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注定溺毙之人
偌大一家咖啡厅, 空位无数，偏来拼桌，显然是目的明确冲他而来。
可能这就是一种风水轮流转。上周目碰瓷, 这周目被碰。
手指轻点切走代码编写页面, 神优葵不动声色道：“随意。”
他不认为自己的黑衣组织成员身份遭到暴露, 即便是，也轮不着爆炸物处理班的拆弹警来抓。
松田阵平肯定还有别的理由这么做。
神优葵以不变应万变, 静等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看样子准备和他“拼桌”许久的松田阵平开口。
银发森瞳的少年神色沉着, 态度冷淡。方才回话两人对视时, 眼神里自然而然流露出面对陌生人搭讪的防备警惕。
松田阵平浅饮一口咖啡，同神优葵心有灵犀似的也回想起时间重启前，自己被碰瓷的经历。
对比现在攻防逆转的场景, 不由觉得好笑。
彼时警惕防备的松田阵平端起咖啡，视线不经意扫到神优葵手边的三明治包装纸，心中一动。
“你喜欢吃三明治吗？”
“什么？”
森郁色泽的眼瞳中溢出吃惊情绪，少年脸上仿佛整齐写着一句“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是脑子先不受控制，擅自把那张单薄的资料摆出来他才会如此失言的。
松田阵平苦恼地暗暗抱怨了一句，哪有初次见面的人会问这种问题, 这不是要被当成变态了吗？
想点烟压压惊，但咖啡馆里不行。
松田阵平只能再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苦涩的咖啡, “抱歉, 不知道怎么，看到包装袋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了。”
神优葵自然不知，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三明治包装袋, 会让松田阵平想起后者亲手填写的关于自己的正面资料。
颔首接受对方的歉意, 神优葵神色如常的给出回答：
“称不上喜欢, 食物方面没有偏好。”
他说的是实话，即便不在游戏里，现实中他的热情精力都全数奉献给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喜欢或不喜欢怎样的食物。
“……”
松田阵平手指动了动，嘴巴里面好似被刚才咽下去的咖啡痛打了一番，又苦又涩。
相比身边的同僚，松田阵平身上的气质总是缺少经过体制内层层束缚的板正感。
冲动的情绪涌上来，松田阵平仿佛要把嘴巴里的苦涩都吐出来那样，叠声问道：
“没有喜欢的食物吗？偏好的口味也没有？”
“喜欢的季节呢？讨厌的事情？”
“生日在几月？”
……
喋喋不休问了一连串，松田阵平再对上神优葵的视线，想想方才自我辩解不是变态的言论，顿觉没什么说服力。
神优葵没生气。
黑发青年虽是叠声发问，语调却不急促连贯，语气自然，眼神关切。表明他确是出于自身好奇而发问，
只神优葵搞不清楚松田阵平问出这些的缘由，也不想继续同后者在没营养的话题上兜圈子。
是以，他只眼睫微颤瞬息，语气平静地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
森郁的双瞳之中毫无情绪起伏，望来的眼神更是陌生，细看还掖有几分不耐。
松田阵平沉默片刻，“萩……他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生活的。”
神优葵面色微变。
这一周目他与松田阵平素不相识，从没见过面。松田阵平不应该知道他，更不应该知道他身份背景与萩原研二有关。
唯一有能力查出自己背景资料，还将其告知给松田阵平的，只有一个人。
降谷零动作竟然这么快？
神优葵默然，看来他这个卧底当得还是太闲了，回去就找找他的麻烦好了。省得他没事做乱查人，妨碍自己计划。
那都是之后的事了。现下，神优葵只做不知道松田阵平在说什么的样子，微微皱眉，礼貌而委婉道：
“您认错人了。”
[哦哦直球赛高！！马自达！老直球高手了！]
[呜呜为什么不和小阵平相认，小阵平不也是想为研二报仇的吗？一起联手打黑不好吗！]
[嗨，阵平还是不了解小玫瑰。老婆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了，有什么都是闭着嘴巴自己扛。本篇里帮透子挡枪，血出的跟生孩子似的还嘴嗯嗯的让透子别管他呢，肯定不会认的啦！]
[什么？神优葵生孩子了？谁的？]
[大草！]
[虽然但是，莫名想到一部漫画。《被驯服的遗产》了解一下？]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饶是经过多人盖章性格不羁的松田阵平，也依旧时常为弹幕中言语尺度而震撼。
松田阵平嘴角一抽，方才挑明来意后心中生出的几分沉重立时烟消云散。
再开口时，便难以复制那份语重心长：“猜到你不会认了，不过你也清楚我说的是实话吧——或者我再说得直白一些，我不找你，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松田阵平想着，自己好歹是萩原研二的幼驯染，后者一直在照顾这么一个弟弟，日常不可能毫无联系，多多少少总会提到自己一两句。
而且神优葵之前专门跑来碰瓷他，又是故意留下平板电脑传递消息，又是把红黑双方都找得焦头烂额的系统轻飘飘发到他邮箱里。
怎么看都是因为他和萩关系最近的缘故吧？
所以，于情于理，神优葵都没有不认识他的理由。
神优葵眸色微闪，心中疑惑松田阵平怎么如此笃定自己一定认识他的？
