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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宛丘玄默再遭伏,花魁降临丝竹宫


 玄默庞博一行人徐步前往观礼台,路遇诸多王公贵族,一一寒暄回礼,今日盛会正主正是安宁侯楼宇宁,看到韩紫灵一起一对陌生男女,对照消息,心中猜出大概,也凑了过来。

  往日里互不来往的诸多人,今日居然能同席而坐,虽无交流,但是也算是奇闻,京中百姓道听途说也好,眼见为实也罢,总有风闻,而今日真是看傻了众人。

  庞博毕竟名义上的东道主,开口说道:“敢问先生从哪里来?听闻韩小姐与韩夫人曾出京求医,而今却有名医在府,本官真是好奇御医难以医治的病症,先生年纪轻轻却有神鬼手段,敬佩敬佩!”

  玄默说道:“太师谬赞了,草民久居首阳山,跟随陆铭医师有些年月,学的浅末医术,不成体统,惭愧惭愧!”

  安宁侯楼宇宁说道:“先生过谦了,今日听得诸贤介绍,得知先生手段,当真了得,玄默似是名或字之类,敢问先生贵姓?”

  韩紫灵非常惊讶,今日所见所闻与她素日所知相去甚远,更加好奇京中皇亲国戚为何对玄默如此上心,显然不会因为医术,心中略有担心,以为前番谋划出了纰漏,被人看出破绽。

  玄默说道:“鄙人姓许,乡野小民,有劳侯爷相问。”

  众人心里虽有答案,但是当正主承认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一惊,因为当年柱国将军确有一子,只是柱国夫人生产本不在京中,只是听说所产乃是公子,后来柱国将军夫人来归,其子无人知道去向,因此无人真正见过柱国将军之子。每每问及柱国将军,只说被一世外高人看中,收做徒弟,却不知到底是何人,居何处。

  庞博接着说道:“先生好姓氏,许姓在大禹国可谓是万民皆知,想当年柱国将军征战八方,军功累累,虽说隐退而走,然皇帝陛下,朝中同僚无不怀念。”

  韩紫灵第一次知道玄默姓氏,竟然与柱国将军同姓,看到众人反应,蕙心兰质的她如何察觉不到众人的试探和揣测。想到提及柱国将军时玄默的反应,韩紫灵心中也逐渐重合,再联想第一次见到玄默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跟柱国将军相像,此刻突然有种明悟,可是又觉得有些许困惑,总觉得这并不是该有的答案,然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回去再做盘问。

  玄默没有回话,可是在众人看来这就是默认,所有人都好像有了交代,今日行程也有了圆满的结果,没人知道今日之聚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在莫名其妙中该牵扯的人都好像有了牵扯,而大家随着玄默的沉默也添了一桩心事。

  太子府詹事胡维意说道:“不意有如此巧的事,公子之气度也是不凡,想当年柱国将军亦是不凡,许姓真是个个人杰。”

  玄默说道:“诸位抬爱,草民也是沾了柱国将军的光,只是草民粗浅,怎敢与柱国将军相提并论,真是惶恐之至。”

  就这般,各怀心思的众人试探着,聊着一些云里雾里的话,不觉时光飞逝,祈福祭礼已然结束,百姓们也在喧嚣中隐退在余晖里,众人也寒暄中各自离去,纸鸢瞬间觉得空气为之一新,静静地跟在玄默身后,紫灵好似添了许多心事,有些欲言又止。

  玄默三人踏着余晖缓步行走在宛丘之上,玄默看出了紫灵的疑惑,开口说道:“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开口,知无不言。”

  紫灵深深呼了口气,说道:“你姓许,你是柱国将军的公子?”

  玄默说道:“是,家父许尚武。”

  紫灵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有些失望,又有些了然,接着说道:“你此次看似被迫进京,也是故意为之,其实不管有没有石老的事情,你都会进京,是吗?”

  玄默淡淡地说道:“是的,不管如何都要进京。”

  紫灵问道:“能说说你为什么进京吗?”

  玄默说道:“有些事情要做,有些旧账未了!”

  紫灵说道:“大禹国已然不堪重负,难道非要掀起风浪,波涛汹涌,甚至血流成河才肯罢休?”

  玄默说道:“大禹国不堪重负是其根溃烂,我并不想掀起风浪,也不想血流成河,可重症需猛药!”

  紫灵说道:“朝堂之上,稍有变故必有无辜之人牵连其中,任何一场变革都有人为此流血,你所谓猛药,难道不是以无辜之人的性命作为赌注吗?”略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你所谓的旧账,难道大禹国真的对不起你们许氏一门吗?可是当初柱国将军也是自行离去,并未有人逼迫,虽然朝堂昏暗让人不忿,然还有诸多忠臣良将一心补救,我爷爷这么多年努力周旋于各方势力,而你父亲说走就走,今日你踏入京都说是有旧账未了?”

