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 298 章
年关将至这阵子, 往年陈家都是丰收年，自然是幸福热闹得很。可因为今年受到王家的镇压和其他对手的联合打击, 陈家过得是最惨淡的一年, 就连下人都遣散了大半，宅子里更加冷冷清清。
往年的美食华服基本取消，就连柳氏这个当家夫人都没有添置新衣服。添置了又有什么用？反正既没有人接他家帖子, 也没有人送他们帖子，就连娘家那边走动也少了，说是怕被他们陈家连累。
想想也是，能教出柳氏这种对女儿薄情寡义之人的家庭又能好到哪里去？
陈老爷和柳氏本来以为没钱已经是最惨的生活，可就在除夕这日突然听到了攻城声, 吓得他们赶紧卷起铺盖, 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
钱虽重要，命却更重要。
隔几天来一回, 他们虽害怕，但也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所以还在承受范围内。可一盏茶的工夫, 自己家的大门竟然被人闯开, 一群手执大刀的人闯进来后见人就杀, 一副灭门的架势。
陈老爷一看不妙, 带着儿子孙子便往地窖跑去，完全不顾柳氏和一帮子女眷的死活。好在柳氏等人也不是真的娇弱，撒开腿卷着包袱便跟着逃命。
可惜他们终究迟了一步，就要跑进地窖时被人一箭射杀，一家子老老小小交代在这里。
痛痛快快死了的还好一些，像陈老爷和柳氏几人偏偏还留着一口气，能感受到胸口的血在往外流, 感觉到体温的流失，脑子里全是过往的回忆。
闯进来的这些人既然不是异族，那定然是城内的仇人。谁家能动用这么多杀手，除了王家不作他想。
陈老爷心里恨啊，若是当初大女儿死后就此打住这门姻亲，而不是将陈曦嫁过去，也就没有后来的糟心事情。
哪怕因此和王家的关系不如之前好，至少也没有决裂，多少还是能跟在后面喝点肉汤的不是吗？
陈老爷恨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恨陈曦一点都不顾及家族利益，却偏偏没有后悔过不把女儿当人看。
而柳氏也在后悔，她后悔自己生下两个女儿，这哪里是给家族报恩？这两个女儿简直就是陈家的催命符！
看着葬身血泊的两个儿子，柳氏气得眼角崩裂流血来，若有来生，她一定在陈琦和陈曦出生时候就将她们掐死，再也不给她们活下来的机会。
这一对父母真是可笑，说来说去始终不觉得错在自己。卖了女儿与虎谋皮，被王家清算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可惜他们偏偏看不清，却只会恨女儿不老老实实任由他人羞辱。
等到陈曦进来时，这些人包括陈老爷和柳氏都已经死透了。天太冷了，这些人的血液甚至都冻成了冰碴子，但血腥味却并未因此冻住。
陈曦扫了一眼，最终还是发了善心，扔了一把火到了他们身上，也算是帮着安葬了。不然边城多野狗和老鹰，他们未必能保留完整的尸身。至于他们喜不喜欢这种被烈火焚烧的安葬方式，这就不是陈曦考虑的事情了。
陈曦在宅子里走了一圈，明显发现往日烈火烹油般热闹的陈家完全冷清下来，连下人都没有几个。也好，能留下的都是心腹，当初也没少做恶事，死了也是活该，倒是不用连累无辜之人。
陈曦走到了后院姑娘们居住的地方，她和陈琦的住所早就挪做他用，唯有陈雪的院子依旧保留。
走到附近，陈曦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可真是讽刺啊，四处逃命的陈家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反而是这个病怏怏躺在这里快要烂掉的陈雪还留下一口气。
陈曦推门而入，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可想而知陈雪过得是何种生活。
陈雪死死盯着陈曦，“是你偷了我的命，是你害我不能享受荣华富贵对不对？”她那一双原本明媚多情的大眼睛早已变得浑浊不堪，青白色脸像是骷髅一般可怕。
陈曦觉得好笑：“哦？这又是怎么说？”
陈雪眼里充血，“你本该是早死之人，可你不仅活得好好的，甚至把王家和陈家都拉下了水，真是好大的能耐。厉鬼不是陈琦，而是你，你才是魔鬼！”
陈曦点头：“哎呀，你竟然知道了，可那又怎样？你进入王家是你和你姨娘千辛万苦算计的，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你的爱郎王适造成的，和我可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说一句你活该不为过吧？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陈雪眼里流下血泪，流着流着大笑起来，声音诡异如半夜大笑的夜枭，听起来十分瘆人。