……总不能是他身份背景中和萩原研二有关的信息，是存在萩原研二那边，而他无法通过网络手段删掉的吧？
就像会暴露安室透与诸伏景光卧底身份的道具合照，寄存在一个路人npc家中一样，防不胜防。
仔细琢磨游戏官方的品性，神优葵无语地发现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看来那个道具多半是明信片、信件之流。内容肯定提及过松田阵平，如此，作为曾经的“收信人”，神优葵才有理由知晓“松田阵平”。
这样倒是解释的通为什么上周目里自己碰瓷松田阵平之后，后者不曾怀疑，直接就将他发去的资料都尽善其用了。
还没怎么威胁就在最后关头达成协议帮了他一把。
可惜了。理清情况，神优葵不由叹了口气，来得不是时候。
一名忠心不二的黑衣组织成员，能与一位警察建立的关系，只有杀与被杀。
收起平板电脑，神优葵摇摇头，重复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真的认错人了。”
语毕起身离开。
松田阵平没拦着神优葵离开。
说到底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不忍看到萩照顾过的弟弟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二是敬佩对方利用黑红双方，不惜一切也要为萩报仇。哪怕身死也为红方留下足以扳倒黑方绝大部分势力的利器。
这种对待敌人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果断决绝，就如同流星猝然划破夜空，亦犹如烟花乍然而放。
向来只闪耀一瞬的星最亮眼，只绽放一刻的花最动人。
但再深究下去，二人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交往，更谈不上有情谊。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他在心中询问自己，难道他就能眼睁睁放任神优葵继续走向绝路吗？
答案是不能。
他不拦，只是他深知自己拦不住而已。
-
暂时远离了松田阵平，神优葵不觉轻松。
口头否认最无用。
他心中清楚，真有那样证明他身份的道具存在，松田阵平不会相信他所言。
面露沉吟，神优葵心想看来不光要给降谷零找点事做，还得把松田阵平也安排了。
最好让这两个人完全没空想到他的忙碌程度就刚好，到时候他再想想办法把松田阵平那里的道具、降谷零手里的资料一并销毁。
该给他们找点什么麻烦呢……
银发森瞳，相貌昳丽的少年驻足街头，视线不经意落在街旁电器店摆放在门口的电视机上。
面容美丽，气质典雅，额前碎发中有两绺弯折状的女记者正在街头采访。
神优葵嘴角一抬，扬起一个分外勾人的笑容。
只笑意冰冷，不达眼底。
走到僻静处，神优葵专心操控电脑，很快便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单手按向耳麦，一串加密后的电话号码向署名“玛尔戈”的联系方式拨出。
数息过后，电话接通。
然而电话彼端并未传来说话声，呼吸声亦浅不可闻。
神优葵心中默数两下开口，恰恰在彼端切断通话前一秒：“玛尔戈。”
“你是谁？”
黑衣组织吸收成员的准则向来是贵精不贵多，取得代号的成员数量还要在此基础上再减去三分之一。
但即便有代号的成员在理论上已经如此少，组织内成员之间仍保持着只闻代号，不知代号下是何人、是男是女的神秘作风。
玛尔戈不知打来电话的是谁，但能叫出自己的代号，多半是黑衣组织中的人没错。
声音很年轻，年轻得过分，恐怕不会比十八九岁年纪更大。
组织里竟然有年纪这么小的成员？
“corpse reviver no2。”
电话中年轻到过分的声音缓缓道出一个代号。
玛尔戈握着电话的手蓦然一紧，“cr先生。”
组织内神秘程度仅次于boss、贝尔摩德的成员。据说对方原本的代号并不是现在使用的这个，却在亲见过boss后，得到boss亲自挑选的代号。
“不用这么着急的回应也可以，毕竟我的话还没说完。”cr冷漠道：“玛尔戈，你的女儿很漂亮。”
心脏险些跳停，巨大的疼痛涌来。
玛尔戈反而沉着冷静了下来：“我不太清楚cr先生您在说什么？”
方才自己糊弄松田阵平的话，转眼被别人拿来搪塞自己。
神优葵垂眸睇着屏幕上入侵cia取得的资料，微微一笑，犹如冰原生花。
口中冰冷笑道：“是吗？伊森·本堂先生。”
“……”
组织中代号为玛尔戈，实则为cia派遣至黑衣组织中的卧底，伊森·本堂沉默稍许。
这通电话打来意味着神秘的cr并不打算立刻揭穿自己，他刻意提到自己的女儿，目的应该是为了威胁他。
提及威胁，多半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做。这样无论是他还是女儿，一时之间都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他卧底在黑衣组织中近六年，一直未曾引起怀疑。连琴酒都认为他是组织中难得可用的人才。
cr究竟何方神圣……加入组织不过短短一年，晋升速度离谱得快不说，还能发现自己的身份。
出于情报员的职业本能，伊森·本堂很想再与cr多周旋一会儿，套出更多情报。
然而筹码全数握在对方手中，伊森·本堂没有推脱的余地。
思及此，伊森·本堂沉声道：“我明白了，cr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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