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空气都就此凝固一般的尴尬沉默中。
“啊嘞嘞, 这不是博士给我的小玩具吗…
我之前想测试它的效果，就把它装在姬野哥哥身上啦…”
呐呐，姬野哥哥还给我好不好。”
姬野凌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身侧突兀响起。声情并茂, 感情充沛。
他低头瞥了一眼卖力的柯南, 张了张口，想要应和一下, 佯装自己有被糊弄过去。
赤井秀一看着身前的二人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京都这场意外，赤井秀一很乐意按照原计划一点点拉近与姬野凌的关系, 得到他的信任, 套取玫瑰的情报。
但是这起突然发生的案件, 打乱了一切计划，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拉近关系了。
既然冲矢昴的这个身份在这个阶段，不足以让姬野凌放下戒备, 说出一切。
那么他干脆就……
“不…发信器是我装的。”
赤井秀一出声打断了柯南临场发挥的表演。
他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姬野凌投来了一道诧异的眼神。
那道视线里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与信任被辜负的失望。
像是呼哨而过的鞭子末梢, 从脸上轻轻扫过，不疼，但是他一直以来坚如磐石一般的心里微不可闻的颤动了一下。
赤井秀一闭了下眼，短暂闪避过这道视线。
再睁开眼时, 他压低了嗓音冲姬野凌说道。
“现在不方便谈论, 今晚十点, 来我房间, 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吗？”
他的话语起来格外诚恳。
说完之后, 目光像是暗示一般, 从柯南头顶轻飘飘的扫过。
关于玫瑰的情报, 暂时还不能让柯南知道。
玫瑰与组织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性格极端，是招惹上就甩不开的棘手存在。
所以赤井秀一不会把柯南也拉进这个漩涡之中。他相信姬野凌应该也是一样的打算，所以才会一直对柯南避而不谈。
姬野凌沉思片刻后，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无声的同意了这个提议。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赤井秀一松了口气。
夏日里的河面波涛流动，潺潺流水声不绝于耳，翻涌的水波像是一块块破碎的镜子，映出了落霞渐红的天色。
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与无数穿着和服打着油纸伞的游客擦肩而过，八坂神社就近在眼前。
朱红色的鸟居与烟灰色的瓦墙组成了神社气势磅礴的大门。
姬野凌踏入黄昏幽静的神社，抽走了神社撞钟钟筒里夹着的信封。
预告函的第一句话——“祇园精舍之钟声，奏诸行无常之响。”
祇园精舍，原指佛教圣地，但京都大大小小的寺庙多如牛毛。
姬野凌会毫不犹豫地确定线索位于祇园附近的这家神社。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赤司征十郎曾经对他说过——八坂神社夏季举办的祇园祭是日本的三大祭之一。希望有一天能和他一起来看一看。
记忆里，他们口头许下了很多关于京都夏天的约定，但姬野凌还未等到又一年盛夏的来临，就已经匆匆离开了日本，再也没有回来过。
过去没能达成的愿望，在今天也算变相的实现了。
姬野凌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的信封来回翻转了一圈。
回过头，对跟在他身后，满脸欲言又止神色的二人眨了眨眼。
“线索已经拿到了，我们回去吧。”
走了两步，他故意停下脚步，让柯南先走，自己凑到冲矢昴身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用气音说道。
“我知道你也有很多问题，今晚十点，去你房间细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赤司征十郎低下头看着手中平板上的红点。
信封中夹有发信器，红点的位置停留在了姬野凌一行人下榻的酒店。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送出的东西。
赤司征十郎身后，带着鸭舌帽，留着一头如卷曲黑藻般长的男人递上了震动中的手机。
“黑田理事官的电话，他想和您进行最后确认。”
赤司征十郎接过手机，滑动屏幕，心不在焉的点下了接听。
明明将要谈论的是涉及到他自身安危的信息，可他却像是浑不在意。
刚劲有力的厚重男声通过电话传出，不厌其烦的又将几个需要注意的关键点详细重复了一遍。
可以看出，像他这种正派的人，对于这场必须要把赤司征十郎牵扯进来的行动，心中充满了愧疚。
即使这场合作完全是由对方主动提出，也依然如此。
通话的最后，赤司征十郎突兀的问了一句，
“我有些好奇，让您下定决心，冒着风险同意配合我的计划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每个人在这场行动中都有各自的目的。
