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光与暗
看过电报，艾布纳也没多想，准备立刻去一趟丰收教堂。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帮过他那么多的忙，现在既然有事情找他，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于情于理都不能推脱。
可他刚出家门，准备叫一辆出租马车的时候，眼前却忽然有灰雾出现……接着，他便接到了明天塔罗会暂时取消的消息。
塔罗会取消……这么说来，“愚者”先生今天就要死上一次了吗？那么快就到了这一天啊……
克莱恩的舒适区生活要结束了。
艾布纳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之前透露给克莱恩的那些消息起没起到作用，但想来就算他因此有了些警觉，也不会有太大改变……毕竟“0-08”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根本不是这个阶段的克莱恩能够抗衡的。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告诉克莱恩廷根正处于“0-08”的“安排”之下，但那除了逼得因斯·赞格威尔狗急跳墙提前动手，将事件完全导入不可控的地步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邓恩队长依然会死不说，克莱恩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复活，那问题就大了。
思绪电转间，艾布纳心中一动，猛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叫自己过去……目的是不是和“廷根的故事”有关呢？
……
廷根市，清晨。
由于昨夜轮到克莱恩值守查尼斯门，所以他未能及时查看“正义”小姐等几位成员先后的祈求，一直到早上离开公司，坐上出租马车他才有空登上灰雾殿堂，倾听他们的“留言”。
居然没有“塔”？这可真稀奇。坐在属于“愚者”座位上的克莱恩瞥了眼几颗正在收缩膨胀的深红星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留言”分别来自于“正义”、“倒吊人”和“审判”，他们虽然祈求时的措辞不同，但主要意思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请假。
嗯，“正义”小姐因为通风报信的事被她父亲派人保护了起来，确实不方便参与聚会；“倒吊人”先生目前身处“神之歌者”阁下身边，同样没有条件；“审判”小姐似乎要出席一场军情九处的内部会议，也抽不开时间……
这样一来只剩下我、“塔”先生和“太阳”了啊……干脆暂停一次吧。
想到这里，克莱恩先分别回应了“正义”小姐等人的祈求：
“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又给“塔”和“太阳”对应的深红星辰传递去一道意念：
“即将到来的聚会暂时取消。”
做完这些，克莱恩模拟出下坠的感觉，回到了现实，发现马车已经来到水仙花街，连忙付账下车。
他刚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克莱恩就看见女仆贝拉在擦拭餐桌，妹妹梅丽莎和哥哥班森则分别穿着各自的外出服走下楼梯。
“今天的弥撒不是下午举行吗？”克莱恩略显奇怪地问了一句。
班森笑笑道：
“我能理解一个整夜未睡的人的记忆。”
“啊？”克莱恩更加茫然。
“今天是《伯爵归来》开放订票的第一天。”梅丽莎主动解释道。
克莱恩拍了下额头，顺手取掉了帽子：
“我这段时间太忙，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尤其这三天……他叹息着补充了一句。
梅丽莎关心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的早餐在厨房里，吃过就快去睡觉，我和班森上午排队买票，下午会顺便去圣赛琳娜教堂参加弥撒的。”
“好的。”克莱恩挥手告别哥哥和妹妹，简单用过早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倒头便睡。
可他刚刚睡着没多久，邓恩便穿着黑色薄风衣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克莱恩顿时清醒过来，按照正常的做梦反应，迟缓地打了声召唤：
“上午好……队长……”
邓恩轻轻颔首道：
“伦纳德在追查兰尔乌斯案的过程里，发现了一条线索，需要你去豪尔斯街区62号帮忙。
“圣堂派来的那位窥秘人，因为蒸汽列车出现故障，得明天上午才能抵达。”
待队长离去，克莱恩才睁开眼睛，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起来：蒸汽列车出了故障……贝克兰德和廷根之间的列车事故率是不是有些高啊……
而且，豪尔斯街区……这不是占卜俱乐部，我的同学韦尔奇，以及之前那位极光会成员所在的街区吗？最近的事情还真多啊，一件接一件，就像在酝酿着什么一样……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克莱恩快速起身，穿戴整齐后便出门拦下一辆出租马车。
……
贝克兰德，大桥南区，月季花街。
艾布纳推开丰收教堂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在祈祷大厅正前方布道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毕竟他的身高摆在那里，想忽视都难。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却没发现海柔尔小姐的身影。他不由得有些奇怪
——今天可是礼拜日，海柔尔作为大地母神的牧师，本该一早就过来的。
带着疑惑，艾布纳在一个靠过道的座位上坐下等了一会儿，直到布道结束，不多的信徒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堂后，他才起身走向那位身高超过两米的半巨人主教。
礼貌地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打过招呼后，艾布纳才顺口询问了一句：“马赫特牧师呢？”
“呵呵，我今天给她放了一天的假。”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神父低头看着他，表情温和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况且，有些事还不到她知道的时候。”
