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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几周之前的一个清晨,  太阳刚刚冒出,买菜上班的路人在街上匆匆而过,在一处狭窄逼仄的房间内,  一个男人正在弹掉烟灰,火星一闪而过。

        双颊下陷,面黄肌瘦,胡茬冒头,  显得蓬头垢面。

        他低头看着报纸,  深吸口烟,  再缓缓吐出,身体的虚弱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忽的,门被一个人敲响,  砰砰砰杂乱不堪,来势汹汹。

        他打开门。

        三池才披着寒气一路跑来,喘着气,  脸上的红不知是冻的,  还是兴奋的,说道:“北村先生!他被我烧了!整整六个!”

        三池是在一个月前委托他的客人,  任务内容并非是什么抓小三小四,而是奇奇怪怪的描述。

        记得那天三池唯唯诺诺,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坏了胆子,肩膀耸着,眼珠时不时警惕害怕地瞥一眼周围。

        “请问……北村先生,”三池咽了咽,  “人类真的有办法彻底毁灭一个怪物吗?”

        三池眼含一丝的希冀。

        北村顿了顿,  问怎么回事,  他就急匆匆讲述自己的经历。

        一年前,  他的一个朋友被一个少年所迷惑,变得陌生不已。

        少年名叫富江,他很美,美到第一眼就能惊艳所有人,他的容貌如同辉月而非烈阳,幽幽静静,不会灼伤,却又像地狱深潭中的泥泞花,拖人坠落深渊。

        他漫不经心地掠过众人,理所当然又放肆地指使,让一人装作狗吃狗食,让一人趴在地上充当座椅,种种过分的要求根本看不出他是起初见到的友好善良的少年。

        最终,富江被杀害,他的朋友也锒铛入狱。

        等三池知晓富江体质的秘密之后,冲天的怒火快要将他烧毁。

        凭什么!凭什么那种怪物伪装的死亡就能让他朋友一辈子都毁了!

        三池刻意遗忘他也曾和朋友一样,想要靠近美丽的富江,却被富江睥睨着赶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和其他人围着少年当狗的场景的极度恨意。

        说不清楚到底是为朋友的打抱不平的感情强烈,还是被富江嘲讽“无能垃圾”后被驱逐出那个圈子后的愤怒不甘更浓重,总之,他开始了追查。

        越是知道富江的本质,越是心惊肉跳、宛如蝼蚁面对一只无法全部了解的庞大怪物,不知自己到底能否战胜。

        北村当时听了三池的哀求,只道:“抱歉我不接。忠告一句,放弃吧三池君,你的想法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怪物之所以是怪物,是因为它无法战胜。”

        门被关闭,彻底隔开三池呆滞丑陋的面庞。

        不……他不相信……

        三池开始了追杀。

        那些白肤黑发的美丽少年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更何况三池还是一个理智快要丧失的疯子,出其不意,带着木棍一类的武器,一个又一个将少年们打晕,将他们绑在一处,放入土坑。

        那几个富江少年起初是瞪视辱骂着他,但三池得意急切地说了几句话后,他们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嘲讽。

        “你是在嫉妒生气吧?丧家犬一样,做什么都不会成功呢。真是废物啊!恼羞成怒的垃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池的呼吸加重。

        一股冲动让他将一把火扔进少年们的中间。

        火焰在燃烧,几个人型被烧灼成黑色。

        他享受着听那些高高在上的少年们被无力焚烧的尖叫咒骂,享受着那令人厌恶的高傲面容被他踩在脚下变得粉碎的过程。

        他也发现了,只要焚烧,就能将富江彻底毁灭!

        三池兴冲冲跑到北村的家:“北村先生!他被我烧了!整整六个!”

        北村雄没有搭话,进屋坐

        下,继续看报纸:“都说了,不要做无用的事。三池。”

        “我知道啊!只要用火,富江就绝对逃不掉!”

        “是吗。”北村雄毫不在意,他变得有些混浊的双眼费力地看着报纸上的苍蝇小字。

        “是真的啊!北村先生!”见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三池的表情陡然阴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消灭富江?你等着!”

        他跑了出去。

        但过了几日,三池发现完完全全的烧掉富江是很难的。

        一点点的肉、一点点的血没有烧掉,就会生长成完整的富江。

        并且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他找寻新的富江时,那少年就如同能从他漏洞百出的表情中洞悉他的想法,没有任何恐惧,张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一条可怜的狗啊!”

