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将军，你在看什么
回去时，慕青寒一直拉着他的手没说话，但苏郁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一直等到马车停在慕府门口，表面上冷静自若的男人才终于有了反应。
慕青寒在将苏郁白抱下马车时，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少年的脚都落地了，男人的手臂还箍在腰上收的很紧。
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苏郁白抓住男人的衣袖，下意识偏开脸。
众目睽睽之下，慕青寒只是帮苏郁白顺了顺身后的长发，看向他的目光温柔又克制，眸中好似藏着绵绵春风。
“乖乖……”
比起私下里的告白，慕青寒似乎更喜欢苏郁白在别人面前说喜欢他。他用气音在少年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才不舍的缓缓将人放开。
男人清冷的面容出现松动，他动了动嘴唇，盯着苏郁白道：“我以后也会将你照顾好。”
马夫和小厮还不知道慕青寒的话是什么意思，苏郁白却已经听懂了他的深意。
既是承诺，也是禁锢。
男人并不觉得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够毫无底线的宠着少年，能把少年养成如今这般矜贵又娇气的模样。
这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全世界，就算得不到所有人的祝福，慕青寒也决计不可能将苏郁白拱手让人。
苏郁白无声摩挲了一下挂在腰上的玉佩，仰头看向男人的眼神清澈又无辜，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稚子。
他打量着慕青寒的反应，沉吟了片刻，忽然小声道：“今天晚上给我做鱼吃吗？”
厨房的手艺其实没什么问题，和外面许多酒楼的大厨都有的一比，但有时候习惯了一个人的手艺就很难再去喜欢上其他的。
慕青寒喜欢给他做饭，只是最近比较忙，下厨的机会稍微少了一些，苏郁白的要求不算过分，这个时候提出来与其说是询问，其实更像是撒娇。
喜欢一个人的菜，难道不是偏爱的表现吗？
慕青寒似乎是看着他笑了一声，清冷的声音毫不犹豫道：“好。”
晚上，苏郁白如愿吃到了鱼，慕青寒霸占了厨房，干脆给他做了一桌的全鱼宴。
慕济影不知从哪里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他也想尝尝，但是被慕青寒不客气的赶走了。
到了殿试的那天，考生在一众禁卫军的护送下，进入宫门。
第一次见识到皇城威严的考生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有的人甚至已经紧张到同手同脚。
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面圣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无比重要的大事，这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众多寒门学子只希望待会不要殿前失仪。
有些贵族子弟见惯了大场面，面色倒是镇定许多，仪态也更加从容，不过他们也不敢随便乱看，安安分分的走在队伍之中。
大殿内已经摆好了数百张桌案，被改造成临时考场。
这场考试很简单，考生们只要用半天的时间写完一篇策论即可。
皇帝和主考官一同监考，大家都知道皇帝就在上面，谁也没有贸然抬头，哪怕思绪混乱也只是盯着面前的考卷。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下，许多人快速调整好心态，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开始认真答题。
先前的考卷皇帝已经看过了，他面上带着病容，精神却还不错，笑着询问站在一旁的主考官，“爱卿觉得哪位学子文章写的最好？”
主考官摸了摸胡子，认真思考了片刻，低头恭敬道：
“会试第一名的姜淮声诗写的极好，但我觉得第二名写的策论要比他略胜一筹，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解实属不易。第三名写的策论也不错，不过……措辞有些不妥，大家争论过后才给了成绩。前面几位考生各有各的长处，下官暂时不敢下定论。”
皇帝无声笑了笑，目光从众位考生的头顶划过，淡淡道：“那就且等等吧。”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守城士兵换了一波人，谁也没察觉出异样，只隐隐觉得今天出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里都要多。
大家该干嘛还是干嘛，并不过分关注。
笑话，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再大的事也跟他们没关系。
皇城内，一群身披甲胄的士兵试图闯过第二道宫门，被禁卫军们死死拦下，两道宫墙之间，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慕青寒冷漠看着面前血流成河的场景，挺拔背影如同松柏，光是站在那里就让敌人倍感压力。