自己是为了保护姬野凌的安全，竭力想要解决七年前留下的隐患。
但是黑田兵卫宁愿背负着革除警职的风险，也要策划这起行动又是为了什么。。
远在东京的黑田兵卫哑然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他叹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因为警视厅里曾经有一名潜伏在黑衣组织的卧底，因为暴露殉职。”
“我折损了一名优秀的手下，这种事情，我再也不想发生第二次了。”
京都酒店
姬野凌在上楼去往赤井秀一房间的电梯里，遇到了前往少年侦探团房间的灰原哀。
他顶着对方的白眼，好心的帮忙按了一下她够不到的楼层按键。
随后电梯开始层层爬升。姬野凌像没骨头一样倚在电梯厢壁上，懒洋洋的冲灰原哀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了，你去冲矢先生的楼层做什么。”
灰原哀盯着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青年看了又看，还是警惕的问出了声。
对方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朦胧的水汽与酒店提供的香氛沐浴露的味道。半干不干的头发湿漉漉的垂落下来。遮住了琥珀色的双眼。神情恹恹，有些疲惫。
比起白日里那副时刻绷紧了全身防备的状态，现在的他好像不设防的流露出了一丝本性。这让灰原哀感受到一丝危险，不是为自己，而是替冲矢昴。
她还没忘记，对方现在选中的新猎物正是冲矢昴。
楼层到了，姬野凌心情很好的留下一句。
“做点成年人之间的事情。
随后头也不回的踏出电梯。
【她会当真的！】
系统不无担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电梯门渐渐合上的缝隙之间露出了灰原哀瞳孔地震的惊惧面容。
酒店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昏黄的壁灯开着。厚重的地毯掩盖了姬野凌的脚步声。
他现在看起来倒真有些像是要去半夜私会的人。
走到冲矢昴房门前，姬野凌刚想抬手按门铃，房门已经先一步打开。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一起愣在了原地。
赤井秀一错愕的看着站在房门外的青年。
时值夏天，所以对方只是随意的穿了件黑色宽松t恤，开口极大的领口下，露出了大半笔挺的锁骨，挂在锁骨中间的那根银弹吊坠一晃一晃的格外惹眼。
赤井秀一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自己深夜打开酒店房门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
可他敢肯定，姬野凌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才会毫不设防的一脚踏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个房门的功夫，再转头时，青年已经熟门熟路的绕进房间，自觉地把自己塞进了柔软的沙发椅里。抱起了一个靠枕塞在怀里支着下巴。
像是一只自来熟的登堂入室的猫，大摇大摆的巡视一圈后，迅速圈住了自己的地盘。
赤井秀一看着姬野凌这副眼睛亮亮，完全不设防的样子，在心里微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究竟应不应该向姬野凌告知详情。
可现在，他确定赌一把。
“所以，下午的时候，你想对我解释什么。”
姬野凌的手指抓着抱枕边缘，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腕骨骨节分明。他偏了偏头看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不答，只是伸手按灭了控制顶灯的开关。
偌大明亮的房间霎时间暗了下去。
只有床头的壁灯亮着幽幽的昏黄灯光，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仿佛盛夏粘腻的热潮在一瞬间透过敞开的窗缝迎面而来。
空调外机的嘀嗒水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姬野凌稳稳地缩在沙发椅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赤井秀一的动作。
他的唇角挂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眼眸里闪烁着愉悦的，恶作剧得逞的光。
赤井秀一从房间门口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伸手解开了衬衫立领的第一颗纽扣。
【我觉得我还是走了，我自觉地滚去车底，不耽误你……】
系统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
下一秒，一个细长条状的东西被赤井秀一从脖子上扯了下来，随意一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柔软的床垫上。
