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碎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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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早有准备, 她收起电击棍，架着对方的肩膀继续走，就像是尤臻臻不太舒服靠着她一样。她带着她去了停车场, 将她扶上副驾, 然后给她系好安全带。
她上车后, 先给校长打了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表示自己这次的病挺麻烦，着急回一趟老家, 而且因为特殊原因，她得把尤臻臻带着。
她打来电话一个是想暂时请长假, 如果不能请, 她打算直接辞职，另一件事就是她现在正要带尤臻臻离校，麻烦校长和门卫说一声，予以放行。
寄宿制的学校门卫都很严格，不是离校时间，学生不能私下外出，老师也不可能私下带走学生，但是如果是家长——亲生父母, 当然可以。
尤溪挂掉通话，正要发动汽车，一个脑袋从车窗外晃过，停了下来。
“尤老师……”对方的声音微微带颤，分明紧张又害怕, 可还是固执的将手里早餐袋提了起来, “尤老师, 您这么早有事接臻臻出去吗？她……睡着了？那个, 她昨天说想要吃煎饼果子和豆浆, 但她是寄宿不能出去买。我不寄宿，就说给她带来着……本来我是想给她送到宿舍的，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们，麻烦您帮我将早餐给她。”
尤溪隔着半开的车窗玻璃看着对方，少年高高大大的，长相其实很俊俏，只是因为迁就和小心翼翼的态度，使得这份俊俏变得没有那么出彩。
“你是她男朋友？”尤溪问道。
“啊？哦，那个……我、我很喜欢……”
“行了，明白了。”尤溪降下车窗，接过少年手里的袋子，“谢谢你，等她醒了，我会转交给她，说是你买的。”
少年人的情感虽然青涩动人，但这是一个末世世界，他们注定没有结局。
尤溪放好早餐，在升起车窗前，喊住了对方：“你叫什么来着？”
“曲一宸，尤老师，我是高三（1）班——您班上的曲一宸！”
“嗯，曲一宸，你看xx吗？”
“啊？”
被和谐掉的两个字，是末世。
尤溪脑门上神经的跳了跳，她保持微笑，换了个说法：“你看囤货吗？”这一次，囤货两个字没有被和谐掉。
“我平时看侦探多一点……”
“嗯，我想说的是，臻臻很喜欢看囤货，她尤其喜欢那种遇到突发事件，头脑能保持清晰冷静的男主角，还有平时有囤货习惯的男主角，囤货懂吗？就是未雨绸缪提前准备很多物资在家，她觉得这样的男生特别有安全感。”
“……”
尤溪看着对方愣愣的表情，补充最后一句：“总之，天有不测风云，机会只留给有所准备的人。”
曲一宸觉得自己懂了，又觉得自己没懂。
他目送对方驶离的车尾，突然一拍脑门。
怎么这么蠢，立刻下载几本囤货看一看不就明白了！
世界规则有所限制，尤溪提醒曲一宸，一是能看出来对方对尤臻臻的一片真诚，第二，自然是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规则的边界在哪。
今天的试探结果，她挺满意。
片刻后，她开车来到门口，校长已经电话通知过了门卫，尤溪被直接放行。
时间还早，从蓝城城区开到机场，只需要一个小时。她虽然能把尤臻臻打晕带走，但是却不能将她打晕带上飞机。要坐飞机，还得对方自己愿意跟她走。
刚才电击棍的电量她调的是最低的，她估计尤臻臻最多一个小时就会醒，她开车朝机场的方向去，在经过城区边缘一个安静无人的绿化公园时减速，将车停在公园旁的停车场内。
时间尚早，公园位置又偏，周围没有管理人员，也没有收费栏杆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很适合聊一聊。
尤臻臻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车里，她身体四肢还有些麻麻的发软，使不上力。
车里散着咖啡浓郁的香味，她侧头看去，坐在驾驶座的尤溪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上网浏览新闻。
“醒了？”
对方明明眼神都没动过，却好像看到她醒了，在她看过去时第一时间开了口，“把杯架里的那杯豆浆喝了，还有前面那份煎饼果子吃了，吃完之后去后座，换上后座那套运动服和旅游鞋。”
尤臻臻头上冒出一连串问号，她完全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还在学校里，怎么一会功夫就在车上了呢？还有尤溪这语气，明明轻轻淡淡的不响不重，却透着莫名的压力：“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刚刚我怎么了？”
尤溪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回头瞥向她，眸光平静：“你先照我的吩咐把该做的事情做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
尤臻臻愣愣的看着她一会，有些狐疑的拧起眉：“你真的是我妈？”
这个世界时间点，正是修真文大火的时候，什么夺舍，什么现代修仙，尤臻臻多多少少也看过。
尤溪这一次完全回过头，正视着她，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尤臻臻和她对视片刻，突然问道：“我身上哪里有胎记？”
“……你身上没胎记。”
“我七岁的时候在哪里磕掉了门牙？”
“浴室……”
“外婆为什么要烫卷发？”
“你外婆没烫卷过，只染发，因为白发太多。”尤溪大概明白过来，扶着额头，有点无奈，“问完了吗？”
“老家的阳台上一共种了几盆花？”
