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那他们陛下得有多想不开啊……
中秋晚宴如期举行,灯火通明的宫殿周围又重兵把守。
眼看着宫宴即将开始,底下的臣子们陆陆续续到齐。
就连忙着审查案子的云宫羽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默默看向袍服庄重华贵的坐在龙椅上的年轻陛下,青年乌黑的长发难得没有随意用一根发簪固定,柔顺漂亮的发丝梳得整整齐齐。
样貌虽美却没有多少女气,遗传自皇室的狭长凤眼中隐约能看见满殿的灯火,妖冶精致。
底下偷看皇帝和南阳王的臣子都有,见季师南面上风轻云淡,一群人目光闪烁。
眼看着皇帝就要长大了,这位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
将军府的嫡子今天没有坐在大将军那桌,而是同一个眉骨上带着疤痕,面容凌厉又不失俊美的男人相邻而坐。
那人身着一袭装饰着暗纹的玄色衣袍,看着一点也不好惹。
赵定远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同一个圈层的贵族基本都认识他,对他身旁的玄衣男子更是面露忌惮。
这位……似乎是南阳王府上那一位?
赵定远也不太明白季长青为什么不跟他出去喝酒,非要来宫里参加无趣的中秋晚宴。
他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世家贵族们大多自诩身份,没意思的很。
“我说长青,你这么坚持着要过来,难不成你那小情人在这,准备过来相亲不成?”
赵定远拉着季长青在后面坐下,前排位置有限且不能随便乱用。
相较而言后排就没有那么多约束了,宴会上的座位一般都是多出来一些,犄角旮旯的位置没人会在意。
季长青不动声色的拿起酒杯,浓郁迷醉的酒香味道不及皇帝陛下身上清淡的熏香半分。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台上的那人,默默摩挲着酒杯,面色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定远说的话也不算无的放矢,凡是这种豪门大族聚集,且可以带家眷出席的场合,多半和相亲会差不多。
世家小姐很少有机会出门,成亲前能在正式场合与自己家世相当的贵族子弟相看一眼,已经算是幸运。
“噗……!咳咳咳!”
赵定远和季长青既是朋友,也是合作关系。
他和对方认识良久,已经很习惯在说废话的时候被无视。
赵定远不过是百无聊奈的看了一眼皇帝,一下子猝不及防,刚吃进嘴里的酒被他猛然吐了出来。
他面色惊惧,目光在季长青和苏郁白之间来回转动。
“这……这不是那天跟在你身边的小公子吗?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东西?”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不管是萧珩之还是云宫羽皆是一脸淡然,似乎只有他一人被瞒在鼓里。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个人发现的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注意到有个别世家子弟也在看着陛下发呆,他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不仅仅是身份问题,那日赵定远看得很清楚。
季长青的视线几乎就没有在苏郁白身上离开过,呵护备至,唯恐他受了欺负,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赵定远怎么也没想到,季长青那么稀罕的一个人,会是皇宫里和透明人一样默默无闻的小皇帝。
这……这玩的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就算人家没实权,又有几个皇帝愿意被那么对待?
他在苏郁白倦怠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异样,一时之间不知道对皇帝陛下来说,是季师南可恨一些,还是胆大包天的季长青更讨厌一些。
“陛下常年待在宫中,你是怎么把他拐出来的?莫非是你胁迫了他?”
赵定远酒也不吃了,面露怀疑,越想越觉得季长青能干出这事。
季长青冷眼瞥他,“就不能是两情相悦,小皇帝也喜欢我吗?”
赵定远看着他凶巴巴的面相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他们陛下得有多想不开啊……
季长青绝对称不上坏人,但他的性格也不好相处,对待看不上的人更是惜字如金,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这么坏的脾气哪里还有人敢靠近?
他脸上的神色静了静,沉默片刻后,语气淡淡道:“是季师南把他从宫里带了出来,第一天晚上他就邀请了我一起去看烟花。”
其实是小皇帝想要有人陪着一起出门,恰巧看到了烟花。
季长青想要证明自己在苏郁白心中的重量,但赵定远总能另辟蹊径。
“第一天就跟你这么好,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在寻求你的庇护?”