        富江从不惧怕死亡,从不惧怕伤害,他只是厌恶,极度的厌恶。

        又是一天,三池被一群人围堵差点打死。

        “就是你吧!让富江不高兴!打死你打死你!哈哈哈!”

        “去死去死去死啊!”

        他浑身鲜血地勉强逃出。

        鬼使神差地跑到第一次焚烧富江的土坑旁,他顿时愣住了——在黑色灰烬之上,一颗富江的头正在生长,它身边也有一条单独的手臂,手臂截面有缩小版的人型,奋力挣扎着要长成和手臂匹配的大小。

        怎么也消灭不掉的富江,怎么也烧不干净的血肉。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五指无意识抠挖着脸,下眼睑翻开,露出鲜红的肉色。

        北村雄再一次看见他时,三池整个人流淌着绝望与死气,他说道:“我杀不完富江,而且……富江也不会因为被烧毁而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想要他痛苦。”

        北村雄难得表情复杂了一瞬。

        要让富江痛苦……其实很容易,和间织相关的一切能轻易地让富江感受到悲戚愤怒,富江脖子上挂着的铁链绳索的另一头,被少年乖巧又期待地交到了少女手里。

        谁也不行,只有她可以。

        但北村没有说话,告诉三池只会让富江们失控,没必要,更何况他也并不想让间织陷入危险。

        “我…我…还去了以前四个富江死亡的地点……在荒废的一间别墅里发现了这个实验笔记。”三池道,“富江能变老……他能变老!”

        既然富江最大的武器是他的美貌,那就让他老死!他绝对要看到富江痛苦的神貌!

        北村雄还未听清他说的话,三池就冲了出去。

        他将一个富江绑架,关进一个铁质的笼子里。

        “富江……富江……我要等三十年、四十年!来看你年老的样子!哈哈哈!!”

        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窗帘拉紧透不出光,只有一个铁质笼在中央,里面的少年左右环视片刻,黑色的眸转向三池。

        三池心知肚明他的吸引力,富江的谎言拙劣,但他的话语间溢出的诡异的魔力和他的面容,能让人不自觉沉迷,就算是假的,也会照做听信。

        所以他迅速关闭了门,就在客厅生活。

        怪物即便不吃不喝不睡,待在牢笼里也是干干净净,永远比人类光彩照人。

        他本就不能用常理衡量,他的身体时时刻刻保持着最好最洁净的状态——除了在长大。

        三池再也没踏入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静等着。

        一定,一定要等到他老去!

        我在酒店醒来以后,青木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早安,诗绪里。”

        “早安……”我脑子迷迷糊糊的不清醒,往青木的怀里钻了一下挡阳光,头顶碰到他的下巴。

        青木一愣,随即将侧脸肉贴在我的头顶蹭蹭蹭。

        “诗绪里诗绪里,继续睡啊。”

        我困倦不已,被窝就算是青木在也是非常暖和的,青木穿着简单的薄短袖,在我的身边待久了,就连他这种冷白皮囊也沾染上一丝的暖意。

        我察觉到青木的手臂在收紧,我一下子被迫贴近他,鼻子嘴巴全都碰到他的胸口衣料。

        他的腿挤进我的双腿之间,非要全部都黏在一起。

        我:“………”

        我抬头看他,无语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我的一条腿就等于承受你的腿的重量了?”

        青木:“诶?……嗯……不知道…不知道呢。”

        他这么说着,移开视线,却不移开他的腿。

        都穿着短裤,他细腻凉凉的腿上皮肤挤压着我暖热的腿肉,带来一阵奇怪的感受。

        主要是,青木的皮囊太好了,就连腿上都是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滑腻腻的,磁铁一般吸附着人的欲望,似乎只有一接触,就再也不想分开。

        就是压着我一条腿……重。

        青木唧唧歪歪地收回去,“诗绪里你就不想碰着我吗?”

        我懒得跟他争辩,他刚刚给予我的触感的确很让人好奇,但我现在很困。

        在我阖上眼睛时,被褥底下的少年纤长的腿微微曲起,膝盖与光滑的小腿贴上我的腿肉。

        我又睡了个回笼觉。

        起床洗漱,才从床上坐起来就被青木扑过来抱住我的腰,他的脑袋贴在我的腰上,钻了钻撒娇,说道:“诗绪里,我昨天被溺死的时候好痛苦啊,你不知道被水蔓延进鼻子嘴里的时候有多难受!”