这一次，尤溪没回答，只是眸光认真的看着她：“我没有被夺舍，我只是重生了。”
尤臻臻：……？？！！
女孩不甘不愿，却还是去后排换衣服。
衣服是三件套，短袖t恤，运动款的长裤，还有长袖外套。
这几天白天温度都有三十五度，尤臻臻以为穿上会很热，磨磨蹭蹭穿得很不情愿。可衣服不知道是什么面料做的，又轻又薄，上身之后贴着身体冰冰凉凉非常舒服，并且大小正合身。
她戴上配套的棒球帽，重新坐到副驾上，有些凶巴巴的开口：“说吧！”
“什么？”尤溪支着额角，瞥了她一眼。
“你刚才说了换好衣服告诉我怎么回事的！”她看起来很生气，声音也放冷了，可这表情配上她清纯稚嫩的脸，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因为气鼓鼓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尤溪忍住捏对方脸颊的冲动，轻抬下巴示意了下她的早餐。
“我不想吃！”
“昨天不是你自己和曲一宸说想吃煎饼果子和豆浆？他都给你买来了，怎么又不想吃了？”
“你管我！我现在就是不想吃！”
“行，那我们直接去机场。”
“去机场？为什么要去机场？你到底要干什么？”
尤溪再次示意了下她的早餐。
尤臻臻：……
她这次没再多问有的没的，大概已经弄明白了，如果自己不照着对方说的做，对方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什么夺舍、重生的，在脑子里转动是一回事，被人直接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刚刚虽然试探，但心底里并不觉得这样玄幻的事情会是真的。
可现在……
尤臻臻两相权衡，很快拧起眉，取过煎饼果子，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吃早餐。
尤溪余光瞥过身旁人的脸，小姑娘一堆疑问想得到解答，所以此刻大口大口吃得又急又安静，嘴里塞得满满的，白嫩的脸颊一鼓一鼓，看起来像只小松鼠，可爱极了。
尤溪不知道这是不是叫血缘天性，反正手指很痒，很想rua一下……
十分钟后——
“别怀疑，我是你亲妈。”
“看过重生文吧？对，我重生了，从一个月后回来。”
“是我把你从学校带走的，因为我们要赶下午一点的飞机，你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我们就去机场。”尤溪顿了顿，又道，“有什么问题现在全部问清楚，去了人多的地方就不方便回答你了。”
信息量太大，尤臻臻愣了好一会，好找回声音：“你……你在骗我，人怎么可能真的重生？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你要真生气你就直接骂我啊，打我也行，为什么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救你。”
尤溪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对方没接，她也无所谓，直接搁在她手边，“所以才带你离开这里，而且我们时间不多，我也没办法和你从头解释，总之继续留在蓝城会有危险。”
尤溪见对方依然用一副“是不是昨天我做的事对你刺激过度你已经疯了……”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拿起杯架里的咖啡杯，朝她示意：“看好了。”
一瞬间，咖啡杯消失。
“啊——”尤臻臻吓的叫了一声，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整个人靠贴在椅背上，喃喃自语，“是我的幻觉，一定是幻觉！昨天背英语背太晚了，这是梦，还在做梦……”
又一瞬间，咖啡杯出现在尤溪指间。
尤臻臻：……
十分钟后，车子重新启动，继续朝机场而去。
尤臻臻靠在椅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恍惚，显然还沉在刚才的刺激里出不来。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她跟着尤溪上了飞机，这不是尤臻臻第一次坐飞机，但上一次还是两年前，她随尤溪从老家飞来蓝城。
那次因为外公外婆死于空难，她对飞机有一种本能的心理阴影，加上又是第一次坐，从飞机起飞到飞机降落全程都紧张的不行。
这次和上次明显不同，不知道是因为舒适宽松的商务舱和空姐取来的冰激凌，还是因为坐在她身边的人刚才展示的玄幻的一幕，让她连紧张都忘了。
重生？
她一边吃冰激凌一边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重生，从一个月后回来的意思是她原本在一个月后死了吗？
想到“死”这个字，尤臻臻的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有点疼……
她悄悄回头去看尤溪，她正在和人打电话，似乎在说卖车的事，她和对方表示有一点事，要晚几天过去办手续。
尤臻臻撇撇嘴，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爱骗人，明明每一次都答应会回家陪自己，可到最后却又说忙脱不开身。
重生了又怎么样，只重生了一个月，又不是重生到她小时候……
可是，如果她能重生到她小时候多好，她现在这么想要弥补过去，如果重生到她小时候，她就能拥有一个对自己各种迁就和照顾，陪伴自己长大的妈妈……
尤臻臻抿紧唇角，把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脑海。
她在想什么呢，她不能心软，这么多年她需要妈妈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在她身边，她才不要这样轻易原谅她……
