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久别重逢（三更合一）
姜晏汐去护士台拿早饭的时候, 看到孙媛媛捧着手机，满脸激动。
姜晏汐一连问了两次：“媛媛，我的早饭在哪？”
孙媛媛才像如梦初醒一样抬起头：“哦哦，好, 我这就拿给你……”
她的视线仍然没从手机移开, 右手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 左手拿了两份早饭给姜晏汐。
姜晏汐提醒她：“媛媛你拿错了。”
每份早饭上都贴有带名字的标签，孙媛媛把护士长的早饭拿给她了。
孙媛媛这才放下手机，她慌里慌张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说：“救命，我差点把护士长的早饭拿给你了！”
孙媛媛拍拍胸脯, 长吸一口气, “幸好幸好！”
孙媛媛核对了一下名字，把早饭拿给了姜晏汐。
孙媛媛顺口问了一句：“姜主任今天吃两份饭呀？还是给别人带的？”
姜晏汐说：“是节目组的一个工作人员。”
孙媛媛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到了？这个节目组还蛮诚心的嘛！”
孙媛媛嘟囔道：“看来不是那种要咱们都放下手头工作去配合他拍摄的垃圾节目组！”
说起节目组, 孙媛媛就想到了今天看到的微博热搜, 说：“姜主任，你看热搜了没？”
姜晏汐摇了摇头。
孙媛媛突然靠近她，神秘兮兮的说：“就是那个也参加节目的大明星沈南洲，他昨天在微博下回复粉丝, 好像有了秘密女友！”
孙媛媛八卦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记得上回他不是跟着你拍摄节目吗？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姜晏汐有些迟疑道：“他有公开过女朋友吗？”
姜晏汐的直觉倾向于他没有，沈南洲这样的人，如果有女朋友就会直接承认, 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不是他的风格。
孙媛媛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着姜晏汐，说：“沈南洲这样的顶流巨星, 就算是有女朋友也不可能公开的, 那得脱多少粉呀？除非他和他的经纪公司全都疯掉了！”
孙媛媛经验老道的说：“沈南洲出道的早, 红的也早，虽说已经红了八年，但如今也不过二十八岁，男明星的花期一向比女明星要长，对于沈南洲来讲，这还只是个开头呢！他这个时候宣布恋情不是自掘坟墓吗？”
孙媛媛说：“不过他今年二十八了，没谈过恋爱也不太可能，更何况他长得那么帅……反正我是不相信娱乐圈里的纯情人设了，沈南洲八成也谈过好几段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姜晏汐其实很少了解娱乐圈，她听着孙媛媛的科普，露出了些许迷茫的神色。
孙媛媛看她这模样笑道，“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一不看电视剧二不追星，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而且你一看就和娱乐圈的那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人，算了算了，姜主任，我不拿这些龌龊事来污染你的耳朵了，我怕我说出来的八卦震惊你的三观！”
孙媛媛及时打住，像姜晏汐这样道德高尚，心无旁骛的天才医生，怎么可能和她们这些爱吃瓜爱听八卦的俗人一样？想来一定都不记得沈南洲是谁了！
孙媛媛感慨道：“大主任安排你来拍节目，果然是明智的选择，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耳朵嘴巴，到时候一不小心就搅进娱乐圈这滩浑水里，对咱们医院名声也不好听。”
孙媛媛心有戚戚焉，“要我说这些综艺节目都不安好心，表面上说的那么好听，实际上还是要炒作制造噱头，你看前两年的恋爱综艺，下节目全都分手了，然后齐齐转行做了网红，可怜了我们这些磕的真情实感的观众……”
孙媛媛说：“娱乐圈浮华迷人眼，我看这些上节目的实习生，将来不一定做医生了，说不定就是攒一波名气以后做网红，想想咱们寒窗苦读数十年，最后一个月还没人家一个晚上赚的多，你说谁心里能平衡？”
孙媛媛吐槽了一波，然后提醒姜晏汐：“我看节目组未必是想真的拍真实的医疗行业，说不定还是老套路，通过挑起选手们之间的撕逼来制造话题度，姜主任你要多小心，不要被节目组利用了，现在网友骂人可厉害，一不小心祖宗三代都被翻出来了！”
“娱乐圈的人都是人精，姜主任你千万不要因为他们还算看得过去的外表，就对他们放低警惕心！”
孙媛媛把娱乐圈说的极为可怕，好像圈里就没有一个清白的人。
每个人看法不同，姜晏汐对此只是笑了笑，不予置评。
