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小皇帝想要什么,自有他双手奉上
赵定远若有所思,低声笑道:“怎么,状元郎也对贵客感兴趣?”
宫中多有拘束,和父兄一起参加宫宴的官二代终究是少数。
夜色漫漫,他们更喜欢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于画舫酒肆中吟诗作乐。
在场众人里,除了萧珩之和云宫羽,竟没有一人见过小皇帝的真实模样。
他跟在季长青身旁入座,眼梢微微抬起,顾盼流辉,眼神无辜又让人惊艳。
就算知道了也无妨,苏郁白又不是偷偷出宫,真正需要对付的也就一个官瘾特别大的季师南而已,其他人暂时成不了气候。
赵定远话音刚落,便看见季长青目光沉沉地瞥向新晋状元。
只一眼,云宫羽也看不出来男人和苏郁白的关系。
他的心中并无多少害怕,季长青行事乖张,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真的对他怎样。
季长青踢开扒拉着他椅背的赵定远,在对方哀怨诧异的目光中起身,将座椅拖到离苏郁白更近的地方。
本就是相邻的两个座位,如今体型高大的季长青一坐下来几乎和苏郁白紧紧贴在一起。
苏郁白抬眸淡淡地看向他。
云宫羽看着皱眉,只听季长青介绍道:“我这位好友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性格腼腆胆小。你们一身酒臭味,都离他远点,不要带坏了我的朋友。”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众人知道苏郁白和季师南之间的联系,引导大家误会青年只跟自己好,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小皇帝是他一个人的了。
“世子说话未免也太失之偏颇,今日让店家送来的都是上好的桃花酿,口味甘甜,酒香怡人,品鉴过的无一不说好。”
萧珩之已经从骤然在宫外看到皇帝陛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抽出放在袖子里的纸扇放在手中把玩,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他未语先笑,将话茬接过,如此一来就没人好意思再继续追问。
众人有点奇怪季长青介绍人时怎么不说下名字和家世,但也没人质疑苏郁白的来历。
青年气质优越,身上穿的衣物布料又是稀少的丝绸制品,一般人家根本穿不起。
长得又是这般好看,还得到了季长青的青睐,众人乐得跟他交好,态度十分友善。
“哈哈哈,珩之说得不错,沐云轩的桃花酿堪称一绝,小公子要不要尝尝?”
“你可走远点吧,谁说出来就得喝酒了?这般俗气的东西如何能配得上人家,在下懂些茶艺,小公子若是愿意喝茶,我也愿意再献丑一回。”
“就你会沏茶,我看你是把自己腌入味了……”
……
赵定远组局是为了庆祝萧珩之与云宫羽高中,一个状元郎,一个探花郎,哪个不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角色?
如今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居然是苏郁白,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旁人的目光,让人心甘情愿地将所有好东西双手奉上。
萧珩之和谁都能谈笑风生,实则骨子里极其要强。
科举三年一次,京城里考不上举人,只能靠着父辈拿个荫官混日子的年轻人数不胜数。
子孙不争气,有爵位继承的还好,手中钱财不一定多,至少还能维持体面,家中没有爵位又没人出息的家族,早晚会没落。
能正儿八经考上举人都算是光宗耀祖了,更不用说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骑马游街的前三名。
风头全被苏郁白抢了去,萧珩之脸上不见恼怒,甚至还笑眯眯地把那些想要劝酒之人挡开。
云宫羽自幼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为人并不刻板严肃,和同辈的世家子弟相处得尚可。
但他很少主动亲近别人,也不会贸然对不认识的人示好。
从一开始的询问,再到现在的态度,看着不明显,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对青年的感官想必十分不错。
赵定远拉过季长青,啧啧称奇道:“你带的这位朋友可真受欢迎啊,连咱们状元郎都对他青睐有加。给我说句实话,你从哪捡回来的宝贝?”
季长青眉头跳了跳,这些人哪里是和谐友善,分明是包藏祸心!
