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燎原
且说,军营大比,石弢遭豹营暗算负伤,次日,一众队长约石弢父子饮酒后,时间已是匆匆过了半月。石弢军营生活照旧,期间也无大事发生,前两天,石弢在卫队中第二月的月钱也到了手,欢喜回家上交给母亲后,母亲按照之前说的那样,一半留给了石弢。
加上之前狼营的赔偿以及大比胜出的奖金,石弢已是身怀三百多两“重银”的人了,石敬前两天跟他说起,他们这届同窗相约聚会,石敬则想叫上石弢同去,说二人交心同吃同住两月有余,还未在一起喝过酒哩!
石弢也是欣然应邀,故此前番休息日回家,也与家中道明,今日休息就不回来了,同窗邀约聚会,自己前去赴约。
因此,石弢、石敬二人今日休息却并未回家,待到申时便到城中酒楼赴约。其实,石弢与这些个同窗并不相熟,整桌人除了石敬外,也就和石川稍微熟些,他是父亲工友小江的弟弟,在学堂里二人还聊过几句。
这批同窗中,连石弢、石敬在内,共有八人进入了石家卫队,这八人的地位算是在酒桌上最高的了,因此,不管是相熟的还是不熟的都找八人敬酒,石弢虽与他们不熟,也是客客气气的回敬,喝了不少的酒。
石敬倒是与大多数人相熟,也是个有心机的,除了和在执法堂任职的同窗攀谈外,还趁酒醉间与在虎营、豹营的同窗套话,不知那几人是酒醉,还是顾忌石敬父亲的地位,与石敬也是颇聊的来。就跟豹营同窗说话期间,几人还悄悄瞟向石弢。
一场酒宴喝到傍晚,石家卫队众人以次日点卯为由,结束了酒宴,众人都喝了不少,摇摇晃晃各回各营。
石敬、石弢回到营帐中后,石敬醉晕晕的就跟石弢说道:“弢哥,酒席间,我跟豹营的那三个同窗打听了。”
石弢听石敬说起豹营,耳朵一竖说道:“你打听了什么?”
石敬嘚瑟地说道:“那三人,有一人就是枪兵,年轻啊,藏不住话!”
石弢听了着急说道:“你倒是说啊,你套到什么话了?”
石敬顿了顿说道:“你啊,傻不拉几的,什么人的酒你都干!得喝有用的酒,听有用的话!”
石弢连连说是,然后问道:“到底说了啥?”
石敬说:“上回你遭暗算的事儿,那出手的就是他们队长!就是石青安排的。”于是石敬把他套出的,石青如何利用石弢贪功冒进,如何安排众人掩护枪兵队长下手,又是如何假装责打豹营一众枪兵,全给石弢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原本时隔半月,石弢已经把这股怒意暗藏在心底,今日又听石敬旧事重提,心中登时大怒:好啊,他豹营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玩意儿!
正在石弢怒火中烧之时,突然营外号声响起,两人一番诧异,这大半夜的怎么让集合?不敢怠慢,赶紧出去。这时,石勇已是端坐点将台,说道:“石家高层传出诏令,明日我们和豹营进鹊山开采金玉,明日卯时三刻集合,石弢!”石勇说完叫了石弢一声。
石弢急忙答道到,石勇调笑道:“你赚钱的时候到了,明日好好表现!”
众人听罢大笑,石弢方才还在生气,此时未能笑出,只是点头答是,石勇未觉异样,之后众人回营。
石敬是倒头就睡,石弢在一旁回想着石敬刚才所说的一切,又酒劲上头,是恶向胆生。
他心想,此番上山是狼营豹营同往,定然也是狼营守在矿洞附近,豹营驻扎在山顶。这时一个火苗在他心里燃起,前些日子,他和父亲以及石勇等人喝酒那天,曾说到一个话题,而且是两次提起,“父亲应得的东西,旁人为何享福?”这就和石弢明明在大比中是受害者,却得不到应有的公正一样,家族是亏欠自家的!
他转念又想到,此番上鹊山,那石青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歹毒伎俩来坑害与我,不成,决不能坐以待毙!古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小爷今儿个得先下手为强!
于是石弢把主意打在了石家的窥山阵上,看了看旁边的石敬已经熟睡,军营中出了鼾声再无动静,心想今夜,他便夜上鹊山,破坏那豹营的窥山阵眼。然而又有些胆怯,自己独自趁夜摸上鹊山,要是遇上狌狌,那岂不是九死一生。
人的心里一旦产生出冲动的火苗,往往就不容易再说服自己,特别是在酒后!石弢一想这些年他受过的大小伤痛,睡一觉就能好,年幼时从招摇峰半山腰的山崖上跳下来,不也没事儿吗?好,老子今天跟他们赌把大的!
