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晋阳
龙池将军自从去年都督煤省以来，经常被人笑拿着算盘珠子打仗。
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他就能有钱养兵，还过的很滋润，别的督军就得拼命刮地皮？
除了龙池的经营天赋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河东盐池带来的大量利益。
后来龙池屡屡扩编部队，对民生经济的伤害却总能控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之内，恰恰也是这个原因。
这就好比中东的土豪们，人家满世界买买买，放在非洲那就是穷兵黩武，可对他们来说，那只能算是合理消费了。
听说上边有意要动盐池，龙池将军第一时间从晋阳赶往河东。
......
“善之，西北盐务，首要在煤省，煤省盐务，首要在河东，河东盐务，首要又是龙池，他有人有枪，不好料理。”
艮寅一身戎装，端着茶杯，声音沙哑。
其实说是戎装也不太合适，如果有后世来客看一眼，就会惊呼，这不是门口拿胶皮棍的大爷穿的吗！
不过别看是大爷穿的，但照样也能威风凛凛，君不见后世一些原本很和气的大爷，有一段时间变得威风八面，左手掐腰，右手胶皮棍，目光不屑，语气恶劣。
“扫码！扫码！你是哪儿回来的？”
据说松动之后，一些大爷们还很不适应呢，非常怀念曾经的美好时光。
听了艮寅说的话，刘子祥也有点纠结。
倒不是纠结龙池将军不好料理，而是纠结到底该从哪地方入手。
如果采用划片法，大概可以把盐务划成五个片区，西北、西南、东部、两淮、东南。
本来刘子祥最想下手的是西南，这地方老百姓对盐的渴望是很多人不能想象的。
西南产盐不多，以井盐为主，在技术没有革新之前，产量有限，虽然有自供这样的超大井盐基地，但对一些地区尤其是较为偏远的地区来说吃盐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谓“斗米斤盐”，最早就是从这个地方流传出来的。
什么叫斗米斤盐？就是一斗米的价格，跟一斤盐的价格大致相同，这就明显很不合理，一旧石大约一百七八十斤（从青代到抿出，度量衡非常混乱，各地的石、斗、升均有差异，标准度量要到二十年以后才出台，因此这里使用主流度量数据），合五六块大洋，也就是一斗米合五六毛钱，可如果一斤盐卖五六毛，那就非常离谱了。
十几年后，因为食盐生产工业的建立，在沪上一斤食盐只需要四分钱。
更何况，沪上的收入水平和西南地区的收入水平也不可同日而语。
按照健康水平，一个人一年的摄入的食盐应该在四到五斤，但这个数字没有任何价值，后世龙国人的摄入量往往是这个数字的数倍之多，更何况，此时的人们有必须摄入大量食盐的理由——重体力劳动。
为什么重体力劳动的人喜欢重油重盐的食物，例如我国一些大油大盐的江湖菜往往在码头、重工业区等地诞生，是因为盐分能很好平衡重体力劳动者的电解质环境，而如果长期摄入不足，人就会变得无力。
所以西南老百姓对便宜食盐的渴望强烈程度是其它地方所没有的，可以说是民心可用，一点就着。
但也有一个致命问题——西南是艮寅的老地盘，难免有一些忌讳。
而剩下的选择中，东南盐价很低，所以就得在西北、东部和两淮选一个。
西北的情况已经说了，东部主要产地是津卫和东山，盐场多，产量大，两淮主要是运商很多，底子深厚。
刘子祥想了想，开口道：“罢了，先从难啃的骨头啃，你安心练兵，我亲自去会会他们，咱们也来个先礼而后兵。”
龙池将军不是喜欢打算盘吗，那就给他打打算盘，什么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
三天后。
河东盐商们收到消息。
刘总办要来啦！
王长运对刘子祥这个北地财神的名号很不爽，他们家百年积累，富可敌国，尚不敢说是北地财神，怎么这个小年轻就被称为北地财神了呢？
不过既然人家来了，这也算钦差，该有的都得有，吩咐下去，跟当地官府一起，高搭彩棚，洒水净街，又备了下榻的府邸、唱戏的班子，甚至连陪客的姐儿都找来几个。
没想到左等右等，人家没有直接来河东，而是一路往晋阳去了。
晋阳城外。
龙池将军里头是戎装，外面披着一个大氅，肃立风中，还真有点气势。
远远的，一列车队过来。
待车队停下，龙池将军亲自上前拉开车门。
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总办。
两人亲切握手，龙池将军道：“本以为总办公务繁忙，要直接到河东去，没想到您亲自来了晋阳，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啊！”
刘子祥笑道：“数朝古都，可不是蓬荜，再者说了，河东的事，在河东解决不了，得来晋阳找你龙池将军才行。”
龙池将军心里暗骂，脸上却笑道：“盐务一事，终归还要跟那些商贾去谈，我是军人，一向不干涉这些，不过总办要是让我帮忙，我还是肯从中牵线的，可丑话说在前头啊，他们世代豪富，改良之际，也给上头捐过银子，可以说是出过力，建过功，就连我的面子，他们也不卖呢！”
他之所以跑到河东跟盐商们商议一番后又跑回晋阳躲着，就是不想见刘子祥，他不发话，在河东的事情就不好办，等商人们“受了委屈”，他在从中说句“公道话”，估计刘总办就只能灰溜溜回帝京。
两人又寒暄一阵，龙池将军热情道：“城里已经准备好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边吃边聊。”
随后招呼四周手下开路，众人就忙活开了。
听听周围侍从军官的口音，刘子祥笑道：“会说五台话，就把洋刀挎，看来此言不假！”
龙池将军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但没说什么，伸手道：“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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