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丹
“守山……大神？！”
萧云津蓦地楞住，他微微转头，望向了一旁，那个总是被他喊作是“老头”的半一道人。
再看时，不由得心生肃穆，确有山神之象。
“公子，你不必惊讶，更不必惶恐。”
一旁的周一淡然一笑，道：“这三位都是我大秦国土内，由大秦皇帝陛下亲敕的三位山神。比起瑞王，品级还是要低上不少的！”
“我爹——他真的这么厉害吗？”萧云津下意识的自语起来。
一旁的梨海道人却是猴急模样，拍着大腿道：“我的小祖宗哎！您爹那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在咱大秦境内，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话音刚落，梨海竟是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膝盖之下，“入尘”堂中，那一方坚韧异常的青玉石砖怦然碎裂。
一股极为凛冽的威压，直压的梨海道人连抬头都显得极为吃力。
“休得胡言！”周一声音悠扬，于堂中回荡。
忽然，一旁的半一道人道袍一挥。
萧云津虽还未看出端倪，梨海却已经是回神一般，大口的喘息着。
“周护卫，这毕竟还是在我入尘山，你出手多少还要留些情面吧！”半一道人终于开了口。
“半一！你装什么老好人！你这次坐镇的山头叫入尘，你都入了尘了，能不能想想我？！支云山，支个屁的云，还不是飘忽在天上？”
刚刚起身的梨海一顿抱怨后，挤着一抹假笑，朝周一躬身行礼：“小的嘴滑！尽胡说了！”
萧云津皱眉，随即问向周一：“入尘？这不就是个山名吗？难道也有什么说法？”
周一轻声笑道：“入尘入尘，入了凡尘！这枚金丹炼就之后，半一道人连同整座入尘山，便可入我大秦国土，真正成为人间正仙了！”
“啊？不太懂？什么金丹？什么人间？”萧云津继续问道。
梨海一脸埋怨的看了半一一眼，急忙跟作解释：“这个半一居然到今天都没告诉你？！”
“哼！”
一旁的半一道人长袖一挥，白眼一番，站向了一侧。
梨海继续说道：“怎么说呢，其实小王爷你生活着的天都城，包括我那边的封都、齐都，说白了，都是死人城！”
“嗡——！”
萧云津的脑海中顿时一阵长鸣，他下意识的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嘴里“嘶嘶——”喊着疼。
“当然，您和周一不是！”梨海急作解释：“您是出生之时，被瑞王强行打入这方小天地来续命的！与其他人可不一样！”
萧云津蓦然的垂下头，喃喃道：“这个早年间我也曾听周一说起过。说是只有留在天都城才能好好活着！”
“对咯！”梨海挑眉笑着。
“那你说其他人都是死人？是什么意思？”萧云津又问。
“唉，其实他们也都是些苦命鬼！”梨海继续解释，“咱们这三方小天地，实则是三位大妖的体内金丹。而这些人，原本都是那些大妖在人间杀掉的冤魂啊！”
萧云津的脑海中又一次迸发出雷鸣之音。他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周一。
“公子莫怕！”周一依旧笑着，“他们的魂魄在这方小天地内化形，也算是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走完一生了！”
“那金丹呢？还有之前半一说起的金丹日？到底是什么？”萧云津连忙吼了起来。
“就是他们的死期！”
这时，站在一旁的半一道人发了声，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腔愤怒。
“什么意思？！”萧云津一把抓住周一的衣袖。
周一拍了拍萧云津的手背，道：“这三方天地，此刻在人间看来，都是在皇帝陛下的世界之树上锻炼着的三枚金丹。金丹成熟的那天，就是金丹日。也就是咱们可以回去的日子了！”
“也就是城里人的死期，是吗？”萧云津垂着头，像丢了魂一般。
“小王爷放心了！”梨海急忙说道，“到时候咱们大秦陛下会派这世上最好的吟游家来超度他们，会让他们在美梦中陨神，不会有一丝痛苦的！”
“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痛苦？！”半一道人声音如雷，狠狠的盯向梨海，“针不刺到别人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痛！”
“我说半一，你冲我发什么火？！”梨海有些不高兴，埋怨道，“这规矩又不是我定的！”
“再说，你此前掌管几方天地的时候，这种场面见的还少吗？”梨海继续怨着，“若不是你在上一方天地，一次带出了二十几位上清境弟子，这入尘二字，岂会由你坐得？！得了便宜还卖乖，臭不要脸！”
“你要坐便来坐就是！”
只见半一道人猛的就去起长袖，霎时间，堂门大开，原本牌匾上的“入尘”两个瘦金金字化为了一缕金烟，向着梨海道人的掌心钻了进去。
“反了！反了！”
梨海道人顿时一屁股惊在了地上，直吓得他冷汗直流，爬出了入尘堂。
而一旁的周一，也被半一道人的这个举动惊在了原地。
片刻后，周一方才走到了半一道人身前，深深的行了一礼：“道长好风骨！周一由衷敬佩！可在下还是奉劝道长一句，几世修行，真就要在这一朝之内，化为飘渺吗？逆天之举，恐道消身陨！”
半一道人长叹一声，回敬一礼，吟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周一的身子猛的一颤，他看向了一旁的萧云津。领着他，又作了一揖，道：“道长，保重！”
说罢，周一便带着萧云津出了门，向山下而去。
一路上，萧云津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周一见状，轻声开口道：“放心！那位姑娘已达上清境，到时候自会有我大秦名门正派前来引她回人间，恢复真身的！”
“可其他人呢？”
萧云津沉声问起：“桃李街的百姓？甚至是清平巷的顾顺？他们必须得死吗？”
周一长叹了一阵，轻声道：“这也不是咱们可以改的命数了！金丹还魂，这已经是皇帝陛下统一了七国，才以人皇的身份向天借来的一线生机。可毕竟人力有限，不可逆天，更不可乱因果！”
“向天借的吗？！”
萧云津蓦地抬起了头，他双目如潭，深邃却明亮，他忽然狂笑指天。
身后的周一忽的漠然一笑，眼前的少年，好像他认识了许久的那位异姓王爷。
山下，忽的穿出一声鸡鸣。一抹赤红于东方亮起。
周一上前一步，拉下了萧云津的手臂，道：“公子，天快明了！”
萧云津将周一的手掌重重的推开，再次指天，痛快道：“这天暗了就是黑，天明了便是白。如果连黑白都不能说，遑论其他！”
忽然，入尘山的山腰，原本刻着“入尘”瘦金两字的地方，闪出了一丝金芒。那金芒如丝如带，像点点繁星，飘向了山下的整座天都城。
萧云津的目光随星光向下望去，山脚下，一棵枯死的老树根旁，正有点点青翠，破土而出。
自此，山中再无入尘，人间永拒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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