  玄默默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个单纯的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的苦衷。看到紫灵咄咄逼人的追问,纸鸢无奈地看了一眼玄默,她没有申辩,只是心疼,因为只有她最清楚玄默平静背后所隐藏的一切,这么多年玄默有狡黠、有调皮、有少年老成等等他都有,看似轻松写意的他有着太多的负担,她心里心疼,偶尔斗嘴,她只是知道守护好他,是她唯一能做的,至于别的对她不重要。

  韩紫灵又问道:“今日三方相邀,你为何答应庞博,宁王太子再不济也是皇子,如若能够加以培养未来江山未必不能再度清明?”

  紫灵看到沉默的玄默,以为他无言以对,带着失望和气愤快步跑下山去,玄默依然闲庭信步,心中想的确是:庞博新贵,日后有大用之人,各方势力平衡则外来势力难入,只有默契破除,才有更多机会,庞博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紫灵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便离去了。正是:

  苦在心兮酸在肝,君见问兮实难言!

  忽然传来“嗖”“嗖”的声音,只见漫天箭雨,朝着二人飞来,只听得纸鸢一声清叱,挡在玄默身前,手中双剑飞舞,飞箭掉了一地。随之闪出十几个黑人劲汉,将他们围定,随后向他们攻来,纸鸢剑舞飞花,辗转腾挪,然对付十几人,终究有些力不从心,交手几十招之后逐渐有些狼狈。看到纸鸢难以招架,领头人说道:“我们拖着,你们去杀他。”

  听到吩咐,两个汉子抽身向玄默攻来,纸鸢有些着急,只听得玄默口中念了一句:“落英缤纷”。只见满地落如长了翅膀一般从地上飞起,在玄默周身翩翩起舞,又听到玄默“叱”道:“破”,只见两个汉子倒飞而去,飞舞的落叶气势不减,继续向着一众黑衣人飞去,众人纷纷倒地。

  黑衣人没想到玄默竟然神功通玄,知道这次跟头裁定了,也知道难逃一死,都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纸鸢刚要动手,只听玄默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只是棋子,让他们走吧。”

  纸鸢收住手,说道:“不问问吗?”

  玄默说道:“问也没用,都是死士,虽不是同一波人,估计问了和上次结局一样。”

  那黑衣领头人说道:“今日栽在阁下手里乃我等之天命,阁下所言不错,我等死士,任务不达唯有一死,我等先去了,阁下自重。”说罢各自挥剑自刎。

  玄默有些恻然,虽说是死士,对方竟然连求生的本能都没有,不及多想,只听得“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纸鸢连忙过来扶住玄默,说道:“公子,没事吧。”

  玄默说道:“我重修气机,今日强行出手略有反噬,不打紧。”说罢擦掉血迹。

  纸鸢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公子。”

  玄默说道:“不是你的问题,你所练灵修剑诀本来不是速成之功,你这年纪到这种程度已然难得,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次出手之人来自江湖,看来不止一庙堂不想我活着。”纸鸢心中了然,纸鸢玄功虽说不是独步天下,但已然难能可贵,可是相较于上次伏击,此次自己居然落在下风,有此实力绝非普通势力,必然牵扯江湖。

  有言叹曰:

  才吃黄连口难言,又遇强贼身难安!

  说罢两人下山而去,韩紫灵虽然生气走了,但是毕竟玄默客居家中,又有救母之恩,她还是在山下等候二人,看到玄默神色异样,连忙问有何变故,玄默只说身体偶感不适,并未实情告知,一行人心思各异奔城内而去,一夜无话。

  近日紫灵、玄默因之前碰撞并未见面,也无甚有趣之事,先暂且不表。

  丝竹宫,京城最负盛名的消遣之所,主要以丝竹管弦见长,其中“梅、兰、竹、菊”四人各有所长,素手勾商羽,樱唇吹芦管。此四女:“梅,身材匀称,一袭长裙似红梅映雪,珠钗横簪若冰魂临渡,眼着一枝春,面带百花魁,暗香浮动玉玲珑;兰,其心蕙兮若滋九畹之兰,其香芬芳兮若秋兰之荫池,真是蕙心兰质,国香芬芳;竹,碧衣翠而郁郁似斑篁细刻,束发高起,玉簪螺髻,好不清雅;菊,隐紫而明黄,雪彩冰姿是女华,人道出陶家,实乃帝女花。”

  丝竹宫中常来者皆附庸风雅,不外打着好乐不好色的旗号,更有甚者以好色不淫为借口,尽皆以风雅自诩;偶有高洁之士少之又少,凤毛麟角。故而人气一日胜似一日!

  而今日人气更胜往昔,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只听一人说道:“听说今天飘雪姑娘来到镐京城了。”

  旁边好奇者问道:“飘雪姑娘是谁?”

  只见众人鄙夷地说道:“连飘雪姑娘都不知道?”