海柔尔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那我一个连大地母神信徒都不是的外人就有资格了？
暗中腹诽了几句后，艾布纳正了正神色，郑重地问道：“您发电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先是摇摇头，接着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地下室入口那扇依旧被种种仪式和符文封印着的大门，温和地笑道，“你来的有些早了……稍微等一下，一会儿祂会亲自接见你的。”
“祂？！”艾布纳闻言吓了一跳，他脑筋急转，第一时间就回想起几天前看到被封印的地下室时神父“无意”透露出的情报，以及自己当时的推测：
“一件特殊的封印物……
“需要‘信仰’定期维护……
“疑似‘神降容器’！”
莉莉丝！
脑海里闪过这个神灵的真名，艾布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么，待会儿他可能就要去见一位神灵？虽然那只是神灵的化身……
这有点超展开了吧？我才是个弱小、可怜的序列6啊。
这一刻，艾布纳心里那一点因为晋升中序列而产生的小骄傲荡然无存。
……
廷根市，豪尔斯街62号的房屋中。
经过一番“占卜”和搜索，克莱恩和伦纳德终于找到了兰尔乌斯留下的信件。
在信中，对方以疯狂的口吻告诉了可能找到的信的官方非凡者，他在廷根市安放了一颗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强的炸弹！一颗只要炸响，就能将整个廷根市变成废墟的炸弹！
“8月9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感觉不是太好，我亲手开启的工业革命，亲手铸就的蒸汽与机械时代，将成为邪神降生的温床？”
脑海中闪过罗塞尔大帝在日记中写过的这句话，克莱恩几乎立刻推测出下街那些不断夭折的童工，因环境和辛苦很少活过十年的工厂工人，冒着重病风险又只能拿到微薄薪水的女工就是兰尔乌斯那个“炸弹”能不断变强的力量源泉。
于是，他和伦纳德立刻乘车回到佐特兰街的黑荆棘安保公司。
一进门，克莱恩就看到了两位熟人，一个丰满，一个瘦弱，正是梅纳德议员的妻子和妹妹。
因为雪伦夫人的事情被曝光，现任市长也不得不引咎辞职，所以她们是来道谢并结清尾款的。
可克莱恩这会儿哪有时间理会她们，只微微点头致意便疾步来到队长的办公室汇报。
邓恩听完后，神情极为凝重，并立刻向圣堂发报，请他们派遣神秘学专家过来协助。
趁着队长发电报的功夫，克莱恩回到接待处，打算看看报纸打发时间。
可就在这时，一位肚子高高鼓起，似乎有了七个月以上身孕的漂亮女士走了进来。
克莱恩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年轻的孕妇。
突然，他听到伦纳德惊愕脱口道：
“梅高欧丝小姐？”
……
贝克兰德，丰收教堂的地下室门口，用灵性材料铭刻的“生命圣徽”以及诸多神秘符号逐渐暗淡，彻底失去了作用。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轻易地推开了那扇门，并示意艾布纳自己进去。
若不是了解神父你的为人，这样的场面傻子才会进去啊……
艾布纳深吸口气，沿着阶梯走入了门中。
刚一踏入地下室，他就感觉到四周的空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起来，空气中也弥漫起淡淡的血色。
这样的场景让艾布纳有了些奇怪的熟悉感，似乎当初在东切斯特郡见到那个阻拦他进入廷根的血族“公爵”时，也是这样……
很快，他的想法便得到了印证，因为一位穿着红色衬衣，黑色高领外套的俊美妖异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妖异男子用手拨弄了一下飘逸的银发，笑着开口道。
“阁下，不知您是不是……？”艾布纳忍不住问道。这事关接下来该用什么礼节，什么态度对待对方，不得不问。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妖异男子挑了挑眉，笑着反问道。
“果然……”艾布纳暗道一声，然后郑重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地母神”的圣徽，诵念道：“……您是生命的源泉；您是万物的母亲。”
“不必那么拘谨，我现在并不是以蛇灵的姿态在见你。”银发的妖异男子摇摇头道。
感觉莉莉丝的人性很丰富嘛……艾布纳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恭敬地问道：“不知您召唤我到此，是有什么吩咐？”
对方虽然说不是以神灵姿态见他，但他可不敢当真。
“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
黑荆棘安保公司内，随着“阳炎符咒”的激发，在炽白的光华里，梅高欧丝彻底消融，她体内的某个半虚幻半真实的可怕事物不再有现实的凭依，无法完成转化的最后一步，不甘地、愤怒地化作黑气，消融在了光芒与火焰里。
克莱恩勉强稳住身形，于几秒后睁开眼睛，他看见邓恩队长身穿黑色薄风衣的身影依旧站于原地，看见圣赛琳娜骨灰盒内的心脏还在缓慢跳动，
他不由心中一喜，就要取出“堕落晨星”项链，不管不顾地发动其上的秘术，那个号称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让人恢复的“瓦欧力特的完美恢复术”。
这时，邓恩·史密斯侧过头来，望向克莱恩，嗓音一如既往地醇厚：
“我们拯救了廷根。”
“我们是可怜虫，也是守护者。”
说完，邓恩的身体便往后仰倒，双手松了开来。
见此，表情凝固的克莱恩不敢再耽搁，拿出“堕落晨星”项链，就要戴在队长的脖子上。
可突然，他的胸口一痛，瞳孔紧缩，整个人一下定在了原地。
他埋低脑袋，怔怔看见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从自己的左胸位置穿透出来，上面染满了鲜血。
紧接着，那只手掌便抽了回去，接着它先是拿走了克莱恩手中的“堕落晨星”，又将圣赛琳娜的骨灰盒捡了起来。
但克莱恩这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
丰收教堂的地下室内，艾布纳看着面前大地母神的神降容器，谨慎地问道：“什么任务？”
“我需要你将这枚宝石，放到廷根市值夜者小队前队长邓恩·史密斯的尸体上……并将他带到恩马特港的丰饶教堂。”
说着，银色长发的妖异男子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漆黑如墨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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