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君曦
夜幕降临，越临一行人已经找了个歇脚的地方，八百里山脉，这还只是个开始。
头顶上的天空，那自成天道的景象一直伴随着几人，联想到白日里的战斗，越临心中那个猜想越来越清晰，他目光禁不住瞥了眼白胡子老头。
君尧吃食过后，再次打起了瞌睡，那懒散的姿态，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普通老人，混吃等死的那种。
月光再次照射下来，越临正准备起身离开，那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仍是昨晚的一幕，言辰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释放神识。
两人对视一眼，女子目光森寒，看不出任何情感，越临没有理会这些，朝着前方高岭山踏步而去。
月夜下，越临盘膝打坐，全身被贯通的窍穴通通开启，在这大山之内，越靠近深山里面，所能吸收到的灵气越是浓郁。
即使知道了这点，越临也只敢走进三四里地，再不敢深入其中。
三个时辰过后，一声破字响起，越临睁开了眼睛，他的境界从辟谷镜初期迈入了中期，其他人耗时三年五载的破镜，越临只用了数个月就完成了这一步。
前世的修行之路，给越临积累了不少经验，这么长时间磨砺下的剑道意境，更是使得他念头通达，两者互助的情况下，越临蕴养出来的炁海，显然要比常人的精纯不少。
寂静的四周突现一道寒光剑气，不偏不倚朝着越临疾射而来，剑气裹挟着劲风，威力无需明言，自是凌厉非凡。
越临口念‘终同’二字，剑指划出，同样打出了一道剑气，只见红光照耀四周，两道剑气瞬间消弭于无形。
言辰带着森冷的目光从树林里走出，手持的那柄绯红佩剑显得耀眼夺目，除却对方那毫无情感的面容，这佩剑加上身姿，当真可叹绝世独立。
从女子身上感觉不到杀意，越临故作笨拙，淡然问道：“不知言姑娘意欲何为？怎的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你所说之人并非是我，方才我看你气势恢宏，故而想与你切磋切磋。”
未等越临说话，这女子一声看剑，立马持剑冲了过来，越临无奈，只得抽出形殇招架。
两人未动用武技，纯粹以剑术比拼，女子的身法巧妙多变，让越临险些着道。
长达一刻钟的交锋下来，女子多次暴露出了炁劲波动，这使得越临察觉出了对方的修为。
辟谷镜后期，想来只是刚刚突破没有多久，否则对方的剑意应该会更加凌厉才对。
“姑娘，我说你这真的只是切磋吗？招招拼尽全力，但凡我若是抵挡不下，岂不是落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与人搏杀，自然是得用尽全力，我没有杀你之心，便算作交手切磋。”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激斗持续了半个时辰，虽说多次险象环生，可两人谁都奈何不得对方。
眼看天将破晓，这带着森寒剑意的女子终于不再留手，她抬剑斜举过头顶，离着越临还有数丈开外，女子愣是斜劈而下。
越临看着那女子做出起手动作，一点都想不通对方会做出什么，那一剑劈下，从肉眼来看真的就是平凡无奇的一剑，连劲风都不曾划动。
只是下一刻，四周虽然寂静无声，但越临心有所感，不曾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越临调动真炁，形殇剑周身立即浮现出幽蓝炁劲，不敢有瞬息耽搁，他抬剑往头顶上方横扫而过。
在越临挥出那一剑的时候，在他斜上方的半空，凭空浮现出一抹剑光，这平凡无奇的剑光，只距离越临的脑袋不过一尺之距。
虽然那抹剑光不携带多少威力，可却是来的突然，稍有不慎，非死即伤。
“空间法则！”越临震惊的神情表露无遗。
听到越临这声惊叹，对面的女子微微有些惊讶，她想不到对方居然能看得出来。
的确如此，刚才那一剑女子借用了空间之力，不光如此，时间之力也被她运用了，可惜却不得要领，那一剑没有在她想要的时间落下，终究是她还不能灵活运用这些手段。
眼看那冷面女子黯然转身，越临终于回过神来，他开口问道：“姑娘可否留个名字？”
“君曦！”
那叫做君曦的女子，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夜色下，越临目送这名女子离去，脑海中持续回忆着刚才那一剑。
原地随手一挥，剑势凭空而现，这毫无疑问是运用了空间之力。
越临虽然没有见识过这类手段，可亲眼所见那一幕，对那种手段的认知便会立即浮现。
回想起对方说的切磋二字，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如若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招式多来几次，就凭他那莫名的感知力，或许根本不足以应对，若是想等剑势出现后再做出回应，咫尺之间，恐怕难以招架下来。
晨曦初现，越临手里拎了几只野兔回来，越墨一觉睡醒没有看到他，大概就猜出了越临是去狩猎了。
对于他这种还没辟谷的武者，每日的吃喝拉撒都不能避免，即便是吸收灵气入体，也完全不能抵挡饥饿和困意。
