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来自一千一百年前的谋杀

　　绯红照耀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小镇，突地多出了不少居民，他们行于大街小巷，彼此打着招呼，讨论今天只买面包，还是奢侈一点，来上1磅牛肉。

　　迷雾小镇忽然之间就好像从死寂中复苏过来，有了几分正常城镇的模样。

　　可是，那些隐隐约约的身影们并没有尝试进入两侧房屋，他们似乎一直来来回回地走在街上，发出的声音则很难让人相信是在说话，这更接近于野兽的低声咆哮。

　　“比起克莱恩未来一手打造的‘乌托邦’，安提哥努斯的‘手艺’还是太糙了点……”

　　收拾好非凡特性的艾布纳吐槽了一句，正待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外面的街道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那些野兽低吼般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

　　街上来回走动徘徊低语的身影，似乎全部转向了某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则传来了一个礼貌的男声：“请问，这里是……”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戛然而止……经过短暂的静默后，嘈杂的低语声重新出现，隐隐约约的身影们继续走来走去。

　　“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嗯，应该是埃德萨克王子的管家芬克尔……当初在《每日观察报》总部大楼举办的舞会上，我和他见过一面……

　　“原著里，他确实被‘0-17’送进了夜之国，只是后来没有交代……现在看来，他是一进来就到教堂当‘腊肉’了啊……”

　　艾布纳摇了摇头便不再多想这件事，转而边回忆“夜之国”的相关剧情边思忖道：

　　“如果女神没有刻意针对我的话，那么离开这座迷雾小镇需要进入教堂的最深处，找到有凹痕的墙壁，将一块对应的黑曜石放上去，并绘制出女神圣徽上的符号。

　　“有被放牧的‘秘偶大师’帮助，操控‘灵体之线’，使它不被教堂上方的‘磁铁’吸走应该不是问题……

　　“黑曜石在原著里是‘绝望夜莺’潘娜蒂亚持有的……但那是在几个月后，她那时应该吃了镇上大部分的‘幸存者’，才拿到黑曜石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黑曜石，还很可能在某个未知的‘未来食材’身上……

　　“嗯，如果剧情没变的话，黑曜石在哪，迫切想要让自身那道历史投影与外界‘命运’和‘历史’连通，借此完成‘复活’的查拉图肯定是知道的……原著里，他就准确对克莱恩点出了‘绝望魔女’的名字。

　　“所以只要去问问他，应该就能找到……

　　“最后，绘制的符号……克莱恩用黑暗圣徽的简笔画图案顺利脱离了这里……但他作为女神的眷者确实没问题，可我……行吗？

　　“女神在之前那处连通冥界的噩梦里，确实对我进行了一定的投资……但祂这次将我弄进来，真的能允许我什么都不干就安然离开？祂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我一旦开启了‘门’，不管用哪个符号，实际都会让这里短暂解除‘隐秘’的状态，与外界的历史和命运产生交汇……这等于提前释放了查拉图啊……

　　“难道女神其实就是想借我的手放走祂？可为什么呢？克莱恩现在才序列6，甚至无法隐藏身上泄露出的‘源堡’气息，查拉图的复活对他没半点好处……反而会平添了无数危险……

　　“或者说，历史出现了我所不知道的巨大变动，所以女神才需要查拉图出去搅浑水？”

　　想到这里，艾布纳不由得皱起眉头，但他也知道这都是自己在瞎猜，想要知道确切答案，最好的办法还是进教堂去看一看……

　　这时候，穿过窗户的些许绯红月光突然变得极为黯淡，红月又被迷雾遮掩，街道上隐约可见来来往往的身影也全部消失，宛若蒸发，那些野兽低吼般的声音也骤然停止。

　　见此，艾布纳再次使用“伊文思的隐秘屏障”笼罩周身，然后模拟“学徒”的“开门”能力，沿着这排房屋，不断穿行，一直来到了最后那栋距离尖顶教堂不远的房屋内。

　　——虽然这处小镇对应的灵界范围同样被“隐秘”，导致无法进入“灵界”，无法进行“传送”，但由于每个人都必然和灵界存在联系，毕竟自身的星灵体就始终处于里面，所以，一些借用灵界特殊的能力还是能够使用的……比如比如“占卜”，比如“闪现”，又比如……“开门”。