她拿着早饭往回走，在走廊尽头，和医生办公室入口的连接处，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沈南洲，他戴着口罩和蓝色鸭舌帽子，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见姜晏汐，他有些局促不安。
姜晏汐上前刷了ic卡，“没事，吃早饭吧。”
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外面，因为没有ic卡而进不去这种事情，医院的实习生都干过很多次了。
姜晏汐习以为常，说：“这里的门禁确实很不方便，不过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姜晏汐把他带回办公室，分了一份早饭给他：“医院梅花食堂的粥，这家的师傅做粥很好吃，你可以试一试。”
吃早饭的时候，沈南洲很纠结，他听到了孙媛媛跟姜晏汐说的话，他想解释些什么，比如他说他之前真没谈过恋爱，比如他和那些人不同。
姜晏汐注意到了沈南洲的异样，因为他一口粥吃了五分钟。
姜晏汐问：“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姜晏汐好像琢磨出些许不对劲来，她试探的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沈南洲视线游移：“我没谈恋爱。”他说：“之前也没谈过，也没有异性朋友，你……”
沈南洲咬咬牙说：“你别误会。”
……
沈南洲不在意被其他人误会，除了姜晏汐。
别人怎么看他都好，可沈南洲不希望姜晏汐对自己有任何误解。
沈南洲见自己说了这话后，姜晏汐并没有回答，他便先慌了，欲盖弥彰的解释：“粉丝说要帮我在微博征婚，问我理想型是什么样子，我没想到上了热搜，还被凭空捏造了一个女朋友……”
姜晏汐好像从沈南洲的话语里听到了一些委屈。
沈南洲还想再说，听得姜晏汐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
沈南洲本来还期待姜晏汐会说点其他什么，但没想到除了这句也没其他的了。
沈南洲一时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高兴她相信自己，难过她并不好奇自己的择偶标准。
不过很快，沈南洲就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节目组的人到了，今天的节目要开始拍摄了。
今天早上第一台是由神经外科姜晏汐和麻醉科方主任一起合作的一台脑膜病损切除手术。
相当于今天神经外科的实习生是和麻醉科的实习生一起进行拍摄的。
由于手术室至关重要的地位，不能让太多无关紧要的人进入，所以节目组和医院商量之后，医院只允许汤导带一个工作人员进去拍摄。
好在这间从骨外科手里临时“抢来”的手术室很大，足以容纳这十来个人。
在姜晏汐和助手进去之前，第一个进手术室的是麻醉医生以及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
汤导带着沈·工作人员·南洲进去的时候，刚想找个地方架摄像机，就被巡回护士狠狠训斥了：“不要靠近那里！！那里是无菌区！！”
巡回护士手一指，毫不客气的说：“绿色中单铺着的地方都是无菌区，你们不要靠近！”
于是汤导和沈南洲默默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四肢的活动范围，弱小可怜又无助。
今天这场手术的主麻是方主任，副麻是小常医生。
小常医生正在给麻醉机进行自检，他动作熟练地换了钠石灰，拆开两个新的螺纹管接在麻醉机上。
两个麻醉实习生，钟景文和曹月文，就站在他旁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方主任这个时候一改在外面的和蔼可亲，变得有些严肃，“老师做事的时候你们就跟着学呀，不要傻站着！昨天跟过一天，大致的流程应该了解了吧？”
方主任跟小常医生说：“可以让他们先抽抽药，写写单子。”
小常医生打开麻醉药箱，挑挑拣拣了几瓶药，放到一个方形的塑料盒子里，又拿了一排十毫升的针筒。
他想了想说：“你们帮我去那边的玻璃柜子里拿两瓶生理盐水来。”
曹月文赶紧小跑着去拿了，她没忘了避开无菌区，毕竟昨天才被护士姐姐痛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小常老师偷偷瞄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觉得格外不自在，但还是尽职尽守的进行着他的教学任务。
他撕开两个针头，插进两瓶生理盐水，他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跟两个实习生讲解：“这瓶就是生理盐水，等会儿用来稀释其他麻醉药用的；另一瓶我们加一些苯肾进去，要在瓶子上写苯肾做区分……”
