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百里乘风
一望无尽的大海接连着四处天角。
海上清风徐来，吹出白云生慌张的身影。
鹰面人也出现在大海上空，显出一双黑翼，遮天蔽日。
“此处乃本座海川狱，无生无灭，你若能摘下本座的一片羽翼，本座便送你去第三地狱。”
白云生眯起狭长的细眼，盯着鹰面人背后漆黑的羽翼，像一只狼盯着深夜里的一只老虎。
他的心神和实力已恢复八九，开始冷静地算计胜利的方法。
白云生从来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从来不是。
待鹰面人话音方落，突然间，古井无波的海面上荡起一串涟漪。
白云生的身影骤消骤现，已是绕到敌人背后，伸手便向羽翼抓去。
却不料只抓了一堆残影，反惹来背后的一脚重击。
“嘭！”
他整个人向陨石一般跌入海水中，激起浪花数丈。
“这点雕虫小技就免了吧。”
鹰面人侧身一瞬，巨大的羽翼扇动海水翻涌，让他身后滴着海水的白云生又扑了个空。
敌人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速度。但白云生也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从来不是。
一场无止境的追逐由此开始。
这像是猎人用萝卜对驴的愚弄，无论白云生把速度提升到多快，抓到手里的永远都是一纸残影，还冷不丁会被踹入海水中泡澡。
在不知多少次失败后，白云生疲惫地跪在海面上，气喘得像一头跑了一百里的牛。
“你··到底是谁，这··这么··这么快，谁追的上。”
鹰面人淡定地飘在海面上，不痛不痒道：“其实你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只是缺了一点运气。”
白云生心里顿时郁闷不已，他明明连对手的影子都抓不到，却还要听这等的风凉话。
照这样下去，要追到猴年马月才能抓住？
频繁的失败撩拨起了他心中的烦躁，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开始在意识里若有若无地飘荡：你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不允许失败！
或许这句话放在他死前还中听，但现在嘛，被压在十八层地狱里，这句话更像是嘲笑。
“不对。”
此时，四肢跪在海面上的白云生忽然发觉了一丝异样。
他盯着双手双腿下蓝色的海水，心里猛然一醒，这身下近在咫尺的海水里竟然没有他的影子！
“这不是水···”
一念生，万疑丛生。
白云生不动生死地让呼吸平静下来，他又回想了刚刚自己被踹进大海的情景，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诞生。
只见他慢慢起身，嘴角露出一丝不察的狞笑，身影一晃，人已在敌人身后，一轮扫堂腿踢碎鹰面人的残影，接着瞬身离开，向对手下盘攻去。
“嘭！”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结局。
白云生再次被稳稳地踹进大海，然而海浪之下，却再也找不见他的身影。
石沉大海后的寂静再次回到海川狱，鹰面人电光般的目光紧紧盯着白云生坠海的地方。
许久之后，他冷酷的面容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赞赏的微笑。
半刻方过，平静的海面上波澜未起。
白云生仿佛泥牛入海，再也寻不见半点踪迹，但一股暗流正在海水中酝酿成形。
无暇的澈蓝中，一团乳白色的光圈凝聚不散，仿佛飘在海水中升起的一枚夜明珠。
突然，平静的海面上陷出一道旋涡，涡流越旋越快，越旋越大，越陷越深，仿佛海面开了一道伤口，海水疯狂地向下方涌去。
蔚蓝的海面像是一面镜子，牵一发而动全身，碎一角而废全镜，一道道旋涡接连陷下，一时间奇景频现，惊得鹰面人频频蹙眉。
疯狂就此走向了高潮。
天色暗，海面陷。
无尽的海水坠入暗流，轰起百丈波涛，平静的海面霎时间变成了雄波骇浪的炼狱。
“咔！”
一道百丈蛇雷劈下，轰得海川狱瑟瑟发抖。
白云生迎风出海，周身凝聚着凛凛白光，仿佛引爆的五行本源，祸乱着漫天横飞的海浪。
天在吼，海在叫。
一股恐怖的力量威压从白云生身上漾出，随着天地的呼啸还在不断攀升、飞涨。
鹰面人置身在这惊涛骇浪之中却淡然平静，风暴并未让他移动分毫，只是露出了几分如临大敌的气势。
不一会儿，在天与海的呼号中，风暴达到了极点。
突然，风暴中那抹白光惊闪，宛若彗星坠世，奔着鹰面人轰杀而去。
鹰面人脸上的凝重也达到了极致，硕大的羽翼在狂风海啸中微微有些颤抖。
眨眼之间，白光坠落，却又突然消隐不见，力量的余威再一次冲散了敌人的残影。
此时的风暴中，已完全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有一白一黑的两道光点在激烈地碰撞着。
这是一场速度的极致较量，赌注是白云生的一切。
此时的大海早已不复美景二字，仿佛倾盆的覆水，碎得盆底朝天。
不久，风暴渐渐消失，海水慢慢枯尽，海底化作灰暗的虚空，只剩两只跳蚤样的光点在闪烁撞击，每一次碰撞无不引得空间震颤。
“嘭！”
终于在一个回合的碰撞后，两道光点忽然分开。
黑色的光落了下风，被白光凶狠一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摔在虚空里，飘了一空的黑色羽毛。
在崩塌的世界里，白云生缓缓降身，收敛强盛如昼的白光，手指拈下一片飞羽，寒声道：
“我赢了。”
鹰面人此刻面如白纸，挺拔的羽翼已经消失不见，可他却有些兴奋地说道：“你竟能发现海川狱的秘密，反吾道来治本座，不错。”
白云生环顾了一眼自己亲手制造的灰暗废墟，淡漠道：“这里是狱的空间不假，但那些海水根本不是水，而是你一生修为积淀的业力，你将它们稀释如海洋般广阔，来维持狱的稳定，同时供给你源源不绝的力量，而这刚好成了龙泉玉的食物。”
鹰面人微微一笑，起身负手而立，虽然战败，却傲气不减道：
“你敢强吸本座毕生之力化作己用，这份胆魄已是少有人及，看来你离开这里的信念，很执着。”
白云生毫不客气道：“没有人能阻拦我要去做的事，哪怕粉身碎骨。”
无情的声音被一道蓝光抹去，白云生已经被送去了下一层地狱。
此刻，空荡荡的废墟上只剩下鹰面人正在被炼化的身影。
燃烧的光火四散飘飞，他却一直望着白云生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王，这是百里最后能为您做的事了···”
语落人燃尽，此义天可悯。
在这滔滔十八层地狱之中，冥界妖族的一代翼天王百里乘风，就此彻底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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