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院
卢向阳腿上的伤口愈合之后, 又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在医生的评估之下，卢向阳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纪红卫开着车来接的。卢向阳现在走路还不太利索，好在病房在二楼, 不高。纪红卫直接背着他就下了楼, 徐莹和林青禾则在后面拿着东西。
出了医院，先去了林青禾住的招待所拿东西。然后一行人才往部队去。
招待所和部队离得不远，纪红卫开车20分钟左右就到了。部队分的房子是筒子楼, 卢向阳那间是在三楼的东边。
一进门, 纪红卫就帮着把卢向阳扶到卧室里。
“纪大哥, 莹姐多谢你们帮忙了。等家里收拾好了, 我请你们吃饭, 再带上小毛。”林青禾对纪红卫夫妻二人道谢道。
“嗐, 青禾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家这口子和你家向阳关系瓷实着呢，咱家刚搬来那天也是向阳上门帮忙的呢。不看他俩, 单凭咱姐俩的情分，这帮你忙也是应该的。不过饭我还是要来吃的。哈哈哈, 之前就尝过你做的香菇酱, 现在终于方便和你请教请教了。”徐莹笑道。
“好呀，我都有空的，我来的时候我妈还给了我不少山货的。莹姐你休息的时候就过来, 我教你做。”
“那感情好, 我轮休的时候一定来找你哈。”
“好勒莹姐~”林青禾亲昵地朝徐莹眨眨眼。
快中午了，他们还要去托儿所接小毛回来吃饭，就没有多留，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回家了。
林青禾回到卧室，按着出院之前医生教的，让卢向阳左腿下垫着抬高一些的被褥。大夫说这样有利于静脉回流, 她听不懂这专业术语，但知道这样做有好处就够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禾。”
林青禾来了大半个月，卢向阳是能感受到她与日见长地对自己的关心的。自从刚来那天，他俩把彼此之间的问题说开以后，他就感受到了林青禾的变化。
林青禾也感受到了卢向阳的变化。从前，他俩之间比较客套，根本不像夫妻。卢向阳虽然对她很好，但是话很少，做事也有些一板一眼的。现在她却感受到他的亲近，还有偶尔……说些让人害羞的话。
她想到那天傍晚，她头脑一热给他吹口琴听。结果这人，脸上那么严肃，她还以为是自己吹错了还是怎么的。没想到他竟然打报告说那种话。林青禾本来以为卢向阳是那种严肃正经沉闷的性子，没想到他也会开这样的玩笑。
那天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从没和爸爸哥哥之外的异性拥抱过。嗯，刚来那天趴在卢向阳怀里哭不算数。她说——
“好。小林首长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拥抱英雄的卢向阳同志。”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林青禾特意学了平时卢向阳的语气回应他。说完两人对视一笑，“我去菜站买菜。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对了，你看看咱家还少什么，我和后勤说去，可以添。”
“好，等我回来收拾的时候再看看。”她都还没有好好打量过这屋子呢。
部队附近有个公社，公社上供销社，粮站，菜站都有。一般附近的社员和军嫂们都会去那边买菜买东西，很少会坐公交车去市区去买。
林青禾这会也正是要去那儿买菜。这地方还是昨天徐莹和她说的，知道卢向阳马上要出院，徐莹提前和林青禾好好介绍了下部队周边的情况。
这公社的菜站和铁原县公社的菜站也差不多。
许是现在已经是上午了，菜站只有一个买菜的大姐在，堆在外面的菜也不多了。林青禾挑了看着还算新鲜的蔬菜。肉摊上只剩下被剃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肉的骨头。她想着家里还剩下些黄豆，于是就买了两根骨头回去。最后又在粮站称了大米、小米、糙米。付钱的时候，那大姐还问林青禾呢。
“妹子，新来随军的，以前没见过你？”菜站的大姐姓蔡，本地人。他们公社这个部队来了不久，随军的人数还不多。因此，大多数天天来买菜的军属她都记得。
“是的。大姐给。”林青禾把钱和票递了过去。
“那你以后早上可得早点来哈，这都快大中午了，鲜灵的都被挑走咯。”蔡大姐提醒道道。
“好勒，我记下了。谢谢大姐~”林青禾礼貌地笑道。
“不谢，我姓蔡，妹子你怎么称呼啊？”蔡大姐问道。