姬野凌虽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为了戏剧效果，还是故作不知的想要去看一看。
但赤井秀一站在他面前的身影挡住了他探出去的视线。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姬野警部，我是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因为一些原因，现在隐藏身份潜伏在日本。”
低沉冷淡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有些沙哑，是很好听的烟嗓，这才是赤井秀一自己的声音。
他刚才扔掉的，是一直以来戴在身上的变声器。
系统迈出去的步子停在了原地。
【他他他他他…他掉马了？】
[淡定。]姬野凌纹丝不动。
他想也是，如果想要继续合理追踪玫瑰的话，赤井秀一差不多该来找他要情报了。
毕竟在赤井秀一眼里，自己现在的人设可是因为崇拜他，所以才追随着他的脚步而进入了sat的新任警官。
在时间紧迫，而冲矢昴的身份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套出更多关于玫瑰情报的情况下。那么对方也差不都该换上赤井秀一这个大号了。
很理智并且合理的做法。换成姬野凌自己，也会这么干。
谁还不是有多重马甲的人了。
但知道归知道，这具身体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毕竟julep到现在这一刻才真正确定赤井秀一是活着的。
赤井秀一看到面前青年的眼眸下意识地放大了一刹，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
随后那双暗淡疲倦的琥珀瞳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眸子中的神色越来越亮。
姬野凌蹭的一下从那张沙发椅上弹了起来。完全不顾绷带的阻挠，下意思的伸出受伤的右手，想要确定什么一般去触碰一下身前的人，却又犹犹豫豫的不敢真的触碰上去，生怕刚才的一切是一道幻象，只要触碰上去的瞬间，幻象就会像泡沫一般破碎。
指尖传来了一道温热，是赤井秀一捉住了他的手指，将他抬起的右手用柔和的力度按了回去。
对方炙热的体温如过电一般，从相握的地方传来。
姬野凌垂下眸子，任由赤井秀一握着他的手，弯下腰耐心的帮他将挣开的绷带重新固定好。
在这个过程中，他像是被揪住了后脖颈的猫，老实的一动不动，在一瞬间从张牙舞爪变得乖巧起来。
等赤井秀一重新抬起头时，姬野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感慨。
“原来你真的没死啊。”
声音轻到像是一声自嘲的叹息。
这句话其实很怪，像是他早就知道赤井秀一没有死的事实，只是不能够确定。
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说完之后，姬野凌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突然对一个陌生人反应这么大有些奇怪，于是着急的对赤井秀一解释道。
“你应该已经忘了，但是你曾经在美国……”
“我记得。纽约，我们见过面。”
赤井秀一轻飘飘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姬野凌的话语戛然而止。
片刻后，他点头承认道。
“是的，后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还去给你扫过墓。”
不知道为什么，赤井秀一总觉得他姬野凌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他向来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听到这句话后，低头端详了一会，终于确定面前的青年是真的不太开心了。
他的唇角微微下压，眉头轻轻皱着，避开了自己递去的探寻视线，像是一只有点委屈，于是一个人跑到墙角默默自闭的猫。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没有人说话。
过了半晌，姬野凌似乎接受了什么一样，轻笑了一声。
“所以你这时候才来找我表明身份，是为了什么。”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瞬。望着姬野凌明亮清澈的双眸，坦白说道。
“我需要更多的关于你哥哥的情报。”
“你的哥哥是我曾经卧底的跨国犯罪集团中的成员。”
“他——曾经枪杀了一名你的同僚。”
姬野凌的双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剧烈的收缩了一瞬。
“叮铃——”的门铃响声，打断了赤井秀一没有说完的话。
有人接连不断地轻轻敲响了房门。柯南脆生生的小奶音在门外响起。
“冲矢先生，麻烦开下房门，灰原好像有事找你。”
柯南顿了一下补充道。
“她好像很着急。”
房门内，姬野凌和赤井秀一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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