只见石弢目露凶光,一咬牙腾起身来,便偷偷摸出军营,借着酒劲直奔招摇峰而去!
一则是石弢复仇心切,二则是酒劲上头,所以石弢独自摸黑上鹊山,一路上运足灵力,大步流星,根本不在意夜色下鹊山的美景。没过多久,石弢便来到招摇峰脚下,开始奋力攀爬,一会儿的功夫,便攀登到了半山腰,然后闷头冲进密林。
这时,招摇峰密林中黑的可怕,茂林遮挡住了微弱的月光,丛林的寂静令人心悸。但石弢仗着酒劲,丝毫不觉得害怕,释放着神识,向正南方的山峰上走去。他弢上次入阵,只是隐约看到几个阵眼的方位,但还记得上次撤离时,石勇说过‘正南方的阵眼百里开外发现五只狌狌’,因此石弢笃定矿洞的正南方一定有个阵眼。
不知行走了几百里地,石弢感觉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于是又在林中摸索了许久,凭着隐约的记忆,他总算是找到了正南方的阵眼。
石弢的灵力控制何其精细,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抹去了阵眼中一道很不起眼的防御符纹,他记得石三说过,哪怕损坏一小角符纹,也会让防御阵出现薄弱点,导致被攻破。此时石弢心中暗道:“妙哉,妙哉!这道纹路,不好说正是我爷爷的手笔,合该毁在我手,如今事成,下山去也。”
于是石弢转身下山,到了矿洞前的山崖,心说:要不直接跳吧,反正死不了。这么定睛往下一瞧,看着崖边弥漫的云雾,崖下看不见底的深渊,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再转头看向身后的密林,突然一阵心悸,这却是酒醒了。
石弢狠抽自己一嘴巴,急忙下山,一边下山,一边觉得山上有眼睛盯着自己,是手慌脚乱的几次踩空。好在是平日身手不错,这才磕磕绊绊的爬下山去。
脚踏实地之后,心中安稳了不少,一看夜色,心说:坏了,恐怕赶不上点卯。于是运足了灵力,一路向卫队营地狂奔。
狼营中,卯时三刻已至,众人已集合。石敬起床后未见石弢在营帐中,还心说这小子不地道,今日要提前点卯,他居然起床也不叫我,直到点卯之时,石敬才大感意外。
只听石勇在点将台上,念到石弢名字两次,无人应答,于是问道石敬:“石敬,石弢何在?”
石敬正要回答不知时,众人身后传出一声:“到!”
这时,石弢从众人身后闪出,石勇一瞪石弢说道:“为何姗姗来迟!”
石弢随口瞎编,一摸脑袋说道:“闹肚子了。”
石勇说:“能上山吗?”
石弢点头说能,于是回归本队。一众人等与豹营汇合后,开拔到了城外等候矿工,和上次一样由执事堂副堂主石绍,带着石胖子及一众矿工,与两营营主见礼后,全军奔赴鹊山。
虽说石弢一宿没睡,但修为到了灵师境界,一两宿的闭关那是常有的事儿,因此,也看不出石弢有何异样。众人浩浩荡荡的攀上招摇峰,果不出石弢所料,狼营还是负责在矿洞附近,由豹营深入。只是出乎石弢意料的是,石青除了一路上阴沉的看了两眼石弢,并没有想在招摇峰上找石弢的麻烦,开采金玉是石家大事儿,这点上石青还是拎得清。
石弢等刀斧手也是与上回一样,在同一个驻地开启阵眼,这一上鹊山,石弢就颇为忐忑。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恶毒,想着可别真出什么事儿,又担心自己的伎俩被豹营识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这次,老天终于站在了石弢一边,正如石弢所想,他没有动探测、感知、联络的符文,因此大家开启阵眼的时候,竟无人发现正南边的阵眼有缺。
虽然石弢觉得招摇峰上的每一刻都过的很慢,但是时间确是飞快的流逝,不一会儿就快到未时,正当石弢想松口气,心说好在无事发生的时候,阵中真传来了石勇急切的声音:“狼营所有人赶紧撤离!正南方……”
刚说到正南方,石弢心马上就提了起来,仔细听瞧几只,阵中传来:“发现大批狌狌群!”
石弢一惊,心说坏了,这次闯大祸了!