　　这期间，艾布纳遇到了几个已经明显发生变异的非凡者在互相残杀，他们的眼中满是疯狂，都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肚子里。

　　他们的实力都不算低，基本都是序列5的层次——毕竟稍微弱一点的，恐怕早就被别人吃了。

　　“虽然以这个层次非凡者所掌握的神秘学知识，最开始肯定会等待非凡特性析出再用‘餐’，但其他死者被囚禁在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只能将目标瞄准彼此，各种特性无规则混杂下，必然越来越失常，越来越疯狂，这样的食物吃多了，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就算是白银城的人吃黑暗中隐藏的怪物，也还需要用封印物祛除污染的！”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艾布纳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来到古老教堂的侧面，然后伸手按到墙上，无声无息间穿过了那漆黑厚重的墙壁，进入了教堂内部。

　　此时，古老教堂的尖顶四周，飞舞的乌鸦们却忽然停住，眼中似有星光闪过。

　　教堂内部，穿墙而入的艾布纳先是让“魔镜”将灵魂切换成“秘偶大师”，让其操纵自己的“灵体之线”，对抗上飘的倾向，然后才模拟出“夜视”能力，打量起这座昏暗教堂的内部。

　　他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半空挂着一道又一道人类的身体。

　　他们有的套着黑色古典长袍，有的披着棕色的夹克，有的身穿被撑得很蓬松的裙子，有的衣物破烂，仿佛乞丐。

　　他们有的长着粗犷的面容，有的轮廓深刻英俊阳刚，有的五官精致秀气美丽，有的稚嫩可爱年纪颇小，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不，他们还是有共同地方的，他们都像正接受风干的熏肉，从高处吊下，脑袋低垂，眼睛翻白，摇摇晃晃。

　　而挂在最前面的正是和艾布纳有过一面之缘的管家芬克尔先生。

　　此刻的他似乎察觉到了艾布纳的视线，连同其他悬于半空的身影同时转向，面向了艾布纳。

　　虽然因为原著的缘故早有所料，但艾布纳还是感觉自己的脖子冷飕飕的，只觉这里的“画风”并不适合自己。

　　“霍纳奇斯……弗雷格拉……”

　　在悬挂尸体们的“合唱”中，艾布纳吸了口气，然后一步一步向教堂深处行去，很快便来到了一座漆黑圣坛前。

　　而圣坛之上，立着一尊石刻的雕像：

　　那是一个脸庞秀美的女性人类形象，但肋部和腰处分别长出了两条兽腿，上面覆盖着短粗坚硬的黑毛。

　　另外，石像周围有环绕黑色细带，那就像延伸而出的一根根触手。

　　这石像的脚下，则有一个个魂灵沉睡，仿佛簇拥着它的星群。

　　“天之母亲”……封印物“0-17”……女神的神降容器！

　　艾布纳默默道出了祂的三个身份，然后便不再多看，转而将目光移动到雕像的斜后方，寻找起原著里查拉图那道历史投影所在的位置。

　　可等他的视线碰触到那道人影时，眸光却一下凝固。

　　因为那里并没有原著里提到的满脸胡须的老者，却是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盘膝坐在雕像旁，身前还摆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羊皮纸，以及一个装满灰白色粉尘和颗粒的锡白色罐子。

　　那个青年面容英俊，头发如同夜幕一般黑，蔚蓝色的眼睛半闭着，仿佛在打瞌睡，若不是他的姿势过于“东方”，倒很像是民俗传说里的吸血鬼公爵。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丝绸长袍，其上还缝制有亚伯拉罕家族的纹章。

　　艾布纳看着他的面容，心里生起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和他之前看到其他由“纯白之眼”带来的穿越者遗留的物品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亚伯拉罕家族千多年前的那位‘漫游者’？《星象与元素之书》的作者？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身前的那罐骨灰……难不成是查拉图的？

　　“嗯……这位‘漫游者’应该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这里，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丹尼特……

　　“而查拉图是一百多年前罗塞尔时期的人……按理说祂应该还将一道历史投影放在这里才对……怎么直接变成了骨灰？‘门’都还没开呢……

　　“这会不会是祂预留在这里的陷阱？”