“蔡大姐好，我姓林。”
“好的，林妹子，明天你早点来，姐给你留好的西红柿哈~这玩意可少见了。”蔡大姐看林青禾买菜不像有些人还得挑挑拣拣外加贬低一番的很有眼缘，主动道。
“谢谢蔡大姐，明天我一定早点来。”林青禾想着明天来买菜的时候是得带些什么过来，哪怕带些糖块也好。和这个蔡大姐打好关系还是蛮重要的，就像她以前和公社供销社的售货员李红关系也很好。有废布或者残次品李红就会给她留着。
买完菜回家属院的路上，快到中午天气炎热，林青禾拎着菜篮子都是能往阴影里走就绝不走在太阳底下。远远地她就听到训练场那边传过来的“1、2、3、4”这样的口号声。随后就是一大群人同时跑步，踩向地面发出的巨大响动声。
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林青禾想，她和其他人就是被这样的一群又一群即使烈日当空也不曾停止训练的军人保护着。这里面或许有人和她同岁，或许还有比她年纪更小的。
她家里也躺了一个这样的军人呢。
回到家，林青禾就看到卢向阳已经从床上起来，此刻正在小房间里找些什么东西。她把菜放下，准备去生炉子。这才发现炉子已经生好了，而且上头还正烧着开水。
距离卢向阳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可以下地稍微走一走。但是还是不能长时间的走动，这不仅是医生说这样不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走久了腿就会疼。
“小禾，你过来一下。”卢向阳叫道。
林青禾走到小卧室里。这间房间比较小，只在靠窗的位置了放了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当初分房的时候你还没过来，就我一个人。虽然级别到了分到两间屋子，但是想着一个人要不了那么些家具，装上也是浪费，我就没让后勤送来。”
林青禾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随后又道，“我想要一张单人床。”看到卢向阳变了脸色，林青禾知道他想多了。于是红着脸，道：
“我睡相不好，怕晚上踢到你的伤口。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咱不都说好了，要好好相处吗？”
卢向阳沉默了，讪讪一笑道，“嗳，我知道了媳妇。还要什么你说，等会中午铃响了，后勤就会过来我一并和他们说了。”卢向阳本来想说，我没关系不怕你踢。转念一想，只有早日好起来，才能有……嘿嘿。
“其他也没啥了，你看着办。”林青禾道。
“那行，我就叫后勤把该有的家具都拉来。媳妇，这是我的存折，还有身上的钱票，都在这儿了，给你。咱家都是你做主，你管钱，嘿嘿。”卢向阳把桌上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钱票推了过来，中间还有一张存折。
林青禾心想原来咱俩谁都不是善茬，结婚的时候我不老实，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就算当时她得了这笔钱，估计她也不会用的。就像寄回来的钱，她都给存了起来。哦对，寄回来的钱……
林青禾咳了两声，清清喉咙，意识到自己存钱的行为好像很是客套，想要划清界限。于是她面上有些心虚，眼珠子滴遛转个不停。想到卢向阳说的过去的事都翻篇，她又理直气壮起来，道：
“你之前寄回来的钱我都给你存起来咯，除了第一次用了些给老宅买东西昂。你等着我去存折找出来给你看，还有我的账本。”说着她就去外面翻自己的行李袋，从最底下的口袋里翻出存折和账本。
卢向阳一愣，然后看着林青禾的背影无奈地道：
“你啊你。以后我的就是你的，知道了不。”
虽是无奈的语气，但是卢向阳眼带笑意。他其实明白，这就是林青禾。会因为前一天自己带她买了东西，第二天第一次去看电影都要抢着买电影票的女同志。他欣赏她有自己的原则，做不到理所当然的花别人的钱。但他更喜欢眼下这个扒拉着数着他存款，笑得眼不见底的林青禾。
“我现在当然知道了。诺，你看看，下面那本是我的。”说到这林青禾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和卢向阳比起来她存款好少。
“连一毛钱都有！”数着卢向阳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钱票的林青禾空因为震惊她瞳孔放大，就连声音也稍有些大。
“都说咱家是你管钱嘛。”卢向阳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林青禾：……不至于，大哥真的不至于。