越墨主动上手接过野兔，在一旁早已生起了篝火，看着这几只肥美的兔子，越墨有感问道：“这些天都是你出去猎食，其实这些东西主要还是我吃的，你咋还自己去捕猎了呢！”
“墨叔，要是放在寻常地方你想要去狩猎倒也无妨，可这是高岭山地界，那种出去狩猎的想法，你就不要想了。”
“这座山有什么不同之处吗？”越墨好奇问道。
“自是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看到越临郑重说出这句话，言辰在一旁来了兴趣，这女子不顾石块上的尘土，直接走到越临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高岭山，自古便是修士的修罗场，来到这里历练不光能磨砺修为，更能磨砺一个人的心性。
如若深入山内，哪怕强如返虚镜，稍有不慎也会尸骨无存。
只有在这里体会过伤痛，见识过强大妖兽发出的气势，见识过那些妖兽凶残暴戮的举动，这样才能打磨出一个合格修士该有的心性。
大多数没有受过挫折的修士，内心多有幻想，殊不知那不过是空中楼阁般的幻梦想法，自身可笑而不自知。
曾有十名迈入上四镜的修士，相约一同进山历练，最后十死一生狼狈逃回。
那人见识过了妖兽的凶残，在那种存在面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从生死关头体会到了身边同伴的冷酷无情，这种环境下，只有内心逐渐强大，才有一丝生存下来的机会，脆弱不堪的人，早已化为了尸骨。
越临身旁的两人耐心听完了这些事迹，言辰很难想象，到底是拥有何种心境，才能表情淡然的说起这些。
从越临这种的反应来看，对方的内心应该是很有感触的。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道路，越墨似乎习惯了那两人的跟随，期间时不时都有和他们交谈，那白胡子老头虽然模样有些不着边幅，可交流起来，那人倒是有些沉稳干练。
步行数里，侧方出现了一片桃林，言辰内心欣喜，朝着那片桃林小跑过去，方才还与她交谈的越墨，见此情形，不由得也跟了上去。
后面那两人，很自然的驻足停下。
越临目光看着前方采摘桃子的言辰，口中淡然问道：“君老前辈可听说过二人同体这种说法？”
这突然冒出的话语，君尧感觉有些讶异，越临目视前方的姿势未曾有过变动，从始至终他都没转过头来。
君尧表露出一副疑惑模样，问道：“你这句话是在跟我这糟老头子说吗？”
“当然！”
面对越临炯炯有神的目光，这老人举止并没有出现不妥之处，明明越临就是想要看破老者，可对方表现出来的模样，与平常并无二致。
“是不是太阳太大，把你的脑袋给烧坏了？我这副模样你管我叫前辈？赶快收起那两个字吧，老头子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苦命之人，当不得你这种称谓。”
越临露出一副狐疑模样，不苟言笑道：“君前辈修为通天，何苦在越某面前做戏？无论前辈想做什么，尽管明说便是！”
“你这年轻人说的话真是要把我笑死了！老头子我压根不知道修为是什么，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君尧大笑的表情不似作假，让得越临险些都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但对于摆在眼前的事实，越临无论如何都消除不了那份怀疑。
“前辈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越某只是看到那个叫君曦的姑娘使出来的手段，心存羡慕，故而有感一问。”
听到这句话，君尧神情平淡，对这个问题并未作答，他抬眼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言辰，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
“爹爹，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这傻小子说你爹我在跟他演戏呢，还说我修为通天这种梦话，我看他估计是被晒傻了！”
白胡子老头笑着说出这番话语，引得言辰同样轻笑不已。
这女子又不知从哪找出了一个篮子，里面如今装满了桃子，把手中的篮子交给老头后，她捧着两个桃子走到了越临面前。
“送给你的，别客气。我那个爹爹可跟你们这些人物不一样，他并没有修炼过术法神通。”
越临嘴角上翘，邪魅一笑，言辰这片面之词，显然是毫无作用。
在接过那个桃子后，越临继续朝着前方踏步而去，言辰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我在书上曾看到过，那些修士在交锋的时候根本都不需要念词背书的，为什么我几次见你打架，都需要念上一段话才能使出剑招？”
越临淡淡一笑，脚步未停。
正当言辰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那道轻淡的声音响起，颇有些宁静而悠远的意境。
“欲做谪仙人，自是需要表露一些出尘气息的，若我不念一段剑招名字，又岂能表现出我越某人的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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