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一直空缺，慕青寒不愿意管，但皇帝还是禁卫军的指挥权限给了他。
战斗已经到了尾声，躲在后面的大皇子被人押送过来，他满身血污，狼狈的站在慕青寒面前。
大皇子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盯着他恶狠狠道：“要不是消息出了问题，我的军队没能及时赶过来，光靠你们这些人，不可能拦得住我。”
他已经走投无路，贪污赈灾银子的事情一旦爆出来，必然对他的声誉造成严重影响。
大皇子很清楚，他这件事比老二要严重多了，皇帝不会将私德有亏的皇子立为太子，被查出来只是早晚的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等皇室所有人都死了，大臣们不想承认他都不行。
慕青寒神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敲击，一句话就让对方面色微变。
“三皇子和二皇子都没有死。”
大皇子迫不及待道：“不可能！”
慕青寒平静道：“你派去刺杀的人都失败了，大军没有赶过来也不是因为时间出了差错，是他们本来就赶不过来，殿下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你可以安心等待处置。”
大皇子：“……什么意思？禁卫军几乎都在这里，你还能从哪里调兵？”
他养了将近一万的私兵，就算没有及时在城门安排人接应，攻打下一座城池都不是问题！
皇城守卫军才多少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他身后带了一千人，若不是禁卫军早有准备，在这里也拦不住他。
慕青寒不欲与他多言，脸上也没有看出胜利者的喜悦，冷淡平静的让人将这里清理干净。
他整理了一下没有任何褶皱的衣袍，转身去往大殿之外。
几个小时过去，大多数考生已经将策论写完，皇帝低头翻阅着考官呈上来的试卷，有个小太监从后门处进来，低声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皇帝温和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很快镇定下来，让小太监退到一旁之，皱着眉重新开始审阅试卷。
等到将所有人的试卷都看完后，他垂首看向下方一位高个青年，沉声问道：“王宋臣，这篇策论里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王宋臣就是那位措辞比较犀利的考生，文采确实是有的，但他新写的策论里把一些官僚机构批的分文不值，当真是一点都不怕得罪人，主考官看了都觉得尴尬。
他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怕被人怪罪，不卑不亢道：“皇上明鉴，这些就是草民的真实想法。”
皇帝面无表情看了他半晌，脸上忽然扯开一抹笑容，“你写的文章很有条理，朕很喜欢。既然如此，朕封你为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何？”
王宋臣顺杆往上爬，立刻跪拜谢恩，皇帝哈哈大笑了两声，当场把榜眼和探花也点了，剩下其他人的排名由主考官负责。
原来的第一名姜淮声成了榜眼，错失了状元之位。
他本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家世显贵，自幼就有名师教导。
然而好巧不巧，不仅撞上了苏郁白，还被天赋异禀敢说敢做的王宋臣抢了风头。
若非皇帝看苏郁白年纪小，又长得好看，钦点了探花之名，姜淮声的名次可能还要降。
一甲前三名的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面的二甲三甲几乎没动。
姜淮声倒是很有世家子的风范，脸上看不出任何失态，等皇帝离开后，他还彬彬有礼的跟两人道贺。
琼林宴要到第二日游行过后才会举办，考生们被送出来时发现把守在门外的禁卫军又多了一批，惊疑不定的往后退了退。
慕青寒将苏郁白接出来时，考生中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惊讶的在心中猜测两人关系。
短时间内，宫门口的血迹很难清理干净，慕青寒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准备亲自送苏郁白从侧门离开。
少年听话的被他牵走，对皇城中发生的事并不好奇。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宫门那边过来，那人身材高大气息狠厉，身上还带着浓厚的血气，好似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两边人马擦肩而过时，对方还皱着眉多看了人群几眼，考生们默默加快脚步，只想离这煞星远一点。
“将军，你在看什么？”身边手下问道。
慕千朝冷着脸摇了摇头，哼声道：“没什么，反正想见的人我迟早能见到。”
他在和蛮族的对战中立了大功，带着一批士兵回京述职，又在城外镇压了叛党，这次进京少不了要加官进爵。
他就不信了，慕青寒还能拦着不让他跟苏郁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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