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再见
虽然蓝苏城已经可以望见，但真走起来还是用了好几天。这下宁寿彻底理解了仙典中那句“望山跑死马”的意思。
蓝苏城不亏是凡人大城，遥遥望着不感觉有什么，走到近前，宁寿才感觉到了震撼。
站在城门外仰头望去，高高的城墙直入云霄，根本看不清极限在哪里。
城门上刻着各种奇异怪物，或面目狰狞，或造型奇异，只是看着就有一种渗人感觉。
如果观察仔细些，还可以隐约看到有雾气从蓝苏城底部缓慢升起，飘到高空后又向全城散开。
“好大的手笔。”
宁寿心中暗暗感叹。那飘起的哪里是普通烟雾，那分明是浓郁到化为液体的仙气！
按仙典中所记载，阵法被分为凡灵仙三个等级。虽然魔修叫法不同，但本质没有区别。
宁寿之前遇到的妖血炼精大阵原阵也只是灵级，削弱版本更是连灵级都够不上。而能让仙气浓郁到液化的，只有仙级大阵才可以。
不过宁寿观察下，蓝苏城进出的所有百姓都和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这些仙气并没有落入凡人的身体里，而是沉到地下，进行循环。
王巧等人倒是早已习惯，但看到宁寿的震撼，仍忍不住心中自豪。
“怎么样，蓝苏城很雄伟吧。”
王巧仰着脸邀功，像极了得到棒棒糖去到处炫耀的小女孩。
“确实，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厉害的城。”
宁寿点头肯定。如此震撼的规模，就连隐宗也没有几处山头能比上。
听到宁寿毫不掩饰的赞赏，王巧反而有些害羞。挠了挠头，她带着几人往城中走去。
这一路交谈间，宁寿也对王家有所了解。这王家是蓝苏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掌握了整个蓝苏城的三成经济。
王衡是家中长子，本来应该继承家业。可他从小心志高远，不愿意被束缚，就自己带了点钱独自出去闯荡。
虽然他的商队不大，但这么多年也走了很多地方，见识过不少新鲜事物。这次王衡其实是想回蓝苏城悄悄看看，再给父母报个平安。
可人算不如天算，王衡也是霉运当头，竟然在人族领地遇到了战场偷跑的妖，断了一臂后心气已失，就产生了回家过安稳日子的想法。
听王巧说，这些天里王衡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产业，倒也做的有模有样。婚姻大事也已经商谈好了，就等挑个良辰吉日。
“没想到王大哥这么有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调侃自己那一身没啥可抢的呢。”
想起那天在官道上看到王衡时的样子，宁寿心中有些唏嘘。
距离走火村告别又过了几个月，倒是不知道王衡有没有从断臂之痛里走出来。
王家大宅就在蓝苏城的城东，外表看起来很低调。大门口站着两个卫兵，看到王巧时连忙行礼:
“大小姐好。”
王巧冲他们摆了摆手，拉着王月和宁寿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大哥，看我带谁来了！”
现在日头正盛，王衡刚吃完饭在房间里翻看账本。听到妹妹高兴的声音，赶紧开门出来查看。
“谁啊，这么高兴。啊，宁兄弟！”
一打开房门门，王衡就看到了一袭白衫，满脸笑容的宁寿。
“哈哈，王大哥，贸然来访，你不会怪罪我吧。”
“怎么可能！赶紧进来赶紧进来，我正念叨你怎么还没来蓝苏城呢，你倒是给了我个大惊喜。给后厨说一声，立马做一桌菜，要顶级规格的，送到我屋里来。”
激动之下，王衡连妹妹也不顾了，往后面喊了一声就赶紧把宁寿往屋子里拉。
宁寿也不客套，跟着进了屋，留下王巧和王月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喂，大哥，你什么意思？是我和妹妹把宁寿带回来的，你怎么不理我们！”
“来来来，一起进来。我的好妹妹真厉害，今天想要什么随便挑，大哥付钱。”
宁寿看着王衡一只空着的袖子，又看到他轻车熟路地安抚两个妹妹，脸上笑容真诚，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王衡转过头笑道:
“这只有一条胳膊确实不好办事啊。还好我是个用脑子干活的，平时也影响不大。”