平日里本就没有时间和苏郁白培养感情,他当初就不应该将人带过来。
实在不行,带回兵营里也好,在南阳王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方便。
“他的事你无须多问,只需要知道他姓苏便可。”
季长青知道苏郁白叫什么,但还是很小气地只和朋友说了他的姓。
新任皇帝登基时太监宣读过名字,郁白只是他的字,祭祖登基这样正式的场合,用的是苏胤这个大名。
答案分明已经呼之欲出,只怪季长青没有关注过宫里那位,也没往那方面想。
天底下最不该和季师南关系好的就是皇帝了,谁能想到苏郁白和别人都不一样,自己颠颠的往南阳王的府上跑呢?
赵定远目露惊讶:“竟是位宗室子弟?”
倒不是宗室里地人有多么稀罕,他只是诧异季长青敢在他爹的眼皮子底下和宗室子弟来往。
如此一来,青年那一身贵气倒也不难理解了。
毕竟是皇族,曾经也辉煌过一段时间。
季长青眼中闪过冷色,他人被赵定远拉出来说话,目光却一直死死盯在苏郁白身上。
见他泰然自若地接受众人的示好,见他对那些没有眼力见儿的世家子弟微笑……
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苏郁白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时而冷清,时而迷离,坦然接受他的讨好和亲近,偶尔见他太孟浪了也会发脾气,但大多数时候又在半梦半醒间乖乖地让季长青抱。
让人欲罢不能,离不开,放不下。
季长青乐意看着自己沉沦其中,可要是再有别人,那是万万不能。
他是养在塞北的狼,不是只会摇尾巴的狗,他只喜欢吃独食!
小皇帝一早就被季长青看成了猎物,他先骗过来的,那就是他的……
赵定远还在一旁道:“你在京中根基不深,我们正是需要拉拢盟友的时候。云宫羽为人正直,以南阳王的行事作风怕是会与他意见相左。
如今他被调到了大理寺任职大理寺丞,不如让你的那位贵客和他多聊几句,把人拉拢过来。”
京中局势风云变幻,季师南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心怀芥蒂的臣子众多,隐而不发只是为了小命着想。
赵定远估计也没想到,季长青不仅与季师南有旧怨,最近还添了新仇。
他堂而皇之地将苏郁白拐走了,等季师南知晓一切,怕是会更气。
季长青想也不想的寒声拒绝,“不行。”
赵定远不解,“你别看榜眼去了翰林院,往日里那叫天子近臣,现在和冷宫可没什么区别,他想升职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萧珩之去了礼部,现在又接下接待使臣的任务。能一来就补上从五品的空缺,在历届学子中绝无仅有,其中少不了他家人的运作,虽说也确实有才干,但和云宫羽相比还是逊色了一点。
大理寺丞虽只是六品官员,这可是手握实权的官职,把他拉过来,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季长青瞪他,“少废话。”
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让心爱之人去讨好接近他人,男子多薄情,最后连变心的借口都是现成的,少不得要鸟尽弓藏,季长青只觉得晦气。
他可是打定主意要和苏郁白长长久久,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
官场里的腌臜事太多,季长青并非清高,他也不是不知道可以走捷径,可他又哪里舍得让府里的娇客去做这些事。
小皇帝想要什么,自有他双手奉上。
云宫羽又何德何能,值得苏郁白为他费神?
赵定远敢怒不敢言,合着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全都白说了。
季长青回来后,有他这座煞神在旁边守着,其他人也不敢往苏郁白身旁凑了。
席间,大家轮流给两位主角敬酒,一顿饭吃了有一个时辰。
云宫羽来者不拒,酒量极好,喝倒了一堆人也只是在酒气的影响下眼角泛红,抬眼看到季长青拉着苏郁白准备走人,面无表情地推开众人也跟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季长青挡在苏郁白身前,面色不善地对他发难。
酒精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云宫羽面上静了静,皱眉打量着两人,语气认真道:“他不是你可以随便玩弄的人,世子最好及时止损。”
季长青:“??”
若不是有意在青年面前克制脾气,他真想给云宫羽一脚,当即恶声恶气地给人扣起帽子。
“想不到状元郎表面看上去风光霁月,是个正人君子,心里却在想这些下流之事。我们之间自有真情实意,容不得外人随便插足,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季长青怒气冲冲拉着人就走,想到方才吹嘘的那些两情相悦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心虚,悄悄打量着苏郁白神色。
见他并无异样,胆子也大了起来,将人抱进角落不满地小声叨叨:“你方才为什么要对他们笑得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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