然后小常医生开始抽药：“一般麻醉我们用的就是那么几种药，镇静药，镇痛药和肌松药，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提前抽好□□或者阿托品之类的升压药，以防手术中需要……”
小常医生说了一长串，然而曹月文和钟景明除了一脸懵的点头，基本上没听懂，他们本科都是临床专业的，很少涉及麻醉，所以对于一些专业概念不能很快的反应过来。
小常医生是个很耐心的年轻医生，说：“没关系，其实这些都很简单的，多看几天就会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毕竟实习生来两周就能自己独立看台子了。
抽完药之后，麻醉机的自检也完成了，小常医生拍拍手，“好了姑娘，小伙子，我们现在去接病人——”
小常医生说：“一般来说准备室进行外周静脉穿刺，但是第一个病人的话就是我们自己来，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准备室，在进行手术之前还要让她签个字。”
这个时候外科医生还没有来，外科一般都是等到麻醉工作做好了才会进来。
于是汤导和沈南洲又跟着小常医生到了准备室。
准备室里躺着一排等待手术的病人，有的已经挂上了生理盐水，还有的等待他们的麻醉医生来给他们穿刺。
小常医生拿着一张白色单子，喊：“郑红妹——郑红妹在吗——”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应道：“医生，我在这里——”
小常医生说：“等会儿第一台就是你的手术，现在我们要给你吊个盐水，打一针就好了……”
郑红妹惴惴不安的问：“是麻醉药吗？”
小常医生很耐心：“是盐水，就打一针就好了，之后打麻醉药也是从这个针里进……”
小常医生扶着郑红妹坐起来，“对，在这里签一下，本人同意麻醉，然后睡一觉就好了……”
小常医生的业务很熟练，轻轻一戳就把针给戳进去了，然后喊公务员：“公务员，九号间送病人——”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白色鞋子的中年男人过来把病人推进了手术间。
等汤导和沈南洲再次进入九号手术间的时候，姜晏汐和助手以及两个外科实习生已经到了。
他们正在手术室外面的池子洗手，几个正式医生的动作都很熟练，两个实习生一边瞄老师的动作一边照着做。
洗完手之后就是进手术室穿手术衣，巡回护士是个干练且有些年纪的女人，显得有些凶。
谢含章本来想去拿手术衣，被她一训：“不要乱动，等你们老师穿好你再拿！”
那边的两个麻醉实习生也同时受到了上级方主任的拷问。
这时候麻醉药已经推进去了，小常医生熟练地给郑红妹插了管，给她接上呼吸机。
小常医生正在调参数，钟景文和曹月文什么也不会，略显多余地站在一旁。
就听见方主任严肃的说：“这个人潮气量应该调多少？”
……
这个知识外科和内科都有讲过，但是曹月文太紧张了，磕磕绊绊的说：“好像是5到10每千克？”
方主任说：“5到10的范围就太大了，到底是5-8还是8-10？”
钟景文是个讲义气的，主动站出来说：“5-8？”
然后成功的被方主任训了一顿，“回去再看看书，就算你们不是麻醉专业的学生，呼吸系统的知识没有认真学吗？”
方主任说：“一般来说第二天的手术安排下午就出来了，你们知道自己明天要跟什么手术，当天晚上就应该回去复习一下。”
手术室里回荡着大佬教育学生的声音，汤导默默的往沈南洲那里站了站，说：“这种体验也太可怕了，还好我不是医学生。”
不过麻醉开始之后，方主任就走了，他是主麻，不只负责一个房间，还要去其他几个房间巡视。
姜晏汐的助手给病人消毒铺巾，只把需要做手术的区域暴露出来。
很快床上的郑红妹就被捂得严严实实，分不出哪边是头，哪边是脚。
器械护士早就把一排冰冷的手术刀，剪刀，血管钳等依次在绿色中单上排开，有时候不用台上的外科医生开口说，就默契地递了过去。
郑红妹的肿瘤位置比较特殊，在右侧蝶骨嵴内三分之一，肿瘤可能侵及海绵窦颈内动脉及右侧视神经，难以完全清除，并且存在视神经暴露困难，也很容易牵拉颈内动脉引起大出血。
所以这也是一台不小的手术，在手术开始前就叫血库备了血，以防术中大出血。
在手术开始的时候也做了下腔静脉插管。
刚开始的时候是由助手来切开头皮，翻皮瓣，切开骨膜，颅骨钻孔，等到助手把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再由姜晏汐来上手。
外科，麻醉，护士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的工作，几个实习生就显得有些多余。
别说实习生了，就连汤导都大气不敢喘一声。
汤导悄悄对沈南洲说，“姜主任真是太厉害了，这些血啊肉的，我看着都害怕，她连手都不抖一下，还能面不改色的进行操作……”
沈南洲深以为然，如果汤导这时候转头看他脸上的神情，就会发现沈南洲脸上甚至浮现出了骄傲之色。
他自年少喜欢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多么优秀。