“看到王大哥这样振作起来，我也心中高兴。”
“真是的，我是你大哥，能不振作吗？”
王衡故作恼怒状，倒是引得宁寿哈哈大笑。
“来来来，先吃先吃，吃完再慢慢聊。”
王家后厨人不少，上菜也麻利，不一会就摆满了一桌。宁寿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上佳，比自己做的好吃不少。
“一起吃，一起吃。”
宁寿接过碗大吃起来，吃的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看他吃好了，王衡才率先开口质问起来:
“宁兄弟不是说马上要来蓝苏城找我，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喝下一盏茶润喉，宁寿摇了摇头道:
“路上略有突破，稳固了一下境界。还要练剑法什么的，没有王大哥轻松啊。”
自从杀掉泗水能后，宁寿在王衡面前也不掩饰自己是修仙者，有什么就说什么。
王巧和王月两人正在享受美食，没有注意到二人谈话，不然又是一番询问。
“倒是王大哥，我怎么听说已经要准备结婚了？”
说到这个，王衡脸上一囧，支支吾吾想糊弄过去。但看到宁寿刨根问底的架势，还是交代了出来。
“宁兄弟，你这消息好灵通。”
一边说着，王衡偷偷瞪了一眼旁边嘴巴鼓起来的妹妹，脸上略带羞涩。
“我与她小时候是青梅竹马，家庭条件也相当。只是大丈夫心在天地间，怎么能纠结于儿女情长。这次回来，我是迫不得已才定下婚约的。”
“胡说。”王巧嘴里嚼着刚撕下的一块牛肉，嘴里含糊不清:“当年你明明要带嫂子私奔，人家不同意你才一个人跑的。”
“你胡说什么！”
王衡站起来一拍桌子，又看见宁寿似笑非笑的眼神，气势瞬间泄了大半，只能嘴里小声嘟囔着坐下。
“我明明就是想找个人合伙。商队里的事，能叫私奔吗。”
——————
听王衡支吾了半天，宁寿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王衡当年就喜欢那姑娘，自己跑的时候想把人家也带上，结果惨遭拒绝。
本来以为都放下了，结果王衡前些天在铺子里记账的时候又遇到了那姑娘，几番打听下听说人家还未婚配，就有了上门提亲的心思。
王衡父母与那姑娘的父母本身就有商业来往，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就在一次吃饭的时候提了提。
那姑娘对王衡也有印象，两家商量好后就私底下见了一面。虽然王衡断了一臂，但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谈吐气质也很吸引人。那姑娘也很满意。
一来二去下，双方就订下了婚约，最近已经在商量挑个日子拜堂了。
说到这里，王衡眼睛一亮，笑道:
“宁兄弟，你是修炼的，不如掐算一下，给我们挑个好日子？”
“这……”
宁寿属实懵了一下。这种算命算日子的能力都是民间传说，他在仙山上也从未听闻过有人会。在仙山上，修士挑选良辰吉日一般是看仙气浓度。仙气越浓日子越好，反之亦然。
口中没有应下来，宁寿悄悄放出感知，观察着天地间的仙气变化。
心念所动下，天地伟力莫名与宁寿的仙气相结合，又进入他的元海，触碰到了剑胚。
一种明悟感在心中诞生，宁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七天后，巳时至子时。”
“三月三十一日的九点到二十四点？宁兄弟，你简直神了！”
王衡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会得到答案。突然听到他的回答，心中不禁大喜:
“我昨天请了蓝苏城最好的算命先生，他给出的也是三月三十一号，不过时间没有这么具体。就这么办了，婚礼就定在七天后！”
宁寿没有注意到王衡说了些什么，他还沉浸在那种奇特的感悟里。
只是那丝天地之力告诉他这个信息后悄然散去，不管宁寿怎么尝试，都无法再次产生联系。
心下有些怅然，但宁寿知道这种奇异机缘可遇不可求，只能等回去再慢慢感悟。
又和王衡聊了几句，答应好七天后准时赴宴后，宁寿以修炼有所感悟为由，到旁边的客房里住下，迫不及待的再次沉浸下去。
虽然不能继续与天地之力产生联系，但宁寿模拟着那种明悟感，将心神缓缓放空。
仙力不断随着精神力一起探出，融入天地间，尝试与天地伟力建立联系。
