城。

  因为贺人龙的缘故,洪承畴和孙杰不对付。

  在他看来,他们双方都和孙杰以及兵部不对付,所以他才敢这般大胆的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出来。

  卢象升还是有些纳闷,他说道:“一个陕西中路参将,他真的敢因为手下被人欺负,就把一镇总兵打死了?!”

  “不止啊,还想弄死我,要不是我没参与,我肯定活不下来!这厮,无法无天!”洪承畴不断的摇着头。

  卢象升喝着酒,听着洪承畴说的那些话,想到了那天崇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当年,卢象升为朝廷拼死拼活,最后却像裹脚布一样被踢开。

  再看孙杰,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陕西中路参将,却会为了自己手下,不惜引来朝廷报复,也要为手下出气。

  两者相较,实在没有任何可比性。

  要是之前,卢象升关注的点肯定不在这里,当然会以朝廷为主。

  但现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受尽白眼,同理心之下,当然会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

  夜渐渐的深了,洪承畴不断的灌注着孙杰以及兵部的坏话。

  卢象升只是随意的应着,心中另有他想。

  ......

  天空大亮,雪也停了。

  卢象升和洪承畴站在宛平城外,相互拱手告别。

  说了几乎告别的话,念了几句告别的诗,两人南北相别,走入荒野中。

  卢象升往南走了一阵,忽然向西反折,朝着陕西方向进发。

  身后的随从一脸疑惑,问道:“老爷,咱们不回宜兴老家吗?”

  卢象升说道:“且先不回,去陕西看看!昨日听洪承畴所言,孙杰此人颇有特点,反正已经被陛下逐出京城了,天高人远,还能控制咱们的行踪不成?”

  手中的马鞭甩在马屁股上,朝向太阳坠落的方向。

  身后的几个随从急忙骑马跟上。

  ……

  西安府入眼望去,一副喜气洋洋的场面。

  年关将近,春节将来。

  在这新春的日子里,所有的百姓都喜气洋洋。

  孙杰走在西安府的街道上,看着两旁道路上挂着的大红灯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大红灯笼基本上是秦商挂的,现在这西安府城中,也只有秦商才有这个财力。

  秦商众人走在孙杰的身后,相互交谈着,说着这一年中的生意。

  “咱们的糖霜在江南那边水涨船高,过年后,应该多运送一些过去!”

  “这算啥啊,听说,把糖霜卖到海外去,那才叫暴利!”

  “谁说不是,我听说,江南那边有人干这买卖,把咱们的糖霜、镜子以及其他的货物,卖到爪哇,那边有红夷人和弗朗机人做生意,一船的货物,利润能翻几倍!”

  “奶奶的,可惜咱们没有船,不然这好事能沦到他们!可惜,咱们的货物,尽做了嫁衣裳,而咱们,只是赚些苦力钱,真不划算!”

  身后的这些秦商说着这些事,时而羡慕,时而愤怒,时而悲愤。

  有句话说得好,看到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尤其是江南这些商人往外面贩卖的货物还出自秦商。

  只要是个人都有眼红病。

  孙杰听着身后这些人的话,心里思量。

  海贸的巨大利润孙杰当然知道,等这段时间平稳了,想办法在南边搞个出海口。

  然后回现代社会一趟,去沿海地区的造船厂搞一些渔船过来。

  现代的渔船在现代只是渔船,但放在这个时代,可是妥妥的海上霸主。

  尤其是那些体型庞大的远洋渔船,拉到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此时的西方,不管是渔船还是战船,都是木头船。

  光材质的领先,便能把它们死死的压住。

  不过,想要开展海贸,还有一个人必须要解决掉。

  那就是盘踞在沿海一代的海上皇帝——郑芝龙。

  郑芝龙郑家,掌控台员岛、澎湖海峡,从爪哇、吕松以及到倭国的海面。

  说句夸张的话,郑芝龙实力正盛时,红夷和弗朗机人,都不得不给三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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