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庆生
“虽然是要给宝玉过生日,是娘娘的好意,但也不宜过度热闹,一来宝玉本来玩心甚重,若是娘娘大张旗鼓的办,他这个人一得意,就容易玩疯了,到时候再收心就难;二来娘娘也是在安胎,太过于嘈杂,亦或者是宴饮太过,身子也是不舒坦的。”元妃点头称很是,于是又叫凤姐过来,让她来安排给宝玉过生日,又要热闹又要不必喧嚣,凤姐想了想,回禀元妃:“园子里头之前就安排了女戏班,为了就是让娘娘可以消遣的,这些人都还养在家里头,妆扮起来自然可以演,天气时节都好,不如就选在某一处敞开明亮的房子,看着春天里头的美景,听戏吃酒,又畅快又舒坦,娘娘以为如何?”
元妃含笑点头,“如此就是极好,你这样就费心了。”她对着凤姐很是满意,“到底是当家的,这事儿料理的妥当。”
凤姐听到元妃赞许更是得意之极,忙又说道,“宝兄弟虽然不是正经的大生日,但是我想着也趁着这个时候,要也请老太太太太们一起热闹热闹,娘娘回家住了这些日子,咱们府上一直是没有如何招待的,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今个趁着这样的好时候,如何还敢让娘娘破费说要给宝兄弟过生日呢?万万是没有这样的道理,娘娘怀着龙胎,我也必然是不会太过张扬,把这事儿办的稳稳当当的,绝没有什么差池。”
元妃自然欢喜,凤姐也把这个事儿告诉了贾母等人,王夫人犹道:“给小孩子家家过寿,只怕是宝玉担不住。”凤姐笑道,“娘娘和表弟也是这个意思,不必外头的人大张旗鼓的办,只是咱们自己家里头的娘们吃喝一顿就是了,还不耽误外头的事儿,不请客,也不过是三五桌罢了,横竖娘娘是最疼宝玉的,就当做是伺候娘娘是了。”元妃虽然是王夫人之女,但如今的荣国府,到底是元妃地位最尊,她既然如此说,王夫人也就罢了,王熙凤自去安排不提,不过是两三日之间,也就安排妥当了。贾母薛姨妈等人也是爱热闹的,只是元妃好清静,故此家里头的活动也少了许多,宴请听戏等等都取消了,今个听到元妃想要如此,顿时都极为高兴,上下也都奉承的很,一下子就办好了。
这日宝玉清晨起来梳洗已毕,便冠带了来至前厅院中,已有李贵等四个人在那里设下天地香烛。宝玉炷了香,行了礼,奠茶烧纸后,便至宁府中宗祠祖先堂两处行毕了礼。出至月台上,又朝上遥拜过贾母、贾政、王夫人等,宝玉对着这些礼数上还是很周到的。既然是来了宁国府,就顺便一顺到尤氏上房,行过礼,坐了一回,方回荣府,先到贾母处给贾母磕头,又去给王夫人请安,王夫人也早已预备妥当,见到宝玉前来,笑道,“这会子必然是累了,先回去歇息一会,喝口茶,再去见了你表哥,然后到娘娘跟前去,我们等会也是要进去的。”
宝玉于是复又回到了园子里头,先是回怡红院吃了早饭,方吃了半盏茶,只听外头咭咭呱呱,一群丫头笑着进来,原来是翠墨、小螺、翠缕、入画,邢岫烟的丫头篆儿,并**抱着巧姐儿,彩鸾、绣鸾八九个人,都抱着红毡子来了,笑说道:“拜寿的挤破了门了,快拿面来我们吃。”刚进来时,探春、湘云、宝琴、岫烟、惜春也都来了。宝玉忙迎出来,笑说:“不敢起动。——快预备好茶!”进入房中,不免推让一回,大家归坐。王夫人有言,不令年轻人受礼,恐折了福寿,故此就算是丫头子们皆不磕头。不一会晴雯和香菱簇拥着薛蟠到了,宝玉亲自出门来接,薛蟠笑道,“今个是好日子!我记得不错的话,琴妹妹也是今个的生日。”宝玉笑道,“是,宝琴妹妹也是今个的好日子。”众人归座,人人都送了好东西来,宝玉也尤其的开心,“没想到我这一俗憨货,竟然也都得姐妹们如此眷顾,可不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众人连忙都说道,“今个可是好日子,不许说这样的混话了。”众人都在说笑的时候,平儿也花枝招展的打扮漂漂亮亮的过来,“我正帮着二奶奶打点了园子里头的事儿,这就忙过来要给二爷磕头,不曾想还是晚了些!”平儿要给宝玉磕头,宝玉又连忙回过去磕头,如此两三次,两个人轮流对拜,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湘云是最心直口快的,拍手笑道,“你们这两下子倒是拜堂成亲似的!”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起来,袭人拉住了湘云,又对着宝玉忙笑道,“今个也是平儿的好日子呢,二爷你还要在作揖回一个才好。”
众人这才知道平儿也是今个的生日,于是抱怨平儿怎么不说,平儿笑道,“我又不是主子,过生日大张旗鼓的办不成?”众人都道,“却也该说给大家听才是。”
湘云拉宝琴岫烟说:“你们四个人对拜寿,直拜一天才是。”探春忙问:“原来邢妹妹也是今日?我怎么就忘了。”忙命丫头:“去告诉二奶奶,赶着补了一分礼,和琴姑娘的一样,送到二姑娘屋里去。”丫头答应着去了。李纨笑道,“难得难得!算起来这天下三百六十五日都有,咱们园子里头也没有这么三百六十五个人,可没想到今个这好日子,竟然有四个一起的,可见今日是极好的日子了!”
众人都道很是,这边说着话,袭人麝月等又摆出了茶果等给薛蟠宝钗等人吃,薛蟠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让宝玉先去大观楼拜见元妃,给元妃请安问好,又问平儿,“今个这饭,放在什么地方?”
“放在了红香圃,那边如今芍药开的极好,”平儿回道,“又安排了芳官她们几个预备下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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