汤导的镜头忠实地记录着手术时发生的一切，忙碌的外科医生，运转的机器，负责维持病人生命稳态的麻醉医生……
这里像在进行一场神秘的生命仪式，即使看不懂，也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这场手术是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做的，到中午十二点半还没有结束。
郑红妹的颅内肿瘤位置难以暴露，并且侵犯到了脑内其他组织，需要不停的往内进行清扫，所以这场手术的时间比预计的无限延长了。
万幸的是，郑红妹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所以麻醉在有交接的情况下，还能换人去吃中饭。
不过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就得等到手术结束。
汤导对沈南洲说：“你也去吃饭吧，这里有我，我看这场手术很麻烦，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不是胃不好，快点去吃饭吧！”
算起来汤导已经在手术室站了四个小时，只觉得双腿发麻，然而看看手术台上辛苦的医生，汤导把默默埋怨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而沈南洲的视线就没有从姜晏汐身上移开过，他今天的视线有点过于炙热和明目张胆了，好在手术室的人都很忙，没有时间看过去，但凡这要是在公众场合，沈南洲分分钟就要上明天的热搜。
望着姜晏汐，沈南洲心里有些酸涩，这是他的天上月，心里人，她在她的专业领域里熠熠生辉，和他梦里出现过的无数次一样。
虽然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姜晏汐的脸上不见疲态，她的声音依旧清冷镇定，她从护士手里接过电刀，每当她叫护士踩踏板的时候，手里的电刀就通了电，滋滋地划过脑内的组织，发出一股烧焦的糊味。
到该停止的地方，她就喊停，护士就即刻停了脚，电也断掉了。
这时候小常医生吃完饭回来了，跟留在房间里的方主任打了招呼后，方主任就去其他手术室接替下一个麻醉医生去吃饭。
姜晏汐上的动作没停，对李拾月和谢含章说：“你们也先去吃饭吧。”
谢含章和李拾月当了一上午的柱子，茫然的往那一杵，又因为身上穿着无菌的手术衣，也不能靠近不该靠的地方，愣是在那那里呆滞了四个小时。
谢含章听到姜晏汐的话，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主动说：“姜主任不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也可以学习的。”
比起已经在做一些基础的活，比如抽药填单子的麻醉实习生，谢含章和李拾月显得过于轻松了，但这也没办法，神经外科不是能让人随便练手的地方，就连一个正式入职的神经外科医生想要上台还得旁观学习当助手好些年呢。
不过观众不一定会知道，说不定到时候看了还觉得是姜晏汐故意忽视他们，不肯带着两个实习生呢。
姜晏汐也没多想，只是说：“你们先去吃饭吧，等你们回来换一个老师下去吃饭。”
姜晏汐对站在自己对面的助手说：“位置也暴露的差不多了，等会儿学生回来，你就先去吃饭吧，让他们拉钩就好了。”
拉钩，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牵拉头皮，暴露手术视野，以便让外科医生更好的进行操作。基实习生或者刚工作的医生，在外科手术中基本上也是在干拉勾一类的活。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不容易犯错。
不过神经外科其实很少用到拉钩，脑部极其脆弱，不像胃肠能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一般有固定头部的仪器，然后翻起头皮，用线或血管钳固定在中单上。
而今天用，用到的也是体型较小的甲状腺拉钩，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并且这个时候手术已经进行到了后半程，基本上不会再出什么差池，很快就能收尾了。
既然谢含章提出想要体验一下，姜晏汐也不是不乐意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没想到拉钩这么简单的事情，谢含章居然也出错了。
谢含章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想要从助手手上接过拉钩，但他之前很少接触外科手术，没有预估好拉钩上所具有的拉力。
导致拉钩一下子脱出来了，鲜血溅了谢含章一手，拉钩直接弹到了地上。
手术室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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