石三未见石弢神色有异,急忙通知众人撤离,上回悄悄撤出,是为了不惊扰更多的狌狌,这次大批狌狌此时下山,想是上回捕杀了一只,遭到他们报复,因此,带着一众刀斧手急忙赶去矿洞口。
狼营众人撤出阵眼到了矿洞口守卫矿工下山是,石勇一脸阴沉的冲出树林,盯着石弢看了一会儿,石弢不敢与之对视,眼神四散,听石勇沉声说道:“豹营在正南方阵眼驻守的队员,开启防御阵的时候,发现防御阵有缺。此次狌狌下山数量众多,豹营恐怕要伤亡惨重。”
“狼营全员听令,呈锥形阵,盾兵护刀斧手在前,枪兵在两翼,弓兵居中,上山支援豹营!”随着石勇下令,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说狼营不参与和狌狌的战斗吗?
石勇见众人发愣,突然大吼:“都愣着干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石弢!你不是最能冲吗?给老子第一个冲上去,跑慢了,老子打断你的腿!”
石弢一听虽然心中诸多疑虑,但将令已下,不得不从,立刻向正南方密林冲去,狼营众人见石弢已经带头冲锋,立刻跟了上去。
石弢一边冲,一边心思复杂,诸多想法汇集心头,突然听前方有猿啼声、喊杀声。远远看到约莫十里开外,豹营已摆下偃月阵,与狌狌群对上手了。
于是收起心中杂念,运转灵力撒腿狂奔,不一会儿扎入豹营阵中,与豹营将士,兵合一处,眼见一只狌狌将一个盾牌打飞,一口就要咬上盾兵的咽喉,石弢来不及多想与豹营的仇怨,在异类面前,所有人的心思大抵是一样的,毫不犹豫大吼一声,双手一运转灵力,抽刀便砍向那只狌狌。
石弢是运足了灵力,这刀正是石弢所学的必杀刀技“五虎断门刀”。
狌狌是兽类,直觉远超人类,觉得有危险立刻往旁边躲闪,石弢的刀没有命中其要害,但是却砍断了它一条手臂,石弢脸上溅满了鲜血,耳边还传来它痛苦的嘶鸣。这时石弢才突然觉得,幼年的阴影如烟消云散,是啊,它并不是钢筋铁骨,苦练六年,他也并非曾经的他。
石弢心境一变,顿时间豪气陡升,猛冲向受伤的狌狌,正要给他致命一击,耳旁风声响起,另一只狌狌向石弢扑来,石弢正要躲闪,一个豹营盾兵从侧跳出举盾帮石弢挡住,他心中大定,转身砍向断臂的狌狌。
此时招摇峰上喊杀声,猿啼声,惨叫声,嘶吼声,乱做一团,鲜血洒满树林,不知是人血还是兽血,豹营狼营也兵合一处、将打一边,同心同德,且战且退。
石弢也一连救了豹营三、四个士卒,跟随着大军,边站边退,一直战到酉时,打到矿洞附近,才把这伙狌狌杀退。
众人背上受伤的同伴,清点人员后,也退下了鹊山,财迷石弢怀中还揣着自己砍下来的狌狌前肢。
此番大战,两营弟兄合力,斩杀了五只狌狌,但两营营主均是面沉似水,防御阵遭到破坏,导致豹营正南边阵眼驻守的兄弟们全员重伤,若不是援兵到的及时,他们此时已是全军覆没,其余阵眼来支援的弟兄也大半挂了彩。
相反是狼营还较好些,受伤的只有数人,毕竟豹营厮杀了一会儿狼营才到,两营合兵一处,才占尽优势。
两军回到营帐,两位营主至执法堂上报今日之事后,回营已是半夜,这时候石弢和石敬两兄弟都还没睡,正在聊着今日的凶险。
二人才听见外面脚步声,就看见石勇闯入营帐,脸色十分沉重,还带着怒色说道:“石弢跟我出来!”
说罢,石勇转身就走,石敬诧异的看了一眼石弢,觉得此事不寻常,小声问了句:“你又闯啥祸了?”
石弢摇摇头,默不作声,跟着石勇出了营帐,石勇是说了句,跟我走!也没说去哪儿,带着石弢便走出了营门直奔城中。
石弢见石勇脸色不对,不敢多问,一路上心中忐忑,这是要带我去哪?执法堂?难道执法堂已经知道是我破坏了阵眼?不对啊,这事儿应该是没人能察觉,我白天一整天待在驻地,十三叔可以作证啊,说昨儿晚上我一个人偷上鹊山,应该没人会想到啊?
石弢边想边走,跟着石勇走进城里,瞅着走的这方向,石弢渐渐放下心来,这不是去执法堂的路。往城东走,正是去石弢家的路,石弢又生疑惑,心说怎么的了?大半夜的带我回家干嘛?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石弢家门前,石勇让石弢进去把父母叫醒,他先在门口等着。石弢摸不着头脑,只得叫父母起床,父母亲见儿子深夜回来,又说石勇在门口,前来拜访,立刻觉得有些不妙,赶紧穿戴整齐,出门将石勇迎入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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