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何景才到病房所在的那层楼,便看见了正在楼梯那抽烟的韩教授，他面容在烟雾中看不清，地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烟头,也不知道他在这边待了多长时间。
“老师。”何景有些担心地出声。
“啊，何景啊，你来了。”似乎做梦一般，韩教授看着何景方向好一会才迟钝地出声。
“您没有事吧？”何景很少看见韩教授抽烟，几乎可以说没有,但这会他却看见了那么多的烟头,足以见韩教授的心中有多么地烦乱了。
韩教授将手中的烟碾灭，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道：“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说这几天都很忙吗？？”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往前一抖，手指颤了颤，“是不是.....是不是......”
何景笑着点头,“我们的研究成功了,领先世界水平的光刻机被我们研究了出来，我是来给齐老报喜的。”
说着何景将手中的盒子往前递了递。
韩教授慌了，“快,快,我们赶紧进去。”
他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赶紧拉住何景一只手,另一只手虚扶着那个盒子，急步往病房那边去。
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齐老十分难得地醒了过来,在韩教授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齐老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门口的方向。
“我们成功了吗？”不等何景他们说话，齐老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露出笑容，之后说出了一句话。他脸色红润了不少，状态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
韩教授惊恐地看了看何景，一个念头在他心头浮现，这让他脑子有些发懵。
何景却是快步走到了齐老的病床前，将盒子放在他面前打开，“是的，我们成功了，这是成品。”
说着他又拿出一份报告，“这个监测报告。”
齐老十分迅速地拿过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一点都看不出他之前还是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状态。
等仔细看过盒子中的芯片，齐老眼睛越发亮了起来，“好好好......，你们很好......”
韩教授这会已经恢复了冷静，赶紧也走到了齐老身边，安抚道：“师兄，你不能太激动了。”
齐老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没事，我好着呢，这么大好的消息，我啊，高兴啊！”
说着本来是半坐着的齐老居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还将身上的被子也掀开了，“不行，我要去看看，看看我们的光刻机。”
韩教授都要快被他吓死了，赶紧拦住了人，将人往床上按，“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也不想想你身体能受得了吗？”
何景也有些被吓到了，忙上前帮忙劝阻，“是啊，师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你实在想看，那我让人给光刻机拍照片送过来行不行？”
齐老哪里是那么好劝的，特别是他已经到了末路，坚持的事情也就越发坚持了。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过去看，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你们别拦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韩教授苦劝却半点作用都没有，而齐老都已经将衣服都给穿好了。
没有办法，韩教授只能屈服道：“行，去可以，不过我要先问下医生。”
齐老自然是没有拒绝。
很快医生就过来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带着韩教授走出了病房。
一出门韩教授就十分焦急地问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糟糕，回光返照了？”从之前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糟糕了，齐老突然精神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医生叹息着点头，“是的，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可能就是下一秒了。”
韩教授面上茫然，“那怎么办？让他出去吗？”
医生点头，“让他去吧，完成他最后一个愿望，不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等韩教授回到房间的时候，齐老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这会他正坐在轮椅上。
见韩教授进来，齐老立即期待地看他，“怎么样？能出去了吧？”
韩教授喉头哽咽，缓了缓，才故作无事地道：“可以，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何景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没有说话。
此时最高兴地就是齐老了，他拍拍手，“哇哦，太好了，我们赶紧走了，我可赶不及看大宝贝了。”
考虑到齐老的身体，会研究所的行程是被仔细安排过了的，放着最新光刻机的实验室中并没有留下多少人，而能被留下的都是研究所的中坚骨干，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再一次回到研究所，齐老眼中满是怀念，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对于他似乎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挥散这些情绪，齐老怀着焦急的情绪被人推到了实验室门口，里面有他想要见到的东西。
门被推开，齐老期待地往里面看去，银白色的大家伙一下子便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再看见那机器的一瞬间，齐老的眼中流下了泪水，而他的面容却是笑着的。
门里面，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老身上，看见他消瘦孱弱的样子，不少人都觉得心中酸楚，更有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所长.....”有人忍不住哆嗦着喊了出来，但又害怕惊到齐老，立马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齐老的催促中，他终于被人推到了光刻机边上，他忍不住伸出了手，颤抖着轻轻用手指沾了下光刻机，那小心的模样让人看得难受。
“好好好.......”眼前的光刻机和他预想中的一摸一样。
仔细看完光刻机，齐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实验室中众人的身上，他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们很棒，比我想得要棒很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创造了奇迹.....”
“所长，我们需要你。”
“所长，你好好的。”
“所长，你回来吧，不是说了要一直一起奋斗的吗？”
“所长，我们想你。”
齐老的话让众人的情绪有些失控，不少人都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沉痛。
齐老摆摆手，“行了，你们啊，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我盯着你们了，再说了，我都这个年纪了，累了，你们啊，让我休息休息吧。”说着他将身体往后靠了靠。
何景见齐老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担心他出事，便赶紧道：“师伯，时间也不早了，不然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了，这边大家也挺忙的，还有不少收尾工作要做。”
出乎意料地齐老没有半点犹豫便同意了，“行，我不耽误你们了，回去吧。”
他看起来十分满意的样子，并没有坚持留下的意思。
在众人遗憾的目光中，只待了短短十多分钟的齐老便又被带了出去，何景没有留在研究所，而是跟着韩教授他们去了医院那边。
齐老在离开实验室的那一瞬间便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着笑意，呼吸清浅。
他们十分顺利地回到了医院，齐老爷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他没有对何景的流下发表任何意见，愉快地用了一顿晚饭之后，齐老便快乐地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今晚是韩教授同何景一起守夜，他们已经猜到了些，都没有睡觉的意思，一人坐了一边，没有任何说话，也没有人懂，他们安静地听着齐老的呼吸声。
钟表转动的声音在这样沉寂的夜晚十分明显，伴随着呼吸声似乎在唱歌一般，可惜歌声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呼吸声消失了。
何景猛地抬眼，看向床上的人，手指颤抖着伸向那人鼻头的下方，那里已经没有了气息。韩教授也发现了何景的动静，他几乎是扑在了韩教授的病床上，手指放在了相同的地方。
“师兄.....”沙哑的嘶喊声在病房中响起，下一秒不少人便从病房外冲了进来，里面有医生，有安保人员。
何景扶着几近崩溃的韩教授，被人挤在了一边，病床上，医生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为首的医生摇了摇头，下一秒白色的床单被盖在了齐老的身上，之后便是头上，这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即使已经知道到来的时间，尽力做好了准备，但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悲伤并不能减少。
韩教授忘记了哭泣，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何景也十分难受，那也是个对他十分好的长辈，对他十分关照，曾经开玩笑说让他给他养老的，可没有等到那一天，一起的事情便已经结束了。
很快韩夫人便也过来了，还有一些科技部的领导。韩夫人来之后，韩教授的情绪便好了不少，总算是回到了人间，这也让何景放心了不少，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处理齐老后世上面。
因为齐老的要求，齐老的身后事办得十分简单，他没有子女，大部分财产都捐了出来，少数的留给了韩教授。之前担心的齐立修也在他之前就过世了，所以他的葬礼进行得十分顺利。没有安排丧仪，只是简单的火化，之后便将骨灰安葬在了安排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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