等到林青禾看到存折上的数字的时候，再一次震惊地放大瞳孔。
“我平时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八年攒下来的。”
可…可这是3500块钱诶。林青禾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林青禾深深地看了一眼卢向阳，然后示意他把刚才自己递过去的账本翻开。
“给你展示一下我的记账能力。”决定了要和这个人好好过一生，林青禾面对他的时候表情就灵动了很多也逐渐暴露真面目。
卢向阳失笑，然后翻开账本就看到林青禾从小是怎么一分钱花出一毛钱来的。
可以说是勤俭持家算账管钱的一把好手了。
中午林青禾炖了一个黄豆排骨，炒了一盘萝卜片和一盘大白菜。
饭饱后，后勤部的小战士也登门了。
卢向阳和他说需要补全家具后，小战士婉拒林青禾要给他塞饼干的行为。并且效率很快的，下午他们需要的东西就被送来了。
送家具来的战士还是林青禾稍微熟悉些的，是那天去火车站接她的王磊。因为卢向阳腿脚不方便，王磊就帮着把大件的家具都卸下来一件件给搬上楼。
林青禾感谢他，想要邀请他过两天来家里吃饭，这个有些腼腆的小战士连连拒绝，说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林青禾也没有勉强他，想着到时候给人送点饺子什么的过去。
下午林青禾就在收拾屋子，把带来的东西放好，也把之前东西摆放的格局稍微改了一下。卢向阳想要帮忙，被她赶了回去，毕竟他的腿伤还没好全乎。而林青禾从小在家也是干了很多活的，这收拾屋子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卢向阳只能在房间里躺着。他见着刚才林青禾从行李袋里掏出的那些个书本还有笔。再想想自个儿媳妇是搞文化创作的，他本来在这方面就落后很多，只能靠勤奋了。于是又拿出学习班的资料开始学习。
革命战友就是要一起进步。
“大妹子你是卢营长的媳妇，是刚来随军吗？”
因为林青禾嫌弃一趟趟去楼下倒垃圾麻烦。于是就把大门敞开着，把垃圾先堆在门口罩等一会再一起带下去。
听到声音，正在摆放东西的林青禾抬起头。
是个30岁左右的大姐，短发，皮肤偏黑。穿了身旧军装改的上衣，两边手肘处都打了补丁。那补丁还细心地画成花朵的模样，乍一看还挺好看的。衣服虽然颜色洗的发白，但是看上去很干净。
“是啊，我叫林青禾，大姐您怎么称呼？”初来乍到，林青禾想要和附近的邻居们都打好关系。
“我家在就在你们楼上。我男人是二营的营长杨明，我叫王招娣。”王招娣友善地笑道。
“王大姐您好，你叫我青禾就可以了。”林青禾放下手里的活计，招呼王招娣进来。
“不了，我这会是去后勤部确认自留地大小的。青禾你一起过去不？”王招娣摆摆手，邀请道。
“自留地？”林青禾有些疑惑，中午王磊过来的时候也没说起这事呀。
王招娣看林青禾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就主动道，“咱家属院后面那块地不是空着吗？于是大伙儿就提议把它给开垦出来种菜，部队现在通过了。只要自己去后勤申请就可以啦。咱俩一块去不？”
林青禾听明白了，只是自己还要回去工作的。卢向阳一个人的话应该也没有时间打理。这样想着，她就拒绝了王招娣。
“王大姐，你去。我得先把家里给收拾出来了再说。”
王招娣也没勉强她，道了声好，就转身走了。
林青禾把东西都归置好，又打扫了卫生。这屋子四个多月没人住了，还是挺多灰尘的。
卢向阳有些懊恼自己受伤帮不了林青禾做家务。但他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没有受伤，那林青禾这会肯定还在老家，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突破。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自己受伤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晚饭后，林青禾把下午王大姐说的自留地的事和卢向阳说了。卢向阳眼神动了动。
卢向阳心底其实是希望林青禾可以以后都留在这边，夫妻两个不用分隔两地。但是他想他得先替她在这边找到什么工作，再去和她谈随军的事。
最后卢向阳还是舍不得林青禾没了工作来部队，他说，“算了，咱俩小时候都干了那么多农活了。买菜也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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