　　出于对查拉图的警惕，艾布纳直接开启了“纯白之眼”，打算观察一下。

　　可就在“纯白之眼”打开通道，连接了“未知之地”的一刹那，对面死去千年的亚伯拉罕家族“青年”蔚蓝的眼睛也同时变得“纯白”，紧接着，锡白罐子里的骨灰就化作一道道虚无缥缈的“历史尘埃”，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了艾布纳眼睛中的“通道”。

　　艾布纳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从“纯白之眼”回馈的信息里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早在一千一百多年前，这位穿越成“漫游者”的穿越者前辈临死前就布下了这个针对查拉图的局，这让对方切割出来的历史影像没能如同原著一般长期定格保存。

　　原来，他早就算定会有自己这个穿越者来到此处，打开“纯白之眼”的通道，利用里面不同于“隐秘”世界的命运，欺骗查拉图的这道历史投影自投罗网，进入未知之地，再也无法轻易与正常世界的命运和历史交汇，也让其借此完成“复活”奇迹的愿望落了空……

　　原来，女神将我弄进来根本不是为了放出查拉图……而是要让祂彻底无法改变晋升“诡秘侍者”时失控的命运！

　　艾布纳看向对面毫无声息的青年，不由得感慨了一声：为什么我之前的穿越者都是这样的老yb呢？丹尼特如此，这位“漫游者”也如此……而另外的血族公爵和死亡执政官也同样到处都有布置，让人猜不透祂们到底想干些什么。

　　“而且……这些穿越者前辈真的死透了吗？

　　“眼前‘漫游者’利用千多年的布局，在我这个‘观众’面前成功谋杀了一位天使……他在这个隐秘的国度里脱离了正常世界至少一千一百年……作为亚伯拉罕家族的半神，甚至是‘天使’，他一旦走出这个国度，必然会让一段属于亚伯拉罕的失落的荣耀历史回归……

　　“这分别对应了‘诡法师’、‘古代学者’、‘奇迹师’的仪式要求，而他偏偏又处心积虑地杀了查拉图……‘奇迹师’的特性也很可能早已算计好……

　　“所以他……真的死了吗？”

　　想到这里，艾布纳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再次用“纯白之眼”观察起来，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个亚伯拉罕家族‘漫游者’的身体状态和‘骨龙’的状态很像……似乎也沾染了卡尔德隆城……也就是永暗之河的气息……

　　“换句话说，只要稍作调整，我就能依靠《死灵之书》上描述的操控骨龙的方法操纵这位‘漫游者’作战……甚至肯花费时间创造新秘术的话，与他短暂‘融合’，化身‘漫游者’也不是不可能……

　　“留下这个技术的‘死亡执政官’维森特·米兰达也是穿越者……这不会只是巧合吧？

　　“总感觉像是一代代穿越者在完善某项技术啊……

　　“等等……我记得丹尼特也和‘知识与智慧之神’利用‘混沌海’做过实验……

　　“而康瓦男爵那种疑似被‘三首圣堂’和‘织梦人’创造出的不断重启的‘分裂形态’非常奇怪……

　　“也许他们开发出的‘分离污染’的秘术只是个副产物……

　　“真正的目的……难道是让后续穿越者分出完美分身，入主先辈‘遗蜕’的技术？

　　“难怪他们需要‘阅读者’……也肯定后续穿越者的我一定是‘阅读者’……

　　“毕竟之前的那些研究都不完善……这可能是因为局限于穿越者前辈的非凡途径……

　　“这种涉及多个序列能力，直指其原理和本质，还可能需要利用‘混沌海’等源质的途径，怕是只有因全知而全能的‘阅读者’和因全能而全知的‘牧羊人’才能胜任了！

　　“而后者受到‘真实造物主’的影响太大，自然不会是首选……

　　“可唯一的问题是，这对以前的那些穿越者前辈们有什么好处呢？

　　“这好处怎么看都是我的啊……平白得了一堆分身……

　　“莫非他们的终极目标是要我将这个逐代累积的秘术彻底完善，真正‘复活’他们？

　　“可他们怎么会觉得我有那么高的能力和道德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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