        我静等他的下文。

        他果然提出要求:“今天就不要去沙滩海边了好不好?好讨厌水,害怕水,我会很难受的。”

        嗯……我想起石头洞里的另一个青木,不知道他到底离没离开,所以确实暂时远离那地方比较好。

        我答应了:“好吧。”

        在酒店里没什么好玩的,只有夜晚在隔壁大泳池旁有个派对。

        白日里我也无聊地逛了逛酒店周围,青木聒噪得很,被我说了一句后安静了许多,直到夜晚,我想我就算去也只是去蹭蹭那里的甜点蛋糕。

        青木非要跟着去,我们在夜晚一进入后院,巨大的泳池里到处是举酒畅饮、暧昧不清的男男女女,一个大型彩灯球挂在半空,五彩的斑点灯光不住地闪烁,音响开到最大,宛如一个室外的酒吧舞池。

        我有点后悔了,那些人是来寻酒作乐无所顾忌的,有几个人太过放肆,在强硬灌一个男人酒,那个男人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没见过这阵仗。

        毕竟以前都在学校,我下意识以为是常规派对。

        于是我非常从心地躲在青木身后看了一圈。

        青木一愣,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的勾起唇角笑了笑,在黑夜的斑驳彩灯下显得无比勾人。

        他并不怯场,甚至称得上是游刃有余,应该说在任何场合中青木都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他拿了糕点笑盈盈献给我。

        我看到几个蠢蠢欲动想要来搭讪的人,连忙把糕点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迅速咀嚼:“我们…我们快走吧。”

        “诗绪里还没吃饱呢。”青木含笑道。

        “不吃了不吃了……”

        我拉着他要离开,那蠢蠢欲动的几人立刻过来,我吓得速度加快,青木比我还快,超过我反而拉着我跑。

        走出门,是黑暗的油柏路与幽森的树林草丛。

        身后的几人叫喊着。

        以前青木就没有过第一次见面就让人疯狂的事啊……等等,昨天那个把他溺死的就是。就像是青木暗地里悄

        无声息地骤然放大了自己的魔性吸引力,让他们瞬间落入陷阱,自投罗网。

        只是个隐约的想法,还未成型,我就被青木拉入树林里,他捂住我的嘴,双眸微弯,眸中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有诡谲的情绪弥漫。

        我睁大着眼睛看他。

        “怎么回事……人呢?”

        “就在这里不见了……是不是走那条道路了?”

        “不得不说……那个黑发的,第一眼就莫名吸引到我了啊……”

        “我也是……”

        这对话并不奇怪但总让我感到不安,话语里的情感比其他人和青木第一次见面的更加浓烈。

        我们在一颗大树后,他们的声音就是从后面传出。

        我在呼吸,喘出的气息附着在他的掌心,温热的水汽变多,氤氲着皮肤,青木隔着手,亲了亲自己的手背,眼睛盯着我,似乎非常的喜爱,盈着笑意,自带由内而外的诱引。

        “不过……”一人害羞道,“……我倒是觉得那个女生也很可爱啊,他们会不会是情侣?一起玩更好啊。”

        青木陡然冷下神色,他抬眸望向树后的目光像个死去的人,泛着无机质的黑色,阴沉灰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青木踏出了一步,脸色极差,似乎就要出去谩骂。

        我急忙拉住了他。

        他低头,依旧没有停下念头。

        估计是记恨上他们,在盘算着什么,那眼睛我看着都心惊。

        又有一人谈论到我,青木彻底愤怒。

        眼看就要压不住,我又不能开口命令他,不能做太大的动作阻止。

        他迈出了一步。

        我心一横,用手捂住他的嘴扯回来。

        我与他对视,企图用眼神表达不行。

        青木顿了顿,配合我一样微微弯下腰,却开始跟小狗一样舔舐我的手心,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微颤的眼睫。

        湿热的黏腻,在手心痒得出奇。

        我被迫松开手,他还是追着舔,咬住我的手腕,又松开,用舌面舔过。

        ……很痒啊!