  那人说道:“别卖关子,赶紧说说,飘雪姑娘何方神圣。”

  一人开口说道:“说起飘雪姑娘那可神了,听说飘雪姑娘出道才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名动天下了。她是在邺城城主王半山给其母八十大寿时初次亮相,得见者说,她一身白衣胜雪,乐动时从天而降,时而飘摇似雪,时而疾若游龙,时而凤舞九天,一舞毕,漫天晶莹点点似雪飘落,全场寂静,久久之后有人才从其舞姿中回神,只是飘雪姑娘已然不知所踪,自此之后大家不约不约而同地称之为飘雪姑娘,自此江湖上只剩下他的传说,求而不得者何止千万。”

  好奇者问道:“难道没人问城主大人吗?”

  那人说道:“有人问过,只说是欲见飘雪,便今日来镐京城丝竹宫。”

  只听一人说道:“你这诸多时间地点倒也契合,只是飘雪姑娘之舞姿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真真是不知所谓。”

  说罢双方不免争执,正在吵闹,丝竹宫宫主从楼上出来,站在栏杆之内说道:“今日有幸请得飘雪姑娘仙踪临凡,让我等有幸一睹仙人之态,又仰仗诸位捧场,鄙宫不甚荣幸,在此感谢诸位抬爱,飘雪姑娘远道而来需要歇息片刻,诸位宫内奉茶歇息。”说罢让侍者开门,众人蜂拥而入。

  入得丝竹宫,只见内里乾坤,别有洞天,远不止外面所见那般,空间足有百丈之阔,中间设一高台,只见台上蒸气氤氲,流水绕台,池水傍身,不见楼梯,不知如何上去,四周向外又生出兽首独  台,轻纱笼罩,视线朦胧。绕台设计三层观赏席座环绕其台。首层没有过多装饰,四周铁力木桌椅层叠,略做格挡倒也简约;二层略做收缩,分隔成间,所用家具多为紫檀木,纱帐垂帘,自称一体;三层雕梁画栋,镂刻壁金,黄花梨桌椅贵气而端庄,非富即贵难上也。各人进门找自己熟知或能承受之位,其中难免摩擦争执,其中混乱足以想象。

  丝竹宫内,虽说偶有摩擦,但在此放肆者极少,只因此处只卖风雅,不售俗套,就算极其不堪之人入内也能有谦谦君子之风流雅俊,也有不知死活者,也被众人口诛笔伐轰将出去。因此倒也能自成规制,免去诸多麻烦,主要有赖于,丝竹宫开门之际便已言明,若有人能以才德胜心者,梅兰竹菊愿常伴其侧。见其芳华者各弄手段,不敢造次,生怕美人难得,他人先登!

  许久之后,只听得笛声悠扬,琴声曼妙,梅兰竹菊四人从天而降,缓缓奏乐而下,稳稳的落在兽首台上,台下众人一片喝彩之声,突然曲风陡转,似高山流水,似孤钓寒江,只见丝竹宫内点点晶莹,万般玲珑飘洒于空,一袭白衣皎洁如月,舞姿曼妙如杨柳摇曳,步履轻盈似凤舞九天,一身装扮极为简单,束发高起轻纱遮面,眉宇间似有千言万语,媚而不俗,妖而不艳,洁而不冷,正是飘雪舞动苍穹。

  三楼之上正有熟人,便是那吏部尚书之子陈子玉与一干狐朋狗友,吃酒玩乐,附庸风雅,看到飘雪现身,眼中绿光直泛。

  陈子玉开口说道:“若能有幸得此女子,世间女子不要皆可。”说罢目不转睛地看着飘雪,又似“喃喃”自语地说道:“怎么感觉如此熟悉,真是奇了。”心里想着莫不是有缘,梦里见过?

  身边另一公子哥说道:“也只有陈公子才能配此佳人,别人怕是难以企及。”开口之人原来是镐京府尹王朗之子王岁安。

  听到这等马匹之词陈子玉沾沾自喜地说道:“王公子客气,只是我也没有全然把握,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众人心中鄙夷,却不明言,当初梅兰竹菊四人陈子玉用尽心机各个追求,都未得任何一人青眼相看,更别说飘雪姑娘了。

  另一位公子哥说道:“陈公子真是过谦了,此等事,公子当属翘楚,多少小姐佳人对公子明眸善睐,公子都绝之门外的。”

  “哈哈哈哈”陈子玉得意地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只是精力有限,精力有限而已。”

  众人再度鄙夷,只是不动声色,又被台上风景所牵引,也没有过多聒噪。

  说时迟那时快,飘雪已然一曲舞罢,只听高台上丝竹宫主不知何时现身,众人沉醉于舞姿竟未发现,听她说道:“感谢飘雪姑娘赏光,也再次感谢诸位捧场,自此以后飘雪姑娘将常驻我丝竹宫,每三日一舞。”说罢被众人的叫好声淹没,许久之后,方才继续说道:“更有好消息告知诸位,飘雪姑娘明示,若有能打动她者,愿为其独舞终生。”这次的叫好声更胜一筹,感觉整个丝竹宫要被声浪掀翻,台上众人施礼退去,而声浪依旧,一波胜似一波。

  有道是:

  自古声乐本无罪,流入俗人便为淫!

  不知飘雪降临丝竹宫又有何等演绎,这座都城会因此而有多少变故牵连,且听后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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