仙力耗空了，宁寿就打坐快速回复，然后重复前面的步骤。
王衡这几天也探访过他，只是没有得到回应。他倒不担心宁寿的安全，就当宁寿有所感悟。
终于，在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后，宁寿的剑胚悄然一动。一丝剑气成功连接上了天地伟力。
下一刻，一股浩瀚气机从中传来。宁寿只瞟了一眼，还什么都没有看清，一阵剧痛突然传来。
剑气间的联系被瞬间断开，天地伟力在元海中暴动，激起千丈巨浪！
五感被直接剥夺，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宁寿的仙力被紧紧禁锢在剑胚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海中的动静慢慢平复下来，他的意识才慢慢回归。接着，积压的痛感同时爆发，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
天地伟力已经消散，仙力终于可以从剑胚中出来，滋养着他的身体，慢慢平复他的灵魂。
等宁寿彻底恢复正常时，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墙上被控制不住的剑气刺的满是大洞。
大口喘着气，宁寿从未感觉过空气如此美妙。元海里，一股明悟感悄悄产生。他已经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是芸芸众生。
“呼，呼，看来已经不能再与天地建立联系了，最起码剑苗境，不，剑干境前都不行。”
剑干境是剑苗境的下一境界。修士到了这一境已经脱胎换骨，在修行大道上有所成就。普通宗门的长老一般都是这个境界。大型宗门的剑子到这个境界后则会成为传承长老，比普通长老地位更高。
心中想着，宁寿也感觉到了后怕。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凡人，濒临死亡时泗水能拍向他的手掌。
“宁兄弟，你怎么样，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
外面的拍门声打断了宁寿的回忆。是王衡听到声音前来询问。
“王大哥，刚才练剑，不小心把你房间毁了。”
宁寿稳了稳心神，打开房门，露出伤痕累累的墙壁。
“没事，一间房子而已。对了，你修炼的如何，明天可就是我大婚了。这几天也没见你吃饭，我叫后厨去做一桌。”
“好，那就麻烦王大哥了。”
“客气什么。你先自己换个房间，我还要去准备大婚东西，就先走了。”
“好，王大哥去忙吧。”
看着王衡离开，宁寿才感觉到腹中饥饿。不知不觉间，感悟天地之力居然花费了六天。
随便吃了一顿填饱肚子后，宁寿回到房间里清点收获。那天地之力传来的信息他理解不了，也不打算现在就理解。
虽然这次差点死亡，但宁寿发现自己的剑胚上出现了一个小裂缝。按仙典中所载，这是突破剑芽境的前兆。
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短短几个月间，自己就从凡人连续突破，现在已经摸到了剑芽境。这种修炼速度，在隐宗也是很快的了。
布下一个传讯阵，宁寿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和师妹。
这传讯阵也颇为神奇，隐宗那边会在不同的山头建立母阵，然后把子阵传授下去。修士只需要搭建子阵，就可以定点传送信息，传物阵也是一样的道理。
先前青山道人能在宁寿掐断传物阵后继续传送东西，就是靠着自己仙力强大，硬生生从空间里找出一抹还未散去的子母联系，构建临时阵法把平安符传送过去。
只是现在蓝苏城距离隐宗太远，宁寿的仙力根本无法支持阵法的建立，尝试几次都失败后，只能无奈作罢。
忙活完后，宁寿倒是清闲下来。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去问问王衡那个算命先生的地址，了解一下凡人到底是如何算出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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