        我把手腕放在他肩膀衣料上擦了擦。

        青木没了目标,便顺势垂首亲吻。

        纠缠得很是粘人,黏糊糊的劲,我的口腔被肆意横行,逐渐腿软,手臂不得不挽住他的脖子当支撑点。

        身后的人在说什么我也听不见了,脑子一片浆糊。

        反正等我反应过来扯开他,回到酒店时,嘴里全是麻意,青木最喜欢又吮又舔又咬,角度技巧也极其出挑,很难缓过来。

        “……你…不要去找麻烦,知道吗?”我坚强地对他说道。

        青木答应了。

        晚上也是被抱得很紧入睡,第二天我们就返回了家。

        我不会时时刻刻都和青木黏在一起,又不是连体婴儿,没有太多个人空间我也会很烦,所以我去购买水果时,是一个人去的。

        才进水果店,手机就响了一声。

        [间织,能拜托你过来一趟吗?]

        是北村先生。

        我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

        的确是北村先生本人,而且他的声音只是疲惫,并没有太奇怪,也没有失去理智的感觉。

        我过去了。

        是一栋狭窄的楼房,我没有告诉北村先生我到了,先左右环视了一遍,问了问楼底下扫地的阿姨这里的情况。

        她好像认识北村先生,说二楼就是他的房子,昨天还帮她提过重物。

        我问完才上楼,告诉他我到了。

        一间房门被打开,我差点没认出来,北村消瘦了太多,憔悴不

        已,邋遢的样子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间织你来了……”北村侧过身,让我先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小,没有其他的房间,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物品被盖住了黑布。

        我:“北村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他的事情……”他扯开黑布,自己却移开了眼睛。

        赫然是一个铁质牢笼,我骇住一瞬,才看清里面坐着的少年的模样,他穿着单薄的衣物,四肢露出,抬起头一瞬间捕捉到我的眼睛,对视。

        纯黑的眸透不进光,上挑的眼尾,泪痣一点,掀起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的黑发长到在铁面上蜿蜒,耳边垂下的黑色长发显得少年更加雌雄莫辨,美丽得晃人。

        他隔着铁栏,直勾勾注视着我。

        是青木。

        长发的。

        “……是一个叫三池的人锁的,他死了,他原本想要把富江关几十年的,谁知道才几周他就死掉的。我就把富江带了回来,可是打开笼子的钥匙不在了,又不想麻烦别人开锁,也不想报警把警察拖下水……你知道的,间织。”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是指青木可能会因为积攒的怒气而无差别害了别人。

        “那……那怎么办啊?打不开。”我小声道,不知为何,这个青木不认识我就算了,挺正常,但他的目光怎么这么令我毛骨悚然的……

        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几周内,他逐渐褪去了人皮,露出非人的内核。

        “可以把他分成小块拿出来。”北村突然道。

        我手一抖,强忍住没有回头看他,睫毛颤抖了一瞬,那个青木似乎盯上了我,见状还疑惑地歪了歪头,长长的绸缎一般的黑发跟着微微动了动,流动着轻轻的波光。

        “不……抱歉……我……”北村反应了过来,我才看过去,他按着自己的额头头痛似的垂首,下一秒,他将一把钥匙递给我。

        “我出去走走,间织,别担心,我把钥匙给你,我进不了这间房。”

        我接过钥匙,北村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室内寂静。

        他还在仰着头看我,我蹲下,隔着一根一根的铁栏杆和他对上目光。

        “……你是不是对北村先生做了什么?”

        少年这才回过神似的,笑了笑:“不是啊,我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还不理我,怎么样都是他欺负我啊。”

        “……好吧,那你可千万别捉弄他,万一北村先生失去理智,我们就都危险了。”

        “好啊,”青木说完,又道,“小姐,快救救我吧。第一眼我就好喜欢你,好想跟小姐你走出去。”

        “我想想办法……”我没在意他的“告白”,说道。

        青木唇角带着笑意,半晌,他道:“你认识我。”

        陈述的语气。

        我顿了顿,下一瞬青木就露出我熟悉的神色,眼睛迅速蓄满了泪,亮色光泽,可怜兮兮地控诉道:“诗绪里,诗绪里你来救我了。我在这里好寂寞……”

        他这是恢复记忆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干巴巴道:“你头发长长了。”

        “因为太无聊了,就长长了玩玩。”

        “???”