陈雪觉得都是陈曦亏欠了她，可她却没想过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凡她有点姐妹亲情，也不该作出那等事情。
面对这种将死之人，而且还是痛苦等死之人，陈曦自认十分仁慈，并不和她计较，而是好心地将一个烛台放到了她的床边，轻声道：“若是太过痛苦，就一把火烧了自己吧，说不定还能浴火重生。”
重生个屁，若重生当真这么简单，世间岂不是乱套？
看完了陈家惨状，陈曦慢慢走出了这座宅子。
原主和姐姐一生困于此处，一辈子为了娘家忍辱负重却不得善终，甚至得不到陈家众人的一句好话，更别提得到娘家的撑腰，多么的可笑可怜。
等走出这所吃人的宅子，陈曦吐出胸口残存的一口郁气，从此天高海阔，终于不用和陈家人再有任何的牵连，而原主也可以彻底解脱了。
惟愿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不要出生在这种卖女求荣的家庭，哪怕穷一些苦一些，能得到父母的爱就是幸福。
陈曦将这些抛到脑后，飞身往城墙飞去。
此时战事还在胶着状态，两方正是你死我活时候。陈曦一言不发，拉起重弓，一弓十箭连连射出。她力气之大，弓箭带着一个凌厉风声冲进了敌营，一次死十人，当真做到箭无虚发。
陈曦尤嫌不满足，飞身上了城楼最高处，对着敌军的旗帜便射了过去。旗子一倒，首领一死，瞬间敌军陷入混乱之中。
经过这大半夜的浴血奋战，终于击退了西域几个部落的来袭，战局算是基本稳定。
此时才有人顾得上看那位射穿了敌军将领和旗子的是哪位高人，却发现竟然是一个身穿胡服的女子！
往常这些兵油子们总是若有若无歧视女人，可看看陈曦纤细的腰肢，再看看自己五大粗的身形，当时便自惭形秽起来。
贺季真也笑道：“陈娘子当真英雄豪杰，贺某自愧不如。”
陈曦拱手谦虚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请公子莫要过于夸奖。”
众人：“……”呵，难道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陈娘子？应该不是吧？而且若这种功夫都是雕虫小技，那他们这帮大男人是不是该去死了？
贺季真也露出一抹微笑：“没想到你身手如此厉害，一个人就把王家人全灭。”只是想到下属报来的那些事情，贺季真的脸颊都忍不住抽了几下。
“我这些能耐都是我姐姐托梦教导我的，不然只凭我一个内宅女子，哪里能学会这些能耐。”陈曦将一身本事直接推到姐姐陈琦身上，反正全城都知道她姐姐成了厉鬼，能耐大得很。
众人恍然大悟，这个厉害娘子竟然真是传言中的陈娘子！也怪不得能如此厉害，水让人家有个厉害的姐姐，竟然有一些羡慕。
陈曦看了看远处安营扎寨的西域部落，语气淡淡道：“一个王家而已，在边城是老大，放眼全国也不过是一枚小小棋子而已，有什么难对付的？”
“这些部落倒是敢耗下去，也不怕有来无回。咱们这边天气恶劣，西域只有更加恶劣的份儿，正常他们应该龟缩起来抗击严寒大雪才是，这次却敢冒着风雪前来，可见得的好处是真不少。”
陈曦平生最恨卖国贼，民族大义面前有些人却只顾个人私利，当真让她不齿。
贺季真叹道：“我们这边虽然一直占据上风，可也死了上百人，伤了上千人。这种严寒天气受伤，稍微重一些就容易踏进鬼门关。我们拖都能把敌人拖死，可拖太久对自己人也不利，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陈曦拿出几个药方子递到贺季真手上，“这些都是常见药材，药效却十分好，请军医和帮忙的妇人给伤员喂下吧。这里还有一个防风寒的方子，大家有病没病都喝一碗。”
为了确保药效，陈曦甚至偷偷转运了一些灵泉水，足以见她对这次战事的重视。遇上了大战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尽力保证同胞们的性命无忧。
陈曦突然会了医术让人惊讶，用的借口还是那一个：我姐姐夜里托梦教导我的！
众人一边佩服陈曦什么都会一些，包扎、配药、甚至接骨正骨没有她不会的，同时也羡慕陈曦有个好姐姐。
哪怕这个姐姐是厉鬼，可也是个疼妹妹的好厉鬼，不是么？
贺季真其实并不信鬼神，看到众人对陈曦的敬畏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也搞不懂陈曦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寻根问底，只默默敬佩、喜欢便好。
贺季真在前面指挥，陈曦在后面做好安抚工作，两人配合无间，等到大年初五，终于团灭了那帮来犯者。唯留下几个首领作为人证，将来也好让西北和京中那些中饱私囊的蛀虫们死得心服口服。
只是陈曦自己也没想到，经过这一次两军大战，她竟然闯出了名头，也为将来发展奠定了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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