尤溪确实不可能再回去办理卖车手续，不过那辆车也已经开了七、八年，卖价开的又低，她不差这点，并不心疼。
她挂上电话，轻轻闭了闭眼睛，总觉得似乎有一些疲倦。
真奇怪，现在才下午，她昨晚明明睡了五六个小时的，以她的体质怎么会感觉到累？
身旁，尤臻臻正在吃冰激凌，她不开口的时候看起来又乖又可爱，总让她有种想rua的冲动。
坐在她们前排的旅客起身打开行李柜去拿东西，对方一不小心，一个保温杯从上面掉落下来，撞在椅背上，发出碰撞声。
尤臻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拿着勺子的手一抖，一块冰激凌落在衣服上。
那个旅客捡起保温杯，抱歉和她们说对不起。
尤溪冲对方说了声没事，取出纸巾递给尤臻臻，她这次接了过去。
座位走廊的对面，一个女人想要收起身侧孩子正在看的电脑，后者不肯，哭着闹了起来，空姐闻声赶来，之后也给孩子送来一份冰激凌……
周围发生着一些非常寻常的琐事，就像是日常生活中身边随处可见的每一幕，可尤溪看着看着，却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些事情，这些画面，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不光是相似，每一个细节她都似乎亲眼见过。
尤溪突然转头，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中年那人从经济舱那里过来，表示自己落了东西在候机室。
下一秒，一个中年男掀开帘子匆匆走来，表示自己有重要东西落在了候机室，想要下去拿。
然后，空姐会让对方说明东西落在哪里什么样子，她会请地面的工作人员找寻并送过来。
果不其然，空姐开口，礼貌的询问他东西大致落在了哪里，是什么样子的，她会让她的工作人员找一找，找到后立刻送过来，但如果他现在下飞机，就可能来不及再上来了。
猜测中的画面和真实的画面重叠了！
尤溪身上汗毛倒竖，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似乎正在经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不是刚刚才发生的，而是已经发生了很久，可她才刚刚觉察到……
或许，那不是她猜测中的画面，而是她曾经看过的画面。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屏障在一点点的崩落。
飞机起飞升上天空，她再次看向四周，她终于可以确定，那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似曾相识感，是因为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就在不久之前。
而且，发生了不止一次……
大半个小时后，原本平稳飞行的飞机突然一震，飞机窗口外突然爆出灼目的光亮，机舱里的旅客发出惊恐的呼声。
灼目的光亮突然爆开，一瞬间，飞机上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意识。
尤溪没有犹豫，用一早捏在手里的匕首，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臂，鲜血流淌，疼痛刺激了感官，也将她被拉远的意识又再次拉了回来。
从飞机的窗口看出去，外面的灼目白光消失了，原本的天空也消失了。
飞机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海。
宇宙？
念头刚刚闪过，她的身体突然重重一坠，飞机似乎正被某个力量飞速拉拽过去，尤溪对抗着模糊起来的意识，再次在手臂上重重一划。
一瞬间的清醒，她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看到了那股拉拽飞机的力量来源处，那是一块……碎片？
一块巨大的写满了字的碎片……
尤溪挂上电话，闭眼又睁眼的瞬间，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这一次，之前的记忆没有消失。
手臂上的伤口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或者说，她回到了划伤自己之前。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陷入了某个时间的循环，就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从这架飞机准备起飞开始，到起飞后的大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直在反复，从自己身体的疲劳程度可以知道，这个循环已经发生了很多遍了。
坐在他们前面的旅客站了起来，打开行李柜取东西，一不小心，一个保温杯掉下来，撞在椅背上，发出碰撞声。
尤臻臻手一抖，冰激凌落在衣服上。
对方捡起保温杯，忙不迭道歉。
循环又开始了，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会被永远困死在这个循环中！
尤溪立刻站了起来，她打开行李格，取出自己和尤臻臻的随身包，然后一把拉起尤臻臻：“我们下飞机！”
“啊？”尤臻臻衣服上还挂着冰激凌，她满头问号的看着尤溪，心里突然冒出奇怪的念头。
现在她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叛逆少女啊？
她妈妈再继续这么抢戏下去，以后她还能叛逆的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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