        你还能控制头发的生长的啊……行吧。

        “还有啊诗绪里!都怪三池那个丑八怪,还想看我变老?痴心妄想!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没变老都这么丑,还敢杀我,死亡的下场真是便宜他了,应该让他生不如死……”他咒骂着对方,一顿输出。

        片刻之后,青木安静下来,他定定地描摹着我的面庞,几秒后,皙白的手臂从空隙里伸了出来,指尖碰到我的脸,就连黑色的眼睛都能看出亮了亮。

        “诗绪里,你把我带回去。不知道怎么解开笼子就不要解开嘛,”他撒娇道,刚刚还对笼子的厌恶情绪顷刻间清空,眉眼弯弯,“你就把我关在诗绪里你的房间里,一回来就要看着我。”

        ……这家伙。

        少年兴奋得苍白皮都快冒出粉色了,似乎畅想着自己被囚在铁笼,每日都能见到我的场景。

        狡猾阴险的家伙。明明知道这不是囚、禁他,反而是变相的囚、禁了我。

        当青木是个自由体时,我就不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想着他,但他如果被囚在我家里,我反倒是要想他——想他会不会被饿死了,或者被发现,总觉得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责任。

        思及此,我拒绝:“才不要。”

        青木双手握在铁杆上,脸贴近,几乎碰到铁笼。

        “那诗绪里你亲亲我。”

        我干脆坐在原地,闻言抽了抽嘴角:“你干嘛,只想着这些。”

        “我真的很痛苦啊诗绪里。每天都被关在笼子里,没有人说话,没有食物,没有光亮。还有虫子咬我……”青木立刻开始诉苦自己这段时间是多么的痛苦寂寞。

        情绪极其充沛,我听得没有办法,只能在铁笼缝隙里尝试亲了他一下,青木把脸挤在铁笼杆子中间,我很容易便亲到他。

        碰到他唇的同时,脸颊也碰到了冰冷的铁杆。

        他舔了舔我的唇。

        蓦地,我感受到有冰冷的丝线一样的东西从他那里探过来,在我察觉之前缠绕上我的手腕,腰,小腿,膝盖弯,温柔又不容忽视。

        我吓了一跳,急忙远离——却动弹不得,只是远离了他的唇舌。

        青木近在咫尺的脸上是染上的绯红。

        “不要走,我真的好寂寞,诗绪里,”青木落下泪来,“只要有诗绪里的话,任何人我都不用见了,只要有诗绪里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寂寞的。只要一想起诗绪里,以前那些无聊的日子突然就难以忍耐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记忆是无趣的,无聊的,对青木产生不了任何负面影响,只是回忆起了诗绪里,忽然觉得不能跟着她,被束缚在笼子里真是寂寞——如果是被诗绪里关在笼子就好了,可惜她不会这么做,真的很可惜。

        我看着他。

        缠绕住我的是黑色的发丝。

        不知为何即使到了此刻他也没有散发出让我恐惧的要伤害我的气息,第六感告诉我他是安全的。

        我感到丝线越来越多,丝丝缕缕,爱恋地划过我的皮肤,钻进袖口,凉意一路向上。

        我头皮发麻:“……青木,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说道,眼底的确一片平静,还有轻轻的笑意。

        他再次隔着笼子舔了舔我的唇,还有鼻尖,眼睛,黑色的发丝裹紧铁质的笼杆,再裹紧了我,却不痛,只是很紧。

        裤腿,袖口,有几缕滑进去,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贪念地一遍一遍划过。

        这一刻带给我的不是生存的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另一种陌生的害怕。

        我马上哭出来,说道:“不要头发!快给我放开!”

        “青木富江!”

        他条件反射地立刻遵守,那些沾着狂念的发丝顷刻间收回。

        我被骤然松开,呆滞了几秒,抬手抹了抹眼尾没掉下的泪。

        “诗绪里……”青木可怜巴巴地喊到,他的长发柔顺地贴着他落下,在铁面上散开,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泛着漂亮的光泽。

        我抬头,忍着哭意,生气道:“你再这样,我就不会管你了。”

        他仿佛察觉到什么,看着我扑簌簌地掉眼泪。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忍不住啊诗绪里,下次不这样了……我现在感觉心脏好痛

        ,所以不要不管我。”

        “诗绪里,你快管管我。”

        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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