赵定远面容严肃,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季师南那人多可怕啊,如果可以选择,谁也不想多跟他打交道。
“……”季长青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铁青的瞪他一眼,险些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忍无可忍的冷声低喝:“闭嘴。”
偏偏赵定远不会看脸色,还在那喋喋不休。
他承认皇帝陛下确实很好看,也很有魅力,但他也不想看着朋友像愣头青似的一脚陷进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们相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挑人,不是顶好看的不要是吧?你什么时候知道皇帝陛下身份的,莫非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赵定远有点委屈,他也算是一流世家的继承人,为什么只有他退出群聊了?
季长青:“……”
他知道的不比赵定远早多少,只是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他不是没想过苏郁白可能是在利用他,借用他来保全自己。
缰绳是季长青主动递到小皇帝手里的,他不怕苏郁白的利用,只怕对方不愿意用,等他羽翼渐丰,再想甩开可没那么容易。
他第一次抱着小皇帝睡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才离开,他已经彻底贪念上了这份温暖。
季长青摸了一下嘴唇上不易看出来的伤口,神色微敛。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从来不知道适可而止,尝到了一点甜味又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
指骨无声的握紧酒杯,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使臣们来的最迟,由宫中侍从在前面引路。
他们最后进来,位置却很靠前,在态度上给足了面子。
其他邦国的使臣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呈上自己给大越国的皇帝带来的礼物,表现的无害且诚意十足。
唯有胡人那边一个陌生的使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痛的要求苏郁白帮他们做主。
胡人使臣指着季师南嚷嚷道:“尊敬的陛下,就是您的这位臣子,他简直目无王法!
明知道哈克是我们国家的亲王,他居然完全不在乎两国之间友好的关系,叫人……叫人把可怜的亲王殿下抓走杀害了!”
这使臣也只是临时上任的负责人,哈克亲王的身份如此尊贵,他不敢相信季师南居然真的敢要他的命,他更怕回到王庭后可能会遭受的惩罚。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谁给这个胡人的胆子,居然敢指着南阳王殿下说出那样的话?
消息闭塞,就不要随便出门了啊!
看看旁边那几个国家的使臣?哪个不是人精,谨小慎微,嗅觉敏锐,没有一个人敢在季师南面前放肆。
胡人使臣指控了季师南还不够,环顾四周,看到眼熟的面孔神色立刻变得激动。
他指着人群后面的季长青道:“亲王阁下那天一身伤回来,说是被一个穿着黑衣还有断眉的男子打了!”
众人暗中多看了季长青两眼,指向性太明确,这不承认都不行。
一片寂静中,季师南温和的笑了笑,低声叹息道:“既然来了我们大越的领土,就要遵循这里的律法。亲王殿下在京城中横行无忌,还欺男霸女,我也是按规矩办事。没有连座其他人,俨然是网开一面。”
苏郁白:“……”
他好像知道那位哈克亲王是谁了。
苏郁白揉了揉眉心,暂时保持沉默,没有急着帮季长青等人说话。
胡人使臣的脸上带着怒容,“那也不能……不能连审问的环节也没有,就算亲王犯了错也该交由王庭惩治,再不济也该和我国的皇室商量一下,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把他拖出去杀了?!”
可以看得出来,这胡人有些害怕不按理出牌的季师南,说话色厉内荏。
除了他,谁能笑容亲切的说出要处死一个人的话?
季长青轻扣着桌沿,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
原来是他们国家的人,胆敢不知死活的打苏郁白主意。
他第一次和季师南统一了战线,低沉的声音不轻不重,锐利目光中带着冷意。
“我看你们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记自己臣子的身份了。在自己的国度作威作福还不够,还敢来大越国的领土上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
季长青的这些话无疑是在暗指他们有了谋逆之心,胡人被吓到脸色发白,跪在地上急忙道:“陛下明察,我族绝无二心!”
苏郁白:“……”
不等面色古怪的小皇帝说话,季师南笑着接过去道:“陛下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微臣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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